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她现在的厌恶值才收集到18%,万一自己真出意外死了,组织才损失18%,会痛,但远称不上伤筋动骨。

【厌恶值+1。】

“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和你探讨一些和FBI有关的问题,”朗姆威严而冷漠地开口,“没抓住茱蒂斯泰琳,组织在FBI里埋的内线也消失不见,对组织造成很大损失。你需要对此提供解释。”

“从结果来说,我抓住了FBI在组织里的卧底,莱伊。茱蒂探员只是添头,我并没有在她身上多耗费精力,”夏丘凛纪坐直身体,“朗姆大人,您也这样请爱尔兰来问过吗?”

“哼,顾左右而言他……”朗姆目光森冷,言语如刀,“你让宫野明美杀他而不是活捉,又没有留下尸体。让宫野明美杀有什么意义?莱伊活着不是能挖出更多情报?你很有可能在和她合谋策划假死。”

“那不顾左右而言他吧,从过程看,很显然,爱尔兰带着他的人跟踪茱蒂试图抓她的时候被她察觉,之后躲起来,顺势发现她的行踪泄露,怀疑FBI内部有内鬼,调查后确实抓到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朗姆只是冷哼一声。他事实上无法反驳。

夏丘凛纪继续:“至于宫野明美杀他有什么意义。怎么说呢……相比之下,我更不知道活着抓住莱伊有什么意义,你是想拷问FBI的机密情报,就任新一任FBI局长吗?或者干脆是美国司法部的部长?美国总统?”

“……”朗姆寒声道:“你的嘴巴子倒是利索。”

脑海里厌恶值增加的提示一直在跳,夏丘凛纪陪着露出灿烂笑容,桃花眼愉快下弯:“没办法,我还奇怪呢,当时我定好计划,邮件发给你过目的时候那位大人和您都没说有问题,我现在只是嘴巴说点话,动静远没您的马后炮动静大。”

“……”朗姆无法反驳,点点头,又怒极反笑,“爱尔兰是你管的,你没抓住茱蒂,没等到我的同意就擅自进行计划,现在还有这么多话,果然不给点颜色不行。”

夏丘凛纪摊了摊手:“请便,反正我已经在怀疑你是FBI的人派来故意折磨我的。毕竟我让莱伊死无全尸,不是吗?”

朗姆又一次冷哼,朝库拉索挥了挥手,正式进入审讯环节。

夏丘凛纪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试探出来了,朗姆在莱伊事件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现,令人感到安心。

过程可能会难熬点,但她正常死不了。

与此同时,朗姆也冷笑一声,同样感到安心。

情报人员总有些奇特的直觉,朗姆的眼珠子浑浊不堪,但他自认为自己抓住了关键点。

茱蒂?FBI?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米斯特尔本人。

皮斯克,榊原进一(伊织无我),爱尔兰,波本……没一个人成功套出情报,波本的希望看着很大,两人的关系似乎也还不错,但他一看见米斯特尔的脸,就重新失去等波本进度的耐心。

用卧底这种大锅逼人老实前来拘留室,随便找点漏洞挑挑刺,顺理成章进入大记忆恢复术阶段。即使是米斯特尔也无法仓促给出解法。

她甚至已经称得上老实,交出了最优解。

在朗姆原本的计划里,米斯特尔根本不会同意跟着库拉索来,让他“被迫”采取更激进的手段。让事情闹得更大,让自己的花样更多,可能会引起那位大人垂询,但他如果真的能问到东西,“一不小心”把米斯特尔弄死,他事后也只要交篇反思,并且认定米斯特尔是卧底就好——毕竟是米斯特尔先抗拒审讯的,他有道理。

现在……有点可惜,限定在组织内的正经审讯里了。

不过没关系,组织里稀奇古怪的研究很多,让人痛不欲生但事后去医院查血常规都查不出问题的药物也有几款。真的到身体被药物控制的阶段时,米斯特尔能保证她继续嘴硬吗?

库拉索进进出出地忙碌。朗姆端坐不动,只是抬手按住自己空荡荡的眼眶。

他的眼睛,他的抱负,他的权力。

朗姆轻叹,他想要的东西一直很简单……

米斯特尔是医学专业的,不懂药理研究。常磐健志当年想要在组织往上爬想疯了,各种找路子,想办法,硬是把米斯特尔吹得天花乱坠,吹成医药皆通的天才,把她推到那位大人的视线之中。那位大人也是病急乱投医,真把米斯特尔捧成研究所的总负责人。

当然啦,米斯特尔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天才,她在惹人生气的能力万中无一。相比之下,她一年之内在药学研究上的学习,从入门直接学到博士后,这点天赋都不算什么了,再加上她完全不存在的组织能力……那位大人都基本放弃她了,把她往训练营一丢,凌迟处死。

她人能活着出训练营,领个安全屋养老,称得上是全身而退。

但在正常企业上班,才有可能能全须全尾地在退休后领退休金。

现在就全身而退?黑衣组织是慈善组织吗?

朗姆看着浑身冒着虚汗,仿佛浸透在水里,一声不吭的米斯特尔,站起身,轻松自得地对库拉索开口吩咐:“药量注意点,别把人弄死了。”

不到万一,他还是不希望米斯特尔死的。她脑中毕竟有东西。

库拉索认真点头:“好。”。

似乎是应该感觉到疼痛,但夏丘凛纪感受不到。心神仿佛已经陷入接近永恒的安眠。

她心里有数,是濒死感。

这种感受她体验过不少次,来源于假死药。

基于当年宫野夫妇被大火烧得支离破碎的的研究草稿,她偷偷研究出假死药。解药有一点起死回生的效用,但不多,真正给正经濒死的人用,只是从再活一分钟变成再活五分钟。

——偷偷薅了几个快死的训练营成员,磨磨唧唧询问对方是否愿意测试,对方同意后试验出的结论。

后来就只作为假死药用了,也不能多用,会对心脏造成永久的伤害和负荷,比熬夜的带来的伤害大得多。

她自己试出来的,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哎。

朗姆还在,声音稳定又冷漠,抛出一句又一句问题。

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模糊飘渺,像是机械发出的声音,无法分辨情绪,无法探究本源。

“你叫什么名字?”

“和你关系最好的人的名字是什么?”

“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项目的研究成果是怎么样的?”

“基本思路是什么?药物成分包括哪些?”

