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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活脱脱就像是个长辈一般。

隆科多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正欲说话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隆科多懒懒散散的靠回了椅子上,说了句:“进来。”

“是。”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长相非常异域明艳的女子拎着自己的裙摆进了门。

佟蓉婉瞧见她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方才歌剧里的主角,远看好看,近看更是漂亮精致。

金色的头发落在身后,露出整张面前面容来,那双眼眸大大的双眼皮,里面的眼珠也是金色的。

像是精灵一样。

她纯粹是欣赏,但显然那姑娘却是误会了隆科多和她的关系。

她用一种很直白的看情敌的眼神上上下下的将她扫视了一眼,落在她面容上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态度来,如精致漂亮的蝴蝶一般朝着隆科多走去。

“大人,您今日来,是专门来看露丝的么?”

姑娘也不避嫌,竟是作势要坐在男人的怀里。隆科多却是格挡了一下,转而起身,一脸正派。的说道:“我带我家妹子来看看你们的歌剧。”

语气顿了顿,这才说道:“果真是主角,唱的很不错。”

那姑娘原本露出几分落寞来,却在听见男人夸赞了一句话之后瞬间变得开心了起来。

看着佟蓉婉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觉得我长得好?”

“这位格格,您是不是也觉得露丝的演技也很好?”

“不错,好好工作,日后多给你发酬金。”

佟蓉婉瞧着两人的模样,明显是妾有意,郎无情。

直到那姑娘带着几分不舍的将两人送出了门,佟蓉婉这才好奇的问道:“我倒是不知道三堂兄在外也是个正人君子了?”

毕竟他是敢在她及芨宴会上和不知道哪个女子做一些…是情的。

还以为这开的什么楼里也定然是不干净的呢。

隆科多闻言,甩了甩袖口,哼笑一声:“这些法兰西人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只是我见过…那毛旺盛的就像是野人一般…”

佟蓉婉先是没懂,她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我瞧着那些姑娘们的满头秀发倒是浓密。”

隆科多轻笑了声,没说话,只是带着她往外走。

“如何,这个场子能挣到钱吧?”

直到走了几步,隆科多略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也不搞下三滥的,就单纯的像是雅舍那种。”

佟蓉婉自是不太懂这种风月场的事情,但旁的倒也是略懂一二。

“噱头够,再搞点儿神秘一些的剧场戏台子,我倒是觉得可以开一段时间的。”

“嗯。”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佟蓉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瞪了一眼隆科多,将手里的团扇一下拍到了隆科多的脸上,又嫌弃他脸脏一样,将团扇摔到了他身上,快步走了。

“哎,哎…”

隆科多拿着手里的团扇追了两步,却忽然没憋住一般,就这么站在原地笑了出声。

佟蓉婉听着觉得他这笑声刺耳,于是看了一眼塔塔,说道:“把团扇给我拿过来,顺便不小心在他脸上来一下。”

“是。”

塔塔毫不犹豫的转了身。

隆科多明显一愣,说道:“做什么?”

“哎…”

“嘶…”

“哼。”

隆科多那句黄色的玩笑话分明是在报复她进门前教育他的话。

但明显犯了忌讳,格外的没有规矩。

佟蓉婉素来不是个手软的,瞧着隆科多脸颊上不是很清楚的团扇印子,冷笑着上了马车,也不愿意和隆科多一路了。

隆科多自知自己说过分了,倒也没再作妖。

………

第二日清晨,佟蓉婉按照计划去慈宁宫宫学习掌管后宫。

难得的康熙爷也是下了朝便就过来陪着皇祖母用早膳。

佟蓉婉瞧见他,便欢喜的站了起来,倒也不行礼,而是朝着他一脸笑意的炫耀道:“皇上,蓉婉今日可是一早就来了宫里。”

“嗯,朕知道。”

康熙爷洗了手,走到桌边笑着说道:“舅舅今日上朝也没用那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朕了。”

“朕就知道你定然是进了宫。”

“………”

“佟大人倒是性情中人,不像是有些大臣在皇上面前总是恰如其分,少了几分真性情,倒也失了君臣之乐。”

孝庄太皇太后坐在绣凳上,语气和煦的说道。

“是啊,若是所有大臣都像是舅舅这般,朕倒也不至于这么心累。”

佟蓉婉乖巧的说道:“阿玛性子太刚直了,什么都敢说。”

等着皇上坐了,她也坐回了原位置上。

“行啦,朕倒是喜欢舅舅这样什么都敢给朕说的大臣。”:

“嗯…”

佟蓉婉觑了一眼玄烨,也不说什么谢谢皇上的话。

玄烨一脸的正派,只是两人坐着相触的膝盖,他慢慢的动了动。

男人温热的触感隔着绸缎轻轻的摩擦,无端的带着几分恼人的暧昧。

“………”

佟蓉婉忙不迭移开了自己的腿。

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变得滚烫通红的耳廓。

孝庄太皇太后就像是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一般,让苏麻喇姑上早膳。

三人用完了早膳,孝庄太皇太后漱了口,坐在榻子上的时候说道:“你们二人年岁也不小了,钦天监选了这么几个吉祥的日子,你们瞧瞧。”

“………”

按理来说这些不该佟蓉婉来瞧的,但她自小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家中又是极为娇惯着长大,如今和皇上也算是通了些心意的,看一看时间倒也无妨。

但她不好自己说时间,便瞧着皇上定夺。

而且满族人的大婚倒不像是汉人大婚繁琐,届时她也算轻松。

康熙爷看了一眼,便指着七月初七这个时间说道:“朕想着如今朝廷根基稳固,这“礼仪”倒也可以将满族文化和汉人文化相交流。”

孝庄转动着十八子的手指一顿,目光落在了康熙爷的面容上。

佟蓉婉也是一脸震惊。

什么意思?

汉人文化,那岂不是六礼?

那流程得多繁复啊!

