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傻,明白了自己是被伤心冲昏了头脑。
“你们切要快速确定皇上中的所谓何毒,更要给皇上安全的解毒!”
“若是皇上有半点差池,本宫想你们知道自己的下场!”
佟蓉婉到并非是真的要杀了这些太医,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关口,必定要说些狠话,才能让这些太医尽全力而为!
佟蓉婉起身,当即走出门,对着梁九功说道:“带本宫去看看今日皇上接触过的人。”
梁九功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内。
“您……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才就是了,那后院如今正在讯问,怕是污了您的眼。”
这话也就梁九功会对着她说了,若是换做了顾问行,定然是问都不问,直接颔首点头便带路了。
佟蓉婉瞧着如今越来越胖,眼睛都快像是芝麻点儿的太监。
她抿了抿嘴,说道:“梁九功,既然我下定了决心,要和他过一辈子,夫妻除了恩爱,还应当相互守护。”
“我瞧着如今不像是前朝的事情,倒像是这后宫里出了什么龌龊之事。”
“这毒,最快的解毒办法不是靠太医,而是靠手段。”
“走吧。”
梁九功猫了猫腰,只是那垂下的神情之中都带着淡淡的怅然。
从小看着的小姑娘,终于是长大了啊。
宫里的人办事儿,总有一千万种法子让人无法忍受。
佟蓉婉坐在椅子上,旁边摆着一个几,几上甚至还有一盆开的正娇艳的花。
但也就仅限于她方圆一米以内的范围是干净的了。
周围几个宫女咬烂了唇,眼眸瞪的都出血了。
“我瞧着泥水儿姑姑自从进了宫总是有那么两三天去一个角门口。”
在这暴烈的刑罚之下,这些本就不干净的宫女狗咬狗的说出了许多事情来。
直到一个最是喜欢欺压别人的宫女说出了这句话。
就连御前侍卫都看了一眼佟蓉婉。
“去带泥水儿来。”
不到一刻钟,泥水儿便被拖了进来。
“我自己会走!”
泥水儿被人推了一下,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规矩的给佟蓉婉行礼。
佟蓉婉自她进来,就一直瞧着她。
看着她跪下,那双素来和善的眼眸带着几许冷淡。
“说吧,背着本宫见了什么人。”
泥水儿骤然脸色一白,她嘴动了动,竟是一言不发的开始行叩大礼。
佟蓉婉瞧着她这固执而沉默的头顶,竟是一时间和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想起当时女子为了出路求她时的声泪俱下,一路以来将她放在塔塔身边。
无数人对她的照顾,甚至如今她也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作为皇后身边的二等宫女拿份额的。
可瞧瞧她得到了什么?
就连塔塔看见她这一副顽固不灵的模样,当即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皇后娘娘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有给你的登天之路了?”
泥水儿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磕着头。
咚,咚,咚。
不到一会儿额头正中心便红肿了起来。
佟蓉婉懒得看她这副恶心的模样,只问了一句:“你倒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吧,昨日你给本宫做的糕点儿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泥水儿继续磕头的动作一滞,缓缓抬头,说道:“奴婢没有下东西。”
“是么?”
说着,佟蓉婉看了一眼身后的秋月,秋月便从屋子里端出了一碟子的糕点。
赫然是昨日她端给佟蓉婉的点心。
“你倒是颇有心机,知晓本宫不爱吃淡口的,皇上反倒是喜欢甜口的。”
她话说完,眼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瞧着她的反应。
泥水儿原本一脸的茫然,在瞧见那熟悉的糕点时眼眸紧紧的缩起。
她嘴巴颤了颤,慌慌张张的说道:“奴婢并无此意!奴婢本想着皇后娘娘您前几日并不怎么用小厨房做的点心,忽然便想起了奴婢在家时做的一种米糕,既顺口,却又不甜腻,就想着换一换口味。”
佟蓉婉一直紧紧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果然,泥水儿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一般,她颤抖着唇,开口说道:“奴婢自知配不上主子这般怜爱,但对于皇上,奴婢何敢肖想一二呢?”
“奴婢是什么身份,又是一个寡妇,姿容丑陋不堪,就是奴婢此刻说着话,像是在和您做比较,我都觉得自己恶心。”
她再一次磕头,声音从地上传来,带着一股哀切的卑微。
“皇后娘娘明鉴!”