认真回答问题,声音会落实,心悸恍惚感会回落,会有种回到人间的生理性安定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模糊回答,避而不答,或者胡乱作答,询问的声音又会重新高高挂起,像是神祗的怜悯垂问,并且不介意对凡俗降下神罚,药品注入,从春风拂面骤然变成雷霆万钧,让她享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思绪似乎是散乱的,又似乎已经被重新粘合。答案在脑海中,在酒精浸泡中,脑液像是福尔马林,将答案清晰保存。她可以完整递送。

但夏丘凛纪任由自己飘浮着,甚至有闲心去想,如果是琴酒,他能扛得住这种审讯吗?

应该可以。

她也可以。

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悬挂的濒死感了。假死药,迷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小玩具似的药物,她给小白鼠用过之后,就给名为米斯特尔的人形小白鼠用,说过了嘛,闲着也是闲着。

她真无所谓,请加大力度,说不定她的心脏就那样“砰——”地爆炸了呢?也能称得上惊喜烟花。

她一言不发,耳边药剂声音哗啦啦的,晃动不休。

是让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可以就此安眠。

——门被甩开,“砰”的一声巨响,炸得耳蜗都开始疼。

四周似乎陷入沉寂。

下一刻,有人打横抱起她,一手托腋下,一手撑在膝盖窝,标准的公主抱。

脸不由自主往人胸口埋,偏高的体温,很熟悉的柔软程度。

波本?。

波本心底的旷野全数烧灼成熊熊怒火,从心脏烧到大脑,从情感烧到理智。他几乎想派遣公安警察端了这处组织据点。

但朗姆早就离开,故弄玄虚的投影仪都已经关闭,只留在波本手持的电话里。

库拉索倒是站在一旁,手上拿着针筒。但她一贯只听命朗姆行事,现在已经在给米斯特尔打具有昏睡效果的中和剂。

朗姆在电话中悠然开口:“波本,我审讯她得到结果的速度,会比你慢条斯理的蜂蜜陷阱快。”

波本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显然,朗姆现在应该什么都没问出来。不然他也不会愿意把审讯的位置告诉自己。

“呵呵,不过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朗姆给自己下台阶,以一副乐呵呵的姿态说,“你回头编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好好照顾她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过,还是要注意时间。”

命令下达完毕,电话挂断。

很显然,朗姆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在传统故事中,英雄救美总是能俘获美人欢心的。

即使米斯特尔在朗姆眼中与美丑无关,她是单纯会令人厌烦。但波本既然能舍得,米斯特尔的嘴巴又确实很紧,事已至此,还是让波本继续。

波本垂下暗含锋芒杀意的眼眸,什么也没说,只稳稳地抱米斯特尔离开。

不管如何,先带她休息。

审讯地点在地下室,他默默抱着上楼,走到地下停车场,抬手护好她的头部和脖颈,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驾驶位,调整座椅往后靠。

米斯特尔半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全身都还是在发颤,眼睛紧紧闭着,上翘的眼睫不住颤抖,像冬日时分挣扎飞起的斑驳蝴蝶。

虚汗将额角的长发浸透,即使有昏睡中和剂,药物带来的伤害一时也无法消解。

还是得把她送去一家正轨医院看看,住院观察,绿台警察医院就可以。

波本心里盘算着,送医的理由都顷刻间想好了——波本在警视厅有点势力把她塞进去看病。

这个理由挺说得过去的。毕竟米斯特尔自己之前就是警视厅名誉警视监。

计划底定,波本就拉安全带要帮她扣上。

眼睛不敢看她,看一眼血管就会突突乱跳,后怕慌乱的情绪像溃堤洪水一样汹涌,理智要被冲垮,没办法开车上路。

他的视线只敢放在安全带本身。但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抓住他的手冷汗淋淋、冰冷颤抖,又力量微弱,他轻轻一动就会滑落。

他心脏停跳,呼吸屏住,不敢动弹,只能一点,一点,悄悄移去视线。

和米斯特尔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似乎是醒了。

脸色有着异样的虚弱潮红,灰眸深处雾蒙蒙的一片,仿佛清醒又仿佛恍惚。

她的神情还有些迟钝,嘴角慢慢扬起奇异的笑,开口说话时,语调也朦胧如雾,不可捉摸。

“波本,”他听到米斯特尔询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愿意陪葬吗?”

第77章 升职加薪(1)

耳边传来了空调和加湿器的低频嗡鸣,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入睡是安眠,相比之下,逐渐清醒的过程会夹杂着无数梦境,光怪陆离,杂糅着现实和想象,令人本能地惊惶不安。

这一场梦就是,有人类扭曲成长达三米的长条黑影,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

然而梦境没有逻辑,黑影又忽然褪色消失。

手上忽然多了一杯酒。深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她试图喝下,但酒液迅速转变为血液,玻璃杯也变成光滑的心脏。

健实的肌肉感收缩张舒,清晰地从指尖传达到脑海。

……咦?

夏丘凛纪恍恍惚惚睁开眼,就见着波本坐在床边和她对视,抬起左手捧住她的脸颊——她右手抓住的“心脏”就是他的右手小臂。

她连忙松开右手,缩回被子里。想收回左手,但左手还在输液,只能摆在外头,才作罢。

波本自惭地笑了笑,没说什么,默默地也收回手。

她暂时没在意,心底先暗自疑惑着。自己在床底睡觉睡多了,没得动弹,平常睡觉都挺老实的。这次怎么会抓住波本的手臂?

这甚至不是重点。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被注射药剂后就直接半梦半醒半濒死地进入睡眠状态。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间?她这次事件发生有什么后续?

她蜷了蜷手指和脚趾,使用情况正常,没有发麻感。试着单手撑起身子。但手臂没力气。

波本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拿出遥控器调高护理床头的高度,让她半靠在床上。

本就透光的窗帘被空调风微微卷掀,泄出些许敞亮的天光亮色,映在波本的半边面庞。

英挺的鼻梁作为分界线,半边被照亮的脸,笑容温柔明媚,半边隐在暗处的脸,笑意却显得晦暗恐怖,满是算计。

夏丘凛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波本已经以安抚的语气开始主动说明。

“这里是绿台警察医院的秘密病房,一般是收治保外就医的犯罪嫌疑人,我动了点关系送你进来,保密性很好,安保能力也很强。”

夏丘凛纪没意见,点了点头,于是波本继续往下说。

“酒吧那边没什么事,森和爱尔兰正常工作。贝尔摩德有来看你,看了之后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让贝尔摩德上吧,”夏丘凛纪笑了下,跳转话题,“现在几点?”