康熙爷却早就想好了,他开口说道:“皇祖母,孙儿下江南,收复三藩,这固然是为了大清江山的稳定,但多少也是伤了汉人儒士的心,江南儒士若是心中多不服朝廷,那倒也是一桩大事。”

“大清自建国以来,便最是重视汉人和满人之间的关系。”

“如今趁着朕大婚,来展示皇家的心意,表示对汉儒文化的认同和重视,这倒是事半功倍收敛人心的做法。”

“嗯,甚好。”

孝庄太皇太后这便是同意了。

玄烨眼眸掠过少女一言不发,一副乖巧模样,但她听到了太皇太后的话,还是没控制住下意识嘟了嘟的唇。

他眼眸浮现几分温柔来。

………

从佟蓉婉及芨那日起,内务府便准备着帝后大婚的所有事宜。

甚至因着皇上对佟蓉婉明目张胆的宠爱重视,内务府准备的东西只有多,没有少的。

今日得了消息,康熙爷要将古代六礼结合满族传统来完成这一次大婚。

当天下午,便组建了临时的机构,来完成这一场盛大的举国盛事。

为了展现其诚意,带头组织的人竟是爱新觉罗隆禧,也就是如今的纯亲王。

这也是康熙爷如今最小的兄弟,前几年的时候大婚,福晋乃尚之隆的女儿,尚佳氏。

自从纯亲王得了这个差使,纯亲王妃第二日便来了佟家。

瓜尔佳氏一派欢喜,面色上笑意满满。

“竟是纯亲王妃亲自来府上,您唤一声便是,我该去您府上的。”

瓜尔佳氏语气和顺的说道。

纯亲王妃长相甜美,竟是娃娃脸的样貌。

整个面容都是圆圆的。

圆圆的眼眸,圆圆的鼻梁,甚至唇都是如樱桃一般圆圆的。

姿容可爱甜美,做事儿却是极为可靠的。

她并没有王妃作派,反而很是坦荡的说道:“佟妇人客气了,我虽成婚早了些,但年岁和蓉婉一般大,您就当我是蓉婉好友就是了。”

两人相谈甚欢,这场面佟蓉婉自然是不好出面的,她此刻正在院子里款待来了京城许久的耿婷儿。

“瞧着你面色倒是好了很多。”

佟蓉婉坐在榻子上,瞧着坐在一旁,穿着旗袍,脸色比江南好了许多的耿婷儿说道。

“都是皇上怜悯,格格也一直关心我,如今虽然乃反叛遗孤,但我们姐弟却在这京城有了稳当的住所和生活。”

第47章

“你弟弟也跟着来京城了?”

佟蓉婉问道。

耿婷儿如今也算是入乡随俗,换下了汉衣,转而是穿着一身旗袍,梳着两把式的发髻。

在江南的时候,就觉得两人总是有些相似之处,如今她穿着和佟蓉婉相似的衣服,那垂眸之间竟是和佟蓉婉像了三四分。

佟蓉婉自己倒是不觉得,毕竟俗话说的灯下黑,只觉得这姑娘换了一种风格瞧着倒是和江南时有几分不同。

反倒是一旁的秋月和春华对视一眼,掩去了眼底的不高兴。

“多谢蓉婉格格的照顾,我听顾问行总管说了,您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他,说是我那弟弟关在何处,当时耿家败落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当即将我弟弟救了出去。”

“才免遭杀身之祸。”

说着,她的眼底浮现几许泪意。

既是绝处逢生的欢喜,又是对于耿家这般赶尽杀绝的痛苦。

“没事儿了,如今你既然是来了京城,自然是有了依仗,未来长路漫漫,都是自由之身了。”

佟蓉婉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你虽然和靖南王妃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平反三藩之中却没有受到家族限制,立下了功劳,我去问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意思,有两条路,你看着选呢。”

耿婷儿闻言,当即泪如雨下,起身就给佟蓉婉行大礼。

佟蓉婉和她一般大,又是将她当作了朋友看的,哪里能受礼?

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别哭,这其实都是你自己给自己谋的生路。”

“我也听皇上说了,那日你从塔里被发现之后,配合调查,也是立了功劳的。”

岂止是立了功劳,康熙爷说那姑娘被抓住,说是只求承诺护住她和他弟弟,那么她全都招。

耿精忠当时反叛失败,被擒前夜竟是准备走暗道逃跑,幸得耿婷儿口诉耿家府邸暗道,让清军生擒了耿精忠。

这也是为何康熙爷会将她带着北上的原因。

“按着皇上的意思是,当初耿精忠谋反时,耿昭忠、耿聚忠率子请死,于家待命。”

“现如今皇上念其并未参与谋反,赦免他们的罪,耿昭忠镇平将军,驻福州,代耿精忠治藩政。你若愿意,将你玉蝶记在镇平将军名下,为嫡女,日后会赐你相应爵位。”

这倒是个路子,瞧着也是光明璀璨的,但她出卖了耿家,如今耿精忠没死,谁知道日后会不会翻身,而耿家其他人是不是会记恨她?

一个姑娘家,就算是得了皇上的称赞,但是山高皇帝远的,慢慢的让其香消玉殒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果然,耿婷儿脸色慢慢的白了。

佟蓉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所以还有一个路子。”

耿婷儿较之佟蓉婉那双明亮活泼的眼眸,她的眼眸呈现的是微微下垂,本来瞧着人就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现如今更是柔软忧愁,令人担心。

此刻她这副模样,再慢慢自下而上的瞧着你时,就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一点儿东西似的。

“我是这么想的,你本就是靖南王妃的嫡女,玉蝶也是记载的清清楚楚的,如今回了京城,也算是和硕显亲王的侄女儿,届时让你暂住在和硕显亲王府邸,赐你多罗格格的爵位,也就是县主。”

“你弟弟年岁小,不能独立门户,可你年岁到了不能等着你弟弟成年,只能依靠亲王门户,届时就算是说亲,门槛儿也是高一些的。”

“这样你弟弟也可以在京城之中侯府门第的私塾内读书。”

这般安排,耿婷儿根本没想过,她一时间竟是无言,那双眼眸不可置信的瞧着她。

佟蓉婉瞧着心疼,这姑娘得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说出耿家得秘密,换言之也不知道她自小在耿家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义无反顾得抛弃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以得荫蔽,来谋求这一线生机。

“只要你应了,我带你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也算是在圣人面前露个脸。”

“日后,等着时间合适了,我也有了身份的话,会给你指一个好亲事的。”

“是,”

耿婷儿泣不成声,手里的绣帕都沁湿了。

她哭了许久,屋子里的人便安静了许久。

从来,自她出生起,从来就没有人这般为她考虑过。

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只不过是当初她对着她露出了祈求和帮助的神色来。

她就这样愿意帮她。

说句实话,她这样环境之中长大的姑娘,心思能有多干净?

