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哪里伺候过人?
毛毛躁躁的,还差点将靠垫打在了佟嘉慧的侧脸上。
“你快坐着吧,怎么越帮越忙?”
说着,她好笑的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了榻子上。
佟蓉婉心里担心她的不行,她几个嫂嫂怀孕的时候,自然是府邸里千般小心,万般仔细的娇养着。
佟嘉慧倒好,硬是要走这么远的路来,还因为吃不下东西在路途上耽搁着。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唤御医来给你瞧瞧,可得仔细些才是。”
话说完,就准备让春华去请太医。
“哎呀,哎呀。”
佟嘉慧捏着她要说话的嘴,笑着斥道:“你怎么就像是你姐夫似的,大惊小怪的,那个有孕的不吐个一回两回的,我自己的身子我难道还不清楚,哪里就需要这么夸张?”
“再说了,这一路上都有三四个千金科的医生跟着的,都说没事儿。”
“真的?”
“我何曾说过假话?”
佟蓉婉瞬间就被说服了。
毕竟自家大堂姐那是真的说一不二。
“再说了,也是因为我有孕太迟了,这孩子我和可汗都盼了太久了,怀的也不容易。”
“所以这一次过来了京城,可汗的意思是让我生了孩子,等着母子都安稳了再回科尔沁草原去。”
“真的?!”
佟蓉婉顿时欢喜的问道。
佟嘉惠点了点头,也是露出舒心的笑意来。
她目光瞧着小妹妹,笑着说道:“你和皇上能成婚我是预料之中,他能这么看重你,倒是我没想到的。”
佟蓉婉愣了愣,她身边人从未说过皇上对自己的看重是意料之外的。
“为什么?”
似乎这句话说的不够明白似的,她又补充着说道:“我和皇上青梅竹马,他自小就对我很好啊。”
佟嘉惠轻笑一声,那双漂亮的杏眸带着笑意。
她说道:“帝王深情最是难得,却也最是不要紧的。”
“这道理,我以为你定然是比我更明白的。”
“明白是明白,可这和他对我如今的看重又有什么关系呢?”
佟蓉婉嘟了嘟嘴说道。
佟嘉惠点了点她不服气的额头,轻笑着说道:“你呀,如今是陷入其中,便越发的看不清罢了。”
“帝王情深最是不要紧,你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是没错,可向他这般看重你的,却是世间少数。”
“历史上我看不起金屋藏娇,但却感慨于朱见深和万贞儿的感情。”
“当初只道是历史书中所描写,现如今不过半日的功夫,我便是处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帝王情深。”
原本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话,但谁知竟是这些话,她听的不好意思。
脸都感觉烫了起来。
“说些什么话呢。”
佟嘉惠笑了笑,一脸感慨的说道:“果真一草一木皆有其缘故。”
“现在的情谊真是千好万好,但你也给自己留一个退路,切不可莽撞行事。”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佟蓉婉乖乖的点了点头。
“给姐姐说说,那夜怎么样?”
第56章
“什么什么那夜?”
佟蓉婉当即便明白了她在问什么,但却十分不好意思,于是装作一副单纯的模样。
佟嘉慧轻笑一声,明显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反倒是佟蓉婉很是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道:“堂姐与其先问我,不如先说说你自己日子可过的舒心?”
“我的日子自然是舒心的。”
佟嘉慧笑着说道:“我的生活倒是不像你这么纯粹,一双人,闲散悠闲过日子。
“对于我来说管理后宅,参与草原事务,=生活才会充满了兴致。”
佟蓉婉闻言,鼻子轻轻的皱了皱,欲言又止。
佟嘉慧瞧见她这模样,当即控制不住,噗嗤的笑了出声。
“行啦,我觉得依着塔塔的那个脾气,定然是给你说了什么。”
“唔”
“很简单嘛,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更何况可汗身边并不缺草原上漂亮的姑娘。”
“但是后来,可汗和我的感情越发的好了,也就越发的怜惜我。”
佟嘉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如今我的地位不是说用大福晋这个名头的,在草原上所有人的心里,我就是大福晋。”
“当然了,床事方面也是需要两人之间相互磨合的。”
她对着佟蓉婉暧昧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看了眼身边的丫鬟。
“就是你不说,不问我,我定然也是要教你一些事情的。”
丫鬟拿出一个小匣子来,奉上。
“当初姐姐在这些方面也是受了些苦的,但是后来慢慢的也学会了一些技巧,甚至看了许多书,做了了解。”
她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佟蓉婉好奇的伸着脖子瞧。
“!!!!!”
“姐姐,你”
佟蓉婉通红着脸,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匣子里那姿势呈现负距离的玉人,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
反倒是佟嘉慧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和皇上又不是没做过,而且我这可是专门给你寻的。”
“我猜测额娘和宫里的嬷嬷不会给你说这些,就是看了些火冲图,怕也是那些规规矩矩,让女子承受男子的。”
“我一开始也是以为这样的,但草原上的女子不同,她们竟然是会讨论家中丈夫那是不是令她们满意的,至少在这里她们需要释放自己。”
佟蓉婉倒是很赞成这句话,她抿了抿嘴,那张通红的小脸儿控制不住的朝着匣子内那一对小玉人瞧去。
玉地面做成了一张床榻,女子倒在床榻上,而男人则跪在床榻上。
佟嘉慧将小玉人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矮几上,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那对小玉人竟然就这么动了起来。
活灵活现的!
