第121章 任务奖励(1)
凛纪显然是真的睡足了,中和剂的效果也完全代谢。
在只有昏橙色夜灯照耀的昏暗中,她提完分手,立刻像鱼一样滑出被窝,带上手机。
人还穿着HelloKitty的睡衣,也不换衣服了,披上羽绒服外套,直接要走。
“不是,等等!”
降谷零想不明白怎么应对,分手的原因也半懂不懂。因为她觉得自己活不下来?
首先要把人留下来。现在都凌晨两点了,出门是准备被冻成草莓味冰棍吗?
降谷零想到就做,飞速蹿到门口,背抵着门锁。
“要走的话我走,你躺回床上休息。我开车来的,能躺在车上休息,”他试图商量,劝说着,“房间本来就是你定的,你今天累了一天,这么晚也找不到什么好旅店,鸟取县太小,你凑合着休息一晚上,不要折腾了。”
凛纪摇摇头,无奈地靠在墙边:“你工作到现在一直还没睡吧?”
降谷零也很无奈,无奈又好笑。真下定决心就不要关心前男友了吧?
但交谈的时候最好不要说气话,除非自己是奔着破坏交谈的目的。
降谷零把话在心尖转两圈,开口的话全是诚恳的真心话:“你直接提分手,我睡不着。”
凛纪也立刻诚恳道歉:“对不起。”
降谷零:“……”
他诡异地理解了凛纪在同意求婚时说的对不起。
“……请不要道歉,”降谷零意识到有地方可以稍微得寸进尺,“如果真的要道歉,该做一些实际行动吧?”
凛纪的肩膀有些不安地颤动一下,双手交叠着藏在身后。她紧张地问:“实际的……行动?”
“例如,老老实实躺回床上休息。”
“但是,你……”
所以说分手了就要有他是前男友根本不用理会的觉悟啊!降谷零暗暗咬牙,嘴角又禁不住悄悄扬起。
“我也不走。衣柜里有备用的枕头和被子,枕头拦在中间,被子一人盖一条,怎么样?”
“……好。”
“分手的事情,明天再具体聊聊,好不好?”
“……”
降谷零把语调放软:“不然我真的要睡不着了。”
凛纪没有立刻回答,在墙边靠着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一声:“好。”
她没有说其他的话,默默走去衣柜,要拿高处的枕头和被子。
没等他过去帮忙,凛纪已经一个起跳拽下备用被子,顺手捞住一起滑下来的枕头,动作灵活,反应灵敏。
她真的睡醒了,也是真的要分手。
念头在脑间划过,像是划在黑板上的锐利指甲,嘎吱嘎吱响得他头皮发麻。
所以为什么分手?
暂时不适合问,可能会把人直接吓跑。
降谷零折身回到床铺边上整理被子,拉到她的那边三两下铺好。再接手她放到床上的被子,接着铺。
凛纪答应了之后,倒也没搞小花样,枕头拍拍摆好,羽绒服重新挂回衣柜里。手机也放回枕头底下。
她背对着他,侧躺着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降谷零:“……”
不是,她怎么睡这么快的?装的?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让人无语凝噎。
他打了个哈欠,想睡又不敢睡。他感觉自己还忽略了什么。
越困,越想不明白。他索性起身去洗漱,洗完回来,和衣平躺着合上眼睛。
睡醒了,再想……
降谷零是被一旁的动静惊醒的。像是监视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睡着,连忙重新睁大眼睛要补救的惊。
让他松一口气的时候,凛纪似乎也是刚睡醒,人还躺在床上,只是翻了个身,接电话。
他们俩简单地聊了几句。
“爱尔兰?”
“你那边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也没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还是见面说吧,我在哪里等你?”
“你从美国回来了?”凛纪的语气有些惊讶,她很快提醒对方,“我在鸟取县。”
“我知道,我现在也在鸟取县。这样吧,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我还没起床,很急吗?”
“挺急的。”
库拉索直接把凛纪送到这家旅馆下,这个地址并不是机密。所以她没怎么犹豫,直接把旅馆的地址报过去。
爱尔兰没有多说什么,挂断电话。
什么急事?不知道。
降谷零只知道,自己难得拖延出来的独处时间,直接被爱尔兰的一通电话打没了。
没有迂回的空间和时间。凛纪甚至已经拿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换了。
降谷零躺在床上,给自己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前,直接隔着门问:“所以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他睡一觉醒来也没想出来,没办法,只能直接问。
卫生间里沉默了很久,几乎让人怀疑对方是钻通风管道逃走的程度。
幸好,凛纪终究是开口了。
“我怕我们关系太近,BOSS会像关注我一样关注你。我一个人在等着死亡倒计时已经很惨了,不想再把你扯进来。”
显然是为了避免他的质疑,她还以自然的语调陈述补充。
“我们没有假分手的空间。保镖24小时盯着我……昨晚没能把话说明白,对不——咳。”
凛纪用咳嗽掩盖自己差点说出口的道歉,但她的腹稿又似乎因此打断。
只有换衣服的窸窣声微弱响起。
降谷零没有反驳。他不得不承认,凛纪说的分手理由有合理性。
扪心自问,被注射一个月要吃一次解药的毒药,换来有机会和BOSS接触,收集更多情报……
这样的机会,在凛纪中药前,他会犹豫,但凛纪中药后,他眼皮子都不会眨,就会选择同意。
凛纪很了解他。
但是。
“你昨晚跑得很快,根本没打算说话吧,要分手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
卫生间内陷入沉默。
片刻后,凛纪换好衣服,打开门,抬眼看着他。手抬起来,似乎是想摸他的金色头发,但虚晃一下,转而摁亮一旁的总控按钮。
房间内登时照得亮堂,将凛纪的脸照得皙白,眉眼鲜亮分明,桃花眼在明亮灯光下笑弯着勾人。
原因都还是朦胧的,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其中危险暧昧的部分,几乎能气得人牙痒痒。
她绝对还在瞒着什么。
暂时没有思路,什么都问不出来。
“好吧,抓住BOSS,研究出解药之后再说,”降谷零退了一步,张开双臂,“现在……先告别拥抱一下?”