佟蓉婉看了秋月一眼,说道:“带下去,细细询问这几日她究竟见了什么人,和那些人说过话。”
“是。”
泥水儿被人拖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一缕浮萍一般。
佟蓉婉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让她自己走。”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原本垂着头的泥水儿猝然抬头。
佟蓉婉看着她涌起眼泪的眼眸,默然转过了头。
第66章
天空泛起淡淡的暮色,半截夕阳垂落之时,原本热闹的院子此刻静谧无声。
纳兰珠哭的满脸泪痕,隔着水雾看见了她。
满院子的血色此刻倒映着昏黄的天色。
碧绿的瓦片下站着无数沉默的太监。
而正中间只摆了两把椅子,而其中一个坐了一个女子。
此刻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像是平时那般端仪和煦,时常带着促狭。
此刻的她穿着白日的旗装,甚至发髻都没有变化,但浑身的气势却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强势。
像是伫立在此地的一根俏丽的藤蔓,看似美丽,但实则含着浓烈的威压。
佟蓉婉听见了动静,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纳兰珠。
当初那个傲然的姑娘此刻和她对视的一瞬间,竟是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春华拉着她,倒也没让她跪,只是坐在椅子上。
“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
佟蓉婉看了一眼春华,春华当即将手里的绣帕团了团,塞到了纳兰珠的嘴里。
顿时只剩下了女子不由颤抖的身子,还有如小兽一般呜咽的嗓音。
“好了,不必哭了。”
佟蓉婉伸出手,手里粉红的绣帕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女子因着她的动作,往后缩了缩,却仍旧躲不开女子的手。
她浑身的颤动都随着佟蓉婉的动作起伏。
“这个时候来找你,不过是因为本宫想要确定一件事罢了。”
“你如实回答我便是了。”
女子泪眼婆娑的抬起了眼眸。
佟蓉婉瞧着她即便是哭,也是妩媚动人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那微微有些开裂的唇稍微幅度大一些,就牵扯出一丝丝的血色,染红了她的唇。
“这件事情若是解决了,本宫会让你嫁一个好人家,或者是答应你一件事情。”
她的嗓音变得格外的笃定。
“但是你要记着,本宫的男人,若是想要染指,那就做好和本宫正大光明相斗的准备,做好接受失败的后果。”
“但,本宫也告诉你,若是你当真能得玄烨一分的垂怜,本宫这位置便拱手送人。”
女子答不出来话,但那颤抖不已的眼睫诉说着她的惊恐。
佟蓉婉收回了手。
一旁的秋月奉上一张纸张,里面清晰的列了十余个名字。
“说说,这些人里你在最近几日都有谁和你接触过。”
纳兰珠瞧了一眼都是陌生人,神色茫然。
秋月提了口气,又递给了她第二张。
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耿婷儿。
她骤然瞪圆了眼眸。
忽然想起那日湖水边,女子特意来寻自己说话的模样。
佟蓉婉瞧着她这模样,便顿时清晰的明白了。
就是这耿婷儿。
日光坠落山口,暮色降临,将周围瞬间淹没。
瞧不清楚眼前是人是鬼。
佟蓉婉在这一刻,神色变得肃杀。
但在烛光骤然降临之际,她骤然起身。
纳兰珠看着她起身,身子往后缩了缩,那张秀丽的面容上尽是惶恐不安。
甚至眼底隐隐带着崩溃。
佟蓉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说道:“郭络罗氏一族的生死,皆在今夜黎明之前了。”
纳兰珠身子彻底瘫软,滑落在了地上。
………
时间走的很快,当佟蓉婉将紧闭的院门给打开的时候。
瞧见半开窗户里的女子沐浴完,正准备抄写什么东西。
耿婷儿瞧见她似乎是有些吃惊,但随后起身走到门口,笑的一如她往常一般的温柔。
“皇后…”
她礼尚未行完,佟蓉婉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寸一缕的瞧着眼前的女子。
明明是温柔羞赧女子的模样,甚至有人说有些时候她从侧面瞧着,和自己总有那么三四分的相似。
佟蓉婉知道她自生下以来就过的不好,甚至因着她容貌的缘故,偏偏又让她知道了很多事情,学会了许多道理,但却不能令她摆脱眼前的困境,而是深陷泥淖,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坠落。
况且,她不过才这般大一点点的年岁,就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弟弟性命作出不得已的牺牲和冒险。
因此……佟蓉婉格外的怜惜她。
这个姑娘或多或少因为这些事情让她格外的关注。
但……
不知道是因为她血脉里自带的邪恶,还是她本身就是如此。
佟蓉婉自觉对她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给她自己的爵位,甚至日常出现各大场合。
参与其中的组织,名声在外。
依着如此发展,她就算是不嫁人,日后也能在京城活的风风光光的。
许是她眼神太过凌烈,眼前女子的头垂的越发低了。
但那双素来羞赧胆怯的眼眸,此刻却不规矩的胡乱颤动着。
“本宫读过一本书,里面说,人性本贱,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什么。”
耿婷儿猝然抬头,不是主动的。
而是被佟蓉婉带着护甲的手用力的挑了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似的,骤然抬头,那双眼眸和她对视一瞬,接着又垂下。
看似不敢直视她的眼眸,而不是想要掩饰其中的欲望。
“耿婷儿,本宫竟是不知自己身边养了如此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子。”
耿婷儿当即下跪,神情里全都是惊慌失措。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婷儿不明白。”
“不明白,”
佟蓉婉轻笑一声,说道:“不明白,也就无需明白了。”
她越过女子,走进屋子内。
目光看着屋子里华丽的一切,最后落在了一个跪在地上女子的头上。
“本宫可以给你千万种类型的刑罚,本宫甚至有些不理解都对你这般好了,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瞧见你,才想起来第一次见你时,你本就不是个干净的……人。”
第67章
“你出生就带着肮脏的血脉,并且这血脉控制着你。”
“它操纵你的一生,你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在掌控自己的人生。”
“愚昧可笑。”
佟蓉婉坐在榻子上,语气讥讽的说道:“耿婷儿,你不光继承了你们耿家的野心,也继承了耿家的愚蠢,和自傲。”
跪在地上的女子浑身一颤抖,垂着头,似乎是藏着满身的委屈似的。
“皇后娘娘这番话,当真是诛心。”
她哑着嗓音说道:“我的出生不能选择的,皇后娘娘,如您一般冰清玉洁、身世高贵出生的人又有几个人呢?”
“您自幼便是被皇上称作有大智慧的女子,太皇太后也是喜欢您,但是在您这样的珠玉面前,除了您又有几个不是愚蠢的人呢?”
“您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您待我也很好,救助我于危难之中。”
“只是您当真理解我们这些人的痛苦吗?我以为您能理解我…”
“我不理解你?”