“这是最传统的一种姿势。”
佟嘉慧说完,将一对小玉人取了下来,接着竟是换了一个姿势。
“”
佟蓉婉瞪圆了眼眸,简直称得上是目瞪口呆。
直到换了第四个姿势的时候,她又从小匣子里拿出一本画册,说道:“这里面有更详细的说明,比如当时我觉得很难承受,还有疼,涩。”
“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也是有人给我说了这个事情,我才知道女方也需要放松,也需要觉得舒服,这才能感受到润,众人都舒服,这样才能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佟蓉婉:“”
有时候她真的佩服。
问:一生都在讲规矩礼仪的人为何会拥有这么大的一个家族?
答案显然就在眼前。
她脸颊通红,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尖儿都在发烫。
她嘴动了动,硬是没能说出答应和拒绝的话来。
还是佟嘉慧让春华接过,给她放在了保险的位置上。
午后,佟嘉慧和佟蓉婉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孝庄本来在亭子内假寐,但手里的串珠却慢慢的滑动着。
佟蓉婉和姐姐刚进门,就瞧见她睁开了眼眸。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两个姑娘便站在亭子下给太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都坐下。”
孝庄伸手让人将凳子朝着她拉近一些,又拉着佟嘉慧的手上上下下的将她瞧了一圈儿。
感叹一般的说道:“当初去科尔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所有人都担心你怕是有些受不住,但本宫却对你很放心,你这样的性子,又有京城给你做依靠,怎么会让自己过的不好?”
佟嘉慧抿嘴一笑,温和的说道:“这都是依仗太皇太后和皇上对佟家和嘉慧的看重,每一年可汗给皇上写折子,皇上回复总会问及嘉慧是否安康喜乐。”
“嗯,虽然有依仗,但有些人若是自己没本事,也不会把日子过好。”
孝庄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道:“初时,你额娘还担心你没个孩子,如今倒是喜事连连。”
“可不是。”
佟蓉婉坐在一边也是一脸的感慨。
“姐姐说本来是能赶上我和皇上大婚的,但中途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下了,这才在路上一直耽搁着。”
“你呀,既然有了身孕,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开心与否了。”
“是啊,是啊,皇祖母说的肯定是大道理,一定是对的,姐姐你得听呢。”佟蓉婉在一旁附和道。
“是,嘉慧谨遵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教诲。”
“”
佟蓉婉被自家姐姐这一声促狭的当即闭了嘴。
倒是太皇太后瞧着两姐妹这样,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秋夜绵长,屋外秋高气爽,屋内红烛轻轻脆响。
“嘶”
佟蓉婉只觉自己浑身滚烫,仰头瞧着红帐,像是波浪一般朝着两边散去。
腰间的大手托着她,压抑的嗓音带着令她耳廓发烫的嘶哑。
“疼?”
佟蓉婉撑着他的肌理,这一次当真是毫无遮拦,瞧清楚了他结实的肌肉,确实比她的要大一些。
“不疼,但我腰酸,腿酸。”
她身子一软,抱住了他,然后再也不肯动了。
玄烨:“”
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沉默,她耍赖似的蹭了蹭他的脸,直接装死。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这么一步就主动到这个地步的。
一开始是用完了晚膳,她今日因着姐姐的事情很是高兴,但等着将姐姐送出宫去之后,便觉得有些疲累,于是便靠在榻子上睡了会儿。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瞧见男人已经沐浴完,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琥珀色的长衫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本泛旧的书瞧着。
从她的视线瞧去,男人身姿挺拔,修长的手划过她皮肉的触感历历在目。
她没说话,但男人却就像是在她身上长了眼睛一般。
“睡醒了”
话音落,她和男人视线相触。
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烛光染了一点边缘,泛着一点点的辉色。
这是她的男人。
她就像是被人魇住了一般,自己撑起身子,在男人的注视下,伸出自己的手臂挽住了男人的脖颈。
一瞬间,男人那平缓的呼吸发生了变化。
她很满意男人这瞬间发生的变化,于是侧脸轻轻的蹭了蹭男人的脸颊。
触感就像是滑嫩的鸡蛋蹭过有些坚硬的玉一般,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顿时开始后知后觉的羞赧。
男人却不允许她半途而废,当即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捁在怀里,低声说道:“怎么这么热情昨夜不是说自己疼?”
“”
原本是有些疼的,可也许是她还年轻,身子睡了一觉,便觉得哪里都好了,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舒服的。
她不说话,但男人显然是从她的神情之中瞧得出来。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腰,往前微微的倾身。
佟蓉婉感受到了男人身上那蓄势待发的侵压感,在呼吸交错之间,她微微往后仰头,抬眸,和男人对视。
忽然,她的心就像是被人轻轻的捧了捧,注入了一股枫糖。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再一次揽住男人的脖颈,像是莽撞的小鹿,抱着男人便亲了上去。
男人明显一愣,接着在呼吸缠绵的时候轻笑一声,然后瞬间掌握了主动权,那带着帝王式的猛烈的热浪瞬间将她裹挟住。
移步床榻时,她才稍稍回了神。
于是她轻轻的抵开男人的靠近,一个翻身,非要是坐在他的双膝上。
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眸,看着男人竟然顺从躺下,冷白的面容上,如顶级墨晕染开的眉眼像是笼罩着云雾的远山丛林,带着浓烈的霸道和热烈瞧着她。
在这样的注视下,她心里忽然燃起一股征服的冲动,于是红着全身,自己坐了上去。
一开始是满怀激动和兴致的,她也瞧见了男人因着她的动作变化的神情。
像是她才是两人关系的主宰,也在证明着男人对自己的爱意。
但没过多久,她便是坚持不住了,耍赖一般的抱着男人,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身子,换了个位置,然后理所当然的接受着男人的服务。
“疼了,”
“好厉害,”
“皇上”
就像是戏耍一般,在她这些不知羞的言论之中,感受到男人的变化。
她也在这一刻寻到了这件事情的乐趣所在。
最后还是男人忍无可忍的吻住了她的唇,拿回了属于他的主宰。
第57章
时间从沙漏之中滑走,佟蓉婉这一次当真是没能起床。
日光轻轻的划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唇间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秋月,我睡了多久了?”