干净的姑娘从来不会在吞人的后宅活下去。

她当初冒险接触佟蓉婉,也是为了自己求生,并非是真的喜欢佟蓉婉这个姑娘。

就在她前来佟家的时候,心里也是想的如何讨好眼前这个未来的皇后。

最重要的是她又该如何去解释她和皇上的最近的传闻,让佟蓉婉不要针对自己。

可这一刻,她忽然在这一刻有了倾诉的欲望。

“蓉婉格格,谢谢您。”

“您…您是这世上现如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我……我真的无以为报……”

佟蓉婉瞧着她,看着眼前的姑娘哭的都不能自已了。

张了张嘴,但竟是接下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来,你缓一缓,喝点茶休息会儿。”

秋月上前,端着温度适宜的茶盏伺候着耿婷儿喝了许多,她这才慢慢的缓了下来。

佟蓉婉瞧着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有几分难受。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定然是在家中受到了很大的委屈,甚至受到的委屈不能轻易的展示于人前。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亲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婷儿姑娘,如今你自强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切不可过于沉湎伤怀,你要记住,往日之事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璀璨。”

字字句句都是温柔,不就像是心疼人的姐姐对着妹妹说话一般。

“嗯,嗯,我记住了。”

耿婷儿自己拿起绣帕擦了擦眼泪,抬眼瞧了眼一脸忧心的姑娘,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在人面前哭了出来。

甚至人家比自己还小一点呢。

她羞红了脸,低声糯糯的说道:“今日倒是在蓉婉格格面前丢了脸。”

“人都有低谷的时候,何谈丢脸与不丢脸?”

佟蓉婉不欲和她再多说,越说越伤心。

于是转而对着她身边的婢女说道:“你和秋月一起伺候着婷儿姑娘去洗面。”

“是。”

那婢女看着是个极为老实的,自从进了门就一直老老实实的立着,并没有怎么说话。

佟蓉婉上次去江南的时候就一直没见到过耿婷儿身边有伺候的丫鬟,倒是有个比主子还强势的嬷嬷。

如今倒是有了个丫鬟,但瞧着并不是很亲密。

她瞧着耿婷儿这样,总是下意识的替她操心三分。

许是自己并未过过这样的苦日子,但却又知道姑娘在这个世道有多难,那种难以言语的怜惜萦绕在心口。

瞧着她出来了之后,又吩咐秋月伺候着她画了点儿淡妆,将那通红的眼眶给压了下去。

又说了些闲话之后,才将耿婷儿送了出去。

“主子,小心些。”

那婢女是顾问行的干儿子一手安排她院子和住所的时候,顺带安排的。

说是宫里的老奴婢了,只是主子去世的早,在冷宫之中耽搁了几年,这才有机会被放出了宫。

一开始名字被唤作翡翠,出宫之后,说是让耿婷儿重新给改个名字。

“春熙。”

耿婷儿第一次拥有让她改名字的丫鬟,她愣了愣,似乎是没习惯能给别人改名字,确认一般的瞧着那面容白皙的小太监和翡翠。

两人极为讲规矩,不敢直视主子,都微微的弯着腰,瞧着地面,只等她这个新上任主子的回复。

她便说了这个名字。

春熙。

而且她知道,顾问行那个大名鼎鼎的皇宫总管能这般看重照顾她,并非是因为皇上。

而是这位未来的皇后吩咐过,要特意的照顾她。

就是这日后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夫婿她都要靠着这比自己小了些的未来国母。

一寸一缕,从来都是由不得她自己。

她和她弟弟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由的。

她以前都觉得还好,可不知为何,在瞧见了佟蓉婉这肆意飞扬的模样时,心里反倒像是被人挖去了一角,空空荡荡的。

“春熙,你以前在宫里可曾见过蓉婉格格?”

上了马车之后,耿婷儿轻声问道。

春熙伺候着主子坐稳了,这才下了马车,跟在马车窗户口走。

听到小姑娘隔着模板略显沉闷的嗓音,微微侧头,低声说道:“奴婢一直伺候在先太妃身边,倒是从未见过蓉婉格格,可也是经常能听到蓉婉格格的事情。”

“是吗?”

小姑娘的声音似乎是带着几分纯粹的好奇。

“是啊,蓉婉格格自幼出入宫殿,有时候更是留宿在慈宁宫,甚至能陪着皇上在乾清宫,这么陪着,就是一天。”

“有时候,皇上心情不好了,也会让蓉婉格格进宫,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皇上的怒火不见了半分不说,甚至时常惹得皇上龙颜大悦。”

“……”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春熙有点疑惑的时候,女子开了口:“这样啊,蓉婉格格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是啊,主子,蓉婉格格对您这般伤心,以后您定是不愁前路的。”

“好,我记着了。”

话说完,马车便逐渐开到了闹市区,两人也不便说话了。……

话从两边说,耿婷儿走了之后,瓜尔佳氏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说是前厅儿里纯亲王妃也要准备走了,问佟蓉婉是否要出去送一送。

纯亲王妃以前成婚的时候见过,但因着都不熟悉,倒是没怎么说过话。

她只记得这个打败了许多京城贵女成为纯亲王妃的是个长相甜美,做事儿却极为沉稳的姑娘。

“走吧。”

