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更
乔念真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看楚京枝很喜欢去酒吧玩，很喜欢喝酒，刚好这边风景不错，可以坐缆车，可以看山海与云海，是个不错的一日游参观景点，才做出这个选择。
十一假期刚过，酒庄送走了一批游客，现在刚好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无人，周六的缘故，在酒庄里步行时，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游客。
“两位这边请。”
接待两人的是这边的经理向诗意，向经理今日不忙，得了老板的交代，在山下等着两位客人，将人带进酒庄。
乔念之前没有来过，今天时间不宽松，晚上还有赶航班回去，以防走错路、时间都花费在找路上、什么酒都没喝到就败兴而归，便没安排她和楚京枝一进来就闲逛的时间，找人先领一小时的路，吃过午饭后，她们两人再闲逛。
但向经理带两人坐的是露天观光车，快到十月下旬，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乔念轻声问楚京枝：“冷不冷？”
楚京枝其实还好，太阳大，气温也刚刚好，只要不在阴凉的地方一直吹凉风就不冷。
但楚京枝说：“冷，好冷啊。”
向经理闻言忙要抱歉地说给两人换封闭的电瓶车，再解释说因为电瓶车空间窄，不如敝蓬观光车宽敞，景区里又不便开车，她才选了观光车去接二位。
然而向经理的解释尚未说出来，被噎了回去。
楚京枝拿起乔念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自己慵懒而又舒服地倚在乔念的怀里，对向经理笑说：“没关系，这样就不冷了。”
向诗意：“……”
原来是小情侣的情趣。
乔念心里热热的，低头弄楚京枝的风衣，又弄自己的风衣，扯着衣摆都盖到楚京枝的腿上。
坐在两人对面的向诗意看着两人笑。
“哦，对，”楚京枝抬眼解释说，“我们不是情侣，我是她姐姐。”
乔念：“……”只是姐妹吗？
向诗意：“……”
幸好她没嘴快，不然差一点就要闹笑话了。
可两人也不像呀？
前面是葡萄园，向诗意询问：“我先带二位参观我们酒庄的葡萄园？”
楚京枝：“好啊，我们听向经理的安排。”
在前面葡萄园旁边下车，葡萄园很大，向诗意只选了其中一处为两人讲这边的地形，气候，光照等天然条件。
现在这个时间，大多葡萄品种已经采摘结束，剩下一些晚熟葡萄还在藤架上未摘。
向经理向看守的工作人员要了剪子，剪下一串葡萄下来给两人尝。
乔念接在手里，仔细地剥了半颗葡萄皮，拈着果肉递到楚京枝嘴边：“你先尝。”
楚京枝笑着张嘴咬下去，咬了一半果肉，舌尖不经意地舔过乔念的手指，乔念立即抬眼看向经理，幸好经理在和工作人员说话。
“好甜，”楚京枝见没人看她们两人，忽然又咬下乔念手里剩下的半颗果肉，勾过乔念的脖子，就这么将她嘴里的果肉推进了乔念的嘴里，“甜吗？”
乔念有几秒失去了思考能力：“……甜。”
甜得她脑袋晕乎乎的。
不是“不是情侣吗”？
哦对，她是她的小金。
等向经理聊完转过来时，楚京枝正在帮乔念擦乔念剥葡萄皮染了红色的指尖，而乔念的耳朵尖比指尖还红。
向诗意感慨：“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好。”
楚京枝温声说：“我们是重组家庭，很小时候就同吃同住同睡，我习惯照顾她了。”
乔念：“……”
向诗意：“？”
向诗意的目光立即多了很有兴致的意味：“所以二位没有血缘关系？”
怪不得不像呢。
楚京枝暧昧地推了一下乔念。
乔念正经诚实道：“嗯，没有。”
向诗意：“？”骨，骨科？
楚京枝笑着摸摸乔念的脸，对向经理说：“我妹妹脸皮薄，向经理，附近有洗手池吗？”
“有，有，”向经理看呆了好几秒，回神带路说，“这边有户外洗手池，这边请。”
楚京枝若无其事地走在乔念身侧，手臂偶尔碰到乔念的手臂，轻轻擦过，风衣的衣摆也偶尔撩过乔念的腿部，轻轻撩过。
乔念的心理活动比经理还多得多。
楚京枝笑盈盈地问向经理：“今天能有幸尝到老板珍藏的酒吗？”
向经理热情地笑说：“当然可以，楚医生和乔老师今天有任何需求，我都一定尽我所能满足二位。”