凛纪犹豫片刻,亮晶晶的灰色眼眸游移着划过他的脸庞,打量他的神色变化。
……仿佛是确认危险性有限,才小鸟归巢似的扑入他的怀中。依旧是把脸埋在他锁骨下的胸口,下意识地捱蹭一下。
降谷零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如果确实有拥抱的话就好了。
凛纪并没有扑到他怀里,只是弯着眼看他,下唇咬住,把唇都咬白了,才醒过神似的,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就朝房间里去,从他包里借了把防身匕首。
她去见BOSS的时候被搜身了,什么都没留下来。
降谷零任她拿走匕首,甚至再给她塞把防身手枪。
匕首防身作用差,只能说聊胜于无,防身手枪子弹数有限,她没带包,藏得也辛苦。但不管如何,有带走点东西,即使不是戒指,也比没有好。
……所以为什么忽然就到了分手的程度?
降谷零定了定神,朝她的背影说:“解药我会努力去拿。不管如何,我还是你的公安联络人。有事情该让联系我还是联系我,不要躲着。”
凛纪站定,只抬手匆匆比了个OK,开门离开。
没有回头……
诸伏景光的日子非常充实。
在撤回公安,档案转入警察厅,身份半公开后,他三天两头能遇到刺杀,下药,围追堵截。
追杀的氛围本来已经消失。然而莱伊一“死”,米斯特尔被重用,不少人又想起来抓卧底能带来的功绩。又开始堵他。
幸好,之前在组织的时候,要追杀苏格兰的黑丨道成员也不少,应对这种小剂量刺杀,像是去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他没什么不习惯的,反而是组织的研究所、武器库和朗姆私宅被三连炸,被迫全面收缩。连带着,他连续一个月没遭遇刺杀事件,让他有些不习惯。
组织好像真的要隐藏暗处的暗处,重新蛰伏了。
他还在卧底回归的审查期,不会去做涉嫌机密的核心工作,朝九晚四,月薪六十万,闲到可以帮哥哥看案件卷宗,然后被哥哥嫌弃。
降谷零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干活,他其实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上一次他接了电话,拽松田阵平来帮忙接电话。这位对公安业务没什么了解的卷毛警察听了米斯特尔的发言,惊斥“金毛混蛋”时的惊恐神情相当精彩,他扭头笑了半天,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相机拍下来。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要他帮忙打的零工呢?
降谷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诸伏景光还在备菜。
他立刻抛下还在洗的绿叶菜,接通电话。简单确认后,兴致勃勃地准备接任务。
然而,电话那头,降谷零的语气相当板正严肃。
“hiro,我和她求婚了。”
“……”有点意外,但放在这两人身上又好像很正常。诸伏景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理预期,放平心态,甩甩手上洗菜时残留的水珠,“嗯嗯,然后呢?她拒绝了?”
“她……”降谷零斟酌了一下词汇,“算是同意了,还说了一些组织的事情,把重要的情报给我了。”
诸伏景光虚起眼,[算是同意]是什么意思?然后[重要的情报]……本质是又让他打零工吧?
要他干活还不忘秀恩爱,过分了zero!
“你其实可以不用把你们的恋爱细节说得这么详细。”他毫不客气地吐槽。
“……哈,”降谷零苦笑一声,“她把信息告诉我之后,就开心地说‘可以了,我们分手吧’。”
诸伏景光:?
降谷零的情绪终究爆发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诸伏景光默默扶额。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原地结婚他不感到奇怪,直接分手他同样也不感到奇怪……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米斯特尔联系了,试图回想,印象里只剩下任性又乱来。
直接剃他胡须,要他陪着一起装炸弹,对着zero的电话乱讲“救苏格兰只是因为苏格兰单身”。
再回想,才能想起来她令人触动的回忆,开枪,打电话,调酒,轻笑……但那些记忆也都带点疯劲,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诸伏景光按了按太阳穴,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令人感叹的点:调的酒很好喝,即使名字是苏格兰短裙这种怪名字,还是很好喝。
她闹她自己,折腾她自己,张牙舞爪的,但色厉内荏,像是披了恶魔皮的纯白羊羔,随时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诸伏景光的心里头咯噔一下,单身至今的他,脑中想出了一个非常富有戏剧性的可能。
“波本,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艰难地缓缓开口,“……她从头到尾,一直认为,你只是为了情报才接近她的?”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降谷零发出了短促的、仿佛喉咙被掐住的声音。
诸伏景光斟酌话语,仔细分说:“朗姆需要你接近她,套取研究所的相关情报。公安的职责需要你接近她,套取一切有关组织的情报。她应该一直都心知肚明,也并不吝惜用组织内部的情报作为话题、乃至于恋爱的一部分,对吧?”