佟蓉婉抱着被褥转了身,瞧着坐在南窗下绣着花的秋月,开口问道。
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格外的干哑。
秋月当即将手里的绣活儿放下,端了一盏温度适宜的水,伺候着她喝了。
温温的水滋润了她发干发苦的喉咙,甚至没能忍住舒坦的叹了口气。
佟蓉婉也不着急起床了,现在这个时间瞧着就已经是中午了,她团着被褥懒散的指挥着今日想吃什么,感觉格外的饿。
又起身,扶着塔塔的手往净室里面走。
直到她酒饱饭足,趴在了榻子上,春华给她不轻不重的按摩着后腰。
清新的香丸燃起缭绕烟气。
后宫主管给她汇报这个月的主子们的吃穿用度。
繁琐,且复杂。
但总管说的有理有条,但依旧催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可能是快要睡了过去的时候,当管家说到一个繁复的计算,她开口问了句,还直接问了关键点。
管家背脊一凛,当即将心提了提,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慎重。
管家话刚说到一半,康熙便迈步进来了。
佟蓉婉背对着门,没察觉到男人来了,只是周围安静了许多。
直到那明黄色的绸缎落入她眼眸,男人的大手揉了揉她松散的发髻。
“身子不舒服?”
声音沉沉的。
佟蓉婉甩了甩头,转过脸,用后脑勺对着他。
那总管愣了愣,说着的话顿了下来。
康熙抬手,丫鬟和太监们悄然行礼,接着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佟蓉婉仍旧不转头看他,只是闷着声音说道:“人都赶走了,谁来给我按摩受伤的腰?”
“现在知道疼了?”
男人迈步,坐在了榻子上,那双夜晚捏着她腰肢的手再一次捏了上来,只是这一次淡出的呢帮她缓解酸疼。
“哼,说的就像是您不喜欢一般。”
佟蓉婉也开始学会了没脸没皮,嘟嘟囔囔的说道。
大手规规矩矩的,很是有些技术在,听见她这么说,男人轻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笑意说道:“喜欢,你怎么样,朕都喜欢。”
佟蓉婉只觉得他说话油腔滑调的,就像是欺骗小姑娘的流氓一般。
难道他以为她会吃她这一套吗?
佟蓉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推开他的手。
却被男人反手抓住,放到了嘴边亲了亲。
“只要是你,无论你怎么做,朕总是会上钩的。”
“”
她感受到了自己脸颊开始发烫,明明就在刚刚,几个呼吸之前她还很笃定的说自己不会吃这一套,但现在立马打脸。
“堂堂一个皇上,您怎么油腔滑调的?”
男人稍稍用些力气,将她翻了过来。
顺着那被握着的手,打开手心,又亲了亲,略带着灼热的呼吸铺洒在手心。
佟蓉婉手指一缩,当即抽回了自己手,故作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男人任由她抽回,给她揉着酸疼的腿,语气随意的说道:“在你面前,朕怎么样都是正常的。”
“而且,昨夜朕失控都怪你。”
佟蓉婉:“”
第58章
佟蓉婉简直对眼前这个男子吃惊的不行,这还是当初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吗?
她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发现男人神色如常,反倒像是自己大惊小怪似的。
“哼,反正您是皇上,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又趴了回去,一边理直气壮的让人给自己揉着腰。
玄烨顺着她的腰一直给揉着,一遍说道:“过段时间就是选秀了,朕瞧着皇祖母定然是将这件事情交与你来做,但太后才从修养之中出宫,你且注意。”
“太后?”
佟蓉婉十分震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蝴蝶的缘故,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就很低调,几乎差不多都闭宫门不出。
有传言说是因为受法,所以被几乎是法入了冷宫的。
“是啊,听说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赦免了她。”
说起这件事情,玄烨的语气倒是显得很冷淡,也很随意。
佟蓉婉知道,他这语气充分说明太后受罚和他无关。
那么就是牵扯前朝的事情了。
“太后才出宫,或许不会这么高调?”
佟蓉婉微微眯了眯眼,话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再一次转头,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您是说皇祖母想要她做一些事情?”
男人并未说话,屋子里只有他揉捏肢体时,绸缎轻微的摩擦声。
佟蓉婉也不在意,她想了想,慢慢的分析。
“首先,这个时候放出来,明显是有意针对选秀,选秀一事说到底无非关于国祚,一般真有什么事情,皇祖母给我说了,我不会不听话的,除非……”
佟蓉婉看了眼玄烨,接下来的话没说,转而是说道:“其次,皇祖母不愿意伤了我和她的情谊,也不愿意您和她有直接的冲突,所以选了个立场和她相同,身份足够高,短时间也不会玩儿脱手的太后来压制我?”
佟蓉婉从来都不是什么天真烂漫,不晓事时的象牙塔里的小姑娘。
反而是她看的透彻,所以才格外的洒脱。
她的眉宇间透露着几分了然,但却没有厌烦。
她略略的思考了会儿,接着说道:“所谓天家皇权,皇祖母这怕是害怕我曲高和寡?”
“还是怕我任人唯亲?”