“……”波本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正常回答她,“早上八点。”

显而易见,生物钟又要完蛋了,这比朗姆麻烦得多。夏丘凛纪惆怅地叹一口气,闭上眼试图酝酿睡意。

大脑的每一条神经元都在活跃攒动,血管也在活跃流动,梦境都自然回想。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你别睡啦!

夏丘凛纪默默睁开眼,看向在给她做滴灌的输液瓶。她能办出院吗?

波本尽心尽力地解答说明,她的这瓶葡萄糖还要再滴一个小时,再躺半天,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给她办出院,回住所好好休息。

那现在没事做了,可以喝酒消磨时间。

她肯定不能喝酒,更没事做了。

模糊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场景在大脑中一晃而过,她依稀想起来,自己稀里糊涂的梦中,有一个奇特的场景——

她躺在副驾驶位子上细声细气地问着波本,如果她死了,波本愿意陪葬吗。

波本在梦中回了一句不愿意,说与其让他不明不白地陪葬,不如把朗姆送下去给她陪葬。

……应该是伊森本堂的错,他好端端说什么“即使你和朗姆谈恋爱我也祝福你”。梦境在日常放大现实,扭曲现实。

现在,既然躺在病床上没事做。

波本已经准备起身给她拿洗漱用品,但她的右手悄悄从被窝里伸出,轻轻抓住他的衬衣衣角。她现在抓不紧,但波本被这股细微的力量扯住,重重坐回看护椅,双手叠握住她的右手,轻声问她:“怎么了?”

“……我做梦梦到你了,”夏丘凛纪歪了歪头,语气轻快地问,“我问你愿不愿意给死掉的我陪葬,梦里的你说不愿意——你正常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波本也跟着歪了歪头,试图让氛围轻快一些。但他终究是欲言又止了片刻,才说出口。

“我还是和梦里的回答一样,不愿意,”波本轻声但坚定地说,“我不愿意假定你会死。如果朗姆要让你死,那为什么不让朗姆死?”

夏丘凛纪听着想笑,桃花眼角笑着弯。

恶意搞事的狡黠光芒在暗眸中闪烁,她强调着问:“和他没关系,专注问题本身,我只是问你。所以你愿意吗?”

这一次,波本早有腹稿,回答得毫无犹豫。

“愿意,”波本柔和眉眼,给出坚定的回答,“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他本来就帅气漂亮,说话时又仿佛噙着硬糖,语气甜蜜又诚恳,尾音有着蛊惑的勾人,叫人听着忍不住相信。

夏丘凛纪在内心惊叹,能哄她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暂时放过他吧。

她心思抵定,侧头笑了下:“组织成员私下对另一个组织成员用刑,事情可大可小——你有空帮我问问贝尔摩德吧?”

波本沉吟片刻,叹气着点头答应:“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组织没有请病假的说法。当天下午出院,第二天贝尔摩德就发邮件通知她去研究所上班,琴酒带她。

工作内容?鉴于她人见人厌的特质,她负责的内容是审查研究所工作人员的身份背景、工作内容和工作态度。人事岗。

【那位大人认为,你那家研究所能被龙舌兰爆破,固然是因为龙舌兰包藏祸心,更因为研究所内部有内应,那天晚上把所有研究所的成员都以用餐的名义调走。】

夏丘凛纪心里腹诽,不,纯是因为她惹人嫌,以至于发个晚上加班的通知,大家就默契地选择不来上班……

【所以,尽管入职的时候都有给员工做背调,但现在依旧需要你做二次背调。你刚受伤,那位大人表示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慢慢做。】

【ps:之后朗姆叫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去。】

夏丘凛纪看完消息,无奈地回了一个【1】。

多了一项活,时间变少,有点不爽。

朗姆如果只是邮件通知,问题不大。但如果派人来“请”,那贝尔摩德说的“不要去”,意义其实有限。

不过她人在组织,没打算投奔其他机构,所以不爽之后也就当无事发生。

她收起手机,听到门外传来关门的动静,猜测波本是走了,才慢悠悠地推开卧室门。

清香隐约萦绕鼻尖。

一碗香浓的皮蛋瘦肉粥摆在定位是书桌的桌子上,没办法,她的住所没有餐桌。

碗下压着字,手写字,清隽凌厉。她抽出来看。

【第一次试着煮,我自己喝着感觉能喝,你喝喝试试,不合口味的话直接倒掉。

【顺带扫了地,发现客厅角落和厨房角落都有残留的玻璃渣子,我回头再检查一下,你平常小心不要去角落。

【好好保重。】

夏丘凛纪看着失笑,拿出一本厚书把纸条夹在书页里,拿起勺子试了一口。

嫩滑清爽,没有油腻感,很好吃。波本妄自菲薄了。

好吃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情好的,她克制自己清点厌恶值的心,慢吞吞地回忆最近的事情。

嗯……自己的问题还是太刁钻了。

愿意陪葬吗?这种问题一般有四种回答。

A、愿意

B、不愿意

C、不知道

D、你不会死

必须承认,这四个选项,没一个是能加她好感度的……

第78章 升职加薪(2)【加更21】

“来接我。”

琴酒接起电话,就听到米斯特尔没头没尾地提出要求。

他都懒得发笑,嘴角一扯,就要直接挂断电话。

但他按下去的速度,终究比米斯特尔的补充发言慢一步。

“不接我上班,您就看不见我了。”

“……理由。”

“手脚还没力气,开不了车。研究所是秘密地点,也不方便叫别人当司机。”

琴酒嗤笑一声,并不多说,直接挂断电话,绿眸朝驾驶座上瞥过一个眼神。

伏特加会意,准备掉头:“接米斯特尔?”

“谁去接她?想得倒美,”琴酒冷笑,“打电话给雪莉,让她在她那堆保镖里随便挑一个会开车的去接。”

“好嘞,大哥!”