降谷零保持沉默:“……”
诸伏景光继续说明,字字如刀:“也因此,她或许一直无法完全信任你对她的情感,因此认为,干脆把你要的情报全都给你,然后不用再继续这场粉饰后的恋情,到此结束,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对情感变化挺敏锐的,”降谷零终于开始干巴巴地反驳,“我不认为她在这方面是笨蛋,认定我在虚情假意。”
“如果她是呢?”诸伏景光反问。
降谷零无语地“喂”了一声,继续反驳:“即使她不信我的感情,至少该信任一下我的能力吧?我不需要……至少不需要通过色丨诱的方式获取情报。”
——甚至做到献身的程度。
诸伏景光没良心地在心底揶揄一句。
电话那头,降谷零继续辩解(嘴硬):“并且,我也有问她分手的原因,她没有说这个。”
诸伏景光无奈地说:“要分手的人,除非有财产纠纷,不然一般没力气掰扯为什么要分手,通知完就会急着离开。只有在被拦着问分手原因了,才随便敷衍个‘不想影响你’之类的借口。”
降谷零在电话对面沉默了。
诸伏景光心底一颤,不敢再说了。不是吧,自己这种纯理论学者真说对了?
电话两头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诸伏景光已经脚尖扣地了。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或许成功分析出了分手的原因,但分手之后未必能复合。
话题讲到最后,落点终究要归于一点:如何安慰失恋的发小。
但降谷零真的需要安慰吗?他甚至不需要有人帮他出谋划策,他自己就有很多道理。
诸伏景光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选择把手机开扬声器放在一旁,他接着洗菜,顺带等降谷零自己想通。
他洗完菜,放到沥水盘,水流哗啦啦地响。他再拿起盘子甩甩,甩干菜叶子上的水分。
清俊的面庞被水溅上,终于无可掩盖地显露担忧。
让米斯特尔突然爆发的坦白和分手,诱因一定是重量级的情报。
这份情报可能让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可能是她还不起的那种。
因为工作职责,情报不能随意泄露,米斯特尔尤其是非常介意的那一类,所以降谷零并没有多说。
但是……可以猜测,米斯特尔是重伤了吗?
如果当时写“情书”的时候再认真一点,真的把米斯特尔拐进公安就好了。
一个无所依靠、连满心恋慕的伴侣都远离的人,最后能奔赴的休憩地,只剩黄泉。
“等等,我有一个猜想,可能是她分手的真正原因,”降谷零忽然说,“我要去确认一下,人暂时没办法回来。你帮我去一个地方……”
降谷零的语调变成了工作模式。
诸伏景光立刻停止联想,连声道“等等”,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手。
切换手机页面,敲下降谷零说出的地址、密码和后续的工作,并做确认。
“库拉索是吧?虽然是大工程,但没问题的,”诸伏景光笑着评价完,鼓励道,“加油把她追回来,zero!”
第122章 任务奖励(2)
夏丘凛纪一拿到降谷零送的手丨枪就隐隐感觉不对劲,在无人的楼梯间等爱尔兰打电话的同时左右观察,最后轻啧一声,指尖敲了敲手丨枪握柄的底部。
多了一层,贴了东西,严丝合缝,不仔细看还真敲不出来。
既然是降谷零送给她的,那应该不是微型炸弹之类会伤害她的东西。
发信器?
夏丘凛纪随意猜测,把手丨枪妥善地贴身放好,匕首放入右手的袖袋里,代替平常用的碎冰锥。
爱尔兰是开车来的。
鸟取县是日本人口数最少的县,住的又是郊区的宾馆,车停在门口的时候相当显眼。
夏丘凛纪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侧头看爱尔兰,心下暗暗生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憔悴很多。眉骨原本就突出,眼底劳累青黑之后,更加衬得眉眼之间满是阴霾。
他找皮斯克的路,大概不太顺利。
所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宾馆门口确实不太适合说事,但雪天的路白茫茫的不好开,夏丘凛纪也不愿意走太远。
——说不定事情能很快聊完。
“就在这里说吧。”
“……好。”
爱尔兰定了定神,渐渐把眉毛皱紧,深呼吸两下,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坚定。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米斯特尔,这个事情很冒昧,但我真的没办法了,”他低下浅金色的头颅,语气恳求,“皮斯克大人在美国被FBI关押,但我和琴酒都一直找不到他……什么代价都好,您能作为我和FBI的中间人,让我去见一见皮斯克大人,确认他的安危吗?”
……她,联系FBI?
大概是宾加当着众人的面讲她母亲是FBI的后遗症,夏丘凛纪有些无奈:“你可能对我有一些误解,我做不了你和FBI的中间人。”
爱尔兰惨笑一声,高大的身躯拘束着俯下,继续发出请求:“我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确实很冒昧。但我把皮斯克大人认同为义父,而那位大人不在乎皮斯克大人,纵容琴酒定下杀他灭口的方针。皮斯克大人一生都在侍奉那位大人,却只能落得这种结局,我总该试试其他的道路,夏丘小姐。”
夏丘凛纪一时听愣了。对组织忠心耿耿的组织成员,这时候应该怎么回应?
[你居然对那位大人不满!]
[那位大人自有安排,你怎么可以去恶意揣测?]
好像都可以。
但她说不出口,刚和人分手的情绪还在混乱,没办法酝酿斥责的情绪。
她想了想,并不掩饰自己冷淡的神情,扬起下巴说道:“无聊的试探应该到此为止,FBI和皮斯克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区别。如果你要投奔FBI,可以直接去美国,我只会联系琴酒,让他在美国的机场架好狙击枪热烈欢迎你。”
“……”
爱尔兰脸上的祈求神情渐渐消退了。
他的面庞逐渐冷硬,像是开始僵化的尸体,看向她的眼神宛如死人在看着路过的鲜活人类。
他的疲惫瞳孔中,隐隐闪烁出水光。
“我没有在试探你,而是真心实意的请求。毕竟,”爱尔兰压抑着情绪,哑声开口,“你其实暗地里有和日本公安眉来眼去,能帮上忙的,不是吗?”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路上的行人很少,雪花从车顶滑落到车窗边的时候,都有声音。
车内一时死寂。
夏丘凛纪十分惊异。和公安眉来眼去?
