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温灼瑾出来时, 外面正打更,四更天了。
温灼瑾一手覆在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上,一手按了按太阳穴。
“姑娘, 可还要吃食?”兢兢业业的金蕊还没睡,在一旁问道,看着温灼瑾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一向被捧着宠着的小姐, 现在去伺候别人,还得不了好, 让金蕊的心气都有些不顺。
偏小姐看着乐意的很, 她做奴婢的也不好说什么。
“要的!饿死了。”温灼瑾立刻道。
“姑娘稍等。”金蕊忙去端厨房灶上给温灼瑾温的食物。
温灼瑾坐下喝口水的功夫, 便有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了上来。
“金蕊姐姐最是贴心了。今日辛苦,陪我熬了这么久,这月的月钱给你翻倍。”温灼瑾看着端上来的食物笑着对金蕊说。
“姑娘才辛苦, 快些趁热吃吧。”金蕊神色一顿立刻说道。
温灼瑾不再多说什么, 埋头吃起来。
羊汤煮馄饨, 又鲜又暖,温灼瑾一连吃了两碗, 胃部终于满足了。
只是嘴巴疼的很,温灼瑾边吃边吸气。
“姑娘, 小心积食,要睡觉了。”金蕊看着温灼瑾吃的多有些担心。
“无妨,这会儿睡不着, 我再去制香室看看。你也早点去睡吧,留人守夜看着就行。”温灼瑾说。
温灼瑾抬腿要走,金蕊忙跟上去。
“唇上必须涂药了, 姑娘莫要再耽误了。”金蕊急着说。
“知道了, 我这就涂。”温灼瑾说。
郑千芩配的伤药, 味道不怎么好闻,效果是好的。
嘴巴疼的很,只能暂时忍忍味道了。
温灼瑾在制香室给唇上涂了药,又用功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时,起身去看了眼颜凊斓。
之前消耗多,人这会儿睡的正香。
凑近嗅了嗅,温灼瑾离开回侯府。
这几日侯府不知道还会安排什么,若是来找她,找不到,知道她翻墙出去,怕是有麻烦。
温灼瑾回侯府的路上,发现街上的官兵还是有不少。
看情形,是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这样密集的官兵,让温灼瑾回去的时间变长了不少。
到了侯府外墙要翻进去时,温灼瑾看到个小厮模样的少年。
是表哥武元珩身边的。
温灼瑾有些吃惊,自那日见面武元珩便不与他通信了,今日竟是差人来找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了?”温灼瑾走近问道。
“表姑娘,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叮嘱说,看完了便烧掉。”那小厮给了温灼瑾一封信说道。
“你等等,我先看信,要回什么,你好稍回去。”温灼瑾说着立刻拆了信。
“成家二少人品不端,且性格残暴,在军中曾伤人,被削了官职。他家若是来说亲,想办法拖延一二,莫要与他接触。我会找人想办法帮你退掉。”
信只有短短几行。
温灼瑾看完,心里感念武元珩还念着自己,同时也想起来昨日宴会的主要目的了。
差点忘记,侯夫人是带她去给人相看的。
侯夫人和自家父亲给自己说亲,倒真的不讲究。
莫说对方品行不端,就算是端正,温灼瑾也不能应的。
温灼瑾想了下,从随身带的挎包了拿了炭笔和纸来,很快写了一句话折叠好给了那小厮。
“你让表哥专心读书,准备春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处理不好会找他的。”温灼瑾对那小厮又说了句。
小厮忙应了,拿着温灼瑾给的回信立刻回武元珩的住处。
武元珩昨日偶遇成家二少在与人饮酒,听到他夸口要娶靖安侯二小姐,顺道打听了下这人。
听到这人的一些传闻,武元珩便一夜没睡,想着如何帮温灼瑾解决这个祸害。
这会儿武元珩正准备去找人帮忙,却是看到小厮回来了。
“表哥,我准备将终身大事托付给玄女娘娘,让玄女娘娘来做主,其他人都做不了主,把心放肚子里吧。”
武元珩看到温灼瑾写的话,一时愣住。
托付给玄女娘娘是什么意思?
小厮转告了温灼瑾的话,武元珩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管武元珩这里如何,温灼瑾回到侯府,唇上的伤被沁芳轩其他人注意到,温灼瑾只能说是不小心磕碰到了。
“晚上可莫要再出去了,你看着磕碰的,差点破相了。”姜嬷嬷担忧道。
“嬷嬷这不是没破相吗?好困,我得去睡一会儿了。”温灼瑾尽量小心的打哈欠不牵扯到伤口。
实在太困,温灼瑾去睡了一会儿,直到姜嬷嬷来唤她,方才醒来。
“侯夫人那边要请姑娘去春晖轩。我塞了银子给那稍话的小丫鬟,她说今早来了两个官媒,还有几个夫人。我猜,可能是昨日宴会有了结果,今日便要来说亲了。只是,怎的来了这么多人?”姜嬷嬷扶温灼瑾起来时嘟囔着。
温灼瑾还不甚清醒,洗了把脸才好一些。
洗漱好,梳头换衣服耽误了会儿时间,外面又在催了。
“嬷嬷,我先去看看,你别着急。”温灼瑾安抚了句姜嬷嬷在催促声中上了软轿往春晖轩那边去。
此时前院里的情况有些乱,竟是来了好几拨来说亲的人。
原本只说定了成家的婚事,说好要请官媒来的,谁知道,今日竟是来了两个官媒,还有一个三品诰命夫人来帮另外一家说和,算起来是三家。
侯夫人一下子便乱了分寸。
温灼瑾昨日去宴会就那么一会儿竟是有这么多家都看上了!
这怎么得了。
偏生她谁也不能得罪。
只能去找靖安侯来定夺,看看谁对靖安侯的利更大一些。
靖安侯倒是知道,只是不好明面上得罪人。
应了那几人说的,要温灼瑾来自己选。
哪里有让女儿家自己选的道理!
可让他们选,又拿不准,得罪谁都得罪不起。
侯夫人还以为会因为亲事和以后的嫁妆等拿捏温灼瑾,没想到亲事还没说,便全乱了。
侯夫人等的心焦时,温灼瑾终于来了。
温灼瑾自然没有直接面对那些人,只是侯夫人将她叫来,到另外的暖阁说话。
“阿灼,今日外面来了几家说亲的,叫你来便是想问问你,钟意哪家。其中一家是淮安侯家的三少爷,今年十八……”侯夫人给温灼瑾介绍那些人。
温灼瑾听的蹙眉
昨日她是当那些人都是未来的客户才那样友好的,认真帮她们分析用香,给她们试用自己带的香品,是想她们将来有一日想买香时,来找她买!
谁知她们来说亲!
行吧,拒绝一个是拒绝,拒绝几个也是拒绝。
“阿灼,你看,你觉得谁好一些?”侯夫人说完看着温灼瑾问。
“夫人,哎,这事女儿可无法做主。这事要玄女娘娘做主。”温灼瑾叹了口气道。
“怎的要玄女娘娘做主?”侯夫人一愣问道。
“是这样的,夫人看这个。这是昨日镜和仙姑给女儿的。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的请柬,届时会有不少天玄宫的仙师来观看。若是表现的好,会收为记名弟子,从此侍奉玄女娘娘。婚配自然需玄女娘娘做主了。”温灼瑾拿出一张请柬说道。
侯夫人仔细看了下请柬,脸色变了变。
这还是只是请柬,怎么就确定以后肯定能侍奉玄女娘娘呢?