事情原本到此为止。

半个小时之后,琴酒坐在一楼大厅,笑不出来。

组织常用的黑色宝马公务车停在研究所门口内,是接米斯特尔的车。

车门打开,但米斯特尔没下车,只有副驾驶位上的黑西装保镖下车去门卫室。片刻后,推着一辆质感很好的轮椅走到后座车门旁,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扶米斯特尔稳稳走出,扶她坐好轮椅,推着到达一楼大厅。

停车的黑西装保镖停好车后同样到达一楼大厅,站在她的身后。

米斯特尔安坐轮椅,像是坐在王座上,朝琴酒只是一颔首,大气娴然。她的身后身旁还有两个保镖,三个人的身形都被门外的天色光亮打上一层浅透的光晕。

好大的排场!

这次是各个研究所科室都要走一圈,琴酒带队。结果带一个坐轮椅的家伙?

他有些不满,但朗姆以莫须有的名义抓米斯特尔去审讯的事情,他也有听闻,因此也能勉强忍耐住,公事为重,早点带完早点下班。

但他刚站起身,招呼米斯特尔跟上,而米斯特尔身后的临时保镖也确实推着轮椅老实跟上时,恰好和雪莉打了个照面。

雪莉愣了一秒。

雪莉有介绍研究所的职责,该来,也知道都有谁来,按理不该愣怔。

但米斯特尔坐着,其他人都站着,都是黑色衣装,并且其中两位是已知的保镖兼监视的人员。

——不小心把琴酒和伏特加也眼花看成米斯特尔的保镖,其中琴酒是保镖头子,很合理吧?

琴酒反应很快,立刻明白其中的关窍,倍感荒谬,笑不出来。

【厌恶值+1。】

他走离两步,语气平平地评价:“米斯特尔,你还挺标新立异。”

夏丘凛纪满脸写着无辜和无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都是朗姆的错,我现在站久了就累,坐久了都累,只想躺着。”

雪莉悄悄投来担忧的目光,夏丘凛纪耸耸肩,笑着补充:“没办法,他是老人的身体,大人的工作,小孩的逻辑,一个人有三代同堂的力量。我一个人搞不定人家三代人,还是等那位大人的最终拍板吧。”

琴酒皱眉不满:“你都没有什么打算?”

米斯特尔露出些许惭愧的笑十分惭愧,坦诚:“贝尔摩德叫我躲远点。”

琴酒不耐烦地转过头,懒得多说。

能让琴酒生气的人,基本上都直接被他一枪崩了。如果朗姆不打招呼就请琴酒喝审讯药剂……那今天朗姆的坟头草大概已经有一厘米高。

显然,米斯特尔身上是没有这种志气了。

琴酒领头在前走,黑色风衣猎猎生风。

伏特加憨笑两声,倒是不介意被当成保镖头子看待,凑到轮椅旁,弯腰俯身着小声提醒她:“我这边有听说一点那位大人和朗姆大人的对话……”

夏丘凛纪客气笑道:“你说。”

伏特加:“……朗姆大人说,从后果看,米斯特尔你除了疑似喝酒喝多了睡满一天,没什么后果,医院检查报告里都只显出一点熬夜的普适问题,不能说是朗姆他审讯的问题。朗姆大人还说,夏天天气热,脸上有出汗也很正常……那位FBI探员确实是真的没抓住,不过莱伊也是杀掉了嘛。米斯特尔,你争取一下,白受这份气的话大哥会很生气的。”

夏丘凛纪轻笑了下。

她给莱伊办理了假死业务,放了茱蒂,她不会为此心虚,认为自己被审讯是理所当然(真坐实她私下联系FBI的罪名的话,也不是一次审讯就能让事情翻篇的)。但这种事……

她摊了摊手,说实话:“我能怎么争取?现在没精力,就算是要刺杀他,也得先养好身体,做好现在的新工作先。”

伏特加也没话说了,三两步跟上琴酒的脚步,走到前头去。

夏丘凛纪安详地坐在轮椅上,等电梯。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肯定直接打电话找那位大人哭,说头晕脑热,说朗姆觊觎大人的永生,唱念做打下眼药。能不能处罚朗姆不重要,她心里头的郁闷是一定要抒发出来的。

但她有团厌buff,真的要对那位大人哭吗?

只能说,不要试图去影响对自己非常厌恶、并且确实能决定职业生涯乃至于生命的领导。因为影响只会变坏。

现在的状态看着她吃了闷亏,事实上的确如此。不过挑挑拣拣,也能挑出点安慰自己的地方。例如朗姆因为连续审讯16个小时而一口气涨了700点的厌恶值,例如朗姆再也不能对她提出任何命令,也算是一劳永逸。

到此为止。

研究所一共四层。但有配电梯。电梯下行,到达一楼。一行人上楼,从二楼开始挨个去有人的实验室和办公室进门打招呼。

整个研究所小而精,只有十个人。夏丘凛纪随口问了两句,确认了,现在APTX4869的研发还在确定思路的阶段。约等于新建文件夹的文档名都还没确定。

研究所的人总不可能一天到头就苦思冥想定文档名,还有接一些零零碎碎的杂活。所以这些人还是有事做。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夏丘凛纪笑着仰头看向琴酒。

“要问就问。”

“贝尔摩德让我从背景到能力到态度审查这些人。这些人现在的工作显然并不忙,在上班——这也是需要我审查的范畴吗?”

琴酒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只问:“都是谁?”

夏丘凛纪挨个指:“第一间办公室进去的甘露女士,她上班偷偷玩手机,我们进门的时候才仓促收起来;第三间办公室的十七夜月先生,他的实验用柜子里摆着小火锅,明显是会在办公室偷偷煮火锅。现在我们准备走进去的第四间办公室……入梅女士,我们耳朵都没问题,能隐隐听得见里头综艺视频的大笑声了,不是吗?”

雪莉预感不妙,艰难开口,替自己下属说两句好话:“一般情况下,在完成正常工作的情况下,是没必要管这些……放松的行为的。”

夏丘凛纪手肘撑着轮椅扶手抵住脸颊,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听到满脑子晃荡的坏水后,满意地朝雪莉明媚地笑道:“但最重要的APTX4869毕竟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不是吗?”

雪莉小声说:“夏丘女士,您之前也做过研究,在很多时候,实验过程是很枯燥的……”

夏丘凛纪看向琴酒:“这些人可能只想着完成交到自己手上的任务,而没有去想真正属于集体的、要集思广益而完成的任务。雪莉年龄小,估计也弹压不住,才会导致任务接手两年,进度仍在新建文件夹。”

琴酒兴致缺缺地应和一声:“嗯,所以你的意见是?”