佟蓉婉手上的护甲轻轻的点了点案桌,那双一直以来温润的眼眸此刻就像是淬了毒。
“你倒是提醒我了,本宫发现现在这一刻,本宫应当是理解你了。”
“贪婪,冷血,卑劣。”
“你就像是那阴曹里的黑蛇一般,出身泥淖之中,挣扎在黑暗湿润的角落长大。”
“自以为自己属于阳光,但后来你即便是被阳光里的农夫救了,你也洗不去这本就伴随你出生,被你自己心甘情愿吸收着的黑暗的肮脏的力量的世界。”
“嗯?本宫拉你出了黑暗,给予你自由,财富,权势,你却丝毫不感恩,你给你恩人的丈夫下媚药,你这可是干净之人的做派?”
“你本身就是肮脏的。”
“谁人不肖想皇后!”
耿婷儿就像是被人刺中了要害一般,忽然卸去了所有的伪装,突然发怒,她厉声问道。
“这本就不一定本来就是给你的位置!”
“历史上一个皇上难道就一个皇后么?!”
“凭什么给你就是风光霁月,理所当然。”
“到了我这里就是恶心下作?手段不堪入目?”
佟蓉婉冷笑一声,就这么看着她。
暴怒的耿婷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身子一软,神情骤然变得惊慌,但在瞬间又换做了死寂。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脸上残留着怒火和死寂,在这纠结之中,她忽然痴痴的笑了几声。
抬头。
当佟蓉婉和耿婷儿眼眸对视的一瞬间。
佟蓉婉才忽然想起来自她和耿婷儿相识以来,耿婷儿从未和她就这么直白的相视过。
耿婷儿永远都是低着头,眼眸规矩的低垂着。
此刻,两人视线相互触碰的时候,佟蓉婉才发现她的眼眸竟是这样的熟悉。
显然耿婷儿也注意到她注意到了。
“如何?”
“现在相信只要给我一些时间,你就会知道你不是那么永远特殊的那一个了吧?”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笑着说道:“皮相这个东西,眼睛这个轮廓和颜色…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时候我都震惊,我和你是不是被调换了身份?”
“上天就像是将我当做了笑话。”
“像是自从我出生之后,就因为像你,所以至今就算是摆脱了耿家,但我依旧摆脱不了这一切!”
“你赐予我的一切!!”
“我和下人有这么区别?”
“这些太监、丫鬟辛辛苦苦一整年,够你一顿早膳么?”
“而我这些看着光鲜的赏赐,又值你头上几个头冠呢?”
“到时候,你要收回去的时候,却不是这些钱财,是我们的尊严,还有性命!”
她说得狠毒,但嗓音却带着一股明显的哭腔。
门口的一个个丫鬟和太监都听的有些动容似的。
佟蓉婉默了默,随后开口说道:“倒是有些口才。”
“巧言令色,这就是你不择手段给你恩人的丈夫下毒的借口?只为了将恩人的丈夫抢过来,然后你来享受这些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你要是承认自己的野心,本宫还敬你三分。”
“只可惜,你敢做,却不敢认。”
佟蓉婉看了眼门口的顾问心。
顾问行一挥手,身后那些太监秩序而上。
佟蓉婉起身,那顶级质地的旗袍没有丝毫的褶皱,她将自己的手指放到秋月手上,对着顾问行说道:“一刻钟。”
耿婷儿眼瞧着那太监手里的器物,当即慌乱了起来。
她疯狂的开始挣扎,但显然什么事情都为时已晚了。
当佟蓉婉走出院子门口的时候,传来了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但是又忽然戛然而止。
春华浑身一抖,根本没敢回头看,只是紧紧的跟着主子的步伐。
反倒是秋月她转过头看着那倒映着抬起手,随后扬起滴着什么东西的匕首对着一个被勒住了脖颈抬起头跪着的女子冲去。
前路灯笼亮如白昼,佟蓉婉踩着花盆底鞋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当。
到路口的时候,瞧见了一脸焦急的梁九功。
“皇后娘娘……”
主死仆从,虽然玄烨如今病重躺在床榻上,但梁九功那素来红润的胖脸,在烛光下瞧着都蔫蔫的青白,辫子也有些毛毛的,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儿总管公公的架势?
佟蓉婉看了他一眼,哼笑着说道:“本宫小的时候进宫门的时候,梁九功你还知道抱着我进宫门。”
“如今,皇上不过身子稍微有恙,我这个结发妻子都还没乱了阵脚,你这个总管太监怎么也跟着中毒了似的?”
这话听着骂人,实则其中暗含着的满是安慰,还有其中的责怪。
梁九功当即红了眼眶,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哽咽的说道:“奴才愚钝,除了忠心,竟是百无一用,奴才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佟蓉婉还未说话,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瞧,这解药不就来了么。”
梁九功慌忙抬起头,却只瞧见佟蓉婉旗袍一边从他身侧走过。
而在对面,一个太监急速的跑过来,嘴里喊道:“皇后娘娘,解药方子来了!”
春华跟了进去,压低了嗓音对着秋月说道:“那个女子心这么大,心思这么重,一副她最厉害,所有人都欠她的样子。”
“一副为了前途能忍辱负重,还敢对着主子发怒,还以为她能坚持很久呢。”
秋月也不屑的点了点头,倒是没说话。
反倒是佟蓉婉开口说道:“她在耿家遭受了许多的辱骂和精神折磨,但因着带着“惩罚”的意味,所以对她**的痛苦来说其实在承受的范围内。”
“但实际上有些刑罚的痛苦……”
佟蓉婉看了一眼春华,却不说话了。
任由身后的丫鬟吓得脸色青白,自己走到床榻边。
…………
在外耍了一天威风的皇后,在瞧见床榻上男人那病怏怏的容貌时,却发现自己满腹的戾气丝毫没有缓解。
甚至在瞧见男人不知何时紧紧拧起的眉头时,那股火气格外的大。
“越来越笨了!”