“若选不上也罢,万一选上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要由玄女娘娘做主了。一切还是等斗香会过去吧。万一提前选了,对玄女娘娘不敬。”温灼瑾说,看起来神色郑重,很是虔诚。
实则是逮着那虚无缥缈的神仙使劲儿用。
“的确是这么个理。那好,我且回了那些人。”侯夫人只能说道。
“多谢夫人帮女儿周旋。”温灼瑾笑眯眯道。
侯夫人神色复杂的出去了。
就凭温灼瑾对香道的喜好,能在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有什么表现?
每年参加的不知道多少,当真能凭借这个入了仙师的法眼?
侯夫人不确定,也不敢冒犯。
毕竟昨日温灼瑾能够交好镜和。
侯夫人出去,温灼瑾便没有在暖房里多呆了。
回到沁芳轩,温灼瑾把事情对姜嬷嬷几人又说了下。
如今信仰玄女娘娘的人很多,入天玄宫为女冠的未婚女子,却不多。
因为天玄宫那边卡的很严,而且一旦入天玄宫,婚事都要天玄宫做主,也就是玄女娘娘做主了。
除了捐赠足够多的香火钱买这个名额,便是参加斗香会成为记名弟子这条路。
“玄女娘娘保佑,姑娘一定要过这一关啊。”信奉玄女娘娘的姜嬷嬷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起来。
在姜嬷嬷看来婚事让玄女娘娘做主比让侯夫人他们做主靠谱一些。
担心温灼瑾在斗香会上过不了关,要去多拜拜供奉的玄女娘娘像。
温灼瑾看姜嬷嬷这么虔诚,不打扰她了。
斗香会结果如何,温灼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考香材的话,温灼瑾不算怵。
只是不知道参加的那些女冠的喜好,昨日只是从镜和口中了解了一点,具体自己制作出的香品是不是符合她们的喜好还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先准备好。
温灼瑾回到沁芳轩吃了早饭,看了一会儿香毒笔记见没人来,便换衣服出门去乌桕巷了。
乌桕巷放的香材多,制香室也大。
而且颜凊斓在那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犯瘾症,得去盯着。
温灼瑾到宅子里时,颜凊斓已经醒来了。
穿着寝衣靠在床头,湿漉漉的眸子没有焦距,看上去有些惶惑不安。
看到这样的女人,温灼瑾没来由的又起了坏心思。
想欺欺她。
“今日早饭还没吃,也不知道怎么了。”金蕊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让金蕊先下去,她端了热粥过去。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吗?我现在喂你,你若是不张嘴吃,我便咬你一口,我说到做到。”温灼瑾到颜凊斓跟前道,语气刻意凶巴巴了一些。
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唇边温热,有米香传来。
颜凊斓顿了下,张唇让汤匙将粥送进口中。
第22章
颜凊斓乖乖吃了半碗粥。
直到控制不住干呕, 温灼瑾忙停了。
温灼瑾给颜凊斓擦了嘴,看着颜凊斓垂着挂了泪珠子的浓密眼睫毛,温灼瑾感觉自己刚才太凶, 凶的女人害怕了,吃饭吃饱了都不敢说。
唔,又胆小又娇柔的人, 好想抱住用力亲亲,欺负欺负。
“你……跟你说过吃饱了要说的, 怎么没说?记一次惩罚。”温灼瑾开口声音便低了下去, 感觉不对, 又恢复了刚才凶巴巴的语气。
眼前的女人怕是个欺软怕硬的。
凶一点,才听话,不凶, 就会和自己对着做, 万一连饭都不吃了怎么办?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神色凝了片刻, 没有说什么。
昨日温灼瑾离开,颜凊斓混沌模糊的脑子方才开始运转。
她想起来, 温灼瑾之前便说过的一些话。
说她的家人夫君,问她想不想见他们。
还亲口答应要带自己去见他们, 给自己脱去贱籍。
那时她没仔细想,只觉得对方满口谎言,都是在糊弄自己。
若一切都如温灼瑾所说, 温灼瑾是侯府嫡女,那位忠直御史大夫的外甥女,她救自己是意外。
身契是销香馆给的, 身份也是身契上的身份。
温灼瑾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当是自己有个虐待她的夫君。
如此一来, 她的种种猜测,和温灼瑾说的话能对上,又完全对不上。
一些怪异违和得到解释。
不过还有一些怪异的地方。
比如侯府嫡女夜不归宿,就没人管吗?
那位御史大夫向来严苛忠直,对外甥女未曾管教过?
侯府嫡女还去销香馆那样的地方?
少女可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却也是个荒唐的浪荡子。
这境况比重新落入那人之手好一些,却也没好多少。
对少女并不能完全信任,只是,她或许可以试着联系外面。
死士护卫忠仆,可信的都死了。
信任的几人,远在北境。
云京城留下的,还有能信任的人吗?
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有多少人被牵累获罪?
这些颜凊斓一概不知。
颜凊斓蹙眉想着事,脑袋有些胀痛时,突然感觉唇瓣痛了下,温热传来,甚至还有湿漉漉的碰触。
颜凊斓回神,眸子睁大了几分。
小混蛋,又咬人!
“你是不是想要一直病着不喝药?我再喂你,不喝的话,就像刚才那样。”少女恶劣的声音传来,下巴还被捏了下。
颜凊斓眉骨微微跳动。
没注意对方在喂自己喝药,竟是又被她趁机给“咬”了。
成何体统!
倘若联系到自己人,这小混蛋,莫想好受!
颜凊斓心里想着,还是张嘴将药喝了。
之前颜凊斓总感觉药里可能有毒,喝的时候的确很艰难,这会儿猜测偏向了,苦还是苦,但品出了一股熟悉的甜苦之味。
“我从家里带来了一棵百年人参”
颜凊斓想起少女带着献宝语气的话。
所以她这药里当真有人参?
颜凊斓气恼归气恼,仔细想想,从昨日到现在,少女除了咬了自己,对自己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
颜凊斓喝完药,身体从内里开始渐渐温热,只是口里到喉咙都苦的很。
这苦刺的眼睛酸涩,能感觉到又流眼泪了。
颜凊斓正想擦掉眼泪时,有热帕子过来帮自己擦了,紧接着口里被塞了什么,甜丝丝的,是红糖块,很快融在了口里,苦味儿被压了下去。
温灼瑾看颜凊斓乖顺吃下,凑近闻了下,加了药味儿和甜味儿的人,也好闻。
温灼瑾舔了舔唇,没让自己再覆上去。
温灼瑾很快起身,给颜凊斓检查上药包扎的伤口。
有几处浅的已经结痂,深的如脚踝上的,依旧看起来可怖的很,血肉在极为缓慢的生长,暂且看不出来有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温灼瑾给颜凊斓的伤处换药重新用了干净的布包扎好。
随着伤处渐渐在恢复,痛感也越来越强,换个药,颜凊斓疼的感觉自己在受酷刑。
药清凉,似有缓解疼痛的效果,上完药才算好了点。
感觉到少女给自己擦脸,整理头发,重新回到暖和的被窝,颜凊斓心里又偏向了一些。
“我想出去。”温灼瑾在给颜凊斓拉好被子时,颜凊斓低语。
在目前的假设下,虽然还是迷雾重重,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颜凊斓想试探下,得到更多的信息,试试看,到底谁可信。
“不行。”温灼瑾立刻道。
一身的伤如何出去?