“每日写今日工作日报,每周写本周总结报告,每个月度再写一次报告。并且统一集合开会,朗读报告。

“同时要加强工作考核,周考核月考核季度考核的制度规定都要跟上,争取让今年完成APTX4869药物研发的零突破。

“在这过程中,雪莉要起到带头作用,做好领头羊工作,不姑息不放任现在自由散漫的工作氛围。”

“——怎么样?”

夏丘凛纪说完,带着看热闹的姿态兴高采烈地左看看右看看。

看搞笑综艺的入梅女士不知不觉已经打开门局促站着,现在听着一脸崩溃。雪莉悄悄靠在白墙上无奈地捂住额头,神情中不乏有滤镜破碎的无语。琴酒也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只有伏特加拥有纯粹的快乐,方脸上满是听不懂的平静茫然。

夏丘凛纪嘿然一笑,收回目光,放松地坐在轮椅上。

她知道自己说得离谱又吓人,吓人就是她的目的。

自己只是兼人事岗,不是兼研究所总领导人,她心里有数。这种方案不可能通过。

然而琴酒冷脸之后,居然点头了!

“可以搞,工作汇报主要由米斯特尔看,我偶尔抽查。工作汇报的字数怎么定?”

“……日报一千字,周报两千字,月报五千字。考核的量化指标,要和雪莉商量一下再决定。”

“好。”琴酒干脆答应。

轮椅重新粼粼转动时,夏丘凛纪才猝然回过神。

……好家伙,研究所的人真的要开始写日报,并且每个工作日都交给她看了。

她期待又紧张地打开厌恶值系统页面,果不其然,厌恶值开始疯狂提示,所有打工人对报表的厌恶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果然,外行又喜欢指手画脚的领导相当容易引人厌恶。

下次还干……

研究所的人不多,就十来个人,琴酒带着挨个见一面,没什么其他事情,就直接下班走人。夏丘凛纪便也一起下班,顺手薅走雪莉的一个保镖兼任她的司机。

坐车十分钟,在花海酒吧下车,全是塑料花的那家。

这家酒吧现在已经关门了,因为她没上班的时间有溜达几次,发现假酒太多,就依次投诉。投诉着投诉着,酒吧不堪其扰,干脆关门大吉。

现在,她把酒吧买了下来,连着酒吧后的一栋楼,账单直接寄到皮斯克的办公桌。

酒吧内部构造还没怎么变,波本进门的时候禁不住左顾右盼,看着坐在门边沙发座椅上的她,凑过去挤着她坐,闲笑道:“这家酒吧不是关门了,怎么想着这里见面?”

夏丘凛纪顺势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笑道:“安全屋,不被卧底和叛徒知道的地方才是组织成员的安全屋。这家酒吧就是我新定的安全屋地点。”

波本任她摸,只讶然感慨:“感觉安全屋的地点换了好几次。”

夏丘凛纪的手滑落下来,随意搭在他的深色手背上,靠坐在沙发背上,干笑出声:“伊织无我,诸伏景光,赤井秀一……三个卧底,换了三次。我会死死记住他们的名字。”

波本的脸色一瞬间似乎相当微妙,像是想笑,像是想叹气,嘴角抿起又松开,又像是想吻她。

夏丘凛纪刚想问,手机响起,她说了声稍等,就单手掏出手机解锁看消息。

贝尔摩德:【甘露申请离职,说是因为新来的领导太吓人……你都干了什么?】

夏丘凛纪:【要求这些人写工作汇报。】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你就折腾吧。听说你还坐轮椅进去,琴酒都成你小弟了。你真了不起。】

夏丘凛纪:【但这不是我折腾的事情呀。正常辞职的话工作交接一个月时间,她跑这么快。或许有什么问题?……例如是MI6卧底?】

贝尔摩德:【哈哈,这里没有正常辞职的选项呢。】

夏丘凛纪:【你可以有。】

贝尔摩德:【换个人对我说吧,由你来说容易激起我的逆反心理……总之我去查查,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她跑了就跑了吧。你不要看谁都是卧底。】

夏丘凛纪:【好~】

交流结束。夏丘凛纪收起手机看向波本。他刚才似乎想说什么?

她的视线平平常常,但波本和她对视一秒,视线就不自觉往旁边游移。刚巧这个座的花卉以玫瑰为主,他的目光简直无处落脚。

夏丘凛纪重新捧上他的脸,这回是双手一起捧。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单腿跪在沙发座上,居高临下,强势闯入他像是晚霞终焉的漂亮视线。

“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在这边有点信息渠道,知道你在附近新买了一栋一居室,”波本的语气满是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买了一层三室一厅的公寓,一样在六层,有电梯……我已经顺手收拾好了,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现在带你去看。”

买房子的信息被泄露了。中介?房地产商?日本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是单纯路过知道?

暂时分不清楚,但现在话题重心也不在“怎么发现”。毕竟波本是正经的情报贩子,情报来源可太多了。

“我买的一居室确实没电梯,一居室基本都没有电梯,”夏丘凛纪感慨着,指尖在他的脸颊侧不老实地来回摸,一边拉长语调闲聊着,“但三室一厅也太大了吧!主卧,书房,最后一间做客房?给哪个客人住呢——”

没有别的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的指尖已经摸到波本的耳垂,再往下摸到脖颈,碰触到颤滚而凸起的喉结后覆上,**的硬物在掌心不断上下攒动。

波本原本大而无辜的下垂眼已经舒服又放松地眯起,人顺势仰靠在沙发背上,有力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侧,像是看着猎物自动送上门的大型猫科动物。

不急着结束约会,他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碗粥能喝吗?”

夏丘凛纪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复:“很好喝。”

波本的手臂依旧松垮垮地贴着她的腰侧,体温隐约透过衣料温凉地侵染肌肤。

仿佛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仿佛全然是被动,只展露出引诱的惑人笑容。

但第二个问题相当危险,像是下一口就让人醉倒的波本威士忌烈酒。

“我好摸吗?”