“真是越来越笨了!”
“一个女子竟是就这样算计到了所谓的“千古一帝”!”
“哼。”
“还需要我来保护你!”
佟蓉婉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了。
丝毫不管其实这件事情的漏洞全在她这边。
那块糕点若是单吃也不会中毒,所以丫鬟试不出来。
但若是混合着纳兰珠被人设计带上的香囊,那就会产生强有力的情意和幻觉的双重效果。
拨云见月,月落梢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性自己在挥发,还是真的。
佟蓉婉本想用手轻轻的将他眉头上的纹给拨开,却被男人握住了手。
她手一顿,便瞧见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眸。
漆黑的眼眸带着虚弱,但却不减半分的清亮。
她和男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那满腔的怒火和戾气,顿时就像是太上老君的火炉炼丹一般,瞬间转化成了酸楚和委屈。
许是她面容上委屈太过明显,男人那原本因着睁开眼眸瞧见她泛起笑意的神情猝然褪去。
眉头拧起,脸色沉沉的看了眼旁边喜极而泣的梁九功。
“有人欺负她了?”
身后那被完全换了一批的丫鬟和宫女,还有瑟瑟发抖的御医们:“……………”
实话说,现在去后边的一处宅院里,他们都觉得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呢。
一炷香时间过了,太医们确定解药确实是这个方子之后,立马制作出了解药。
担心自己皇后被人欺负的康熙爷服下之后,便又迅速沉沉的睡去。
在他昏睡之前,只瞧见一双红成了兔子眼的桃花眼。
“不许受欺负。”
“嗯,你放心。”
男人又一次昏睡了过去,但这一次他的面容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呼吸也舒缓了许多。
万事都如意,等着天明之时,佟蓉婉这才起身。
“你们两个,伺候好皇上。”
佟蓉婉起身,顾问行素来不多问,只是规矩的回答“是”。
反倒是梁九功,看了一眼面容有些憔悴的佟蓉婉,神情里带着些纠结。
佟蓉婉瞧着两个人完全不相似的性格,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先进去沐浴了一番之后,她穿上了皇后便服。
明黄色的绸缎,胸前一团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
旗头也是尊贵华丽的凤凰金钗,妆容明艳大气。
梁九功猫了猫腰,神色凝重的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方才说您不许受委屈呢。”
佟蓉婉弯了弯眼睛,瞧着梁九功,低声说道:“你伺候好了皇上,本宫也就不委屈了。”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惩罚,何来委屈?”
梁九功闻言,神色一怔,却到底没在开口劝说。
紧闭了一夜的畅春园此刻缓缓的开了大门。
苏麻喇姑肃然立在门口,佟蓉婉对着紫禁城的方向,叩首。
第68章
佟蓉婉做好了被皇祖母斥责的准备。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确实毛病都出在她那里。
她起身,看着苏麻喇姑对着她盈盈笑了笑,才开口说道:“太皇太后让奴婢带几个问题来问皇后娘娘。”
佟蓉婉一愣,开口说道:“苏麻喇姑开口便是。”
她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瞧着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倒也不耽搁,直接开口说道:“一问:耿婷儿可处置?”
“回皇祖母的话,耿婷儿如今被关押在地牢之中,蓉婉可以确定如今已然没了一点儿作用。”
苏麻喇姑眼睛闪了闪,她没有回答好与不好,接着再问:“二问:身边是否还有没有规矩的的丫鬟?”
佟蓉婉舒了口气,说道:“回皇祖母的话,蓉婉身边严密核查过了,没有不规矩的丫鬟了。”
苏麻喇姑这才笑了笑,低声说道啊:“太皇太后也就只问了这么两句,她说了若是你能处理完善,那便是得了教训,日后切不可再犯。”
“还有就是,让皇后娘娘侍奉在皇帝身边,可等待您和皇上的好消息才是呢。”
佟蓉婉见苏麻喇姑一脸暗示的模样,羞的脸颊滚热。
“蓉婉记着皇祖母的懿旨了。”
“嗯。”
…………
太皇太后这么轻拿轻放的?倒很是令佟蓉婉意外。
就是苏麻喇姑其实也是有些不太明白的。
那两个问题简直不痛不痒的。
倒是孝庄坐在榻子上,因着头风犯的有些频繁,她馒头发都垂在身后。
夹杂着银丝的长发显得有些斑驳。
“蓉婉,本宫以为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她手里的帝王翡翠十八子轻轻的转动着。
看着苏麻喇姑那有几分好奇的模样,她抿了抿嘴,笑着说道:“可那耿婷儿,本宫听说如今求生不能,求死更是艰难。”
“但做事儿也是松弛有度,那江南来的那个丫鬟,说是当天下午便放出了宫,给了五十两银子,一处京城小宅园子。”
说到这个苏麻喇姑便是明白了。
当初太皇太后就担心佟蓉婉太过优柔寡断,但如今耿婷儿一事,倒是可以窥见其果决的手段。
“再说了,如今皇后若是在本宫这里受了些委屈,依着玄烨那性子,怕是要来质问本宫的。”
苏麻喇姑一愣,开口说道:“皇上自幼尊敬爱重您,不会的。”
孝庄闻言倒是很是随意的笑了笑。
“行啦,皇太极的孙子,顺治的儿子,本宫对他们爱新觉罗氏的情深似海倒是了解的透彻。”
“如此,若是别的女子,本宫定然是定要做一些手段的,可偏偏是蓉婉,本宫看着她也是个有规矩的,就先这么看着吧。”
这下苏麻喇姑倒是真的吃惊了,她眨了眨眼,诧异的语气掩饰都掩饰不住。
“您的意思是………”
孝庄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也不是没有豆蔻青春的时候。”
“本宫从未得到的东西,也希望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能得到。”
苏麻喇姑眼眸闪了闪,低声说道:“其实,清成宗对您也是一往情深。”
孝庄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女子。
但是在有些时候,她也会去回想自己的过往。
多尔衮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心中有多尔衮。
但无疑的,多尔衮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就超过了皇太极。
那是一段留在心底,柔软的时光。
所以,就让他们两个试一试吧。
…………
康熙爷身子强健,倒是第二日就好了。
反倒是佟蓉婉当天便累倒了,在床榻上睡了差不多一天才慢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这年的秋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耿婷儿不堪屈辱,要求见佟蓉婉最后一面。
佟蓉婉闻言,思量了一瞬,并没有答应,只是在当夜送了一柄利刃。
第二日一张席面裹着当初在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格格,扔在了乱葬岗。
曹敏和耿婷儿感情是最深的,在京城之中,她和耿婷儿日常相见,到了如今方才知道自己以为的好友竟是有着这样深沉的心机。
只是如今已然惘然。
她在一个深夜,烧了一叠纸钱,就当是为她送行了。
时间走得快,选秀如约而至,无数的贵女们在神武门下车,最后在顺贞门外静静等候。
而此刻佟蓉婉理了理男人面前的朝珠,眼瞧着对面太后走了过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自从畅春园回来,太后倒也没和她有摩擦。
只是也不太热情便是了。
佟蓉婉知道这多半是和皇祖母有关系。
刚准备走,却被男人明目张胆的拉住了手。
佟蓉婉转过头,瞧着他,说道:“怎么了?”