佟蓉婉走到前厅,第一眼便是和那坐在首位上的姑娘对上了视线。

如今她虽并未正式册封皇后,但纯亲王妃不敢怠慢,她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也不许她行礼,反而很是热情熟稔的拉着佟蓉婉的手,上上下下的将她瞧了个遍,眼神里全是赞叹。

说出的话也是极好听的。

“这贼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当初瞧见蓉婉时,只远远一观,便觉着又如仙人一般,是以这一次见面我也是做了准备的,可如今再瞧见你,当真只恨上天将所有的美都赐予了你。”

佟蓉婉被她这话夸的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抿着唇笑了笑,瞧着纯亲王妃说道:“王妃也是绝色佳人,嘴角的酒窝像是能醉人似的。”

纯亲王妃也就比佟蓉婉大了三四岁的样子,因着这甜美的娃娃脸,倒是瞧着和她一般大。

她亲热的拉着佟蓉婉坐了,又将一个小匣子拿了出来,递给她,说道:“按理来说,咱们都是姐妹相称,但如今我家爷掌着帝后成婚大事,我此番来,也是先来认认门儿,蓉婉若失又什么事儿不方便给别人说,就给我说也是一样的,第一次见面,总归是不能空手来。”

“谢谢王妃。”

佟蓉婉倒也没有客气,伸手便接过了。

纯亲王妃似乎是很喜欢她一般,拉着她不放手,那双圆溜溜的眼眸也是不肯放过她的面容,一直细细的瞧着她。

“日后,咱们相处时间还长,蓉婉不要嫌弃我话多就是了。”

“怎会呢?”

两个姑娘相谈甚欢。

较之和耿婷儿的相处,多了几分许多规矩。

却不少亲密。

一炷香后,纯亲王妃也走了。

直到大红漆门被关上,她一直端着的肩膀当即松懈了下来。

“呜……好累啊,额娘。”

佟蓉婉就像是没骨头似的,抱着自家额娘往里走。

瓜尔佳氏也知道女儿这一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了。

柔柔她的头,笑着说道:“今晚回去早些休息吧。”

“晚上还得看账簿呢。”

佟蓉婉粘着额娘的手心轻轻的晃了晃,低声说道。

所以啊,在懒散肆意的人长大了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

康熙爷回来时便离着七夕不远,时间本来就急,佟蓉婉总觉得刚定下了时间,转眼便到了纳财的日子。

在吉日的前一天会专门派人祭祀天地和太庙。

这一日两人是不能见面的。

佟蓉婉不出门,便也懒得收拾自己,用完了早膳,总觉得事到临头之后反倒是没了事情做。

于是她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清晨用完了膳便懒懒散散的看着闲书,没看到一会儿便瞌睡了,一觉睡到了午后,还抱着被褥不肯起来。

“春华?我想喝酸酪。”

“算着时间,你该来葵水了,不许让冷的入口。”

男人的嗓音醇厚而冷淡。

第48章

佟蓉婉什么睡意都没有了,甚至第一反应竟是当即伸手将被褥往上拉,想要将自己装进去。

拉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她和康熙爷早就已经这么衣衫不整的见过了很多面,现在忽然这样很是吃惊害羞的模样,反倒是有些显得做作。

于是她拉着被褥将自己包裹着。

略有些不自在的坐了起来,装作没听到“葵水”两个字,也忘记了自己方才心心念念的酸酪。

有些无奈的看向了男人,低声说道:“皇上如今倒是进我的闺房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闺房”两个字上做了严肃的强调。

康熙爷今日穿着一身琥珀色的外袍,漆黑底绣龙纹的靴子。

许是天气越发热了的缘故,绸缎单薄,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显得他整个人又高又大。

却又不像是武将那样的大块头,较之武将要更为内敛一些,却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强势。

偏偏他面若冠玉,神采英拔,像是那话本子里谈霏玉屑、如珪如璋的天神。

午后的日光最是毒辣,穿过琉璃窗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日光之中。

身形勾勒,发丝都泛着温暖的光晕。

偏偏满屋子的装饰都极为女生,桃红色的帷帐,还有几上摆着的兰花,甚至他手边的靠枕都是粉嫩中点缀着蓝色。

那夜倒是未察觉,今日这般,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属于男人的强势入侵。

却又这么自然,不显得突兀,却充满了暧昧。

甚至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椅子上那放着的靠垫时,佟蓉婉不自在的捏了捏手里的被褥,昨夜沐浴知州,她并未穿白绫袜,就这么光着脚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还用脚放在靠垫上,姿势奇怪的放松筋骨。

现在却被他的手指摸着。

当真是羞人。

她极力的掩饰羞赧,强忍着神色,做出一副习以为常来。

“朕瞧着满府都在忙,就你还没心没肺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那双漆黑的眼眸瞧着女子。

那眼神带着一些尚未有些不懂的东西,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今日穿着委实太私密了一些,还是她将要和他大婚的缘故。

仓促间她移开了视线,垂眸朝着被褥上的花纹瞧去。

而男人也不说话了,只是那笼着她的视线越发的沉甸甸。

无言的暧昧在这不大的屋子里铺撒开来。

她低着头,却只觉得眼前的花模样越来越奇怪,在她都快觉得自己花了眼的时候,男人忽然起身,声音略带着几分低沉的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朕今日爷就是来看看你,明日便是纳采,到时候肯定忙一天,又是七夕,朕想着这是”

他话忽然断了,但佟蓉婉显然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手指紧了紧,那原本垂下的头更是低,满头的青丝犹如绸缎一般滑落,坠下肩头,散落在她被褥上。

“你收拾收拾,朕在亭子里等你。”

此刻,心里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的吊着一般,生怕是一个不稳,便忽然落了地。

她闻言,紧张的开口说道:“是”

话说完,稍稍的抬了抬头,瞄了一眼男人,想要看他是不是要出门了。

却一眼就又瞧见他垂在身侧的手。

不知为何,那从来都是瞧着冷白修长,挥斥方遒的手,如今却指腹微微泛红,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似乎是只要被捏着或者是其他什么温热的东西烫一烫,就能感受到指腹变得越来越红。

心间忽然滚烫

“主子。”