是试探,是她露馅,还是公安的情报又泄露了?
爱尔兰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脸上的神情变化,逐渐露出杀气腾腾的笑。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梦中呓语:“我们都不会对组织忠诚,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夏丘凛纪沉默片刻,视线凝注在爱尔兰疲惫困倦的面庞上,终于也点头赞叹:“确实。”。
爱尔兰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该欣喜。
在他的印象里,宾加是一个很厉害的程序员,是一个出众的伪装大师,但未必是合格的侦探。
他按照朗姆的要求查米斯特尔,查出了不少东西,但都很零碎,称不上铁证,于是他把这些细节都抛下。
事实上,爱尔兰也有接到朗姆的要求。
协助宾加调查,并进行必要的监督。
当然,他不相信米斯特尔是卧底或者叛徒,她显然满意自己在酒吧的日子,调酒调得很开心。
并且,她这种看着就讨人厌的家伙,也只适合在自由的黑暗环境中肆意生长吧?
他相信,宾加是白费工夫。
他的监督很放松。
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对自己的监督行为做出记录。总结出宾加查出的疑点后,依次反驳。
反驳能让纸面上看起来的字多一些,这是米斯特尔要求他写工作汇报而多出的习惯。
他还记得宾加都列了什么疑点,而自己又都反驳了什么。
第一处疑点:以米斯特尔的能力,发现榊原进一可能是公安卧底后,居然没有抓住他,让他成功消失了!
——没事,琴酒也没抓住。
第二处疑点:米斯特尔在吃拉面和长野之旅的过程中都有救人,救了两次,不符合组织成员的作风。
——算了,琴酒过马路的时候也会看红绿灯。(此句为宾加自行补充)
第三处疑点:经调查,米斯特尔曾经和苏格兰外出秘密约会。已知苏格兰是公安卧底,而苏格兰身份曝光时,组织无人察觉米斯特尔和苏格兰的关系,这点实在有点奇怪。
——请相信波本的魅力。
——如果需要详细说明,他只能表示,每次波本来的时候,他都能用“波本来找米斯特尔调酒,我因此去诊所休息”来水字数,并且不会被计入查重。
第四处:目前发现的卧底,刨除榊原进一不谈,基尔、莱伊和苏格兰都有来喝酒,雷司令也是。组织安全屋似乎变成了卧底集会处。
——难道米斯特尔是国际刑警联盟的荣誉主席,七大洲四大洋的卧底都为她折服?
第五处:米斯特尔和佐藤警视监的关系不错,佐藤佑介甚至有借米斯特尔的住宅使用,佐藤的身份暴露,可能和米斯特尔有关。
——佐藤和皮斯克大人的关系也很不错。
第六处:莱伊死亡过程存在疑点,茱蒂还存活。
——朗姆调查过了。
第七处:审讯一名FBI探员时,以及那名FBI探员被皮斯克审讯过度、被迫送往医院接受救治时,夏丘凛纪神情有异,乃至于神色苍白。
而事实上,那个探员实为CIA探员,本名邦尼埃文斯,原为石川哲哉(本名伊森本堂,女儿是本堂瑛海,组织代号基尔)的联络员,理论上该被琴酒杀死。米斯特尔神情有变,是因为她和邦尼其实认识。
另外,在琴酒应当处决邦尼埃文斯的当晚,米斯特尔亦托故外出。
——表情的变化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米斯特尔看见朗姆的时候,神情也会发生变化,毕竟朗姆让她差点也躺入病房。
——Ps:复读,请相信波本的魅力。
第八处:米斯特尔的母亲是FBI。
——米斯特尔8岁就被她的母亲抛弃,即使是,也只会起到反作用,让她更愿意待在组织。
第九处:调取了四年前的部分实验室监控(通过技术手段复原),通过放大对比,抓拍到米斯特尔携带实验药物出门的画面。米斯特尔自称没有研究能力,她带药物出去做什么?交给别人还是自行服用?她对朗姆的审讯产生了奇特的抗药性,是否会是因为私下服用药物?