玄烨自从上次病了之后,身子虽然看似好的完全,但补身子的药膳倒是喝了许多。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补了的缘故,男人如今越发的生龙活虎,以前她还能承受,如今却简直有些承受不住了。
眼看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不松,她挣了挣,没能挣脱开,却瞧见了男人扳指旁边手指上一圈儿细细的牙印。
“………”
“你快些放开我。”
男人松了手,还没等佟蓉婉松口气,他却往前走了两步,倒是又和佟蓉婉站在了一起。
此刻太后已然走近了。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儿媳给皇额娘请安。”
仁宪皇太后点了点头,笑的一脸的温和。
“快些起来。”
“今日可是好时候,本宫也提前来,来看看这些艳若昭华的姑娘们。”
佟蓉婉瞧着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皇上来的这般早,是因为他方才差点儿要亲手给她画眉,还说了一句酸诗。
吓得本来就腰疼的她立刻拉着玄烨,说是好奇选秀,先来看看。
太后来的这般早,倒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儿子不耽搁皇额娘了,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和皇后先走一步。”
话说完,玄烨便先一步转身走了,佟蓉婉和明显有些愣住的太后对视一眼。
“………”
真的不是我的缘故啊!
佟蓉婉看着她那明显误会的表情,心里只想大喊冤枉。
但面色却如常,她一脸乖巧的给太后行了个礼,转身便也跟着康熙走了。
刚走到人少的地方,她便上去戳了戳男人的腰,低声说道:“还不回去看选秀。”
谁知男人不慌不忙的往前走,根本不搭理她。
反倒是佟蓉婉戳人手指的手微微有些发麻。
也不知道他每日忙于政务,哪里来的时间习武,这浑身的肌肉是越发的硬了。
男人带着她走,她无聊的四处看着,看着看着眼睛就落到了某人的身上。
啧。
背脊笔直,身姿高挑如松,辫子泛着好看的光泽,发尾处墨色的玉牌显得格外的矜贵。
如今的康熙,越发的内敛,像是一块沉积宝玉。
光泽不那么亮眼了,但却越发吸引人注意。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差点儿没能稳住自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怎么了?”
话刚说完,她就被男人牵住了手往旁边侧殿走去。
“?”
她看了眼周围,几乎是安静无人。
只有几个打扫的太监,此刻见了皇上和她,垂着头跪在地上。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刚踏进门,男人顺手关了门,接着便将她拉在了怀里,一脸的不怀好意。
第69章
光线昏暗,但男人的眼眸却是那样的深邃,像是装了一汪醉人的酒酿,让她不由的想要陷进去。
这样看着她的男人,这般的令她心动。
佟蓉婉伸手摸了摸男人的下颚,看着他,不自主的踮起脚。
呼吸纠缠,鼻梁相互触碰。
佟蓉婉的手划过男人的耳垂,最后揽住了他的脖根。
但仍旧是有些站不住脚。
正在她正准备往后站稳的时候,男人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像是凶兽一般的吻住了她。
腰肢上的手揽住她,竟是就这么将她抱了起来,往里面走了过去。
床铺也算干净,但到底是带了几许陈旧。
她只来得及瞧见了帷帐上雕刻的牡丹花,茫然的眨了眨眼。
随后便是男人俯视她的面容。
“你在看什么?”
玄烨的嗓音低沉,容貌越发俊美成熟。
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依旧像是那浓烈的山水墨画。
朝堂上装着天下,此刻…满眼都是她的倒影。
佟蓉婉忽然在这一刻起了兴致,她想看这个男人全因为她而有控制不住的心情起伏。
因她而欢喜。
因她而难受。
她抵着男人那硬,度明显的胸膛,翻了个身。
男人顺从着她。
两人之间的位置瞬间发生了变化。
男人嘴角带着三分笑意,些许不羁的瞧着她。
一粒一粒的盘龙扣子轻轻的解开。
秋日正是凉爽的时候,琥珀色的单衣勾勒出男人明显的肌理。
看着眼前似乎是比自己还大一些的胸肌。
佟蓉婉轻轻隔着衣服咬了咬肌肉,有些硌牙。
在男人压抑着的呼吸之中,她缓慢而低声的开口说道:“玄烨,我们来玩儿一个游戏好不好?”