两人五官太漂亮，让人惊艳到不愿移开视线的漂亮，一路行来得到了很多视线注目，她期待两人多来，照片和话题放到社交平台上都是流量，听老板说乔老师是Orchid大小姐，乔老师和楚医生两人的身份职业又接触很多客户，生意就是客户介绍客户，她自然有求必应热情招待。
“乔老师和楚医生的酒量怎么样？”向经理问。
乔念对视到楚京枝的目光有一点心虑，温声道：“还可以。”
楚京枝对海量的乔老师似笑非笑：“是还可以。”
转了一圈，从参观葡萄园到参观酿酒的白酒车间和葡萄酒车间，再参观到酒窖，一路闻到了微酸又带有粮食香味的酒曲香和有木香果香的橡木桶香，酒兴已经达到了浓点。
到品酒包厢时刚好到中午饭点，向经理叫来餐厅经理为两人点餐，另将老板的珍藏酒和网红酒都给二人摆了上来，各类酒杯摆了一排。
向诗意又将提前开好的房卡和提前准备的送两人带回家的酒送过来，随后偏要买单的乔念和坚决不收款的向诗意争执半晌，最终乔念给老板拨去电话，乔念一一付过款，楚京枝加了向诗意微信，说会叫朋友过来玩，向诗意笑着离去，包厢终于只剩下两人。
楚京枝手托腮，抬起桌下的脚朝乔念的腿轻轻碰了碰：“小金，来给Mommy选杯酒。”
向经理方走，京枝姐的嗓音就勾了起来，撩人的耳朵。
乔念：“等餐上来再喝吧，空腹喝可能不舒服。”
楚京枝双脚夹住乔念的小腿，上上下下地磨：“喝餐前酒嘛，我就要。”
“要”这个字。
要什么？
楚京枝在那个时候，也喜欢说“要”这个字。
或是命令的，或是娇求的，语气总是叫人心跳很快。
乔念的思路往不该拐的方向拐去了几秒，红着脸低头给楚京枝选酒。
每个酒杯下面都压了张便签纸条介绍酒，乔念选了一杯度数相对低一些的起泡酒放到楚京枝面前。
楚京枝扬颈，张嘴，挑眉：“过来喂我。”
乔念便坐到楚京枝身边，像某类公关一样低眉顺眼地喂楚京枝喝酒。
楚京枝斜眸看连白皙脖颈都染成一层粉的乔念，笑着喝下一小口，而后忽然翻身坐到乔念的腿上，低头搂着乔念的颈，含着酒向乔念吻了下去。
楚京枝进了酒庄后就渐渐发觉乔念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来放松看景的，急得她只能主动勾了。
还好，乔念好勾死了。
乔念很快就吻了上来，口腔里充满了酒味，叫人迷醉。
乔念的吻越来越深，越热烈，之前有一次在包厢，她就急切的想像此时这样吻楚京枝。
楚京枝被吻得舌尖发麻，全身无力发软，坐在乔念的身上渐渐颤抖，喉咙里溢出细细的声响来。
乔念忘我地吻着，手不知不觉开始作乱，楚京枝的肌肤细腻柔软，与她自己紧实的肌肤完全不同。
忽然敲门声响，楚京枝迅速推开乔念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乔念呼吸不稳地看了眼楚京枝的头发，将其整理好，又整理自己的，方高高扬声让进来。
向经理走前说过因为有些人在品酒后音量会变高，会影响到隔壁包间的品鉴顾客，这边的品酒包厢都很隔音，请她们放心，可以安静地品尝。
点的是西餐，服务生进来上头盘。
开胃菜有奶酪，乔念选了赤霞珠，喝得很正式，温声对楚京枝敬酒说：“谢谢京枝姐帮我出气，谢谢京枝姐陪我这次旅行，还有在飞机上一直安抚我。”
楚京枝轻碰乔念酒杯：“小金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楚京枝：“我也要谢谢小金昨晚……”
话只说到“昨晚”，后面收口未说，笑着碰了碰乔念的脚踝，抿酒喝了。
乔念被撩得迷迷糊糊的。
只是小金也好，能做小金已经太好了。
过了两分钟，楚京枝又尝一种酒，再次坐到乔念腿上吻了上来。
楚京枝在乔念耳边低语：“宝贝的舌头软死*了，真棒。”
乔念身体直忍不住地颤栗。
西餐前后要吃一个多小时能上齐菜，两人断断续续地品酒接吻和装作无事发生，偷情一样刺激。
反倒是楚京枝先不行了，喝得晕晕乎乎的，被乔念吻得也晕晕乎乎的，再继续亲下去她就要吃不下去直接带乔念回客房了，说要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包厢。
乔念要陪楚京枝，楚京枝没让，看不得乔念褪去清冷，又乖又热情的脸。
楚京枝散步到户外，被风吹得清醒了些。
晴朗浅蓝色的天空，云也很浅，楚京枝仰天闭眼感受阳光和听鸟鸣，感受大自然的舒服，终于慢慢压下想要乔念弄她的悸动。
忽听旁边有笑声，楚京枝转身睁眼望去，是三位背着双肩包的眼神清澈的似是大学生的女孩子。
楚京枝目光掠过中间那女孩子的脸，忽然全身一震。
小竹。
像极了小竹。