——这一点或许确实可以深挖,但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抗药性可能只是个人体质,不太可能是私下服用药物。
前面的几点像是凑数,既敷衍朗姆,也敷衍宾加自己。
宾加也毫不讳言,他就是看米斯特尔不爽,即使米斯特尔不是卧底叛徒,他说不定都要想办法污蔑她是。
最后发现的两点,更是让宾加欣喜若狂,自觉抓住米斯特尔的把柄,告知爱尔兰后,直接冲去研究所,决定以第八点作为试探,第九点作为总攻。
然而,这就是他和宾加的最后一面。
那天太热闹了,研究所被炸,雪莉失踪后死亡,武器库被炸,朗姆失踪。
相比之下,宾加试图去酒吧抓人被CIA反抓的事情,都似乎不算什么。
接下来,宾加被琴酒杀死,森平川杳无音讯。皮斯克连带被抓,生死未卜。
他拼死寻找各种可能救皮斯克的情报,在两天前,终于得到情报:
皮斯克已经因为流感病死,尸体甚至已经火化,什么都不剩下。
——以上种种,也似乎全都不算什么。
组织衰败,混乱,无序。
他的大脑被组织影响,也同样混沌,不解,狼狈。
他也不喜欢米斯特尔,他能理解宾加。
在那位大人的要求下,他在那位大人垂问时候,立刻将宾加查出的所有疑点汇报给那位大人,并请求更多的、救出皮斯克大人的支持。
米斯特尔或许会因为他的汇报而遭受一些苦难。
而他也确实在把皮斯克大人的骨灰接回日本后,在贝尔摩德的帮助下,以波本的面庞亲眼见证,米斯特尔对组织骨灰级别的忠诚。
今天是他在日本的最后一天,他要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试探米斯特尔。
他在车上安装了隐藏窃听器,二人的一切对话都会忠实地传达到库拉索的耳中,转达给那位大人。
本来还有安排狙击手,但米斯特尔只愿意待在宾馆门口,宾馆附近的可狙击点就几个地方,容易被察觉,只能放弃。
开始试探。
虽然对宾加查出来的东西多加吐槽,但他真正试探的时候,还是用上了宾加查出来的情报。
除了FBI,宾加查出来的情报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官方机构是公安。于是他用公安诈她。
令人失望的是,他似乎真的诈出来了。
她看起来对“和公安眉来眼去”的说辞相当惊奇,没有像刚才一样无语反驳。
对后续的“不必对组织忠诚”的说辞,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样没有反驳。
最关键的,是她的承认,“确实。”
——确实不必对组织忠诚。
爱尔兰的心沉下去。
果然,他对米斯特尔的讨厌,可以归结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叛徒气息。
皮斯克被抓,甚至可能有她的一份。她毕竟一直讨厌她的义父。
……有些可惜。
他的手机屏幕依旧是米斯特尔的自拍照。那时候她和皮斯克大人吃鮟鱇鱼火锅,他陪席。
皮斯克大人老当益壮,鮟鱇鱼火锅很好吃,她愿意帮皮斯克大人办事,她的那张自拍照很好看也很可爱。
屏保,他其实没舍得换。
但到此为止了。
——心口骤然爆发出剧烈的痛意。
爱尔兰的思绪被打断。
缓缓低头,只见纤细的五指握着匕首柄,在他的胸前紧紧抵住。
迸溅的鲜血淅淅沥沥往下淌,像夏天温热的雨水。
“……”
爱尔兰和一双惊慌又警惕的灰色眼睛对视。
桃花眼很漂亮,桃花眼的主人偏偏令人讨厌。她眼中的惊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同样是组织成员的波本吗?波本也是公安?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痛意在心口蔓延,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不断衰减。
最终,什么感觉都消失了……
夏丘凛纪收起匕首的时候被溅了半脸血,由温热迅速转凉。
她叹口气,随手一抹。
仿佛是回到了训练营……这感觉真糟糕。
幸好,力气没了,但本事还没丢,刺杀一次成功。
她把高大的爱尔兰费劲拽到副驾驶位上后,旁若无人地下车,在零星的尖叫声和呼喊声中径直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迅速开离犯罪地点。
爱尔兰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暴露了,后续的话语,也没能挽回印象分。
她一个有团厌buff的人,能去当中间人吗?
并且,就她这种社交恐怖分子都知道,请人帮忙要提供好处。爱尔兰许诺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许诺,仿佛皮斯克已经死去。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试探,她正常反击就行。
然而,爱尔兰又似乎确实查出了什么,不再拘泥于她FBI的母亲,转而指向公安。
试探无穷无尽,总有一次试探,她会真的露馅,即使不会露馅……她也累了。
她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个月结束吧。
杀掉爱尔兰,坦白自己的叛徒身份,公开逃离组织。
倒逼和米斯特尔关系亲密的男朋友波本、本职工作为公安警察的降谷零脱离身份,回到公安。
把埋在组织里的炸弹挨个炸掉,收集组织成员和路过无辜群众的厌恶值。
……就这样吧,先做好通知。
夏丘凛纪打定主意,在隐隐的警笛声中,拨打降谷零的电话。
他立刻接通,而夏丘凛纪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对暗号,只说:“我叛出组织了,你也快点回公安去吧。”
降谷零似乎说了什么,她不在乎,她只说着自己的腹稿。
“这段时间打扰你了,十分抱歉。”
电话挂断。
……等等。
降谷零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收集被人讨厌的情绪,收集到足够的情绪后,能得到一些超力量的奖励?]
第123章 夏丘凛纪惊叹,降谷零是怎么猜出来的?……
夏丘凛纪惊叹,降谷零是怎么猜出来的?
她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熟悉着鸟取县的沿街道路。
爱尔兰的血还没干涸,滴滴漏漏着濡红街道上的污雪,连成一条线。
她不应该有询问的闲情逸志,但她还是再给降谷零打了一通电话。
降谷零依旧立刻接通,语气柔和好听:“琴酒已经在追杀你的路上了。先下车,我送你回东都市,怎么样?”
夏丘凛纪听着哄小孩的语气,抿紧嘴,又有些羞愧,又有些好笑:“你真的要作为叛徒的男朋友在组织接受审问,戴罪立功吗?这种时候,那位大人绝对会直接杀掉你的。——不过这也不重要。”
电话那头居然还应和了一句:“确实不重要。”
警笛声已经逐渐拉近,后视镜中,一辆白色的跑车已经缀在身后,显眼又嚣张。
夏丘凛纪踩下油门加速,像保龄球一样冲散路中还没摆好的交通锥,不忘在电话里询问:“所以你怎么猜出来的?”
她自己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她确实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平常也以捉弄人为任务,之前也不小心说漏嘴,说自己有机会在两年内铲除朗姆。
降谷零之前已经问过她,是不是有团厌buff的存在。
从零推理到一的这一步迈出去后,从一到一百,都不是难事。
她忽然不想问了,冷暴力不可取,她想再一次挂断电话,专心开车。
但降谷零已经开口:“你厌恶组织,也愿意用一切方法,但你实际上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猜想到你有什么代价惨重的杀手锏,也很容易……还有其他原因,但开车路上还是尽量不要闲聊吧?你想接着听吗?”