她枕着男人的胸膛,就这么自下而上的和他对视。
眼眸深沉的像是要将她全部都吸了进去一般。
“好。”男人就这么回答道。
而得了答案的女子轻轻的,带着快活的笑了。
她伸手抱着男人,吻了吻他的唇,却在他微微张开唇时轻轻的躲开。
“游戏内容是无论我做了什么,”
两人呼吸交织,双眸对视。
在男人似乎是带着不耐烦准备往前凑了凑的时候,她葱管儿似的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
“你都不许动。”
男人额的瞳孔几乎是清晰的一缩。
佟蓉婉此刻竟然就像是惑人的妖孽,笑的天真妩媚,但眼底却带着戏弄人的意味。
她低声问道:“好不好?”
“好。”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声音格外的性,感。
………
光影滑过琉璃窗户,风儿像是一双柔嫩的手指,轻轻的拨开窗帘,却又像是玩耍一般,缓缓的放下一些。
琉璃玻璃随着日光一会儿照耀,一会儿遮挡,觉得随着微风的动作感受到一阵冰凉,一阵火热。
直到风儿不耐,将它全部卷起来,露出那琉璃完整的模样。
纹路清晰,质感细腻…
风儿缓缓的抚摸这世界上最为顶级的琉璃,润滑而温柔。
但琉璃哪里经得住?
随着光影滑过,它终于是承受不住似的,打开了本就不怎么牢靠的锁,露出了屋子里的场景。
两个主子在旁边屋子里,秋月和春华只能在偏殿里等着。
两人有些无聊,四处看着。
随着窗户被微风吹开,春华看向了窗口,却意外的先瞧见了一旁的盅。
那是一对儿捣药的,捣药的小棍子此刻安安静静地立在盅里。
日光柔柔的落在上面,瞧得清楚清晰的纹理。
春华伸手摸了摸,竟是这般的硬?
她好奇的捏着,研究了一下,诧异的对着身后的秋月说道:“瞧着还好,感觉一般,实则竟是这样的硬!”
秋月也无事儿,走过来。
春华放了手,那带着她手上温度的棍子轻轻的颤了颤,接着便又是一双手捏住了它。
“嗯…铁的。”
秋月用力的握着它,扶住了盅,轻轻的捣了捣。
竟是差点儿没能握住,那铁棍在手中上下的滑了滑。
春华原本要说什么,忽然,隔壁屋内传来男人略带压抑的声音。
“蓉儿…”
语气里似乎带着斥责,却又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
春华被吓了一跳,正睁大了眼睛隔着墙壁往隔壁瞧去。
这和以前都不太一样呢?
她有些担心主子。
却又听见了主子略带着欢喜,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您答应过我的。”
秋月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她似乎对眼前这个做工极其复杂,用料很扎实的捣药的物件儿很感兴趣似的。
将它小心翼翼却又格外的用力的捧着,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挨近了瞧,能瞧见捣药的铁棍上雕刻着什么图案,突出,带着些许骇人的气息。
她又看了眼捣盅,像是可以装入很多东西的样子。
顺着方才的力道,她再一次捣了捣,这一次终于是掌握对了力道,敲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咚咚。”
有些干。
秋月四处寻了寻。
最后在窗台上瞧见了一株芦荟。
她拿着剪刀走上前,细细的瞧了瞧,剪走了一支看起来很多余的一节。
剥开皮,露出里面白生生地肉。
春华好奇的走上前。
瞧着秋月将白色的芦荟肉放进捣药的盅里。
白色的肉滑进药盅,竟是牵扯出一丝一丝的水来。
“秋月,你这是做什么?”
秋月伸手,握住了那还带着她手心温度的铁棍,瞄了一眼一脸迷茫的春华。
低声说道:“主子最近用那香都用烦了,我试一试这芦荟榨成汁水,粘度还有味道如何。”
“嗯,这倒是真的,还是你聪明!”
于是春华也坐在了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瞧着她捏着铁棍轻轻的碾着白生生的芦荟肉。
第一下,便压了进去,芦荟肉往两边绽开,那芦荟的汁水却黏在了铁柱上,瞬间湿润了。
但秋月就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又捏着铁柱提了起来。
牵扯出了无数的芦荟丝线,慢慢的断开。
然后她又压了第二下,这一下倒是比第一下用了些力气,白肉更往两边散开了些。
她重复着第一次的动作,但每一次都比第一次压芦荟肉压得深。
许是她第一次压芦荟肉不好掌控,不到一会儿这黏黏糊糊的肉竟是弄的整个铁柱都是。
本就有些焦头烂额,忽然听到隔壁女子一声似乎是暗含着痛苦的尖叫。
惊的她手一滑,铁柱猛的落下,竟是直接捣穿了芦荟肉。
但也因此太滑,令她湿了手,瞬间捣盅和铁柱失去了控制,落在了地上。
“咚!”
吓得两人瞬间站了起来。
支离破碎的声音,还有女子恶意得逞的笑声,男人急躁的呼吸。
最后都变成了女子压抑而快活的…
………
骤雨停歇,当秋月和春华收拾好地面,春华又带着宫女回去拿了一些东西过来,两人坐在廊下看风景的时候,佟蓉婉嘴角瘪着,看着男人穿衣服。
而她自己的确是没办法再穿了。
玄烨瞧着她这一副很不爽的模样,倒是心情大好,他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好笑的说道:“都怪你招惹朕。”
一说到这个,佟蓉婉就更生气了。
她一把拍开男人的手,怒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看看,你看看!”