“外面有不少官兵在到处找人,你可记得上次官兵来搜人吗?这几日还在搜。官兵看到没有身份符牌来路不明的便要抓起来。你的身契虽在我手里,只是我还未曾去官府给你登记。若是被碰到,你便会被官兵抓起来。”
温灼瑾补充了句,后面刻意加重了语气,吓唬吓唬女人。
“……”颜凊斓一顿。
她从天玄宫逃走,如今官兵在云京城四处找人,很可能是有了什么线索。
目盲,脚上有铁环的特征,真要仔细查,必然能查到销香馆。
现在要查没有身份符牌的,怕不是要逼这少女给自己去官府登记再抓人?
如果目前的猜测是真,也亏得少女还未曾去官府给自己登记,在官兵来搜查时,带自己又藏了起来。
销香馆那边,近日若是去了恐怕也会糟糕。
当真是如履薄冰,一步错都可能踏入深渊。
“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这里。既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你周全,不会让官兵抓你的。你要听话,我会帮你去登记,还会想办法帮你改回良籍的。”温灼瑾看颜凊斓似乎真怕了,稍微软了声音说。
登记改良籍的事温灼瑾倒是想去。
不过,一来会暴露自己给女人赎身的事,二来恐怕又要花一笔银子。
如今囊中羞涩,只能再等等。
“……我,我想吃庆记的凤凰酥。”听少女的声音软下来,颜凊斓想了下又低声道。
温灼瑾仔细看颜凊斓,还是娇怯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是跟自己提起了需求。
许是喝了几天药,胃口养的好了些,有了想吃的东西?
提需求并不可怕,怕的是要和自己抗争到底。
“想吃?”颜凊斓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掌住,少女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低嗯了声。
庆记的凤凰酥,颜凊斓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开它的人,是三年前的金科状元庆谌宁。
不知道庆谌宁是否还在云京城,凤凰酥是否能买得到。
“姐姐,我可以给你去买。你乖乖的张嘴,别咬我。”颜凊斓听到少女在说话,呼出的热气在脸上,很快这热气到了唇齿里。
热气笼着冰凉的唇瓣,又继续往里面冲,撞在了柔软的舌尖上。
似是得了趣味,上去逗弄,磨缠。
颜凊斓喘不过气来,口里的气又被挤走。
气恼的同时,面皮发热。
成何体统!
若说昨日更多是震惊,以为对方暴露,心里怀着不掩藏的恨意。
此时却更多的是羞恼。
只是说要吃凤梨酥,便要这样,以后有别的事,还要如何?
颜凊斓不满的低哼一声,想咬下去,下巴还被掌着,一只手又在后背撑着轻抚。
脊骨被温热的手贴着,腰撑起一些,脖颈被迫仰起,使得想咬下去的唇齿张开,被占据更多的空间,咬不下去。
小混蛋!
昨日还如撕咬,今日怎的变成这样!
明明很羞恼的,只是几个呼吸过后,颜凊斓却是感觉到了温灼瑾的味道。
和之前温灼瑾靠近时味道很像,更浓郁一些。
清新甜爽,似夏日的果子。
这种味道,对颜凊斓这些日子被折磨的不甚清醒有些混沌的脑袋来说清新洗脑,好闻又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这少女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的香。
不是那人派来的,便是她无意带的。
颜凊斓只思考了片刻,又被对方拉回羞恼中,不由闷哼一声,伸手拍温灼瑾,温灼瑾感觉到,念着颜凊斓手上有伤,伸手握住颜凊斓的手腕,感觉到她的挣扎,这才不舍的离开颜凊斓的唇。
温灼瑾的呼吸乱的顺都顺不下来,也无法说话,只埋头下去,在颜凊斓脖颈边喘息。
耳边能听到颜凊斓的呼吸,也是乱的。
温灼瑾感觉自己做坏人上瘾了。
坏心思藏不住,压不住的冒。
昨日未曾好好尝的味道,今日终是尝到了一点。
感觉昨日的气消了不少,连带着没睡好的疲累也好了点。
还想,还……
唔,她就是这么卑鄙无耻。
“姐姐,你刚才很乖……我这就去庆记给你买凤凰酥。”温灼瑾缓了几口气低声在颜凊斓耳边说。
“你当真是靖安侯府嫡女?”
温灼瑾话音落下便听到颜凊斓的声音,因为气恼带着颤音。
温灼瑾抬头看颜凊斓,只看到女人睫毛挂着泪珠,面颊潮红,红唇饱满润泽,是生气的表情,却又带着一股娇媚的味道。
“姐姐,我自然是。等姐姐眼睛好了,给你看我的身份符牌。”温灼瑾低语,嘴角翘起。
刚才没咬,现在又肯说话,唔,这是很大的进步!
“侯府嫡女去销香馆找女人?”颜凊斓说,湿漉漉黑白分明的眸子给了温灼瑾一个白眼。
“这还不都是那位长公主害的?舅舅被诬陷,家都被抄了,只能想办法拿银子去救。我往日做了一些香品,官店只给几两银子收,便去销香馆卖那些香品了。我并非胡来之人,姐姐是我钟意的第一个女子。”温灼瑾耐心解释,说最后一句话时,面色红了几分。
颜凊斓一顿,若是这样说倒是可能。
“花言巧语,能去销香馆的,都非君子。”颜凊斓接着说,语气轻蔑。
希望她这样说温灼瑾暂时别去了,省的被抓。
原本还有些脸热的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话,被气的胸口痛。
她根本就不信自己!
温灼瑾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看着颜凊斓还红润的唇,又欺过去。
好吧,她的确不是什么君子。
第23章
“不论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都是我的人。不乖,就要受惩戒,可记着了?”
颜凊斓急着呼吸新鲜空气,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
颜凊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怎么竟遇到如此恶劣的人?!
胆大包天!
倘若让她重新回去,她必要将自己所受之辱都加倍还回去!
颜凊斓气恼的想着时,脸又被热毛巾擦拭了一遍。
“啧, 真是爱哭,娇气……”一声轻叹传来。
颜凊斓闭眼不想理会了。
眼睛出了问题后, 很小的刺激便会溢出泪, 根本无法控制。
“我先出去了, 有什么事你唤金蕊来便是。不要再耍昨日的小心机了,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 你敢伤她, 我定会惩戒你。”
凶巴巴的声音又传来, 颜凊斓扭头不做理会,没有回应, 很快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颜凊斓口里还留着少女的味道,脑袋比往日更清醒了许多。
身上的疼也很明显, 但是最突出的便是唇上的感觉。
往日里很少情绪大起大伏的人,又恼了一会儿。
躺着并无睡意,颜凊斓撑着身子坐起, 想趁着清醒些再搜集些信息。
“金蕊?”颜凊斓试着唤了声。
房间里很快出现簌簌的声音,厚重的棉门帘被掀开,金蕊进来。
“娘子可有什么事吩咐?”金蕊问道, 温灼瑾临走还叮嘱她好生照顾这位。
虽说已经和颜凊斓见了好几日, 再见她, 还是会惊艳。
只是眼前的人好看是好看,金蕊却没有多大好感,谁让这人惹了温灼瑾生气。
温灼瑾刚才出去时,脸颊鼓起,还气着呢。
“这里可是靖安侯府?我来了多日,还未曾拜见靖安侯和夫人,有些失礼了。”颜凊斓问,声音清缓。
“……这里不是靖安侯府,乃是小姐的别院。”金蕊想了下说,温灼瑾不曾叮嘱过她不要说什么,这种问题听起来也没什么,便回答了。
“哦。这处别院在哪里?距离靖安侯府远吗?”颜凊斓又问,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不太平静,小混蛋还有自己的别院,难怪没人管她。
“不算远。娘子可是在套我的话?您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小姐。小姐对你那么好,自是无不应的。”金蕊说,不知道这些问题要不要回答便说道。
“她对我好?你怎知?”颜凊斓顿觉讽刺。
“娘子,做人莫要没有良心。小姐从未伺候过别人,自从娘子来,小姐便如贴身大丫鬟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娘子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比照小姐来的。且每日为了你来回侯府和别院,甚是辛苦。为了解你中的香毒,每每都要钻研到三更半夜,比那要考科举的书生都要用功。娘子落难至此,却不知感恩,还要处处气小姐。”
金蕊听颜凊斓的语气,这几日积攒的怨气便憋不住了。
颜凊斓的神色顿住,她成了没良心的?