秋月低声唤道。

“嗯,快些收拾吧。”

佟蓉婉羞耻万分的撩开被褥,踩着软鞋,很是有些破防的进了净室,洗了脸。

皇上在外等着,她自然是不敢多耽搁。

只简单地穿了身翠绿饰边常服,简单的梳着包头的发髻,上面只钗了一支翠绿色荷花样式的簪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总觉得有些寡淡,她忽而想了想,点了一点点的朱砂,轻轻的画在了眉心处。

“哎呀。”

秋月瞧着姑娘那一点,就像是一波春水活了似的,忽然便整个面容都多了许多的颜色来。

她自个儿也觉得满意,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康熙爷目光一怔,原本闲适敲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美的像是一首唱不完的秀丽的诗。

两人无言,这一次换着男人坐在椅子上,而女子款步而来。

“皇上。”

“嗯,坐。”

他开口说道。

佟蓉婉心里得意男人瞧见自己的反应,于是也大着胆子寻了一个稍微离着男人近一些的位置坐了。

“今日是七月初六,朕来说看看你。”

“前些时日,总是为了国事,倒是很少见到你。”

佟蓉婉自己其实到并没有觉得两人之间见的少,而且她总觉得这句话,康熙爷是在说她去的少了。

但这些肯定是不能展示出来的啊。

“皇上您日理万机的,蓉婉也是清楚您国事繁忙,是该蓉婉去陪您的,只是最近才发现好多事情和东西我都没学明白,这才着急忙慌的学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呢。”

“嗯。”

男人随口应了一声。

他手里的串珠轻轻的晃着,手指上翠绿的帝王绿扳指显得他帝王天尊。

忽然,手里的串珠一停,男人倾身,那股幽然的龙涎香落在鼻息间。

佟蓉婉瞧过去,目光落在男人的手上,男人手里拿着打开的小匣子。

匣子铺着上好的绸缎,她伸手,将绸缎撩开,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玉人儿。

小玉人儿梳着两把式的发髻,发髻上还点缀着钗子样式。

修长的身子穿着旗装,手里捏着团扇,栩栩如生。

瞧得出来,雕刻者并非擅长玉雕,那面容只简单的勾勒,却一眼便能瞧得出来女子是谁。

那灵动潋滟的桃花眼像极了佟蓉婉好奇瞧着什么东西的模样。

“喜欢么?”

男人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朕亲手给你雕的。”

她终于是伸了手,指腹轻轻的划过冰凉的玉面儿,心却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口枫糖似的,化在了心间。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

她自然是知晓康熙爷有多忙,每日晨起,便是承担着整个大清的运作,夜里,多少时日他在乾清宫内,看着那高高垒起的折子。

这玉雕瞧得出来雕刻者技巧有些生疏,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清晰的瞧见他每一刀都极为小心,很是慎重。

他为此花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精力?

又减去了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呢?

“喜欢,我喜欢。”

男人嘴角勾了勾,眉梢间到底是没忍住露出了几许得意来。

她终于将玉雕拿起来,眼眸之中尽是欢喜。

“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之一了。”

康熙爷勾起的唇一顿,看着小姑娘欢喜不已的模样,重复道:“之一?”

佟蓉婉将玉雕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匣子里,抬头瞧着男人方才那泄露出来的得意消散不见。

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臣女定然是不能欺骗皇上的呀,臣女自幼便受家里宠爱,太皇太后恩宠,您也是对我赏赐不断,您送我的第一块玉佩,臣女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呢,那也是臣女最喜欢的礼物之一,还有额娘给臣女绣的第一件衣服,阿玛不远千里带回来的向科尔沁萨满求的让我一生安泰的万安手串,这都是臣女最喜欢的礼物。”

佟蓉婉瞧着男人那张俊美的面容,低低笑了声,声音又甜又软。

“当然了,您今日给我送的玉雕,我也最喜欢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知道,您竟是这么喜欢我。”

康熙爷:“”

他侧脸瞧了眼笑得一脸乖巧又好看,脸颊微微泛着红的佟蓉婉。

“咳。”

他将手里的珠子收了收,姿态闲适的起身。

佟蓉婉连忙也起身,抬起头,笑意吟吟的瞧着他。

“行了,既然这个礼物,你喜欢,也就不枉费朕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了。”

“朕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你自己去玩儿吧。”

话说完,男人阔步就要走了。

佟蓉婉瞧见男人这分明是要落荒而逃啊!

她还第一次这般直白的瞧见他“害羞”,虽然容色未有任何的变化,但她就是知道他害羞了!

自己方才说喜欢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很羞赧的,可若是对方也害羞了起来,佟蓉婉瞬间就觉得其实也还好啦。

她跟着康熙爷的脚步往前走,声音又脆又甜。

“皇上怎么走的这般突然,难道您不想再和蓉婉待一会儿么。”

“蓉婉好久都没见到皇上您了,有多想念您,您可知道?”

“想念朕?”

瞧着男人脚步停下,又微微侧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倒映着她肆意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

“我”

话都还尚未说完,男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

“您”

忽然,男人靠近,佟蓉婉骤然瞪圆了眼眸。

那温热的呼吸灼烧着她,唇与唇相贴,就像是带着一股滚热,瞬间席卷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什么都忘记了,全身的触感顷刻间都涌到了两人相贴的双唇上。

第49章

男人揽着她的腰,男人和她相贴的唇微微张开,轻轻的抿了抿她紧紧闭着的双唇。

湿润的触感传来,佟蓉婉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而男人稍稍的亲吻动作却是这样的清晰,就像不是在吻住她的唇,而是在她的心口轻轻的亲了亲。

这样的感觉令她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但男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往前,就这么贴着她的唇,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和羞赧一般。

男人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顺着两人的相贴的唇,带着龙涎香穿过了微微张开的唇缝,流淌到了她的心尖儿。

一路顺滑,一路滚烫。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麻,灵魂都快出窍了。

“………”

就在她觉得自己都快被烫化了的时候,男人慢慢的挺直了身子,离开了她的唇,轻声说道。

“嗯,你说的对。”