说着,她还甩开被褥,指着自己腰上明显的手指印。
玄烨一看不知道,当即吓了一跳,那剑眉蹙起,拿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前仔细瞧了瞧。
“你看你,你看你,都叫你别招惹我,看看,看看,疼不疼?”
佟蓉婉根本不买他事后诸葛的账,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看着疼不疼啊!”
玄烨拧着眉拉了拉床头的线,门外传来清晰的铃铛声。
“你!”
佟蓉婉一身的痕迹,哪里好意思?
方才就是他要唤人来收拾,自己不好意思给阻拦了的。
她连忙拉过了被褥,将自己给裹住。
却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腿部,当即被酸疼的也跟着拧紧了眉头。
“你瞧,定然是又扯着了,身子要紧,别的她们什么没看过?”
秋月几人刚端着热水进门,就听见自己主子不管不顾的怒吼道:“都怪你,都怪你,非要将它拉那么开,说什么要看清楚,还要我也看清楚,你看看,看清楚有什么用?”
“看清楚了,看清楚你怎么伤的我不成?”
“…………”
几个丫鬟虽然没出嫁,但是跟着有时候过于豪放的主子侍奉久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但有些时候,自家的主子就是给她们再一次制造心里接受程度的…
衣服满地都是,只是衣领子不知道怎么撕开的。
而那裙裾边缘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沾染水,现在都是湿润的。
更别说主子那一身的痕迹。
这一次的冲击让两个丫鬟面红耳赤,甚至都不敢抬眼再一次看皇上。
“…………”
“咳,那什么,去给本宫拿个差不多样式的旗袍来。”
身后春华无声的奉上早就备好的旗袍。
秋月也是摆好了梳妆台,等着主子收拾好就打扮。
接着又一过来一个匣子,里面分明是装着活血化瘀的药膏,她说道:“主子,咱们可以沐浴了,就直接上药。”
佟蓉婉:“…………”
康熙爷也颇为吃惊的看着这两个丫鬟,随后硬是没能控制住似的,眼看着佟蓉婉一脸茫然和纠结的踩着软鞋准备去沐浴的时候,他竟是就这么笑了出来。
“哼,你给我记着,没下次了!”
女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玄烨瞧着她这副模样,简直喜欢的不行,甚至想要上前亲亲她。
但显然他的时间来不及了。
第70章
“朕走了,你好好歇歇,晚些时候朕来看你。”
玄烨说完,便走了。
只是走之前那眼神看的佟蓉婉只觉得自己的腰更疼了。
此刻她时间倒是宽裕,收拾收拾坐了轿辇回自己宫殿休息去了。
直到晚上的时候,皇上才慢悠悠的回来,神色很是有几分怡然自得。
他手里拿着一个匣子。
佟蓉婉倒是起来了,但也没什么精神,穿着明黄色的皇后便服,两把式的发髻上戴着一对儿金花玉蕊的牡丹花。
整个人十分的明艳。
姿态慵懒的趴在了榻子上,手里捏着一对小玲珑,正放在一个奶娃娃面前摇着。
小娃娃长得很是喜庆,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梁,就是那双桃花眼明晃晃就是和佟蓉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子听到了动静,回头的面容上还带着惬意的笑。
“你拿的什么东西?”
她瞧着玄烨将匣子放在矮桌上。
目光好带着几分稀奇的瞧着笑嘻嘻的孩子。
将匣子往她这边推了推,语气带着笑意说道:“这两日下面的人送上来的一个物件儿,朕瞧着你应该是会喜欢的。”
佟蓉婉将手中铃铛递给一旁的秋。月,将匣子打开。
露出里面的装着东西。
竟是一个怀表。
每一秒的走动,里面都带着机械的咯哒声。
怀表极为精致,镂空镀金,外面镶嵌着粉紫色的宝石。
像是绽开的花一般,打开里面的盘子内落满了碎钻。
“真好看。”
佟蓉婉伸手捏了起来,那金丝缠绕了翡翠的链子,绕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
佟蓉婉闻言抬起头看向了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只见他眸光深沉,两人视线相触,就像是有什么相互能瞬间吸引的力量一般。
男人微微弯腰,捏着她的下颚,便吻上了她的唇。
“唔………”
她哪里好意思?
而且她小侄女儿还在旁边呢!
可男人就像是上了瘾似的,拉着她阻拦的手。
团在他的心口,就这么压着她就要往床榻倾了上去。
男人的吻越来越熟练了,她有时候并不是很能抵抗住男人诱惑,就像是现在,她慢慢的脑袋里就像是抹了一层浆糊似的。
就在两人都快进入到另一个阶段的时候,身旁的小奶娃,忽然笑了起来,高兴的拍了拍手边的东西。
“!!!!!”
佟蓉婉骤然睁开了眼眸。
“嘶……”
男人忽然松开了手,站起了身子。
“好啦,好啦,朕知道了。”男人的嗓音带着些无奈。
“你怎么学着咬人了?”
佟蓉婉瞪着男人,瞧着他摸了摸嘴角,哼了一声说道:“你如今这么这么的……”
话虽然没说完,但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简直十分的饥渴难耐呐。
玄烨手指随意的抹了一把唇角,带去了唇角上的血丝。
并未对此有所回应,只是笑着说道:“朕去洗漱洗漱。”
佟蓉婉点了点头,瞧着他走了,这才舒了口气。
她瞧着奶娃娃笑的可爱,牙齿都只长了四粒,上下各两个,白生生的,笑的口水都快出来了。
瞧着便是让人怜爱。
秋月伸手用柔软的帕子给她擦去了口水。
佟蓉婉将怀表就像是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般,提着链条,让圆圆的表盘在侄女儿面前匀速晃悠。
“宝宝,你都玩儿了一下午了,还不累吗?”