小混蛋怎么对她,细节上她自是都知晓。
只是没想到,小混蛋当真在钻研解香毒的事。
中了香毒的人,很容易利用香毒控制。
小混蛋既然懂香道自然也是知道的。
却要费心力去研究解香毒。
“还望娘子体谅些小姐。没有其他事,奴婢先下去了。”金蕊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摆了摆手,没有再问什么。
脑子里又想了下,算了,倘若小混蛋真的在研究解香毒,不管能不能解开,等她回去,恩情是恩情,羞辱是羞辱,一笔算一笔。
另一边温灼瑾身着金蕊的衣服带了她的身份符牌,项帕遮半边脸,胳膊挎着个木制食盒从雇的马车上下来,到了庆记糕点铺所在的尚仁路上。
尚仁路在云京城东,临近翰林院,住的清流多一些,街面上显得肃静整齐不少。
看到满街比别处多的书生,温灼瑾也意识到了。
刚刚路上消了不少的气,又起来了。
美人姐姐是什么意思?
被她亲了之后要吃的凤凰酥莫非是她的夫君,那位翰林侍讲给她买过的?!
她要吃来怀念怀念?
温灼瑾的脸颊不觉鼓起来,眼睛也红了。
不想买了。
只是欺了人好一会儿,唇瓣都吮肿了,答应买的,又怎么能反悔。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提个要求。
话说回来,她买的,便是她买的,跟那翰林试讲何干?
若是女人能吃她买的,便又是进步,以后惦记着的便是她了。
温灼瑾转念一想,眼睛弯起来,大步往庆记糕点铺走去。
庆记糕点铺不大,门庭冷落。
温灼瑾进去看了下,里面的糕点样式不多,但是看着都精致干净。
“伙计,来一份凤凰酥。”温灼瑾唤了声伙计。
“这位小娘子,您要什么?”那伙计到温灼瑾跟前又问了一遍。
温灼瑾重复了一遍。
“小店没有凤凰酥。只有凤梨酥。娘子可是记错了?”那伙计为难道。
“……你这店开了多久了?可是新开的?”温灼瑾蹙眉。
这几日动荡,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人。
“庆记糕点铺开了有十来年了,一直在这条街上,小的也一直在这里,不信您可以问问。小店从未有过凤凰酥,您定是记错了。我们小店的凤梨酥是招牌,馅料来自南楚的黄梨,味美香甜……”伙计笑着对温灼瑾介绍。
“叫你们掌柜的来。”温灼瑾看着伙计也不像是说谎的,为了确定下还是再叫个主事的问问。
伙计忙去叫掌柜的,掌柜的匆忙赶来。
“当真没有凤凰酥,那便来一盒凤梨酥吧。”掌柜的也说并无凤凰酥,温灼瑾便不再强求了,有可能真的是颜凊斓记错了。
“二十两银子一盒?”等打包好,付银子时,温灼瑾差点被一口气噎住。
卖的这么贵,竟然有人买还没倒闭。
这些清流都这么奢侈吗?
“娘子,小店的凤梨酥一贯这个价格。所用的黄梨是从南楚运来的新鲜黄梨,颇费一些功夫,造价本就高。娘子若是觉得贵,本店还有一些便宜的,小的可给娘子说说。”掌柜的笑着解释。
温灼瑾嘴角抽了抽,摸了摸荷包,还是给了银子。
囊中羞涩啊。
若是颜凊斓真喜欢吃这糕点,想天天吃,以现在的财力完全养不起。
温灼瑾把打包好的凤梨酥放进了木盒子里离开糕点铺子,要赶去附近一家官店看香材。
街面上的官兵依旧不少,来往的人但凡有点可疑都要查验下。
温灼瑾是丫鬟打扮,身份符牌就在腰间挂着,倒也不算显眼。
往前走时,温灼瑾迎面和一辆马车遇到,往旁边避让了下,瞥眼看到马车上的“庆”字。
庆,庆记?怕不是一个吧。
温灼瑾想起曾听舅舅说起过,有一年的状元便是姓庆的,传闻那位状元郎长相非常俊美,不少官家小姐心仪,官媒踏破了门槛,却谁也没有结亲。
后来听说官拜翰林院修撰,不和其他清流和睦,独来独往,而且和其他清流不一样,这位状元郎是亲长公主一派的。
随着马车靠近,温灼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膏味儿,还有一股年轻女子才会有的特殊香味儿。
温灼瑾不禁撇了下嘴,余光扫过马车,马车外有车夫和小厮,并无女子,那肯定是马车内传来的。
翰林院的,八成都是伪君子。
她已经形成了偏见,也不准备收回偏见。
温灼瑾等马车过去,那股味道也弱到闻不到了。
温灼瑾轻哼一声,堂堂状元郎倒也会藏娇。
温灼瑾还有事要做就没停留,转身赶去官店了。
在她身后的马车内,只有一穿着绯色官袍面容俊美的人,正紧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人,糕点铺到了,大人可是想要什么糕点?”马车外面跟着的小厮问。
“要一盒凤梨酥,七个为一盒,礼盒包好。”马车内的人出声说,声音微有些颤。
外面的小厮立刻应了。
马车内的人依旧心事重重手指不自觉点着马车壁。
等小厮拿到了凤梨酥,马车继续往前走,却不是进翰林院,而是往更远一些的皇宫去。
另一边温灼瑾到了官店选了一些需要的香材。
温灼瑾要做参加斗香会的香品,还缺一些香材,解香毒的香药虽说还没配置出来,但是香毒笔记有记载一些基础的解毒配方,可以缓解一些香毒症状,温灼瑾想配置出试试。
等买好香材,荷包更空了,现银不足二十两了,连一盒凤梨酥都买不起。
眼看着颜凊斓后几日的药也都买不起了。
回去时温灼瑾看了眼销香馆的方向。
颜凊斓对去销香馆的人成见很大,但是为了银子,温灼瑾觉得有必要还是得去一趟。
手头的香品在赏花宴时分的差不多了,现在还要准备斗香会的香品,没有多余的香品拿去卖是个问题。
等回去制香,多做的可以拿去销香馆卖掉,赚些银子再买香材,还有颜凊斓的药。
回去时,温灼瑾没舍得雇马车,步行回去了。
好在她街面上路熟,走小路,速度又快,不多时便到了。
大冷天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在外间脱掉外袍,净脸净手后,温灼瑾方提着那一盒凤梨酥进到了内室。
颜凊斓闭眼靠躺着,面上的潮红早就退去,白如细瓷,只是少了血色,显得没精神,更惹人怜惜。
“姐姐,我从庆记买了糕点回来,你尝尝。”温灼瑾压低声音说,看颜凊斓的睫毛颤了颤,知道她没睡,取出一块糕点,送到颜凊斓口边。
颜凊斓神色一动,刚才她以为温灼瑾生气,不会再去买她要的糕点,没想到出去这会儿倒是真买来了。