玄烨眼底浮现满意和笑意来。
他伸手捏了捏女子挺翘的小鼻梁,然后不顾她的阻拦。
甚至将她阻拦的手全都拢在了怀里,倾下身子吻住了她。
缠绵婉转,男人黏黏糊糊的,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说不出口的肉麻话来。
“你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没脸没皮的。”
佟蓉婉使劲儿的转开了脸,哭笑不得的瞧着挨着自己的男人的面容。
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几分像是喝了酒的缠缠一样。
这眼神当即令她感受到了自己还未恢复的腰酸。
在男人又要靠近的时候,她使劲儿的仰着脑袋,连声说道:“可别,可别!我全身都还在疼呢!您让我休息休息!”
男人轻笑一声,起了身,也顺带将她的脑袋放正。
“行啦,朕逗你玩儿呢。”
佟蓉婉瞧着他一副舒舒坦坦的模样,在看自己都快半身不遂了,当即心里有些不平衡,随口埋怨似的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后宫要这么多女人了,干脆我也给您招一两个算了。”
玄烨一愣,随后看向她,面色上的笑意和舒坦都退了下去,语气冷淡的说道:“胡说些什么!”
“这不是夸您呢吗?”
佟蓉婉嘟了嘟嘴,说道。
她又看了眼男人略有些沉下面色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不高兴。
自己的腰还疼着呢,难不成开个玩笑都不可以了?
于是她也不愿意说话了,转头瞧着窗外。
郁郁葱葱,满山苍翠,但都被囚禁于这方方正正的天地之间。
“你这是在夸朕?”
男人开口问道。
他语气不冷不热的。
佟蓉婉看也不愿意看他了。
夸夸也不行?
于是也没开口搭话,只给男人留一个冷淡的后脑勺。
“朕看你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
这话当即触怒佟蓉婉,她转过脸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带着冷峻面容男人的脸?一句话也不说,当即踩了软鞋,作势就要给他行礼。
“你这是做什么?!”
玄烨也是被她这动作弄的明显一惊。
佟蓉婉却不管,直接行礼,冷着脸看着地面,说道:“臣妾出言。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你!”
佟蓉婉垂了垂头,不说话。
然后便听见男人甩手离开的脚步声。
等着他走到门口时,听到他带着怒气的声音。
“去乾清宫!”
佟蓉婉这才松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起身。
随着男人离开,秋月几个神色紧张的进了门。
“主子……”
“别吵了,我要去睡会儿。”
佟蓉婉径直往寝殿走去。
“可主子,您还尚未用膳呢,可用些膳食才去休息?”
“不饿了!”
她不耐烦的说道。
“………”
秋高气爽,但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的。
她刚睡上床不久,便听见屋外狂风大作,不到一会儿电闪雷鸣,珠子大的雨滴砸在砖瓦上,噼里啪啦的格外惹人心烦。
佟蓉婉睡不着,心情格外抑郁。
现在好了,就算是心情烦闷,也不能出去散心了。
她一把掀开被褥,恼恨的瞧着窗外被雨水打的乱七八糟的树。
“烦死了,狗东西!!”
她这一声可把春华几人吓得不轻。
“哎哟,哎哟,主子,慎言!”
“慎什么言!”
“我是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哎哟,这满后宫的,谁还敢不允皇后娘娘说话?”
门口进来一人,身后太监手里的油纸伞落下如水流淌一般的雨水。
“奴婢给苏麻喇姑请安。”
“竟是苏麻喇姑您来了。”
佟蓉婉当即略有些尴尬的收了怒容,讪讪的起身,踩着软鞋,对着秋月说道:快去给姑姑沏一壶新送来的茶。”
自己则随意的披了件外衫,坐在了榻子上,又让苏麻喇姑坐。
“奴婢是什么身份,哪里敢坐?”
苏麻喇姑最是讲规矩,自小的时候她瞧见姑姑便是这般,倒也没有计较,只是问道:“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情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呢?”
苏麻喇姑笑了笑,声音和煦的说道:“太皇太后如今身子不大安好,多是休养着,如今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最是要紧。”
“今天太皇太后难得精神好,就吩咐奴婢来传懿旨,说让您和仁宪皇太后一起主持这一场选秀呢,务必要做的十全十美才是。”
佟蓉婉起身,朝着慈宁宫行礼,说道:“蓉婉接旨。”
等着起身的时候,对着苏麻喇姑说道:“既然皇祖母身子不好,定然是离不得姑姑的,这些事情让这边的宫女或者太监来给我说就是了,哪里需要姑姑在这大雨之中行走,届时可别染了风寒才是。”
酥麻喇姑笑了笑,说道:“奴婢不过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久了,便也在这宫内称的上一个姑字,这也是我和太皇太后之间的主仆情谊。”
佟蓉婉一愣,抿嘴抬头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的长大的宫女。
“实则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免得被“情分”弄花了眼,届时时光流逝,人再也不像当初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话说完,酥麻喇姑也没久待,便起身行礼走了。
唯独留下满屋子的寂静。
秋月和春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担忧的看着坐在榻子上,犹如一株好看的海棠花一般的女子。
“主子……”
春华没能忍住,开口打破了满屋子的寂静。
“苏麻喇姑今日这些话,不许泄露出去。”
两人再一次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担忧。
也带着些伤感。
难不成皇上和主子之间的情谊和历史上所有的帝后都是一样的么?
难不成……自小被这般宠爱着长大的主子也要学会真正意义上的卑躬屈膝,学会和皇上之间充满了规矩,尊卑,和让自己委屈么?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榻子上沉默的主子忽然身子一颤,猛的捂住了腹部,声音颤抖着说道:“好烦啊,来癸水了!”