楚京枝双目恍惚，接着快步向中间那女孩子走了过去。
餐厅包厢在三楼，乔念等了一会儿楚京枝，不见楚京枝回来，起身拉开阳台门走出去，向楼下观望。
楚京枝正站在三个女生面前。
乔念看不到女生们的脸，只能看到楚京枝的脸，楚京枝正直直地看着中间那位女生，面容严肃地说些什么，片刻后，楚京枝慢慢笑了出来，笑得格外美丽。
中间那女生低头翻包，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什么，抬眼递给楚京枝，楚京枝笑眯着眼接下，对三人挥挥手，目送三人离开。
三人离开很久后，楚京枝还望着她们的身影。
许久，楚京枝垂眸，认真而缓慢地将那张纸折好，握在手心里。
乔念忽然感觉很冷。
乔念转身望向包厢衣架，那上面挂着楚京枝的外套和包，楚京枝没有带手机出去……纸条上留的是联系方式吗？
是啊，她可以有很多小金。
很快楚京枝回来，缩着肩膀走到衣架前取下衣服穿上，顺势将手揣到口袋里，松开攥着纸条的手心，再拿出手来整理头发：“外面有点冷。”
乔念的目光跟随着楚京枝的每一个动作，垂眸点头，温声问：“是有点冷，喝点酒热热？”
楚京枝若无其事地笑着坐过来：“好啊。”
第92章 二更
楚京枝回来后坐在乔念对面，两人没再接吻。
楚京枝专注品酒，乔念陪她一起品酒。
“这杯单宁很柔和，你尝尝，”楚京枝推给乔念尝，“你应该会喜欢单宁柔和的吧？”
“还好，什么口感的，我都可以喝一些，”乔念接着楚京枝的杯子喝一口，细细品尝后说，“是很柔和，应该是橡木桶陈酿，这个酒要带一瓶回去给阿姨吗？”
楚京枝：“好啊，小姨喜欢喝酒吗？也给小姨带两瓶回去。”
乔念：“好。”
乔念拿起这杯酒的便签条放到一旁，留着稍后让服务生拿酒过来。
小姨也喜欢喝酒，她了解小姨的口味，分别记下。
楚京枝托腮笑看言行举止如温玉一样的乔念，她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勾乔念的话，乔念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性冷淡。
楚京枝问：“你为什么会酒量好从来没醉过？你应该不会经常陪婆婆喝吧？”
乔念说：“是遗传，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阿妈就喝不醉，过年时候喝酒，小姨喝多了，婆婆和妈妈也喝得迷迷糊糊的，但阿妈还清醒着，医学上是说这类人肝脏比较好，是吗？”
楚京枝笑着点头：“是，还有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先天活性高，你怪会遗传的……你比乔乐兹大五岁，乔乐兹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吧？”
乔念：“嗯，是抢着喝饮料喝多了还会尿床的小不点。”
楚京枝笑出声来，不知乔念怎么就戳中了她笑点，笑得流眼泪，边笑边擦眼泪。
楚京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乔乐兹之前不是说要问我古文吗，到现在还没问过我，你跟她说一声，不用觉得打扰我，尽管问我。”
乔念：“……我觉得不太方便，你还是不要解答比较好。”
楚京枝：“嗯？为什么？”
乔念：“是那种她自己写的文言文小说。”
“哇，这么厉害呢？”
“……是那种。”
“哪种？”
“……”
楚京枝懂了，失笑说：“小丫头写凰文的呀？还用文言文写的？”
“……嗯。”
楚京枝哭笑不得，又好笑又同情乔念，不好评断乔念的妹妹的爱好，就笑着聊起蔺老板的生意和设计。
更不知道怎么聊的乔念：“……”
楚京枝就又笑了起来。
除了不再接吻这件事让气氛不再热烈，品酒闲聊的气氛倒也融洽。
两人慢慢又喝了不少，楚京枝的酒量确实不如乔念，楚京枝已经喝得眼神有些涣散，乔念的状态还很好，神色清明，言行理智，记下了楚京枝说的喜欢的酒，拍下了这些便签条的照片，标记好哪些酒是送给谁的。
酒太多了，两人手拎回去不方便，还是让向经理安排寄过去比较好，乔念将拍下的照片发给向经理，备注清楚后，抬眼看楚京枝。
楚京枝正眼神涣散地笑看着她。
楚京枝双眼涣散后，目光竟是更媚了，春光从她慵懒半眯的眼里流泻出来，让注视楚京枝的人的心花不禁绽放。
但春光似乎眷恋着很多花，无暇只惠顾她这一朵，乔念低着头想，春光很美好，春光没有错，春光可能只是太喜欢这个世界了，所以喜欢一切花朵。