糕点送到口边了,颜凊斓轻咬了一口,然后便摇头不吃了。
“这不是我要的凤凰酥。不是从庆记买的吗?”颜凊斓说,表示质疑。
“的确是从庆记买的。我问了店家,他们这几年根本没有换人也没换地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店内从没有卖过凤凰酥,只有凤梨酥。是不是姐姐记错了?”温灼瑾说。
“我并未记错。凤凰酥的确是出自庆记,味道更酥软清香,且形状上凤凰纹路,不是寻常的方糕可比。”颜凊斓淡淡的说。
温灼瑾听着颜凊斓的话面色渐渐变红,眼眸跟着也红了。
“同是糕点,为何我买的就不行,他买的便千般好?”颜凊斓好一会儿没听到温灼瑾说话,等听到时,对方的声音有些发颤,似受了什么委屈。
颜凊斓不明所以,她只是想让温灼瑾再去一趟加深印象,不知道温灼瑾怎么有此说法。
颜凊斓只是怔愣了片刻,唇瓣又被噙住。
第24章
温灼瑾在制香室忙到了晚饭时候, 满身的各种香料味道,嗅觉过载,头脑有些晕胀。
清洗换了衣服后, 温灼瑾端了晚饭进到颜凊斓所在的内室。
这里的味道简单,更多的是颜凊斓本身的味道,清新好闻, 让温灼瑾感觉舒服了不少。
温灼瑾放下托盘,伸手扶颜凊斓起身靠在床头。
“吃饭了, 乖乖张嘴, 不吃的话, 饿的是你,罚的也是你。”声音传来,颜凊斓闭眼张嘴吃饭。
颜凊斓好像明白了, 身边这小混蛋是个狗脾气。
一言不合便要咬人。
先前还都好好的, 颜凊斓甚至觉得她可能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姑娘。
然后, 自从她们因为“回去见他”的事起了争执后,她就被刺激了, 被激发出了“狗脾气”。
不能用激将法,她会反其道而行, 生气咬人,无意表现出“念旧”也不行,她会脑补又生气, 然后又咬人。
现在她身边“可用”的人,只有这小混蛋了,若她还一身反骨, 无法按照自己说的做, 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颜凊斓想起营地里的训兽师傅说的话, 想要小狗听话得用对方法。
诱导,奖励法似是目前能施行的。
至于禁止强迫那些需要用外力的,要找到合适的度。
有针对的训法方可事半功倍。
只是如何做,颜凊斓还从未试过。
“很乖,饭吃完了,现在喝药。”
声音传来,颜凊斓硬着头皮喝了药,又被喂了红糖。
只要“乖乖”的,小混蛋倒真的不会乱咬。
温灼瑾发现女人老实了很多,是真的怕再被亲吧?
谁会喜欢被不喜欢的人亲呢?
温灼瑾欣慰颜凊斓乖顺,又在心里别扭不舒服。
“姐姐,我今日做了一种香,可净秽辟邪。我燃上试试,有什么感觉你可对我说,我看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莫要憋在心里不说。”温灼瑾收拾了东西后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神色一顿,小混蛋果真在研究解香毒?为了她?
“之前说要帮你解香毒的话,还算数。也并非全为了你,如今中香毒的应该有不少贵妇小姐,倘若我能解,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温灼瑾说完,怕颜凊斓不配合,又说道。
温灼瑾的话像是知道了颜凊斓心中所想。
听到这些话,颜凊斓嗯了声,表示配合。
并非无私为她,只是为了以后的好处,倒也能说得通。
温灼瑾将香燃起放入香炉,回身到颜凊斓旁边看她的反应。
燃了一会儿,颜凊斓湿漉漉的眸子溢出泪,身体发颤,眉头蹙着。
“可是不舒服?”温灼瑾忙问道,有些慌了。
“眼睛刺痛,头有些晕,还,还有些犯恶心……”颜凊斓轻声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立刻被挤出从脸颊滑落。
温灼瑾心中一跳,没有犹豫,忙灭了香,将香炉拿出去,再开窗户通风。
回到颜凊斓身旁,温灼瑾检查了下,颜凊斓的眼睛已经被刺激的有些红肿,身体蜷缩着,神色痛苦。
温灼瑾不知道刚才的香是不是对颜凊斓起了反作用。
她自己闻是没什么感觉的,反而会觉得提神醒脑。
“全是不舒服的感觉吗?没有其他感觉?”温灼瑾低声问。
颜凊斓摇头,她都要怀疑温灼瑾不是要解香毒,而是想要折磨她了。
“对不住了,我会再调整的。”温灼瑾说,内疚又疼惜。
颜凊斓这会儿不舒服,温灼瑾也不知道怎么缓解,想了想,出去唤人让去请郑千芩来。
郑千芩来时拉长着脸,对温灼瑾没好气。
“大晚上的,又怎么了?”郑千芩问温灼瑾,温灼瑾把事情给郑千芩说了下,并且把自己的配的驱邪香的配方给郑千芩看了。
“她身子太虚,又中了毒,驱邪香浓郁,且不太对症,恐对她来说是另外的香毒,很可能会加重现在的情况。最开始还是用温和的方式,一点点的解,不可操之过急。身体养好也是为了解毒准备。”
郑千芩检查后说道。
“多谢郑姨,我明白了。”温灼瑾恍然,最开始配那香方只是想让颜凊斓好受一些,已经尽可能选了温和的方子了,谁知道颜凊斓的身体太虚弱,依旧受不了那香药。
郑千芩给颜凊斓施诊,让她稍微好受点。
弄完后,郑千芩看向温灼瑾叹了口气。
原想着温灼瑾过不了几日就会放弃,没想到她还在坚持。
女人的脉象上看,显然这几日都有温补的药在喝,而且都是够年份的,那可都不便宜。
“你近日做了什么香,给我几颗当诊费,我这里也有些药材跟你换。”郑千芩出去时说。
“郑姨,你跟我去制香室。我做了几种香品,郑姨可随意选选。对了,我想去参加斗香会,不知郑姨对斗香会知道多少?”温灼瑾听郑千芩如此说,露出笑挽住郑千芩将人往制香室拉去。
郑千芩吃了一惊,没想到温灼瑾会去参加斗香会。
“郑姨,如今舅舅都走了,也管不到我了。入天玄宫并没什么,还可以避开说亲的事,又可以用香道来赚银子。”温灼瑾看郑千芩吃惊解释道。
“你想的太简单。你可知为何加入天玄宫的未婚女子婚配要由天玄宫做主?不过是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凡是由天玄宫指定婚配的女子,要受天玄宫制约,到了夫家也要有更多谋划,拉着夫家一起为天玄宫效力。就你这样的性子,能受得了?”