坤宁宫内当即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小厨房内燃起了火儿,开始熬着皇后最喜欢在月事儿期间喝的汤粥,另一边熬着她最不喜欢喝的药水。
太监进进出出的,给主子浴桶内倒着热水。
春华和秋月,侍奉着主子换了衣衫,又小心翼翼的沐浴。
傍晚的时候,因着身子不舒服,便喝了药早早的就歇息了。
………
而此刻,乾清宫内,顾问行丝毫没了往日的平静从容,他不停的伸着脖颈朝着屋外望去,但每一次都会失望。
随着屋子里越来越令人窒息的威压,顾问行只恨自己不能隐身。
可时间越走越快,中午的时候皇上就没有用膳,这个时候定然无论如何都要用膳的。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上前行礼说道。
“皇上,这些时候了,您该休息休息,用膳了。”
男人手一顿,接着将一个折子“啪”的一声合上,问道:“几时了?”
“回皇上的话,现在是酉时了。”
“………”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然后康熙似乎是随意的问道:“嗯,坤宁宫是否用膳了?”
第59章
若是平时顾问行定然是欢天喜的上前禀告,就算是皇后娘娘用了膳,顾问行也会送无数个台阶到康熙爷的面前,让这位天子去找皇后黏黏糊糊。
可现下他可是什么都不敢说。
他抬头看了皇上略带着几分紧绷的下颚,低声说道:“皇后素来是饮食规矩之人,依照常理,这个时候,一般皇后娘娘都是用了膳食的。”
他每说一个字,就觉得那碾人的威压慢慢的这个屋子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抽干。
直到现在,满屋子都是无形的肃杀。
顾问行只觉得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光明的前途都变得铺满了血色。
他抿了抿嘴,腰弯的格外的厉害。
“皇后娘娘白日里瞧着很是有些憔悴,许是有些乏了,加上最近大婚定然是极为欢喜,但事情繁多,这肯定有些乏力。”
“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是有可能的。”
顾问行话说完,眼睛看着光可照人的地砖,实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上位男人处。
男人并未说话,只是又拿过一个折子看了起来。
屋子里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
顾问行悄然行礼,退到了阴影处。
傍晚的光影随着时间滑落,屋子里被点燃了蜡烛,泛出昏黄的灯光来。
男人端坐在案牍之前,烛光落在他的面容上,鼻梁像是山峰,在侧脸落下阴影。
“笃。”
顾问行被狼毫声音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瞧去。
原本一直忙于案牍的男人终于是感受到了疲倦似的站起了身子。
他走到南窗,窗户半开。
他伸手推开窗户,原本带着沉闷的雨声就像是剥开了裹着的纱一般。
呼啸而来的瓢泼声将男人包裹。
“皇上,雨急风大,小心龙体,别染了风寒。”
男人抬手,顾问行原本想要再劝解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从他的视线瞧去,男人身子挺拔如亭亭如盖的参天大树,豪雨裹挟着冰冷的风吹动他的衣诀。
“走吧,夜深了,朕去看看……”
话尚未说完,忽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湿透的侍卫脚步匆匆而来,刚进入大殿便跪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折子来。
“皇上,关外军部送急报!”
顾问行接过,康熙转身坐回了龙椅上。
他一目十行的看过,当即让人将索额图和佟国维兄弟唤进宫。
等着几位大臣进宫,看过举报之后,便开始商议,这一商议便是半夜。
等着佟国维等人离开的时候,月亮早已高高悬挂。
“皇上,您今夜在哪里就寝?”
玄烨看了眼大殿外逐渐停歇的雨,说道:“就在养心殿歇了。”
“是。”
大婚的第三日,是帝后夫妻的第一次分房。
…………
佟蓉婉来了月事儿,心情本就不愉快,昨夜睡不好,今晨起来的时候,一直耷拉着脸不想说话。
让她最生气的是,玄烨竟是没来找她,还一个人休息。
难道他搞起了冷战不成?!