第79章 升职加薪(3)

当然很好摸。

体温温热,脸颊的皮肤和肌肉绷紧又放松,皙白的手心捧着的时候,像是捧着一块漂亮的琥珀石。摩挲把玩或者单纯捧在手心,都有源源不断的热意,满足感,平静安宁的欣悦感,裹挟着温暖的触觉一同涌入血液,流淌全身各处,最后汇集到砰砰直跳的心脏。

脖颈处的温度更热,指尖碰触时会有发烫的错觉。脖颈骨是脆弱的,手掌盖住的时候,突出硬实的喉结在掌心会不安地上下滚动,能隐约听到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的吞咽声。

毫无疑问,自己已经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她已经心跳加速,口齿生津,脸颊泛红,头脑发昏……而跨过边缘,是不可预测的另一端。

“可惜。”夏丘凛纪收手背在身后,把自己摔着坐回沙发上,亲密终止。

波本真切困惑了:“……可惜什么?”

她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瞅着波本笑,漫不经心地解释:“更好摸的地方这里不方便摸,森和干本都在做酒吧的搬迁工作,其实随时都有可能进——”

波本哼笑一声,嘟囔一句“坏蛋”,俯身径自吻来。

带有惩罚性质的吻。

后颈被宽大的手掌扣住,肩背身躯都被他的高大身躯笼罩覆盖,她完全处在他的身影之下。

上唇、下唇和舌尖,被间断地叼起磨咬,姿态像是撕咬和吞噬。

又麻又爽又酥,刺激的感受刹那贯穿全身,一阵阵地浪潮般不断涌动。

些许痛意像是甜品中增添甜味的一点点盐末,无关紧要。

她的脸颊也被捧上,带有薄茧的柔软指腹在脸颊侧把玩摩挲。不时拂过敏感的耳下。

像是被羽毛一次次拂过,酸痒的感受像是被冬日的太阳晒着,暖洋洋的,浑身冻僵的骨骼肌肉都被晒化。

舌尖顶到腔壁,在唇畔旁的肌肤鼓出一块时,指腹配合着按抚,舌底舔舐下唇,三面夹击。

粗糙,细腻,啃咬,轻吻,痛苦,潮湿,欢愉……什么都无法分清了。

他在用唇舌和指尖抚摸她。

门口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波本适时松开吻,夏丘凛纪神色也一僵,两个服务生来早了?

她本能不敢想象自己的双唇如何肿胀发红,下意识缩在波本的身后就要他的身躯遮挡。

但脚步声很快走远了,伴随着醉汉的胡乱高歌,显然,刚才的脚步声来源于此。

伊森本堂和爱尔兰看来还在旧酒吧收拾,没有提前来。

夏丘凛纪后知后觉松一口气,靠着沙发上安静地大喘气,又抬手不满地要推开波本。

波本笑了笑,顺从地顺势坐到一旁,又远未餍足似的,捉住她的手一寸寸地用指腹抚摸。

指尖不时轻划掌心引她心痒,明晃晃的勾引和挑逗。

“我吻得怎么样?”他甚至笑着调侃,“有更熟练吗?有什么要改进的吗?”

……之前问他是不是有经验的吃醋行为,大概能被他嘲笑一辈子。

“最好的改进方法就是不要吻,”夏丘凛纪虚起眼吐槽,有些心痒痒,不愿意把话彻底说死,又补充道,“至少等到住进三居室再说吧。”

波本笑弯起下垂眼,眼眸亮晶晶的,开心答应:“嗯!”

“其实这次在这里见面,主要也是想问一个问题,”夏丘凛纪抬手随意地指向四周的塑料花丛,开口转到正式话题,“我这边在想,酒吧的格局要不要改。”

——说完后她默默捂住嘴。

开口说话的时候,双唇红肿发烫的感受相当微妙地随着面部肌肉拉扯放大。

都是波本的错!

波本事情做完了才后知后觉心虚,终于收回撩拨的手,正襟危坐,客观发言:“装修和通风透气都需要时间,并且酒吧也不是正经酒吧……应该只修改必须要改的地方吧,你是觉得哪里需要改吗?”

夏丘凛纪捂嘴点头,都想起身去酒吧拿冰块了,又想起来冰柜和制冰机都还没收拾,悻悻地在沙发上坐踏实。

她决定速战速决,定好方案就散会。

“在想花要不要留,”她指了指附近一簇儿一簇儿的塑料花,“不留的理由有很多,除灰打理麻烦,容易埋窃听器,褪色后要更换,还要喷香水……”

波本手搭下巴,笑问道:“但你有想让花留下来的原因?”

夏丘凛纪点头,原因简短有力:“好看。”

好处和坏处都显而易见,是典型的二选一题,选哪种都会带来可惜或麻烦。

波本沉吟片刻,做出评价:“现在就是要思考,这点好看,够不够让人愿意承担前面的四点麻烦。”

夏丘凛纪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笑,灰眸凝视着拥有漂亮面庞的波本,试探着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安全屋不是用来好看的,”波本笑叹一声,凭本心回答,“不留比较好,我印象里,东都市也还有几家这种装修风格的酒吧,如果真的想去,可以去那几家坐坐。”

“我也这么认为。”

夏丘凛纪松一口气,笑容轻快地伸出手:“钥匙给我吧,我有空去看看。”

波本点点头,递上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金属质地的钥匙有些沉,压得她手腕微倾。

她远没有做好同居的准备,像是花海酒吧中花团锦簇的漂亮塑料花,麻烦的事远多于带来的愉快感受。

钥匙,暂时搁置……

普通人住出租屋搬家都有很多麻烦,安全屋的搬迁更是有得折腾。

光是把塑料花除去的工作就很繁琐,有的花缠在天花板的架子上,很久没擦拭了,爱尔兰试图拆下来的时候,被兜头兜脑地撒了满脸灰。

夏丘凛纪哭笑不得,叫伊森本堂去联系家政公司,让专业的来。

她的身体没太大问题,但确实暂时不能太累。每天的晨跑先停了。运动量除了上下楼梯六层楼,监看酒吧装修,就是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喝完粥或者葡萄糖,去研究所晃悠一圈。

等花海酒吧的花都拆完,收拾清楚,重新装氛围灯,调布局,诊所那边也调整完毕,安全屋能重新开张的时候,大概过去了一周。

夏丘凛纪习惯性咬着葡萄糖水喝着,靠在躺椅上软绵绵地翻新闻。

翻完新闻,葡萄糖也喝完了。她打算翻翻研究所成员的日报,有电话打进来。

接通。

“蜜甜尔,”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麻木冷淡地说,“那位辞职的甘露小姐确实是卧底,德国那边的。”

“……”夏丘凛纪干巴巴地回应,“哇哦。她现在怎么样?”