郑千芩摇了摇头说道。
温灼瑾一顿,没想到小老太太也懂其中的门道。
“郑姨,我知晓的。能拖几年是几年吧。当真进了天玄宫,我努力点制香,有用的时候,想必暂时不会给我指婚的。天玄宫不是还有几位仙姑,年过三十都未婚配吗?”温灼瑾说。
“行吧,由你了。我只说一些我知道的,你听听就好。以你对香道的造诣,入天玄宫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有一个可靠的师承。”
“天玄宫内最有权威的当属玄女娘娘转世的长公主殿下,那位不会收徒,不用想了,其次是天玄宫的宫主,再次是四位大师,分别是……”
“若是能拜入玄妙仙姑门下倒也不错,她算是比较温和亲善的。其余例如清虚真人,便要小心些了……”
郑千芩对温灼瑾详细说了下自己知道的。
温灼瑾赶紧记下。
在这之前她也想办法了解了一些,从镜和那里知道了不少,加上郑千芩的,让温灼瑾心下有了底。
“对了,这几日我研读了一些古书,这本或许有用,你看看。她身子虚,已经在喝药了,用香的话要温和,配合一些外用手法治疗或许会好一些。”
临走时,郑千芩又给了温灼瑾一本古旧的册子。
温灼瑾谢了郑千芩,让人抬软轿将郑千芩送了回去。
温灼瑾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制香室先看了下郑千芩给的书。
主要是一些按摩和针灸的手法。
温灼瑾翻看了一会儿,重新回到颜凊斓所在内室。
颜凊斓现在躺着,还是不怎么舒服,眼睛闭着,眼下有未干的泪痕。
温灼瑾到跟前将人拢住抱了抱。
“可能不太对症,抱歉。我会更小心的。”温灼瑾低声说着。
颜凊斓听得出少女的声音里有愧疚,并没在意。
只是心下对于是否能解毒的希望又落了几分。
刚才放出的驱邪香,还不如温灼瑾本身的味道让颜凊斓觉得好受。
这会儿被抱着,倒是渐渐舒服了点。
颜凊斓刚稍有放松,便感觉耳垂被捏住,温热的手在耳垂上按揉捏压。
颜凊斓身体僵了片刻,红晕从耳垂蔓延到了脖颈。
小混蛋又要做什么?
颜凊斓试图躲开,被温灼瑾按住,执著的在她耳垂上揉捏。
“姐姐,今日我学了一个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眼疾。我按的这里是耳朵上的眼穴。乖,别躲……”温灼瑾说。
颜凊斓面上都跟着红了。
她不清楚温灼瑾说的眼穴是不是真有其事,此时只感觉很奇怪,连带着身体都软了几分。
“不舒服,别按了。”颜凊斓低声说。
“不通则痛,不舒服很可能说明按对了地方。先忍忍,可好?”温灼瑾说。
温灼瑾眼看着颜凊斓圆润的耳垂由粉白色变成了晶莹如玉石般的红色,心下不知道怎么的,感觉那红彤彤的耳垂似也很美味。
不过此时她心怀内疚,倒不至于去尝,只是很本分的想要通过按摩,来缓解颜凊斓的不适。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让自己忍忍,心下又恼火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
颜凊斓忍了忍,不是忍耳垂的感觉,而是忍了下火气。
“阿灼,今日可不可以别按了?我累了。”颜凊斓尽可能温声说。
对于有反骨的小狗,或许可以试试以柔克刚,顺着毛来。
听着颜凊斓的声音,温灼瑾的动作一顿,颜凊斓的声音很软糯,还带着可怜巴巴的颤音,更重要的是,她叫了温灼瑾阿灼!
“好好,我不按了,对不起,今日太折腾你了。下次我一定准备好了再来。你若累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洗漱。”温灼瑾不自觉地软化了声音说。
被松开耳垂,颜凊斓身体稍微放松下来,听着温灼瑾的声音,不由感叹,真是狗啊!
温灼瑾给颜凊斓洗漱好,蒙上黑纱又给她擦了身,颜凊斓都很乖顺。
温灼瑾没逮到机会亲。
等将人塞到暖和的被窝里,温灼瑾舔了舔唇凑近,还没做什么,被颜凊斓缠着布带的手按住。
“阿灼,今日唇还痛着,可不可以等好了再咬。”颜凊斓软着声音说,配上湿润单纯的眸子,显得极可怜。
温灼瑾一顿,唔,她真不是人!
第25章
颜凊斓感觉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拉了些。
面前的人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但是能感觉到,人还在,能听到她的呼吸。
颜凊斓不太确定, 对方是不是会突然又俯身过来。
颜凊斓的唇并没有破,主要是被吮的用力有些肿,反倒是显得丰润红艳了一些。
温灼瑾看着, 心里沸腾着,想要亲近人, 想要欺负人, 却同时又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锁住。
“姐姐刚才唤我什么?”温灼瑾低声问。
“阿灼。这样不对吗?”颜凊斓回道, 声音尽量软和。
这一声阿灼似加固了那锁链,将温灼瑾又往回拉了一些。
“对,以后都这样唤我。姐姐, 你好好歇息, 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唤我。”温灼瑾最终低声说, 手下轻拍颜凊斓的被子几下很快便起身了。
颜凊斓听到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周围安静下来, 颜凊斓长出了口气。
颜凊斓还不知道温灼瑾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会儿莫名的将她和营地里驯兽师驯养的小狗联系起来了。
会很凶, 又很容易哄好。
小混蛋,希望自己用对了方法可以听话点。
颜凊斓如此想着时,温灼瑾已经到了外间。
满脑子还都是颜凊斓唤她的声音, 还有那时带着哀求的可怜神色。
明明没吃到甜头,但是心里却感觉高兴,甚至甜丝丝的, 嘴角忍不住要翘起。
美人姐姐能唤她阿灼, 能软着声音跟自己说话, 是一大进步。
距离美人姐姐喜欢自己,定然不远了!