“弄好了吗？走吧？”楚京枝摇晃着站起来。
乔念立即去扶住楚京枝：“好了，慢点。”
楚京枝搂着乔念娇笑：“我故意晃的，装醉果然让人胆子大，还是乔老师会。”
乔念红耳点头：“站好，我给你把外套穿上。”
穿好外套，乔念搂着楚京枝来到她们的客房。
正是山顶客房，进到房间后，走到阳台就能领略到壮观的群山风景，若是清晨早起看日出，还能看到云缠雾绕的仙境景色，现在这个时间，大雾已散去，但满目的红叶绿树仍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楚京枝舒服地伸个懒腰，身体真不晃了，回头对乔念说：“你先去洗漱吧，只洗脸刷牙，别洗澡了，睡一会儿午觉散散步就去机场了，我在这儿吹吹风醒醒酒。”
乔念答应说好，回房间里取了一条毛毯过来给楚京枝披肩上，又取了抱枕放在藤椅上让楚京枝坐着，不然藤椅很凉，之后乔念近距离看阳台护栏，阳台下面还有个平面，平面以外还有一圈高护栏，确定醉酒也不会失足摔下山去，乔念这才去浴室。
楚京枝坐在藤椅上看风景，听身后没了声响后，低头展开纸条，输入手机号保存到通讯录里，又在微信里搜索用户，搜到了，申请添加好友，等待对方同意。
很快对方出现在了她列表里，已经成功添加好友。
楚京枝先发去文字打招呼：【您好，我叫楚京枝，我妹妹叫楚京竹，她比我小三岁半，这是她照片。】
楚京枝发去小竹十岁时的照片：【我一直在找和她长得像的人，一直想看到她长大的样子，你眉眼和她很像，所以我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她，就冒昧地上前和你打招呼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没有给你带去困扰。】
对方发来：【没关系，是很像，我和你也有些像，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她了，可以来找我说说话，我六月份刚大学毕业，在B市一家漫画公司实习，这阵子不算忙，欢迎姐姐，对了，我叫顾箐，多音字，读四声庆。】
楚京枝揉了揉眼睛：【很好听的名字，谢谢，但我会尽量不打扰到你。】
和一位已故的人长得像，还被对方家人加微信，幸好对方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计较，不然换作有些脾气的人，会骂她有病吧，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顾箐：【冒昧问一句，妹妹是怎么过世的？】
楚京枝：【哮喘，火灾后抢救不及时。】
顾箐：【抱歉。】
楚京枝：【没事，我觉得今天能遇到你是一种或许可以解开我心结的缘分……我家在O市有一家中医馆，楚氏医馆，我是中医，正经博士毕业，不是骗人的中医，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可以来找我，给你免费诊脉，免费开药，或者在微信上问我也可以，随时都可以问我。】
顾箐：【谢谢姐姐，那我今天运气也真的很好，请问姐姐，生理期痛经，喝中药可以调好吗？】
楚京枝：【你是Beta？】
顾箐：【嗯，是。】
楚京枝想，或许小竹长大分化后也是一个Beta吧。
说不定，也或是保护她的Alpha，又或许是比夏南穗还软的Omega。
楚京枝：【痛经要先判断是原发性痛经还是继发性痛经，你做过超声检查吗？】
顾箐：【没有……】
楚京枝：【周末休息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去做检查，如果是原发性痛经，吃中药基本可以调理好，如果是器质性病变引起的继发性痛经，还没达到需要手术的程度，中西药结合可以达到相对好的治疗效果。】
顾箐：【好的，谢谢姐姐。】
楚京枝浅笑，发去一个笑脸，不敢再多聊，一怕打扰对方，二怕对方误会自己这位热情的陌生人没安好心。
没有和她类似经历的人，可能很难理解她，会觉得她很奇怪。
点开看顾箐的朋友圈。
是一位很平常的大学生，发些照片，发些吐槽，发些追星追剧日常，也发些和同学们的游玩照片，是健康又乐观的人。
如果小竹能平安长到这么大，也会像是这样健康又乐观吧。
楚京枝用力眨了眨眼睛憋回眼泪。
身后传来开阳台门的声音，楚京枝关闭手机，抬眼看连绵远山，山顶风大，但这间客房地理位置还不错，建筑挡了些风。