秋月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发髻。
其实后宫里也不是时时刻刻的都需要带着旗头的。
她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绣簇团牡丹的马蹄袖旗袍,两把式发髻对称带着玉兰花模样的玉簪,耳尖坠着粉色水滴宝石的耳坠,整个人瞧着贵气又靓丽。
她今日虽然身子不大舒服,但依旧早起,准备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刚到了门口儿,便瞧见了下位上坐着的一个妇人。
妇人瞧着秀丽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些沉闷。
她上下的打量了一眼佟蓉婉,微微低头,绣帕掩了掩嘴角。
佟蓉婉自然知晓她是谁,对于今日她出现在慈宁宫也不诧异。
“蓉婉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
她规规矩矩的行礼。
“行啦,起来坐吧。”
太皇太后慈和的指了位置让她坐了。
一旁的仁宪皇太后笑着说道:“儿媳虽然不常出门,但也时常听说佟家姑娘既聪慧,又是世间少有的貌美,初时儿媳是不信的。”
她笑的一脸的柔和。
“毕竟……在这满后宫之中我也是见过了太多“倾城之姿”的女子了。”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神情之中似乎是带了些怀恋似的对着孝庄说道:“不说别的,就是我姑姑,当初便也是称得上冠绝后宫。”
“都说美人总是相似的,如今瞧着皇后,倒是有那么三分像极了我姑姑。”
这话说的可不客气,仁宪皇太后的姐姐在先皇后宫之中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废后,被贬斥为静妃之后,打入冷宫的博尔济吉特氏嫡女。
历史上确实记载清世祖废后容貌美丽,但却也记载了她极为善妒,好奢华。
而且和一个废后相提并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太后可是明晃晃的来者不善呐。
佟蓉婉捏着团扇,笑的一脸的端雅。
“当初静太妃在京城的时候,我还未出生,倒是听说过静太妃容貌像是科尔沁的明珠一般耀眼,只是没有瞧见。”
说着她转眼又对着太皇太后乖巧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但皇祖母就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而母后您也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
“儿媳瞧见您们两位便足以知道什么是美者颜如玉,更知道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内外兼修,品行高洁。”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不光转移了重点,更是奉承了太皇太后。
仁宪皇太后眼底沉了沉,面色上却是一脸赞叹。
“都说皇后乃灵秀之人,如今儿媳算是见识到了。”
她笑着对着太皇太后说道。
孝庄显然也很满意她的反应,一脸笑容的说道:“可不就是个促狭的,都说蓉婉姿容一绝,但只要和她相谈过,便知道她最惹人喜爱的是她的性子。”
这话夸的,佟蓉婉十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用团扇挡了半张脸,只露出略微染了些绯红的眼眸。
潋滟的桃花眼眼波流转,当真是应了那句诗来。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这都是蓉婉能在皇祖母膝前承欢,看多了也就染了几分皇祖母的仙气罢了。”
这话一出,孝庄当即笑出了声,就是一旁的苏麻喇姑也是笑弯了眼睛。
佟蓉婉得意的对着苏麻喇姑挑了挑眉,眼角瞄见仁宪皇太后那压下来的眉眼。
哼。
怪不得要被关在宁寿宫里这么长时间呢,竟敢用静妃来形容她。
暗指什么呢!
等着佟蓉婉请安出来,走到了宁坤宫内,秋月一脸沉重的说道:“今日怎么会这么巧,便在太皇太后宫殿里遇到了仁宪皇太后,真是不赶巧了。”
佟蓉婉坐在榻子上,手里捏着琥珀色的十八子慢悠悠的转动着。
她笑着瞧了一眼秋月,开口说道:“哪里是不赶巧?”
“这可是专门在皇祖母的慈宁宫等着我呢。”
“为什么,主子您本来就要去太后的宫殿里去请安的呀?”
秋月蹙眉想了想,说道。
春华早早的便熬了花椒红枣姜汤,此刻盛了一碗端了上来。
佟蓉婉闻到这个味道,便觉得恶心,微微拧着眉转过脸假装没有看见。
“在太后的府邸,她如今刚被解禁,一没有权势,二也不清楚我底细,是不太好说话的。”
“若是没有选秀这一遭的话,她和我不过是来日方长,可如今过不了多久就是选秀,这事儿皇祖母下了懿旨让我和太后承办。”
秋月和春华不是那等木讷之人,因着主子惯常出入皇宫,她们也是颇有些见识的。
这选秀不光是选后宫之秀女,贵人,也是在给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宗族世家选福晋,侧福晋,甚至妾室。
其中的人脉关系,利害往来,错综复杂。
就是历朝皇上也很看重选秀一事。
可见其中利害关系。
两人恍然大悟,不过是借着太皇太后威势来给皇后施压罢了。
没想到她不光直接就接了招,还接的极为漂亮。
秋月想了想,又说道:“太后能被解禁,看样子是太皇太后的意思,那这意思岂不是太皇太后要扶持太后?”
还有句话没说,不在其他时候扶持太后,偏偏在选秀的时候扶持太后……
毕竟皇上年岁不小了,先皇在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遍地跑了。
佟蓉婉自然明白自己家丫鬟的意思,说到这个,她就想起昨天给她甩脸色离开,现在都还没回来的男人。
“哼,这后宫之中,本就该百花齐放,颜色越是艳丽多彩才好呢!”
“本宫作为中宫皇后,自然是得给咱们皇上好好相看相看才是呢!”
女子的语气咬牙切齿,就是手里的团扇也被她捏的紧紧的。
她倒是看看谁敢让那些姑娘进后宫!
“行了,我也有些累了,去休息会儿,你们自己去忙事儿吧”
佟蓉婉话说完,就准备朝着床榻走去。
“主子,别逃避了,快些喝药粥。”
春华脸色一片了然,对着佟蓉婉幽幽说道。
佟蓉婉:“………”
“大胆,本宫不想喝。”
她起身就要朝屋子里走去。
谁知春华竟是端着那药膳绕着走到了她面前,作势就要下跪。
“皇后不喝,不顾惜自己身子,定然是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佟蓉婉:“………”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接过碗一脸痛苦的喝了。
“快些拿蜜饯来!”
“朕看你倒是兴致好得很!”
门口传来男人不善的嗓音。
第60章
佟蓉婉被吓了一跳,捂着狂跳的心脏转过身瞪了一眼男人。
此刻只觉得自己嘴巴里苦苦的,瞧着男人这一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也苦苦的。
她满脸不高兴的我转过了头,低头吃了一颗蜜饯,才说道:“皇上怎的有空来我这里?”