但却并未因此让佟蓉婉觉得轻松。

两人时间距离还是那么的近,甚至那双漆黑的眼眸和她对视的时候,神情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一般。

一丝不留。

“我我说什么说的都对了。”

佟蓉婉低声似乎是带着几分不服气的说道。

她羞的都快流下眼泪了,却依旧不肯错开眼眸,倔强的瞧着他。

而男人的视线又随着她说话,缓缓地滑落,最后停在了她现在都感觉有几分不属于自己湿热的唇上。

“”

她紧张的合上了自己的唇,在男人瞧着又要亲过来的时候,挣开了他捁着自己腰的手,往后退了退。

男人也不在意,他任由她挣脱了自己,似乎是瞧着她站不稳,有些不放心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小心些。”

感受到两人相触的手时,佟蓉婉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他手指不是比她烫的,而像是触摸到了顶级的玉一般顺滑温凉。

而她的手是这般的滚热,就像是她根本不平静的内心一般,烫的她无所适从,却又不想逃离。

瞧着她站稳了,男人这才松了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开,像是方才的暧昧和迫人的压力忽然之间都消失了。

那双黑眸里那要将吞噬殆尽的威压,也像是雾气一般消散。

但他那较之平时更为赤红的唇却清晰地提醒着佟蓉婉,他吻了她。

“仔细些,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朕再来寻你。”

话说完,他便是阔步离开,留下佟蓉婉红着脸,呆愣愣的瞧着他离开的方向。

直到男人不见了背影,她才捧着自己红透了的脸颊,对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低低说了声不要脸!

不过是个亲吻而已,佟蓉婉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椅子上时,脑海之中尽是男人靠近时灼热的呼吸。

当她吃饭的时候,想起的却是男人抿住她唇时的温热触感。

直到睡前沐浴的时候,她忽然觉得白日里被他揽着的腰像是小蚂蚁在爬一般的挠人心。

“哗啦”

“主子?”

秋月诧异的瞧着自家主子泡的好好的,忽然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佟蓉婉从浴桶里走了出来,伸出手让两人给自己擦干了身子。

等着春华要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她蹙着眉推开了,而是就这么走到了全身镜面前。

她很少看自己的躯体,很多时候沐浴完都忙着其他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日却很想看看。

自从从江南回来之后,她护肤的流程和繁琐的程度都增加了许多。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她瞧着镜子里肌肤白皙,身姿娇俏,纤长秀丽,不显得过分的妖媚,多了几分青春女子的活力。

“唔”

她脑海之中忽然浮现那日瞧见郭络罗氏,纳兰珠的时候,那直筒的旗袍都掩不住的婀娜。

嗯男人应该是喜欢她这种款式才对的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自己习惯了这样子的

但是会不会

佟蓉婉略有些紧张的伸手,在她摸到自己的胸一瞬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个模样和动作,忽然产生了一股浓烈的羞耻来!

我在做什么?!

我在担心什么?!

我哪里不好看了?

我哪里都好看!

而且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

她最厉害的是她自己的内心的智慧啊!

“行了行了,来穿衣服。”

佟蓉婉浑身都感觉有点发毛,她连忙自己穿了衣服,火烧屁股一样的走出了净室。

但上了床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还是秋月听见了动静,往香炉里放了点儿安眠的香丸,不到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接下来便是明日的纳彩之礼,很是热闹,佟蓉婉要很娇羞的待在屋子里,故作不好意思见人。

但也不是真的没人,殷英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绣松鼠抱树样式的旗袍,两把式的发髻上粉色的钿花显得她整个人温婉了许多。

当初那个天真不知世事的表姐如今也是慢慢的长大,变成了母亲,妻子。

阿尔吉善如今也领了些差事儿,殷英又有两个孩子傍身,日子倒也算过的舒心。

她今日倒是没带孩子来,坐在一旁的榻子上,那双温婉了不少的双眸带着几分笑意的瞧着她。

“当初有些人非是说不嫁的,如今倒是好了,去了一趟江南,怎么的就又要嫁人了呢。”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家爷给我说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佟蓉婉今日虽不出门,但穿着却是极为精致华丽的,她穿着一身粉底绣牡丹暗纹衬衣外搭同款式马甲,两把式的发髻上两边对称戴着蓝钿孔雀开屏步摇,中间点缀着一些小的孔雀蓝花钿。

秀丽美艳的面容略施粉黛,远山芙蓉,花颜月貌。

她坐在榻子上,手里转着绣着牡丹锦簇的玉柄团扇。

“无非是发现自己喜欢皇上罢了。”

“情一字,说难解也最是难以承受相思悲痛之苦,说简单也不过是随心二字罢了。”

佟蓉说的清浅,但动情之人谈论起有情人时,眼角眉梢的春意萌动却是拦都拦不住。

“哎哟,瞧你这一副恨嫁的模样。”

殷英笑的一脸的暧昧。

佟蓉婉瞪了她一眼,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小得意的说道:“可不是我恨嫁,而是皇上等不及了。”

“行啦,行啦,整个大清谁不知道您蓉婉格格是皇上的心头宝,是命定的中宫皇后呢?”

殷英调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她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感慨。

“你这一大婚,成了国母,就是家中妹妹弟弟们的婚事也不知要往上抬多少呢。”

“别说旁的了,你都不知道,前儿我家那位爷本来是看上了一个角儿。”

“我见过那角儿,长得只能算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勾人,透着满满的算计。”

“我虽不喜,但也没说什么。”

“可你册封皇后的纳财时间一定下来,你猜怎么着,我家那位说一不二的爷竟是老实了起来,什么角儿呀的都没有了,就是后院之中的几个妾室侧福晋都安静规矩了许多。”

殷英说的一脸的感慨,言语之间颇是有几分好笑。

阿尔吉善和殷英也算是婚前两人相互看对了眼的,婚后两人的感情也多有甜蜜之处,就是额娘也会偶尔感慨,说表姐和阿尔吉善也算是天作之合。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影响阿尔吉善有一个侧福晋,几房小妾,甚至其中有一个从小侍奉阿尔吉善,时间到了便是做了通房,等着殷英和他大婚之后便抬作了贵妾。

殷英初初成婚的时候甚至都感慨的说过,要不是那女子出身委实低了些,指不定她才是侧福晋呢。

是以现如今皇上为了佟蓉婉至此,谁人不称赞一声皇上情深?