小竹和夏南穗一样都是很可爱的软软的性格，从没任性过，总是抱着她搂着她。
小竹若是长大了，会不会吃乔念的醋？楚京枝笑着想，乔念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大概乔念多送小竹几次花，小竹就被收买了。
小竹和乔念同岁，但小竹比乔念小两个月，应该也很有共同话题聊吧？
已经在阳台门里看了楚京枝垂眸按手机很久的乔念走过来，俯身抱住楚京枝，冰凉的脸贴着楚京枝：“风景好看吗？”
楚京枝笑着抬头：“还不错。”
乔念低头亲吻楚京枝的颈，手探入楚京枝的毛毯，意味很明显。
楚京枝避开了，一边按住乔念的手，一边侧头推乔念的脸，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你倒是干净了，这么浓的薄荷味儿，我还没刷牙。”
乔念：“我不介意。”
楚京枝：“我介意啊。”
乔念垂眸。
是真的介意，还是不想。
楚京枝牵起乔念的手起身回房，感受到了房间里舒服的热气，解开毛毯扔沙发上，手机也扔沙发上，拉上窗帘说：“外面太凉了，还是房间里舒服，你去给我暖暖床，在床上等我。”
乔念抿抿唇，老老实实地进被窝暖床。
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沙发上的楚京枝的手机。
沙滩上的那双手，她还不知道是谁。
短发女生又是谁。
今天又多了一个女生。
楚京枝朋友多，喜欢交朋友，但那些人都只是朋友，乔念给自己洗脑，只有她才是楚京枝的金丝雀。
或者，只有她才是能够陪楚京枝出来一日旅行的金丝雀。
楚京枝洗漱完出来，乔念向后让出她躺过的热乎位置，楚京枝笑着躺进去，钻进乔念的怀里。
口腔里的酒气都已经刷牙漱口干净，但衣服上还有些味道，两个有些洁癖的人抱在一起，却也不互相嫌弃。
乔念深深凝着楚京枝，再次靠上来想吻，楚京枝再次避开，手托着乔念的下巴笑：“怎么这么不正经，好好睡觉。”
说罢，楚京枝转过去，背对乔念说：“不亲了，不然起不来了，休息半小时，起来去拍照。”
乔念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明明在遇到那三个女生之前，楚京枝一直都在勾她撩她，在包厢里也难以克制地吻她。
乔念的手渐渐从楚京枝的腰上移开。
忽然乔念手腕被握住，被楚京枝搂到了楚京枝的腰上，并更近了一步。
楚京枝按着乔念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手心压着乔念的手背：“我喜欢你这样贴着我，不准拿开。”
乔念的心便又软了。
楚京枝后背往后贴进乔念怀里，贴得更紧更近，娇娇地笑：“下次叫Mommy，让你摸宝宝可以摸的地方。”
“……”
乔念的心不仅软了，也更热了。
乔念抚开楚京枝后颈的头发，唇瓣贴着楚京枝的后颈，很轻很低地发出一句称呼。
楚京枝被叫得忍不住咯咯笑，缩着脖子躲乔念：“我是说下次，不是这次，快点给我好好睡觉。”
第93章 一更
乔念睡不着，楚京枝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楚京枝在看到和小竹很像的又是同龄的女孩子后，看似心情状态平稳，其实情绪波动起伏很大，身心都很疲惫，不多久沉沉地睡去。
是火灾，是一场无妄火灾，邻居家的火烧过来的意外之灾。
“妈妈别哭，”有声音叫她，“宝贝不会再让妈妈梦到大火，妈妈别怕。”
楚京枝挣扎着睁开眼，扎着马尾辫的宝宝正坐在她怀里，双手捧着她的脸，含着眼泪担心地看着她。
楚京枝怔怔地看宝宝，有什么想法忽然涌现出来。
“宝宝？是妈妈每次要梦到大火的时候，宝宝都会出现吗？宝宝是为了避免妈妈梦到不开心的事才出现在妈妈的梦里的吗？”
宝宝点头。
每次妈妈要梦到小姨的时候，小姨有感应，宝宝就和小姨一起来了。
乔梦蝶心里难受，但她笑着看妈妈。
“真是妈妈的好宝宝。”
楚京枝鼻酸酸地用力抱住软乎乎的好宝宝。
抱着抱着，楚京枝后知后觉惊讶抬头：“我的宝贝不是透明的啦！”
小蝴蝶开心地笑：“是呀！因为妈妈又喜欢阿妈啦，妈妈，宝宝好爱你！”
小宝宝不住地往妈妈怀里钻，用力地又挤又钻，被抱了满怀的楚京枝也笑得不停。
“妈妈也爱宝宝，对了，宝宝，”楚京枝低头揉揉宝宝的脸蛋，轻声问，“你去过阿妈的梦里，是吗？”
宝宝呆住。
楚京枝看到宝宝这么惊讶，就已经明白宝宝不会实时看到她和乔念每天做了什么，不然被宝宝时刻看到她们的话，也太尴尬了。