康熙迈步进门,坐在榻子上,抬眸瞧着她,并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格外的僵硬,主子之间气氛紧张,奴婢们也各个都噤若寒蝉。
佟蓉婉又捡了一块蜜饯小口小口的吃着,眸光瞧见男人那略显得有些冷淡的眉眼,心里顿时就像是被人点了干燥的柴火一般,腾得一下,瞬间燃了起来。
“哼。”
她轻哼了一声,净了手,这才说道:“皇上,最近我怕是不能侍奉您了,昨儿才来了月事儿,身子不大爽利,只能劳驾您前去别的宫殿,以免脏污了您龙体。”
话说完,她转过身作势就要进内间休息。
但方才还冷着眉眼的男子闻言,眉头一松。
就是顾问行也是悄然的吐了口气。
这下便解释的通为何作为皇后独自用膳,也没使唤人来请皇上了。
每一次皇后来月事儿都很难熬,甚至需要喝药膳安眠才能减缓痛苦。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皇后没顾忌上皇上,也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是故意的,或者是忘记了,或者是不想。
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的皇帝悠然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佟蓉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根本不知道皇上为何变脸这般迅速。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眸,原本很是充足的底气无端的少了三分。
“做做什么?”
康熙爷眼眸带着几分审视的瞧着她,最后和她的眼眸对视。
“朕昨夜忙于案牍直到深夜,不曾用晚膳。”
佟蓉婉闻言,当即蹙紧了秀气的眉头,看了一眼一旁老实规矩不说话的顾问行,不等他说话便对着秋月吩咐道:“也不必去御膳房了,就在我的小厨房给皇上煮一些好克化养胃的膳食来。”
“再是忙于国事,您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顾问行素来是个机灵的,等着佟蓉婉又坐回了榻子上,也不像是刚才生气了。
他猫了猫腰,说道:“皇后娘娘,本来昨夜皇上忙于案牍,一时忘记了用膳,后本来想来寻您的,说是你昨日身子疲累,来看看您,但实在时间不凑巧,关外传来急报,就是佟大人也是深夜月上中天才出了宫。”
“这个时候了,皇上担心反倒是打扰您安眠,于是就在养心殿将就了一夜。”
不是故意不来的
方才不觉得,此刻转头再一次看向男人的时候,才发现他眉宇间笼着些许的怠倦。
“现下没事儿了,您该好好去养心殿休息才是,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男人不是故意不来,而且又忙于国事,甚至忘记了用膳。
佟蓉婉的气也慢慢的消去了一半,又瞧着他确实带着些疲惫,于是带着心疼的嘟嘟囔囔说道:“等会儿用了膳,您就快些去休息儿。”
康熙爷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的手拉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捏着。
“看不见你,朕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玄烨的嗓音从来都是醇厚的,此刻两人挨着近,他吐字很是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混着那浅淡的龙涎香,语气之中了几分缠绻的性感。
佟蓉婉并不是那等子所谓只看内心不看外貌的追逐灵魂纯粹之人。
她顿时耳廓通红,按照常理来说她本该害羞躲开,以示自己像是洁白的小白花儿一般的干净,纯粹。
可视线却控制不住的瞟向男人。
和平时那气宇轩昂不同,男人今日带着几许“落拓”。
如墨剑眉笼罩着一点怠,而那双眼眸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或许他自己都像是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偏偏如此作态,不显得谄媚或者是没有骨气,反倒像是尊贵如他这样的男人,竟也会为了她伤怀。
惹得神明低头,本就触动人心弦。
因着拉着她手的缘故,男人此刻身子轻轻的往前倾,手肘倚靠在靠枕上,衣领微微的折开一点儿,露出了男人喉咙下一点的肌肤。
冷白而遒劲。
这让她忽然想起前天夜晚汗珠缓缓划过冷白的肌理而
留下几许湿意。
她当时伸手抹过那湿润的痕迹时,竟是令人意外的。
指腹所到之处,竟是就这么留下了绯红色的痕迹。
此刻一身皇帝便服将他身子裹的严严实实,露出来的肌肤无一不带着皇帝的尊贵。
可她清楚的知道,她看似柔软的手指,究竟在男人的肌理上留下了多少痕迹。
甚至在最后关头的时候,她竟是承受不住那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的时候,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肩头。
当时只觉得脱力,后来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他肩头一圈儿整齐的牙印。
“”
她抿了抿莫名有些发干的唇,心里想着若是她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会不会显得她的怒火太简单就熄灭了?
而且,玄烨可不是什么能隐瞒的人,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的这张皮囊很是好用,日后会不会就以此来耍心机?
于是她咳了咳嗓子,低声说道:“皇上,日后切不可给人甩脸色,一定要好好沟通,咱们夫妻才能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呢。”
分明是被发了脾气,被人冷落一晚上的玄烨:“………”
“好,朕答应你。”
佟蓉婉美滋滋的接受了自家爷给的台阶,陪着他用膳。
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多吃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的关系,还是月事儿期间本就嗜睡,她原本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等着男人沐浴,但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后面只是隐约感受到了男人温热的身躯将自己包裹住的时候,转过身揽住男人的脖颈。
迷迷糊糊的,男人那炽热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
“睡吧。”
“唔………”
黏黏糊糊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两人这莫名其妙的吵架,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但感情也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别人看着或许在吵架,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
…………
十月金秋佳节,正是硕果累累时。
选秀的章程一步一步的按着计划也都理了出来。
这日佟蓉婉来给皇祖母的请安的时候,瞧见了许久未见的纳兰珠。
郭络罗氏乃正黄旗,是属于上三旗之一,八旗之中的身份尊贵者,但纳兰珠书记正黄旗包衣出身,又显得很是一般了。
她瞧见纳兰珠倒是不意外,前几日耿婷儿和曹敏进宫的时候,两人就给她说了。
说书记在民间好多人都在传太皇太后极为看重郭络罗氏家族的姑娘,甚至将年岁适当,又姿容秀美妩媚的纳兰珠带在身边,极为喜欢呢。
就是曹敏也感慨一般的说道:“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佟蓉婉哼笑一声,倒是并未接话。
坐在曹敏对面的耿婷儿抿了抿嘴,又瞧了一眼她,说道:“但这都是传言罢了,但凡是了解皇上和您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是千般宠爱和看重您呢。”
这话说的,佟蓉婉看了一眼耿婷儿。
“你们两个可别为我操心才是!”