“姑娘,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金蕊看到温灼瑾的样子吓了一跳。
温灼瑾摸了摸脸,很烫。
“咳,没什么,我先去制香室。”温灼瑾清了下嗓子,压下翘起的嘴角很正经的说。
金蕊感觉怪怪的,脸红成那样还说没事?但温灼瑾没事人一样又去用功了,金蕊也不好再问,只是将给温灼瑾准备的夜宵端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会儿。
温灼瑾看了会儿书,面色才恢复如常,也让金蕊松了口气。
晚上温灼瑾不准备回侯府那边,这几日以要准备斗香会为由,不见客,有紧急事的话紫茸会过来叫她的。
从今日颜凊斓对解毒香药的反应,温灼瑾不敢再轻易让颜凊斓试药。
即使是温和的方式,也要确保所用香药对颜凊斓是无害的。
她太虚弱了,经不起折腾。
温灼瑾看了看之前包裹严实的神香。
颜凊斓经不起折腾,她自己身体好,若是可以以身试毒,再配解药一个个试的话……
那样不知道要用多少神香,目前是不可能的。
温灼瑾想了下,还是继续认真看郑千芩给的书,仔细看了通气血,驱邪扶正的几种温和的方法后,将香毒笔记又仔细翻看。
直到四更天,温灼瑾方才去洗漱,到内室看了眼颜凊斓后,睡在了外间榻上。
第二日,温灼瑾给颜凊斓喂食喂药都很顺利,颜凊斓表现的很乖顺,像是个漂亮的娃娃,任由温灼瑾“摆布”。
温灼瑾看着又想亲近,只是颜凊斓软软说句话,温灼瑾又被迫老实了。
“阿灼妹妹,辛苦你了。之前是我糊涂,脑袋也不甚清醒。现在好了些,但还是有些晕胀难受,身子也乏累的很。还请阿灼妹妹怜惜,容我休息休息,再想其他。”
颜凊斓的话,让温灼瑾心软成一团,为自己之前生的气懊恼内疚。
明知道她中了香毒,还要与她置气,还要做出那样的事。
当真不是人。
也就是美人姐姐人美心善,没跟她计较了。
“姐姐,之前我也不对,不该那样对你。若你不愿,我自不会强求。一切等我帮姐姐解了香毒再说。”温灼瑾不觉间软了声音,甚至还做了承诺,让颜凊斓安心。
颜凊斓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条连着温灼瑾的线。
这信誓旦旦的话能有几分真,颜凊斓没在意,只要目前的表现是这样便好。
“我之前说的凤凰酥,阿灼也莫误会了。那是我还在闺阁时,母亲给我买过。这几日难受便想那味道。阿灼莫要放在心上。”颜凊斓跟着又说了句,暂时把温灼瑾认为的身份延续下去。
以温灼瑾要诅咒长公主下十八层地狱的态度,她怀疑温灼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更糟糕。
听颜凊斓说的,温灼瑾面色又红了一分。
唔,她真该死。
“……姐姐,是我不对,误会你了。等我下次出去再到庆记看看。”温灼瑾软声说。
颜凊斓唇角微微动了动,没说什么了。
顺毛后,小混蛋乖顺的跟之前不像一个人。
温灼瑾安顿好颜凊斓先去制香。
准备再做一些香,拿去卖掉,有了银子任什么酥也都能买下。
当日直到中午颜凊斓的瘾症并没有犯,算是件好事,温灼瑾将状态记录下来,看看以后的频率是不是会降低。
这几日颜凊斓入口的药和食物,用的香薰温灼瑾都有记录。
现在频率降低,温灼瑾有些怀疑是不是燃的那香药起了作用。
只是不敢再对颜凊斓试验,只再观察看看。
中午饭后紫茸来了一趟,却是上元节到了,侯府那边差人来沁芳轩要温灼瑾参加今日的家宴。
这几日温灼瑾都忙乱的很,没注意时间。
刚好回去一趟,也带一些上元节的吃食和玩意儿给颜凊斓。
温灼瑾到内室跟颜凊斓说明便离开回侯府了。
颜凊斓是听了温灼瑾说的,方知道现在的日期。
往年,上元节都会举办宫宴,她会和皇弟一起参加,与百官同乐。
今年呢?
在天玄宫清修几日,回宫的日子到了,他没看到自己会找自己吗?
那么多人,全部都被蒙骗了吗?
颜凊斓的疑问,在温灼瑾回来时,得到了解答。
“今日外面很是热闹,到处是花灯,还有放烟火……凤銮台上,陛下和长公主带百官放孔明灯,天上都是亮的……”
温灼瑾回来,跟颜凊斓讲外面的事情。
家宴上无聊的很,索性温灼瑾从温鹤鸣那里要到了一荷包的银瓜子也没算白去。
“长公主?你看到了?”颜凊斓一顿问道。
“我没凑跟前看,就远远的看了眼。凤銮台上站了不少人,分不清谁是谁。那长公主也没什么好看的,凭她那样恶毒的心肠,不会好看的。听说她这几日还病了,今日是带病放孔明灯的。希望今日这冷风多吹吹她,再病一场才好呢。姐姐不必想她,我们今日吃酒酿桂花汤团。我喂你吃。”
温灼瑾说着,感觉颜凊斓的脸色不太对,跟着又补充了几句,与对方同仇敌忾。
温灼瑾端了汤团喂颜凊斓,颜凊斓张口一点点吃,却是食不知味。
目前的情况,似乎宫里是有个“长公主”存在的。
能将她囚禁,对方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要么出现的这人是养的替身,骗了其他人,要么这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是推出来稳住局势。
不管哪种情况,都对她本身不利。
朝中还留下的人,有几人是真被骗了,又有几人是假装被骗的?
皇弟呢,被骗了,还是……
可惜她最信任的绣衣史被派去了北境,身边几个忠心的绣衣史都死了,驻守北境的大将军一时也无法联系到。
颜凊斓脑中的计划没有施行的人,也无法进行下去。
晚上的汤团颜凊斓吃的不多,剩下的都被温灼瑾吃了。
颜凊斓晚上也没有犯瘾症,吃过药洗漱后安安静静的闭眼躺着。
即使盖了厚厚的被子,看着也薄薄的一层。
苍白面色上几缕发色,被温灼瑾拨到一边,视线又不自觉的放在了颜凊斓唇上。
消肿不少的唇,颜色都淡了一些,让温灼瑾很想给她再染上红润的色泽。
只是,已经承诺过了。
颜凊斓又这样虚弱。
她这些秽涩的念头只能先烂在自己的脑袋里了。
温灼瑾继续去用功,第二日是斗香会的日子。
温灼瑾寅时便爬起来了,颜凊斓还没醒,看她的情况还好,温灼瑾叮嘱了金蕊几句,赶紧带了做好的香品回侯府。
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并非在天玄宫办,而是在天玄宫有师承的一位居士的宅子里举办。
因为温灼瑾要参加,侯府一干人都有资格跟着去观礼。
在如今成为天玄宫某位仙师的记名弟子可是天大的荣耀,身份一下子会提升很多,就算是郡主县主有品阶的诰命夫人也都会另眼相看,而且这样也会彻底摆脱温灼瑾舅舅的影响,有仙师做主,婚事上肯定会高嫁。
温鹤鸣对温灼瑾是否能被选上,倒不在意,就算没选上,他也有看中的人。
选上了,对于侯府也是好事一件。
不过其余人却不这样认为。
温姵姝看着温灼瑾的眼神有些惧怕,又有些敌意。
温姵姝一直怕温灼瑾和自己抢婚事,这会儿更怕了。
倘若温灼瑾真的跟自己抢,她便要和温灼瑾拼命了。
“求玄女娘娘保佑,让她落选!她祈福一向不虔诚,玄女娘娘明鉴!”