所以宝宝每次提醒她们的时候，可能只是知道日期事件而已？
宝宝忽然抬头往妈妈身后看。
楚京枝：“？”
“宝宝在看什么？”楚京枝被宝宝的眼神弄得后背发凉。
乔梦蝶眨眼。
在看热烈讨论开会中的奶奶和阿奶和小姨，她们总是意见不合！
过了两秒，宝宝看到奶奶对她点头，看回了妈妈：“是哦，宝宝去过阿妈的梦里。”
楚京枝：“……”
虽然乔念说过这事，她也信了，但听宝宝亲口承认，这冲击还是挺大的。
楚京枝卷着宝宝的柔软头发问：“宝贝，你和阿妈说你未来的妈妈很温柔，是吗？”
宝宝郑重点头：“是呀，妈妈真的很温柔呀，妈妈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妈妈！”
楚京枝失笑着捏宝宝的鼻子，又问：“那宝宝除了去过阿妈的梦里，还去过谁的梦里？”
小蝴蝶又往楚京枝身后看。
楚京枝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抱着小蝴蝶站起来猛地转身，身后明明空空荡荡的，除了衣帽间里的衣服，没有什么鬼魂之类的。
“宝宝在看什么？”
宝宝摇头捂嘴巴：“天机，不能说。”
“噢，可以说啦，还有太婆婆，”宝宝捧着楚京枝的脸说，“太婆婆也好喜欢宝宝！”
楚京枝：“？！”
原来婆婆也梦到了宝宝！
所以婆婆才那么努力地撮合她和乔念的吗？
楚京枝失笑问：“还有别人吗？去过婆婆和阿婆的梦里吗？”
如果宝宝也去过，她就明白楚甜花女士和温姿女士为什么也极力撮合了。
宝宝却摇头：“没有啦。”
楚京枝点头想，那可能是去那么多人梦里太累了，所以没去？
楚京枝想了想，抱着宝宝坐下：“那阿妈和太婆婆知道妈妈也梦到宝宝了吗？”
宝宝乖乖摇头。
楚京枝使小心思：“那如果她们问起你，你不要告诉她们。”
宝宝惊讶：“可是那样的话，宝宝就说谎了呀。”
宝宝严肃说：“她们说宝宝不可以说谎。”
“谁们说？”
宝宝一呆，用力捂嘴。
不能说露馅，说露馅就再也不能来妈妈和阿妈和太婆婆的梦里玩了。
她们是谁们？楚京枝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让她明白了些什么，但一晃而过就消失了。
楚京枝还要再问，却忽然醒来。
“京枝姐，”乔念正在轻拍她肩膀，温声说，“半小时了，该起来了，睡多了下午会不舒服。”
楚京枝心跳很快，双眼呆呆地眨了又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三个月来，她都没有梦到难以呼吸的小竹。
原因是宝宝。
楚京枝再慢慢回头看在她身后撑起身看她的乔念，睡前的低郁心情忽然被宝宝治愈了。
楚京枝徐徐笑出来，又有了兴致，勾住乔念的脖子吻上去。
乔念惊讶，随后很快回吻。
楚京枝吻得很缠绵，但乔念被吻得有些急，乔念忍着告诉自己按楚京枝的节奏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珍惜机会地，珍贵地吻楚京枝。
唇舌慢慢地交缠，不疾不燥地感受对方的柔软，缓缓地深入。
但吻得太温柔了，这样温柔也叫人好动情。
楚京枝的唇边先溢出不稳的喘息声，急忙按住乔念的脸停住。
乔念明白楚京枝心里还想着要出去散步，她别开脸趴在楚京枝的肩上深呼吸。
楚京枝也在深呼吸，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时间实在有点紧。
半晌，两人同时笑了。
乔念稍稍撑起身，抬起头：“去散步？”
楚京枝笑着卷卷乔念的头发：“好。”
散步后，两人离开酒庄到了机场，楚京枝又开始抱着乔念的手臂紧贴着乔念不分开，登机后也紧牵着乔念的手。
乔念心中一片安宁。
又在楚京枝的眼中看到了飞机之下的美丽云层。
“可以加个微信吗？”落地时，稍微有了些自信的乔念问楚京枝。
楚京枝松开乔念的手，又恢复冷淡模样一脸似笑非笑：“想什么呢，一次十个小时的旅行就觉得自己行了？回去乖乖等着Mommy联系你。”
都不知道温柔的老婆就是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乔念。
乔念：“……”
短途旅行结束，乔念回了A市，楚京枝继续上班。
这天医馆收到了向经理寄来的酒。
楚京枝正要去找夏南穗，随手打开包裹想查看是否有寄碎的瓶子，意外看到了乔念送夏南穗和夏琳的酒，标签上分别写的是送楚医生朋友夏和夏的姐姐，乔念谨慎地没有标全夏南穗的名字。