秋月伸手给她压了压衣领,免得蹭到了她柔嫩的下颚。
气氛和谐,满屋子的温馨。
春华在一旁也在忙着,准备下定决心给奶娃娃做个罩衫。
此刻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低声问道:“主子,可要摆膳?”
佟蓉婉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摆上吧。”
等着玄烨沐浴完,穿着一身寝衣出来时,佟蓉婉手里拿着小玉碗儿,用小勺子给奶娃娃喂着奶糊糊。
“这谁家孩子?”
玄烨坐在对面,开口问道。
佟蓉婉都没时间瞧他,随口说道:“这是我家二哥的孩子。”
小娃娃许是吃高兴了,不由得抬头望着佟蓉婉,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佟蓉婉简直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在颤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哎哟哟,小心肝儿,是不是小姑喂的最好吃啊?”
小娃娃似乎是听明白了似的,还开始拍起了手。
佟蓉婉又兴致很高的喂了她吃了小半碗,这才放下了东西,洗了手。
小娃娃吃了饭,不到一会儿就困了。
秋月抱着去了收拾好的偏殿里,哪里有伺候的等着呢。
佟蓉婉这才端起自己的碗,跟着男人一起用膳。
“怎么把娃娃放到了宫里来?”
玄烨好笑的问道。
佟蓉婉咽下去嘴里的饭,慢条斯理的说道:“该断奶了,可她这一副可爱精致的模样,竟是家里断了半个月都没能断下来一天,不是这个瞧着心疼说明日再断,就是那个说是现在孩子还小,不用断。”
“额娘瞧着实在是不像了,于是干脆就给我送来了宫里,说是这样才能真的断了。”
玄烨不懂这些,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等着两人用完膳,坐在榻子上的时候,男人揽着她的腰,伸手描摹着她的眼,低声说道:“这孩子可爱,多是因为和你这双相似的眼睛。”
这话说的,反倒是惹的佟蓉婉莫名红了脸颊。
她抬头,看着男人。
男人视线和她相视,融融的,沉沉的。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幸福。
或者说,她一直都在幸福。
在她迷茫的时候,甚至不清楚自己感情的时候,男人就已经为此走了九十九步。
她只迈了一步。
就如此幸福。
“玄烨,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
男人总是这样,似乎是只要她说,他总是会答应的。
从小到大,只要她佟蓉婉想的,爱新觉罗玄烨从来都是会答应的。
只有一件事情,他是强势的。
那便是和她成亲。
他这一生所求,除了天下安泰,便是和她如此,相守一生。
………
选秀结果第二日便送到了佟蓉婉的手边。
这一次选秀乌雅氏进了宫。
还有她的堂妹,佟国维的小女儿,也入了选。
佟蓉婉手指轻轻的划过乌雅氏三个字。
秋月抿了抿嘴,在一旁说道:“这女子瞧着不像是能在咱们院子里老实的人呢。”
佟蓉婉轻笑了一声,说道:“乌雅氏,这个姑娘是个心气儿高的,也是个有谋算的。”
“我也不拦着她,只是看是否有前程,都只看她自己了。”
春华嘟了嘟嘴,说道:“您要将她放到哪里去?”
佟蓉婉轻笑了一声,说道:“当时就没有因为耿婷儿处理她,她定然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咱们将她放在太后的身边去。”
“放在太后身边,那岂不是都是和咱们不合的人?”
佟蓉婉没搭话,只是看了眼秋月。
“这就是咱们娘娘的手段了,有些人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看似是两个和咱们都不和的人放在了一起,可咱们握着乌雅氏和耿婷儿私下交易皇上饮食和行踪的证据。”
“此刻罚了她也是无所谓的,但若是能将她用在刀刃上,才是死的有价值。”
佟蓉婉合上了手里的册子,叹了口气,说道:“乌雅氏,本宫其实挺欣赏她的,只是人心不足,偏偏觊觎我的东西。”
于是乌雅氏的去处就这么安排了,当她得了消息不可置信想再来寻皇后时,却只见到了秋月。
秋月至告诉她,规规矩矩的在太后身边伺候着,若是见她有本事,皇后娘娘才有后面的安排。
瞧着乌雅氏似乎还有些不忿的模样,秋月又告诉她,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怕是灭了九族也不一定呢。
她当即软了身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佟蓉婉远远的在两人瞧不见的地方看到了乌雅氏的反应,心里倒是有些恍然大悟。
初厨的时候,她还有些好奇,依着历史上乌雅氏的本事,该看不上耿婷儿的手段才是。
如今瞧着软在地上的姑娘,她才恍然发现她还小,还不是当初那个在后宫之中沉浮多年的德妃。
倒是她有些多虑了。
可也不敢小瞧了人家,她吩咐秋月在这个女子身上还是要花些心思的。
可还没来得及,就听说她被太后赐给了和硕简纯亲王次子,做了第一个格格。
佟蓉婉闻言,只是默了默,倒也没说什么。
至此,乌雅氏竟是直接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后来偶然有想起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叹,此女确实聪明。
若是她当真留在了宫里,她怕是活不了多久。
不过现在的佟蓉婉倒是没时间考虑这么多,因为当她的小堂妹出嫁的时候,她竟是被查出来有孕了!
这倒也寻常,毕竟有时候两人简直是在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
两人都没有用什么抑制子嗣的药物,所以理所当然的……
查出来的头一天,玄烨在夜里还拉着她在自己当初的闺房内胡闹了一通。
简直有辱斯文,简直没有规矩!
佟蓉婉一边内心谴责自己,一边也觉得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