贝尔摩德凉飕飕地笑了声:“已经处决了。”

夏丘凛纪眼睫一颤,垂下一片阴影。她不动声色:“嗯。”

“处决前,她透露出一条情报,十七夜月……这姓氏怎么这么长,”贝尔摩德无所谓地闲感慨一句,切回正题,“总之,这个人也有在和谁偷偷打电话,传递情报。我人刚好在德国旅游两周休息,你去查吧。”

贝尔摩德下达完任务就挂断电话,根本不给人拒绝任务的机会。

那就做吧。

夏丘凛纪认命地起身,给雪莉的保镖打电话,让他叫一个同伴一起来,开车接她,去抓人审讯。

她随口一点的人真是卧底,并且还要调查一个。小小十几个人的研究所就有两位卧龙凤雏……算上故意磨洋工的雪莉,三个。

真是了不得,根本不想评价。

但她其实也没什么大意见。研究所的人员对她的厌恶值蹭蹭蹭地往上增。

本来是吃着火锅听着歌的休闲时光,现在要用来绞尽脑汁地写日报周报月报。米斯特尔甚至还会挑错别字找查重率的缘故,

不仅如此,她还会神出鬼没,突然查岗。

——咕噜噜响起的轮椅声,是研究所人员的丧钟。

除去雪莉一共10位研究人员,1位被发现卧底身份处决了,剩下9位研究所员工,每一位的厌恶值都直冲100,加上其他人的厌恶值,她也是过上了厌恶值日收入1500的富足生活了。

升职加薪好啊,除了要加班再没有坏处了。

天气已经逐渐冷了,晚上穿着单衣出门,能冷得人哆嗦。她从木衣架上拿下外套披好,收拾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和爱尔兰说了声,就坐着雪莉保镖的车出发了。

她知道十七夜月住在哪里,兴趣爱好,人生追求。他单身,住小套间,整天乐呵呵的,平常在研究所的爱好就是吃,BMI值达到30。

但她当然不了解这些人。

卧底出生入死,不惜为收集情报奉献生命;真正应该做好第一层防线的官方机构却漏洞百出,以至于犯罪组织被养成遍布全球的庞然大物。

不好评价,只能说,令人发笑,连着潜入组织的卧底都让人感觉可怜。

研究所其他福利怎么样不好说,工资是挺高的,还有配一室二厅的宿舍。雪莉的保镖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找个角落停车。她去门卫那边拿了钥匙,带另一个保镖上楼。

不墨迹,没废话。她直接开门进屋,对着拿着手机惊骇回头的十七夜月,没有废话,举起麻醉枪,一梭命中。

保镖也少言寡语,拖着人下楼,准备送去研究所内部的关押室。

她捡起屏幕还亮着的手机,看了眼电话号码,惊异发笑。

“呀,是枡山先生?”她各种意义上地愉快笑问,“您这是兔子的耳朵吗?伸得还挺远。”

“……”

电话仓促挂断。

夏丘凛纪笑着抛了抛手机,拿自己的手机录视频,迅速地翻了下他手机的其他信息,彻底确认了,这位十七夜月是被皮斯克,或者说是被朗姆收买的叛徒。

组织内讧,那没事了。

夏丘凛纪狠松一口气,保存录屏邮箱发送给贝尔摩德,又发消息:【刚好撞见十七夜月和皮斯克通电话传递研究所的情报,背后的人是朗姆。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最有价值的是他的性命本身。我想把他杀掉,稍微出一口气。】

贝尔摩德:【杀不死朗姆本人还不能杀个小喽啰,你是这个意思?杀呗,这种小事不用问我。】

夏丘凛纪:【那我和琴酒还有雪莉也说一声?一下子缺了两个,研究所估计得再招人。】

贝尔摩德:【请便,别打扰我旅游。】

夏丘凛纪又发邮件问琴酒和雪莉。

两个人都没意见,只有雪莉额外试探着问一句:【他看着没那么像被收买的人……】

夏丘凛纪想了想,笑着回复:【可能是皮斯克开的鮟鱇鱼火锅真的很好吃吧。】

那家鱼锅真的……现在想想,确实挺好吃的。不说一起吃饭的人,只说吃食本身,Q弹软糯的鱼肉入口咽下的时候,会带着暖绵绵的幸福感。

雪莉听她介绍完,也没意见了,苦中作乐回复一句:【我有空去试试。】

宿舍楼隔音效果有限,但其他人员都老老实实地窝着,没有出面。夏丘凛纪按部就班地把宿舍翻了一遍,没什么其他东西,就叫保镖再上来一趟,把电脑主机抱走,任务结束。

电脑主机是大块头,保镖抱着有些艰难。她毫无动容,双手插兜悠悠闲闲地在后头走,时不时玩玩手机,活脱脱的监工模样。

没人察觉到,对组织忠心耿耿的米斯特尔还有给一个原先被拉黑的倒霉蛋发邮件。

【兼任垃圾回收站吗?我要丢垃圾。】

丢一位上班时间沉迷于摸鱼吃火锅的薪水小偷。

第80章 升职加薪(4)【加更22】

警察厅公安确实兼职垃圾回收站。

凌晨四点。

万物静谧,只有将升的太阳映出朦胧昏暗的天光,夏天已经远去,秋天也在秋老虎离去后轻松吹起西伯利亚寒风,夏丘凛纪下班站在酒吧门口时,呼出淡色的白气。

寒凉悄然入骨,她定了定神,沿路慢慢走回新租的住所。

依旧是接近市郊的一室一厅,家具陈设简单靠墙,没有其他花哨。

三室一厅那间她终究还是有拿着钥匙去认认路,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太空,波本也在的话,她又不太敢想会有什么发展。所以只去了一次。

话说回来,波本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新买了处住所的?难道他是荣誉房地产商董事长?