喜欢做事周到的乔念，楚京枝想。
楚京枝给乔念发去短信息问怎么回事，乔念回复说她只认识楚医生的这两位朋友，但没有一起吃过饭，不了解她们的品味，就猜测着选了两瓶。
楚京枝打去电话：“小乔老师，贿赂我闺蜜？”
乔念轻道：“想加京枝姐微信。”
楚京枝失笑说“不给加”，挂断了电话。
楚京枝把送楚女士和温女士的酒送去温大夫那，送夏琳的酒暂时放诊室，她拿着送夏南穗的酒去片场找夏南穗。
夏南穗今天要拍杂志。
最近夏南穗拜乔念所赐，学会了愤怒的超凶的眼神，在圈内大受好评，楚京枝到的时候，摄影师正让夏南穗表现愤怒，夏南穗确实表现得超凶，楚京枝看得津津有味。
夏南穗的经纪人白妮可认识楚京枝，第八百遍过来劝说：“枝枝，姐求你你也进娱乐圈吧，只要一部仙偶，姐保证你就是最火最耀眼的明星！”
楚京枝坐在椅子上斜眉：“姐您别逗我了，我对这个真不感兴趣，我只喜欢给人扎针。”
白妮可可惜：“哎。”
楚京枝是算着时间来的，她刚坐了一小会儿，夏南穗那边拍完了，楚京枝陪夏南穗回房车。
“我找到和小竹长得像的人了，”楚京枝兴致勃勃地和夏南穗分享，“给你看，还和小竹同岁。”
她认识那么多人，从没听谁说过谁和她长得像，到头来还是得靠乔念的一回旅行安排，才让她偶遇到，乔念也算她的贵人了。
夏南穗惊喜：“真的啊！眉眼表情都好像小竹！”
楚京枝递出酒：“去你那庆祝一下。”
夏南穗知道楚京枝这么多年都有心结，楚京枝总是希望有一个和小竹像的人，让她假想成是小竹，让她知道小竹平安长大后过得很好。
就像她也总希望能在路上看到一个和已过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让她知道母亲依然过得很好一样，虽然是自欺欺人，但也是精神上的一种寄托。
夏南穗抱住楚京枝：“枝枝心情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楚京枝：“嗯。”
夏南穗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乔念，凶凶的表情：“乔念知道小竹的事吗？”
“不知道，”楚京枝一脸不想告诉乔念的表情，“等她什么时候觉得我温柔了，向我求婚了，再告诉她。”
夏南穗就乐了。
阳历10月29日，农历九月初九，星期三。
重阳节。
乔家四人提着水果菜品鲜花金元宝来给乔念的两位母亲扫墓。
两人合葬在同一个墓里，而墓中的骨灰只是两人生前的衣物，事发之后，乔锦飞过去要将两人带回来，但航空公司和当地政府什么都无法给出，这么多年过去，连当时事故的原因都没有公布。
扫墓这事，第一年的时候，气氛还有些沉重，后来乔锦每次过来都故意吵吵嚷嚷笑笑闹闹，气氛就好了很多。
今年的气氛尤其轻松，因为乔老太和乔念都梦到过宝宝，这事太神奇，两人便都暗自坚信世上一定有另一个空间维度，乔兰女士和孟香女士一定在一起并且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看到她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生活。
乔老太和乔念两个早就想来祭祀的人，今天心情轻松地摆着水果菜品。
乔锦：“姐姐和嫂子呀，你们念念谈女朋友啦。”
乔锦：“不过还没追上。”
乔锦：“对，被人家甩了。”
乔锦：“苦巴巴地去追，还没追上哈哈哈，该。”
乔锦：“自己牙疼脸肿，跟人家姑娘说是被我打的，你们说我咋不打死她呢我？”
乔念：“……”
逃课出来的乔乐兹忍不住乐，推她姐：“姐你好好的惹我妈干嘛。”
乔念无奈摇头：“大意了。”
乔老太：“话说啊，我有好几个月都没梦到你们了，以前隔三岔五地就梦到你们在飞机上……你们是不是投胎去了呀？两个宝贝呀，投胎了好，好好活着，重新看看这世界。”
婆婆这样一说，乔念后知后觉发现她近来也很少梦到她站在电视机前亲眼看到那场事故的画面了。
乔锦：“大孝女，你没有什么话跟她们说说啊？比如你小姨一个飞掌把你打晕过去之类的话？”
乔念失笑着过去抱小姨，捂住小姨的嘴，不许小姨再说。
乔锦和乔念闹了一会儿，忽然天空上飞过一架飞机，轰隆隆地飞过长空，在蓝天上划过一条长长的尾迹。
几人抬头看那道长长细细的白色尾线。
祈祷了五年念念不再受苦的乔老太在心里说，谢谢你们在天之灵，念念的易感期终于不再受苦了。
是冥冥之中的你们在指引吧？
指引你们的宝贝少受些苦，对不对？