两人说了一会儿,曹敏和才封赏的耿婷儿走了进来。

几人相互见礼,这才又各自坐下。

殷英前儿到也是和曹敏玩儿过的,她很喜欢曹敏,倒是眼前这个在京城颇有些传闻的耿婷儿,她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第一次见耿格格,倒是难得的清秀佳人呢。”

耿婷儿微微垂着眼眸,露出几分温顺的笑意来。

“夫人谬赞了,若论美貌,谁立在蓉婉格格面前,都是失了颜色白纸儿。”

一旁的曹敏闻言,笑着说道:“现如今在外面可不是讨论蓉婉好看不好看的,而是另一桩事情。”

佟蓉婉微微挑眉:“还能是什么,是今日的纳彩宴会?”

曹敏笑的一脸神秘,她故意用团扇挡住了下半张脸,慢慢一字一句的说道:“听说去年花灯节……”

佟蓉婉果然神色微微一变。

她看着曹敏那一副暧昧的模样,心里一紧。

难不成是常泰?

但是常泰如今已然是娶了福晋了,并且说起来那事儿其实也是捕风捉影罢了。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酒楼雅间之中见过一面罢了。

她不肯说话,只是略带着几许疑惑的看向曹敏。

反倒是曹敏还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居然忘记了?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说是花灯节那夜皇上和你买过一对儿泥人,那泥人便是你们两情相悦的定情之物。”

“那泥人的摊子如今可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好多人今日都去抢着买泥人呢。”

佟蓉婉:“”

根本不知道那夜还有这回事儿的殷英:“?????”

而一旁的耿婷儿目光掠过窗户看向了热闹的前院儿。

眼眸底有几分压抑的羡慕。

第50章

在耿婷儿回头的时候,却和一双秀丽的眼眸对视上。

她心中一凛,慌忙地眨了眨眼,匆忙将眼底的羡慕褪去,转而是换上了熟悉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对着她笑了笑,又装做了口渴,端起手边的茶垂眸喝了一口。

直到那双有几分打探的眼眸移开视线,她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心里却始终悬吊吊的,不安听着几人说话。

佟蓉婉倒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她想起了那泥人。

不过那根本不是泥人,而是一对儿小猫小狗。

曹敏瞧着她,还以为真是传言的噱头,她很是有些吃惊的问道:“难不成那摊贩竟是敢造谣皇上和皇后不成?”

“那倒也不是”

佟蓉婉扇了扇手里的团扇,瞄了一眼身旁殷英说道:“不过,当时皇上送我的并非什么泥人,而是小猫小狗!”

话说完,还生怕几人不信似的,让秋月将装着小狗小猫的匣子拿出来。

秋月捧着匣子小心走出来,几人也纷纷好奇上前观看,就像是将一对大街上到处都有的泥小狗小猫儿当作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仔细的瞧着。

佟蓉婉没上前看,而是坐在榻子上,一脸无语的说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就是皇上没怎么瞧见过,随手便买了,也懒得拿回工地,就说是送给了我。”

殷英和曹敏相互对视一眼。

“好啦,好啦,知道了。”

“没有送你什么泥人儿,而是小猫小狗,一对儿。”殷英对着她暧昧的眨了眨眼,那意思分明是说两人早就有情。

佟蓉婉还没说话,曹敏就起身作势给佟蓉婉行了个礼,故作害怕的说道:“皇后娘娘说的对,都是臣女听信流言蜚语,想岔了。”

“你!”

佟蓉婉一瞧见她这副模样,又被唤作皇后娘娘,当即有几分恼羞成怒,起身就要去拧她的耳朵。

曹敏哪里肯?

于是两个人便围着桌子打转儿。

“你给我站住!”

佟蓉婉怒意冲冲。

曹敏手里捏着绣帕,一派的无辜。

“我不!”

但曹敏素来身子骨柔弱,哪里是佟蓉婉的对手,不到一会儿便被逮住,按在了榻子上,闹做了一团儿。

殷英起身,给两人腾位置,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她坐在了耿婷儿的身边。

耿婷儿瞧见她来了,微微起身,等着殷英坐稳稳当了,她才又坐下。

“你既然和蓉婉交好,就不必如此客气,况且你本来身份就一直比我高,如何能起身让我?”

耿婷儿被她这么说,顿时红了脸。

殷英瞧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在榻子上玩儿的团扇都仍开了的两人,继续说道:“蓉婉瞧着聪慧,其实最不提防身边人。”

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也不必克制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自是给她说便是了,她能帮你的,都在尽力帮助你。”

耿婷儿抿了抿嘴,那张一直都微微垂下的眼眸转了转,低声说道:“我知道格格对我极好,我也知恩图报,定然是以赤诚之心待格格的。”

殷英上下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大家一起多玩玩儿,以后呀有了朋友,也是能相互扶助呢。”

“嗯,你说的对。”

耿婷儿笑了笑,轻声说道。

几个姑娘热热闹闹的,直到顾问行带着一众太监前来。

他的手心里奉着一个长匣子,走到佟蓉婉面前,接着下跪将匣子奉于头顶。

“蓉婉格格,这是皇上赐给您的玉如意。”

玉如意,寓意吉祥、顺心。

不光代表了皇帝送给皇后的信物,更是见证皇帝对于皇后的情谊。

几人自顾问行进门便老老实实的立在一边,视线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这一柄玉如意之上。

玉如意通身翠绿,在日光之下泛着盈盈光泽。

佟蓉婉伸手摸了摸,亲手接过,温和的对着顾问行说道:“顾问行,你且起来。”

“是,谢谢格格。”