夏丘凛纪没说想听也没说不想听,只说:“那我挂电话了。”
降谷零失笑,没坚持:“好,有事再联系。”
夏丘凛纪忽然有些不满。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吗?
对她当街杀人逃逸还冲卡的行为都不做出评价吗?不骂一顿?这位公安警察真的正经吗?
心情像梳理打结的头发一样烦躁,她赶着黄灯的死线闯红灯,甩下老实停在斑马线前的那辆白色跑车。
首先,要想办法逃窜。
一身血衣,载着滴血尸体招摇过市,都是冲击社会安全底线的行为,警车有好几辆,沿路设卡肯定也无穷无尽。
她在鸟取县简单绕了一圈,但肯定没有第二圈给她绕。又不是赛车比赛。
组织的追杀肯定也在路上了,不会太久。
要怎么逃出去?
很惭愧,她对鸟取县不熟,离东都市又远,没有提前装电话炸丨弹,现在连个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都没有。
夏丘凛纪咬咬牙,一拐弯,把车开入小巷中。
赌鸟取县警察的行动能力,还有降谷零的放水……他会放水吗?
小巷对面依旧是街头,不过是居民区的,二车道只够电动车辗转腾挪,轿车开进去,一分钟的路能堵十分钟。
她倒也没打算开过去,车停在小巷里,迅速脱了身上被血溅满的外衣丢在车上。
裤子也溅了不少血,幸亏裤子布料是深色的,血干涸了之后,看得没那么清楚。
鞋子暂时顾不上,祈祷没人注意吧。
同样被溅上血迹的脸暂时戴车上备的口罩。
可能有发信器的手丨枪……她心底对降谷零说声道歉,把手丨枪底部的贴纸扣下,贴到爱尔兰的手底下。
下车,揣好手丨枪,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沿街逃窜。
——鸟取县的警察并没有紧随其后,让人松一口气。
她身上的血迹显眼得像是刑侦剧凶杀案的凶手,没穿外套的卫衣装束又冷得像是秋天。
街上的人不多,但三三两两的人,也都下意识裹紧羽绒服,惊异地注视她。
机敏的直接报警,胆小的躲到一旁,胆大的直接摩拳擦掌要冲过去抓她。
她没有和对方纠缠,逃跑的每一秒都相当宝贵。直接脚步迈开,沿街逃窜。
附近有组织的安全屋,如果找不到车,可以暂时躲在安全屋里面……但这个地址是她两年前知道的,不确定现在有没有报废。
警笛的声音再一次近了,幸好,刚巧有人随意把车停路边,一手拿寿司,一手拿车钥匙。
她上手夺走车钥匙,钻入驾驶座,门甩上,踩下油门直接开走。
当街夺车,罪名加一。
管它呢。
车上有水,有卫生纸,她一边启动车辆开启,一边单手操作着,把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凝固的血腥味重新蔓延,钻入鼻翼,夏丘凛纪悄悄屏住呼吸。
车窗打开,冷风裹挟着雪花打在她发热的脸庞。警车不在视线范围内,警笛声远远近近。
这不意味着能放松警惕。
抓逃窜嫌疑人最好的方法并不是飙车追袭,而是设卡,一辆辆查车。方法虽然笨,但绝对能筛出她,脸就是通缉犯的脸,车上还一堆沾血纸巾,她没问题谁有问题?
她想了想,一拐弯,往附近一处商场的地下车库去。
先再换一辆车。
地下车库不缺车,也不缺开车离开的人。
她观察片刻,敲开停车点附近一个中年男性的车窗,一掌劈晕,拖到上一辆车上。
借用他的长款外套凑合披好,借用他钱包里的钱做零花,剩下的东西,包括金戒指和驾驶证,全都塞回他的裤口袋。
常磐健志留下的遗产,几千万日元,她还没动过,回头可以作为这些倒霉蛋的民事补偿款。
至于现在,先撒由那拉。
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不热闹,但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出入。她迅速处理好,坐回新抢来的车上,想了想,割断头发到齐脖子的长度,拿塑料袋装好,放车前抽屉里。
毕竟通缉她的特征肯定包括长发。
设卡应该还是过不了,毕竟脸还是这张脸,没有改换遮掩的余地。只能说,至少不是交警摩托车路过就会盯紧她的状态。
重新启动车辆,再次上路。
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首先,离开鸟取县。
广播已经有最新通报。
“……本台记者获悉,该当街杀人案疑似为黑丨道组织成员纠纷,犯罪嫌疑人为女性,身高一米六,黑色长发,持有枪械,犯案后当街抢劫车辆逃窜中,车牌号为……目前仍在逃,危险系数高。鸟取县警方宣称,一定会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请各位开车的司机注意防范……”
夏丘凛纪开着广播,驾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交警设卡至少会持续一整天,而她开着这辆车,顶多能瞒一个小时。
如果她有同伙,有接应的人,或者在东都市,有安全屋,那她现在已经能藏得很彻底,甚至把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洗干净。
但现在在鸟取县,人生地不熟,她没办法拖一天时间,只能想办法先跑。
如果被警察抓住……她不能保证是真警察。
鸟取县终究人少,事情也少,并不能做到每个重点路口都设卡,毕竟临时能调遣的警察数量根本不够。
夏丘凛纪开了五分钟,远远见到第一个设卡点,就拐了个弯。再过五分钟,见到第二个设卡点,这里不能拐弯了。
她索性在附近找个小巷子停到里头去,揣着匕首和钱走在人行道上,还顺了车上的一把雨伞,戴好口罩,撑起伞,慢悠悠地走在雪天中。