温姵姝纠着帕子在心里祈祷。
温灼瑾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其余人身上,看似发呆,其实都在想她的美人姐姐。
不知道早饭没有她喂,会不会吃好,白天会不会犯瘾症……
等到地方时,温灼瑾方回神。
下了马车后,温灼瑾带着请柬和其余人一起进去。
参加斗香会斗香的人不算多,不过受邀来,或者慕名拿了银子买名额来观看的不少。
进到宅子里温灼瑾感觉跟昨日上元节街上的情景有一比了。
凡是来的人都或多或少都戴了香,味道就更复杂了。
温灼瑾捂紧项帕跟着引路的丫鬟往里面走。
“这边是今日的男宾,用帘子隔着,这边是女宾,还请跟奴婢这边走。”丫鬟跟他们说着。
温灼瑾瞥了眼男宾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那帘子后出去。
人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不过那人走动间衣摆翻飞,温灼瑾闻到了一股混着淡淡香膏味儿的女儿香。
这味道和几日前在打着庆字的马车上闻到的很像。
温灼瑾看了眼没多理会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温灼瑾注意到的身影,匆匆出去,拐了几道弯儿竟是在一处假山后停下来。
那处假山后靠着一个穿着素白道袍的年轻女冠。
“在这等地方,你唤我出来私会,就这么急的吗?”那女冠娇笑道。
“莫说笑话。殿下在天玄宫那边你可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人低声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每日清修,比苦修派的那些人还清心寡欲。怎么了?”那女冠说。
“我前日送去七枚凤梨酥,说是她最喜欢的糕点,她竟是收了,还赏赐了东西。”那人说道。
“这有什么?她一贯觉得你是人才,想要你忠心耿耿,给点赏赐怎么了?更何况你有那把柄在她手里,肯定听话。”女冠道。
“那凤梨酥殿下不喜的,我做了改良的凤凰酥她才喜欢,更何况,那数字七排列出的凤梨酥,她看了都要恼火的,要九才行。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再问你几件事,你仔细跟我说说。”那人蹙眉说着,似是感觉非常棘手。
第26章
温灼瑾跟着引路丫鬟到了一个暖阁, 里面是这次参加斗香会的人选,百分之九十都是未婚女子,有少部分人是已婚女子, 无一例外都是贵族女子。
温灼瑾扫了一眼,有几个认识的人,并不相熟, 其中一个较为熟悉的便是她前任婚约对象沈钰阙的姑姑,寡居多年的明夫人。
这位明夫人, 温灼瑾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接触的几次, 能闻到她身上总会佩戴好闻的香,用香的品味不错,也是好香的人。
明夫人看到温灼瑾眼睛弯起, 招了招手, 让温灼瑾去她那边坐。
温灼瑾看了下, 也没多少空位了,既然她相约, 便走了过去。
“阿灼,没想到, 今日再见,我们竟是斗香对手。今日带了什么香品来?”明夫人笑着问温灼瑾,声音低软, 容色娇媚。
“胡乱做的香,不值一提。”温灼瑾笑了笑谦虚道。
“阿灼倒是会藏私。我参加几次了,都没入选, 可能是嫌我年纪大了。来这里不过是找同道中人一起抟香弄粉, 得个趣味。我这次带的香是……”明夫人笑着说, 并未在意,反而说起她带的香。
温灼瑾笑笑听着,感觉对方似乎很大气明朗,对其印象又好了点。
说起制香,也的确有些心得。
两人说了几句,来了两个女冠。
“燃香请玄女娘娘,斗香会开始。”
其中一女冠高声道,另外一女冠燃香放入香炉。
温灼瑾呼吸一窒,怕又是神香。
仔细闻了下,稍松了口气。
那神香应该造价不低,不是随便就燃的。
这会儿燃的是降真香,烟气直直向上,预示沟通天上神明。
味道倒还好,清淡幽雅。
燃香请神后,又让各位参加的人上香,用的香都是自制的,主要看香信,这也是斗香会的一部分,看看玄女娘娘的意见。
温灼瑾知道这些流程,也自制了线香。
参加了几次祈福,温灼瑾算是明白了,所谓香信,是看三根香燃烧的高低判断吉凶。
都以为这是神的预示。
温灼瑾本就不信这些,加上这些年对香的研究,知道这其中可人为的地方太多了。
温灼瑾自制的线香,每一根制作时稍有不同,能燃多久,她心里都有数,只要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就能得到想要的香信。
将香插入香炉,各自做了标识后,又是一番仪式,香燃的差不多时,开始看香信。
“催命香,凶兆”
“如意香,吉兆”
“疾病香,凶兆”
“长生香,吉兆”
…………
解香的女冠一个个看去,将所有人按照吉凶分了组。
温灼瑾给自己定的是“功德香”,香意为“神灵默佑”是吉兆,自是被分到了吉兆一组。
凶兆的预示可能有灾祸,也预示被玄女娘娘不喜,分组到了另外一侧,这些人评分统一为丁等,也就是最末等,要被淘汰的。
能献上香火钱的,可以给消灾的法子,继续参加,无法给的,就此淘汰。
温灼瑾在心里感慨,斗香会又来敛财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到底多缺银子,比她还缺吗?
第一关过了,五六十人只淘汰了两个拿不起银子的。
这些人又被带到另外一处地方,这次是蒙眼辨香。
有二十种香材,全部辨认出来为满分。
这一关温灼瑾是最擅长的,除非是没接触过的香材,否则凡是见过的肯定会认识。
温灼瑾等着去考试时,在不远处的暖阁里,两个女冠正看着外面说话。
“玄真,今日你可有看的上眼的?我瞧着那靖安侯府温家的大小姐倒是不错,运气不错得了个功德香,长相甚好,近几年来都未曾出现这么出挑长相的了。”一个女冠道。
“玄妙,你还是惯爱看皮相。长的好有何用?能为我们所用才是好的。册子里说她自幼体弱,鲜少出来活动,早前刚被退了婚,要入天玄宫怕不是想要个好姻缘吧。这样的女子多的是,性子很难成事。”叫玄真的女冠道,容貌浓艳,只是神色恹恹。
“那再瞧瞧吧。玄真,师尊她老人家还好吧?”叫玄妙的女冠问道。
“她老人家挺好的。”玄真道,说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师尊在云京城是住在皇宫里陪殿下还是在这里清修?什么时候我可去看看师尊呢?真的好想师尊。”玄妙说。
“师尊在清修,不希望被打扰,过几日再说吧。”玄真道。
“好吧,还是你得师尊喜欢。你可有看中的人?”玄妙不再多问,转了话题。
“且看吧,还没结束。”玄真道,手支着额头,朝外看着,神思却不知已在何处。
辨香很快轮到了温灼瑾,蒙眼后,温灼瑾一个个说出手里香材的名称。
“仙姑姐姐今日用的香膏里有茉莉,清新淡雅,很是好闻。”温灼瑾说完后,又露齿一笑对着记录的女冠道。
“倒是个鼻子灵的,辨香全对,甲等优。”那女冠一怔继而笑道。
“谢谢仙姑姐姐!”温灼瑾摘掉了眼罩笑道。
只要温灼瑾愿意,笑眯眯的对人说话,便会很讨喜。
“温小姐先去休息,准备一下即将要展示的合香。”那女冠语气温和的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道了谢,走出辨香的亭子。
“阿灼,刚才听到你得了甲等,恭喜了。”明夫人看到温灼瑾打招呼道。
“也恭喜明夫人过了这一关。”温灼瑾道。
有引路的丫鬟引他们去展示合香的大厅,温灼瑾和明夫人一起前往。
明夫人边走边和温灼瑾说话,温灼瑾刚开始没留意,走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走的路有些偏了,鼻端闻到的味道越来越淡薄,更多的是土石的味道,前面便是假山林。
“路没带错吧?”温灼瑾问了句。
“没有,穿过这片假山便到了。”丫鬟看了眼温灼瑾垂眼道。
温灼瑾蹙眉,往前走了几步,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你安排的人?”温灼瑾转头看明夫人,有些失望。
“……阿灼,我对你没有坏心。只是有人央求,我实在没办法。我寡居多年,对国公府多有依仗,实在推辞不了。他只说要跟你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明夫人软着声音低声说,看着温灼瑾神色带着凄凄哀求。
“……”温灼瑾莫名想起了乌桕巷的美人姐姐。
或许她对这样的哀求本就没有抵抗力。
温灼瑾顿住的这几个呼吸,刚才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越来越近,人已然到了温灼瑾跟前。
“阿灼!”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急切。
温灼瑾蹙眉看了眼前来的男子,正是她那个前任婚约对象沈钰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