说着,佟蓉婉戏谑的瞧了一眼曹敏,笑着说道:“如今我做了皇后,可是会看一些事儿的,你仔细着,小心做了什么状元呀,探花郎的媳妇。”
曹敏那是真真儿从骨子里便是大家闺秀的姑娘,听见她这般打趣儿自己的婚事,当即红透了脸。
偏偏佟蓉婉如今的身份即便是说着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出格的。
佟蓉婉瞧见她这副模样,当即笑的不能自已。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附和笑着的耿婷儿紧紧的捏着绣帕。
那日事情暂且不谈,先说佟蓉婉瞧见了纳兰珠,她笑着对着太皇太后说道:“纳兰珠性子活泼,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最是对了皇祖母的脾性。”
孝庄笑着说道:“我和她祖母也算是旧相识,现如今瞧着她这样貌,便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当时我和她祖母策马奔腾,草原上的风吹在脸上,是那样的自由。”
“行啦,别整日的跟着我这个老太婆呆在一起,那多无趣,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玩儿,正巧皇上说是要去畅春园,你们两个去哪里跑跑马。”
太皇太后这意思可明显了,要佟蓉婉将她带在身边。
“是,蓉婉知道了。”
等着两人走到了一处僻静处的时候,纳兰珠直接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我是有意进宫的。”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不像是请求,而像是宣告似的。
佟蓉婉转头看向她,女子却不像是她说话铿锵的语气,而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太过耿直,还是因为她长得妩媚动人,就连女子看了都觉得心情舒坦的缘故,佟蓉婉硬是没有半点儿生气。
“进宫图什么?”
她问道。
纳兰珠一愣,接着坦然说道:“如今整个大清,谁家适龄的姑娘没瞧着这后宫?”
“家中长辈们也都是翘首以盼的。”
佟蓉婉瞧着她,再问了一遍。
“本宫问你,你图什么?”
纳兰珠自幼被家中娇宠着长大,身份就是比不上如今正当势头的佟家女,但她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
再说容貌,眼前女子确实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如今做了皇后,那更是凤仪万千。
可她也有自己的美貌,和她不是很相同罢了。
旁人或许听见皇后这么问,会被吓住,可她不会。
“皇后所图什么,纳兰珠就图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当即惹得秋月变了脸色,怒斥道:“你竟敢自比皇后?!”
纳兰珠坦坦荡荡,开口说道:“我自然不敢和皇后相比,皇后娘娘所图,是皇上的全部爱护和真心,而纳兰珠却只求能偶尔在皇后不能陪在皇上身边时,能给予皇上一点点的慰藉和安慰。”
这话………
“你!!!”
佟蓉婉微微抬手,制止了秋月,她开口说道:“我还当你是闺阁女儿家钦慕世间最厉害的男子,但如今瞧着你这意思,你以前见过皇上?”
纳兰珠挺了挺胸,显得她格外的波涛汹涌。
“自然比不上皇后和皇上亲梅竹马,两情相悦,但在我幼年时随阿玛在猎苑骑马时,差点从马上摔下,是皇上救了我免于被马踏。”
“…………”
太皇太后宫殿周围的景致自然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此刻耳边潺潺流动的溪水,树枝轻生的摇曳,甚至是远处男人阔步而来的脚步声都被佟蓉婉听在了耳里。
她瞧着眼前的姑娘,她说着自己因为皇上多努力的学马,因为他喜欢佟蓉婉,夸赞她有大智慧。
所以她去问了祖父,什么是皇上夸赞的大智慧的姑娘。
她得了答案,便学会了看书,也学会思考,她自己知道或许永远比不上佟蓉婉。
但她却依旧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
所以她毫不避讳的提前告诉了她,她要在皇上的身边,也不是为了抢夺他。
只是想要在他感受到寂寞的时候,能陪一陪他就好了。
她说完话,一脸倔强的昂起头,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怒火。
周围变得极为安静,甚至秋月和春华几人听的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
所有人都以为佟蓉婉要发怒的时候,她却伸手捏了捏面前女子的脸蛋,语气感慨中带着羡慕的说道:“我还真是羡慕皇上,明明我也很善良,为什么就没有人因此这般仰慕与我呢。”
众人:“…………”
甚至就连远处耳聪目明的玄烨:“…………”
甚至后来得了消息的孝庄都忍不住差点儿将奶茶喝到了气管儿里去。
就在纳兰珠目瞪口呆,还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佟蓉婉又说道:“你这不是喜欢,而是纯粹的一种年少时被人救了之后,产生的一股强烈的对于救助者的仰慕和崇拜。”
“再说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这样对一个只年少时救过自己的人,便有强烈的奉献精神。”
“而是有来有往的你情我愿的给予和索求。”
佟蓉婉耐心的说道。
但明显纳兰珠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反倒是佟蓉婉又对着她说道:“你这简直是先天“虐文女主角啊”,幸好你自幼被养的好,性情好,所仰慕的对象也是皇上,你要是遇上了不良人,这后半生就等着流泪吧。”
纳兰珠眨了眨眼,那双妩媚的双眸忽然像明白了似的一亮。
佟蓉婉好整以暇等她说话。
“难道,难道皇后您答应我入宫了?!”
佟蓉婉:“????”
远处原本准备避开的玄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