鸟取县不大,这条路往外开,一边是出县的高速车道,一边是铁路车站。
设卡点的交警忙忙碌碌地检查车上的旅客,询问出县的缘由,对衣着整洁、走入昏暗小巷的短发女性,并没有多看一眼……
列车上,暖气熏得人发困。
鸟取县并没有新干线,不过有特急列车,购买方法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拿票。
不需要身份验证,也没有人脸识别。她带着口罩,售票员根本没有抬头看她,低着头机械地撕下印好的票,递给她。
鸟取县的人不多,坐车的也少。她自己坐了一排。车内的暖气重,她脱下大衣盖住腿部,把残存的血气遮掩住。
她买了去京都的票,不过没有当真到京都才下车,坐车大概三个小时,在大阪提前下车。
——被她打晕的人,大概现在已经在警局报案,鸟取县警方速度快的话,三个小时,差不多能找到停在巷子里的赃车,推测出她可能要坐铁路。
但铁路沿途有五个站点,她会在哪个站点下?不知道,只能联络其他地区的警方协同办案。
协同办案,约等于不办。
到大阪后就舒服多了,城市大,容易藏,容易跑。
跑的方法很简单,坐新干线,坐其他列车,坐飞机,搭别人的车,坐班车,抢黑车司机的车。
藏的地方更多,不过夏丘凛纪不太熟。她来大阪的次数也挺有限,只放了两枚炸丨弹,安全屋是组织名下的,她只来过两回。
她还是回了安全屋一趟。
指纹识别进门,换一套衣服,冲个澡洗去身上的血腥气,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叠备用的纸钞。
重新出门。
继续跑路。
她挑挑拣拣,选了租车的方法。她一个人,牵扯不大。
组织要潜下去,应该不会为了杀一个叛逃的组织成员就大开杀戒,但万一呢?坐新干线最快,但大家大概都意识到她跑离鸟取县了,她不敢赌组织发现她在新干线,把全车人都给她陪葬的可能性。
租车一般要预约,不过她加钱,租车公司就给她开方便之门。让她开走。支持异地还车,也是加钱。
她心里的弦绷得很紧,终于开车驶离大阪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居然才中午十二点。
夏丘凛纪长呼一口气,后知后觉感到烧心的饿。
没有携带随身包的坏处在此刻彰显了,她不能随便叼一根能量棒,或者一袋葡萄糖浆。
她放松自己的大脑神经,去服务区买了一瓶可口可乐,决定开到目的地之前,自己就靠这瓶可乐撑着了。
从大阪开到群马县,要8个小时。
只能说,不愧是她……
路途很平静。
鸟取县有大雪,大阪就只有昏昏沉沉的阴天。
可乐的甜味中和了阴沉天气带来的烦躁不安,尤其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天晴了。
库拉索的电话就是在此刻打进来的。
夏丘凛纪就当听广播,随手点接通。
库拉索也并不出乎她的预料,说的话很有意思。
她念着稿子:“米斯特尔,杀掉爱尔兰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稍微冷静一点,一百个爱尔兰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
夏丘凛纪笑:“太夸张了吧?”
库拉索语气平平:“因为你有可能能完成研究,有能力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包容。爱尔兰吓到你了,那他死掉也很正常。”
夏丘凛纪继续笑:“我可能没什么能力。”
库拉索继续念稿子:“当时的学校导师并不喜欢你,常磐和组织都担心你拿不到毕业证,但你依旧成功博士毕业。你的自我评价偏低。”
夏丘凛纪这回不说话了。不可能吧,组织还愿意收她?
库拉索:“宾加也确实调查出,你在四年前就已经能在实验室研发药物,并带离实验室。”
谢天谢地,宾加被琴酒杀了。他再往下查,查出假死药和迷药,那就麻烦了。
“所以,即使那位大人猜测出之前炸研究所的人可能有你的份,只要你能回去继续好好研究,他也表示,没有关系。”库拉索把剩下的稿子念完,然后问她,“米斯特尔,你怎么看?”
她不怎么看。
即使是陷阱,BOSS居然肯这么折腰?这太奇怪了。
等等,难道说……
夏丘凛纪一时忘记卡着两分钟的点挂断电话,醒过神后轻啧一声,她反正在高速路上,随便库拉索聊天拖时间定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和降谷零打电话聊的那些,三言两语把团厌buff的底细彻底透完了。
她无可奈何:“爱尔兰有在车上装窃听器,你听完了?”
库拉索给予肯定答复:“我全都汇报了。”
夏丘凛纪:“……”
夏丘凛纪下意识紧张,甚至恐惧,但回过神来,又有些想笑。
有什么关系?她不去修改任务奖励,坚定选择铲除组织。BOSS如果真的把她抓了,杀了,那就可以挑战60%同归于尽的概率。
——现在的厌恶值应该更多,她一身血衣泰然自若下车再上车,开车离开的姿态,接着连抢两辆车,姿态真的会吓到鸟取县的当地居民和游玩旅客。
鸟取县,户籍人口50万人,常住人口可以除以5,按6万人算,日均游玩旅客3万人。9万人中,有1/20的人认真看新闻,那一下子就能收获4千多个人的厌恶值。
比在研究所薅几个员工写工作汇报的厌恶值,效率高很多,就是影响社会治安。
犯罪本身是破坏的行为,破坏总比建设和维护容易。偏偏破坏最容易模仿,带来更恶劣的影响。她不用这种方法,一年也薅到了50%的厌恶值。
BOSS一下子知道了她可以用厌恶值兑换奖励,BOSS还会打算对她做什么?