信息偏少,夏丘凛纪暂时把疑惑的心压下。回到住所,确认一切无恙后,见时间刚刚好到04:00,就靠站在卧室门口,拨打诸伏景光的电话。

诸伏景光,那个被她拉黑,又被她放出来的倒霉蛋。

邮件来回的消息传递速度比电话慢得多,对方如果不回消息,也无法即时判断对面可能出现的意外。所以她约定好电话详聊。

时间上,诸伏景光选择了适合她的第二天凌晨四点。

是的,第二天,因为需要一天空档。

从研究所的门卫视角看,米斯特尔折磨了十七夜月一天一夜,中途还出去一日三餐加睡觉,来来回回,索性重新开了自己的车。凌晨她才折腾完,把血淋淋的尸体用塑料布包好,露出一个头供门卫做大型出入物品登记,之后开车扬长而去。

——她需要这一天一夜作为衔接空档,把自己的车开进来把尸体运走,避免雪莉的保镖把她也顺带监视了。

现在,一天空档已经顺利度过,尸体备齐,电话拨通。

先做身份确认。

“请说出你上级的名字。”

“Fu……zero。请说出上一次拉黑我的原因。”

“zero。”

——她拉黑zero后试图打电话劝和,被连带拉黑。简答为zero。

答案正确。

电话那头似乎发出一声揶揄的闷笑声,诸伏景光对zero的,他很快咳嗽一声掩盖过去。

身份确认完毕,开始正式对话。

“我现在在组织的一处研究所工作。”夏丘凛纪简单说明情况,“那位大人想让自己的一辈子更加恒久漫长,继续享受无边的财富和权势,开设了这家主研长生不老的研究所。这个人就是研究所里的员工。”

诸伏景光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没有开口询问。

说明继续。

“他姓十七夜月,因为私下透露研究所的内部消息给组织里的其他成员,将被处罚,我成功申请把他接手到我手上进行处死。你们如果没意见的话,请负责接收尸体。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可以在他身上得到一些朗姆和皮斯克的情报,还有部分研究所的情报。”

说明完毕,没有卡顿,前后说完不到一分钟。

后面都是交流商量计划细节的时间。她心中预估的交流时间是五分钟,超过五分钟她会失去耐心。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开口询问:“你所说的尸体,是指他吃了假死药的状态吗?”

“是。”夏丘凛纪没打算否认。

诸伏景光再问:“我们接收这个人后,还需要做什么吗?”

夏丘凛纪想了想,说:“正常秘密审讯关押吧,人不要被组织发现就行。他名义上毕竟已经死了。”

“好的,”诸伏景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来哪里接走他?”

夏丘凛纪报出她在横滨一个备用住所的地址,同样问他:“你什么时候来?”

“看你方便。”

“那明天早上五点吧。”

“好的。”

说明情况不到一分钟,真正敲定同样不到一分钟,是相当富有效率的对话。这是顶着团厌buff得到的效率,夏丘凛纪相当满意。

但呼吸三秒钟后,诸伏景光大着胆子开口:“有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夏丘凛纪冷笑一声:“还是那一套?不应该说。”

“不是不是,”诸伏景光连忙辩解,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语气带着飘忽,困着声问她,“其实我是想说,夏丘小姐有空的时候或许可以去什么寺庙拜一下。”

“为什么?”

“因为,打电话和夏丘小姐沟通的时候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但只要一见面就有……”诸伏景光想了想,又补充说明,“准确地说,见面的时候,如果你有戴口罩或者墨镜,也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只有脸上毫无遮挡,在现实中见面的时候,才会感到本能的不适……或许能用恐怖谷之类的科学方法勉强解释,但果然还是去寺庙拜一下比较好?”

夏丘凛纪满脸问号地听着,一开始只觉得荒谬。但听到后面,她的心中怯弱地生出了些许期望。万一呢?

“现实中见面,”她强调着询问,“意思是,看视频和照片也不会吗?”

“确实也不会,我之前听说,呃……”诸伏景光仓促地转移话题,“总之,我能推荐长野县的一个寺庙,据哥哥说比较灵验……”

寺庙没有作用。而如果是有作用的寺庙,可能会直接把她这个已死之人送回黄泉。夏丘凛纪听着只能一笑置之。

但她终究耐下性子听完介绍,并且认真答应下来。就连诸伏景光旧事重提,再强调“公安随时欢迎你来”的时候,她也都没生气,只含笑答应“以后看心情”。尾调上翘,听着甚至甜滋滋的,像是含着蜂蜜糖。

太罕见了,诸伏景光一刹那都不敢说话了。

略带紧张的呼吸声传过手机传声器,相当清晰。

夏丘凛纪忍俊不禁,真心实意道:“谢谢告知,之前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个……我都要以为自己的名字本身都会引起人的厌恶了。”

诸伏景光衷心劝解:“夏丘小姐确实很有性格,一些恶作剧也让人心脏停跳。但远不至于名字都让人厌恶的程度——请不要妄自菲薄。”

劝解得相当真心,也没什么私心。但夏丘凛纪忽然不满道:“你怎么和zero说一样的话,zero有在旁边听?”

妄自菲薄,同样的词语。

诸伏景光立刻辩解:“没有没有——”

夏丘凛纪直接挂断电话,充分体现她的“很有性格”……

凌晨四点,伊森本堂也没有睡。

夏丘凛纪挂断诸伏景光的电话,主要是想给他打电话,再一次确认——

她带面具的时候、视频通话的时候、看照片的时候、打电话的时候,真的都不会触发团厌buff吗?

她问得突然,伊森本堂也不明所以,但他努力回想之后,附和赞同。

夏丘凛纪恍恍惚惚。

她之前17年为什么从来没机会发现?

抛开事实不谈,绝对是她身边所有人都有问题吧!

请毁灭吧。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还在稳定刷分,其他人也是。她想了想,心态又平和了,决定之后每天去研究所刷脸两次。训练营那边也尽量增加去的频率。

刚好已经是新的两年一届,训练营又来了一批新人,在远比选拔偶像更恐怖的百人海选之中,将会有最多五个人的出道位产生。

其他人?对她厌恶着就厌恶着吧,第一面印象差,偏见根深蒂固,她又没有“不见面就是万人迷”buff,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差之后就很难洗刷了。

并且,刷分很重要。她现在的进度已经是22%了,努力往上冲吧!

夏丘凛纪心里盘算好,打开床边的板盖,钻入床底下,在黑暗中安然入眠。

“……”

没睡着。

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她还是摸出手机,给波本发了封邮件。

【因为工作原因,我们最近尽量不要见面了。像你之前去美国出差的那段时间一样,在平常联络的时候,直接打电话或者视频吧?】

团厌buff可以不触发……总之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