顾问行行礼起身,说道:“皇上早早的便选好了这柄玉如意,您瞧”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佟蓉婉手里的玉如意说道:“这处雕刻的乃福字。”

顾问行到底是康熙爷面前伺候的,他在佟蓉婉面前说话也自然。

“皇上当时选了许久,直到瞧见这福字的时候,念了一句:福气满满,烟火年年,辞暮尔尔,岁岁平安。”

“便是定了这一柄玉如意呢。”

“嗯。”

佟蓉婉心里柔柔的。

“劳烦你了。”

她声音和煦的说道。

接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春华。

春华立刻上前递给顾问行一个小香包。

顾问行微微猫腰,双手接过了。

“谢蓉婉格格赏赐。”

那香包瞧着便是没有什么厚度,看着像是没装东西一般。

但送礼就是这样,越是鼓鼓囊囊的,说明没什么东西,越是这样摸不出来的,才贵重。

佟蓉婉倒不至于讨好一个顾问行。

单纯是她今日心情好,赏赐便也好些罢了。

不光顾问行,就是身后奉着一流东西的太监都得了不小的赏赐。

放下了东西,都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

殷英这才开口,感慨的说道:“果真是国母待遇。”

瞧着这将整个院子都摆满了的箱子。

曹敏也是笑着说道:“我听过一句话,叫白玉为堂金作马,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当时我便觉得家族尊贵难言,可如今到了京城,今日瞧见了皇上对你的看重,方才知晓,我当初所见,不过是九牛一毛,是我目光短浅了。”

佟蓉婉笑了笑,心里也觉得皇上送的太过了些。

可这也是皇上的心意呢。

但也没表露出来,反倒是笑了笑,说道:“行啦,就显得你会说话。”

几人相伴,甚至下午还摸了会儿牌。

到了傍晚,才将三个人一个一个的送走。

额娘的侍女等在门口,佟蓉婉走了过去,听说是额娘和阿玛寻她。

她自然是知道寻她做什么。

今日皇上纳财,光是给她的就摆满了院子,每一个箱子里都摆满了精贵的东西,还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更别说要赏赐她家族的,定然也极为风光。

“走吧。”佟蓉婉让她带路。

额娘的院子总是花团锦簇,无论是冬日还是合适花草盛开的夏日里。

刚进门就瞧见笑脸满面的额娘和喝的半醉的阿玛。

甚至二哥二嫂,还有大嫂,三哥三嫂都在。

一大家族的人都坐在额娘的厅里。

难得几乎是一家人都在,除了大哥。

显然大家都习惯了大哥极少在家。

“哎哟,咱们准新娘,未来的国母来啦。”

三哥那张俊朗的面容泛着醉酒的红晕,瞧见她来了,用很是有几分不羁的说道。

佟蓉婉瞪了一眼他,话都没搭理。

她先是跑到额娘和阿玛面前,乖巧的行礼,但还没等喊起来,自个儿就先起来,拉着额娘的手坐在椅子上,亲昵的蹭了蹭。

佟国纲明显是有些不高兴,声音不低的说道:“怎么了,我们婉儿怎么了,现在对着阿玛越来越冷淡了,竟是看都不看阿玛一眼了。”

他声音本来就高,现在喝了酒没怎么控制音量,简直要把耳朵震聋。

佟蓉婉揉了揉耳朵,转头看向佟国纲,瞧着他喝的眼睛都红了,伸手挡着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眸里带着嫌弃。

语气里也满是嫌弃的说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少喝点,现在也年岁大了,可不许像年轻人不管不顾的乱喝酒了。”

佟国纲性子刚强,有时候皇上的面子也是不给的。

但偏偏这个小女儿,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他,他也只是嘿嘿笑了声,连忙起身说道:“那你等阿玛一会儿,阿玛洗漱洗漱立刻就来。”

话说完,起身便朝着后院走。

他的侍从也连忙扶着主子,跟着伺候去了。

瓜尔佳氏看了眼身后的一个丫鬟,说道:“去,跟着伺候。”

佟国纲一走,整个屋子里顿时气氛都变了。

几个媳妇神色都自然了许多。

对于佟蓉婉来说是慈爱的父亲,但对于几个嫂嫂来说,那可是浑身都带着血性霸道的公爹。

大嫂本就没什么存在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自己的丈夫感情也不好,所以面对公爹的时候最是害怕。

此刻,她朝着小姑子笑了笑,却没说话。

二嫂倒是有几分厉害,性子也是活泼的,她笑着说道:“还是小妹最有本领,方才阿玛进来的时候非不去洗漱,你以来都不用开口,阿玛自己就去了。”

三嫂性格温和,但也是内敛的。

她说话也和煦:“小妹,今日我们都在前面儿,也没去你的院子里。”

“别管她,她哪里会让自己受半点儿委屈?”

瓜尔佳氏揉了揉女儿的小脸儿。

佟蓉婉被捏了也不在意,额娘哪里会让她受委屈,还很仗着额娘的宠爱,蹭了蹭她的手心。

果然,瓜尔佳氏神色怜爱的将她揽在怀里,揉着。

如今要出嫁了,额娘是越来越疼她了。

“今日表姐和曹家姑娘,还有耿格格也都来了,我倒是不无聊,玩了一上午。”

“倒是辛苦额娘,还有嫂嫂们也是为蓉婉辛苦了。”

三个嫂嫂听着话都露出了笑来。

神色之间很是舒坦。

小姑子不光前途好的不行,就是这脾性也是十成十的招人喜欢。

倒是三哥,就算是没人理也不在意,仰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就是手上不规矩的很,一会儿摸摸几上摆着的花,这会儿伸手都直接摸到了自家媳妇的手上。

三嫂被吓了一跳,她顿时红了脸,猛的抽回了手。

“啧。”

三哥不满意的啧了一声。

刚抬头,就和自己小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上。

佟蓉婉一脸暧昧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怎么,羡慕?”

三哥语气炫耀的说道。

那副模样,显然是炫耀的不行。

佟蓉婉瞧着他这模样,哼笑了声,说道:“到底是你羡慕我,还是我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