夏丘凛纪想不出来,以她简单又恶毒的头脑揣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死她,这样组织及时止损,还能保留20%。
电话对面忽然热闹,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公安办案!”“举手投降!”等吼声在电话里响起。
很意外的,夏丘凛纪在里头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很大声,铿锵有力。
诸伏景光的声音。
夏丘凛纪更不急着挂电话了,反正她这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开车,诸伏景光那边越热闹越好。
库拉索也没有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一丢。
啪嗒一声巨响之后,公安那些人传来哀嚎声。
接着是打斗声,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光听声音都能听出电话里打得热闹,屋里的东西估计是都砸完了。
片刻后,氛围没那么搏斗了,诸伏景光喘着气捡起手机,和她打招呼:“夏丘小姐……”
夏丘凛纪心态很宽,笑问道:“抓住了吗?”
诸伏景光便也笑:“抓住了,就是通话有被定位。你要去哪,我联系人过来保护你?”
夏丘凛纪的笑意不达眼底:“哈哈,不用了,让我清净一会儿吧。”
诸伏景光真心实意地劝她:“你和zero只是分手了,又不是绝交了,该让我们帮忙的还是让我们帮,你一个人逃跑也很辛苦。”
“……还好,不辛苦。”
“联系我哥也行啊,我其实一直挺期待你帮他剃胡子的场景。”
“哈哈哈。”
稍显无聊的客套对话仿佛变得有趣。
但夏丘凛纪心中有数,她是不会去联系任何人的。她和公安的联络基本都归结于联络人降谷零,降谷零看着也不介意放低身段对伴侣卖萌撒娇,平常看着也像邻家大哥哥,但他本质凛然又骄傲。和他分手,就是绝交。
她有猜测,自己大概只是赖着一个月要注射一次解药的毒药,才因此得到对方的宽容。
……不过如果没这个毒药,她应该也不会说分手。
在极端情况下,她确实还是会选择早断早解脱。
想想又无奈,她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波本是公安呢?如果早点意识到他是公安,就不会进入极端的情感情况。
喜欢的情绪不再重要,她不会越过恋爱的红线,用客观平常的方式展开合作,交换情报。在组织和公安两端都收获厌恶值,安然把厌恶值攒满。
不会有看烟火大会之类的约定,也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胃部忽然一阵痉挛,夏丘凛纪咬住舌尖。
痛意让人清醒,她集中注意力继续开车。
诸伏景光毫无所查,像是和理事官汇报一样和她说着:“公安这边已经根据你给的信息推断出BOSS所在的位置。等库拉索可以交流后,会和她确认,没有问题的话,会直接进入抓BOSS的行动阶段。”
抓库拉索又抓BOSS,夏丘凛纪这才恍惚意识到不对劲:“你们在哪?”
“鸟取县,”诸伏景光揶揄道,“东都到鸟取的直达飞机,特批,两小时到达。”
还在路上的夏丘凛纪并没有意见,她只哭笑不得道:“我暂时没打算就自己的杀人案投奔自首。”
前狙击手诸伏景光也不坚持讨论这类社会伦理话题,换了个问题:“你躲到安全屋后,打算做什么?”
夏丘凛纪有想法:“我打算把组织里能炸的地方都炸了,吸引一下注意力。”
她心里有数,自己的想法特别反派,特别扰乱公共秩序,很容易牵连到无辜的人。
她还记得去炸泥参会总部时看到的画面:路过的门卫像是西瓜一样被砸在对面墙上,砸出满墙红瓤。
她打算等零点过后,厌恶值统计值出来了,再判断要不要加把火。
不过,她还没补充说明,自己没有说一定要这么做。诸伏景光就开口提醒她:“可能炸不了。”
“为什么?”
“因为……”
诸伏景光咳嗽一声,咳出字正腔圆的语调,开始朗读:
“公安在抓住朗姆后,严厉审问,坚决打击和收缴非法产业,和黑衣组织抢人、抢时间,清除139处组织据点,有力削弱黑衣组织的有生力量。
“公安还积极联系其他国家的办案机关,联合行动,揪出黑衣组织的潜在力量,动摇黑衣组织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
“夏丘小姐,十分抱歉地通知您,除了研究所,您没有可以炸的组织产业了。并且,如果有适合爆丨炸的组织产业的话,也更建议您选择通知公安,让公安警察带队处理组织产业,而非使用爆丨炸这种决然手段。”
诸伏景光明显是念稿。
念完后,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问道:“我怕我说不清楚,所以直接念文件了,事情总之就是这样。”
夏丘凛纪哑然听着,文件谁写的,降谷零?
她好半晌才说句玩笑话:“那我没事干了,把你哥叫来,我给他剃胡须吧。”
第124章 任务奖励(4)
诸伏景光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累得口干舌燥。
他拧开矿泉水瓶盖,猛得给自己灌半瓶冰水。
抓库拉索的前期工作繁重,列成要点,能列一本小册子。
计划大纲偏偏很简单,用朗姆的联络方式把库拉索引到兵库县,趁她落单的时候抓她,就这么简单。
计划一开始很顺利,库拉索人都已经到兵库县了。但是BOSS一通电话,她就又回到鸟取县,他带队一路找机会,终于成功抓住。
他和夏丘说飞机两小时,其实光是兵库县坐车到鸟取县,就花了一个小时。
幸好成功抓住了库拉索。
库拉索有不少权限,包括BOSS的其他地址,包括拿解药的权限,即使已经知道BOSS的地址(之一),也必须要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