乔念看向墓碑上的两位母亲，轻声说：“我们都很好，你们放心吧……我有喜欢的女生了，相信你们也会很喜欢她。”
乔老太笑：“是，我也可喜欢她了，尽量明年清明节带她来看看你们。”
乔乐兹认真说：“大姨，姨姨，我也喜欢未来嫂子，她超漂亮。”
未来嫂子，乔念脑袋里忽然飞快闪过一个想法。
宝宝未来的妈妈，有没有可能就是楚京枝？
从墓园回来后，天气逐渐从晴天转阴。
午饭过后，乔念下午开车上O市的高速，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小雨转阵雨，又忽然转暴雨，用了雨刮器都难以看清楚前面的路，乔念安全为上，就近下了高速，车打双闪停在路边，静静等待暴雨停歇。
月末，易感期将至。
8月7日，9月4日，这两次都有楚京枝的陪伴。
10月1日，她独自在机场酒店熬过来。
今天10月29日。
乔念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想，希望这次运气没有这么差，易感期偏偏在暴雨的此时发作。
第94章 二更
窗外大雨下得似天漏了，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又响又急，但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楚京枝正在昏暗的家里睡得香。
楚京枝一袭真丝吊带睡裙睡得凌乱，被子掀着，两条长腿在外露着，露出了丁字肉色内裤，半边胸也若隐若现得快要露出来，一盏橘红灯光亮在床头，映得楚京枝露在外的肌肤红润光滑。
外面温度低，家里气温就定得高了些，楚京枝睡得双颊粉红，白皙的颈上闪着细细的晶莹的热汗。
楚家三口早上给小竹扫了墓后，三人在外面吃了饭，之后温大夫回医馆上班，楚甜花去舞蹈室上班，楚京枝自己回了家。
今天周三，只有楚京枝一个人休息。
楚京枝本想去做SPA，但看天气灰蒙蒙的，天气预报阵雨到暴雨，她便算了，留在家里看书放松，不然进出门时的冷风冷雨怪叫人不舒服。
下了雨，没叫阿姨过来做饭，下午一点多吃了自己煮的面后，大概是碳水吃多了，有些犯困，拉上窗帘播放轻音乐，没有定闹钟，就这么进入深度睡眠睡了两个多小时。
忽然手机铃声破空响起，楚京枝被震得突然从梦里惊醒过来，心悸得厉害，浑身都很不舒服，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很重，头也很疼，胸口也很恶心，是睡多了的症状。
过了几秒，铃声仍未停，楚京枝烦躁地拿起手机要挂断。
她睡前开了勿扰模式，不知道这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
睁开眼看来电屏幕，却是婆婆。
勿扰模式下同一个电话打进来第二遍就会响起铃声，婆婆是有什么事吗？
楚京枝立即坐起来，坐得太猛，头又晕了几秒，捏着嗓子轻咳清嗓，忍着头痛按下接听。
“婆婆，怎么了？我刚刚没听到铃声响。”
“枝枝，抱歉打扰你了，”婆婆着急担心的声音传过来，“念念中午时候说是去找你了，现在过去很久了，你见到她了吗？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看外面雨下得很大，有点担心她，婆婆想问问你们两人现在在一块吗？”
没有。
楚京枝听着外面的雨声，意识到乔念失联了，大脑里面轰的一声响，有根弦断了，浑身热汗变冷汗。
楚京枝急忙跑下床，头晕得踉跄要摔倒，撑着床站稳，跑到衣帽间里拿衣服裤子穿上。
以防乔念被雨淋，再多拿上一套衣服。
宝宝没说过阿妈这两天会出事，所以乔念一定不会出事，楚京枝这样急急地安慰自己。
但乔念易感期将近，若是真的碰上易感期，又赶上这场暴雨……她不愿想象乔念又是一个人躲在哪里度过。
飞奔下楼。
等一下，手机，充电宝，雨伞，雨衣，毛毯，保温杯装上热水。
楚京枝急三火四地拿上东西，勉强打着伞顶着雨跑上车。
车库里只能放两辆车，她上午回来后就把车停在院子里了，坐进车里时头发衣服已经半湿。
去哪找乔念？
楚京枝给乔念打了两遍电话，同样无人接。
先去高速路口。
楚京枝放好手机在支架上，又拿下来拨给家里司机，好巧不巧，今天家里司机不在本地，回老家去祭祀了。
线上叫车，圈上所有平台车辆。
「正在查找附近车辆」
「暂时无人接单，请稍等，正在查找附近车辆」
没有司机接单。
楚京枝翻找微信朋友圈，人很多，肯定有可以给她当司机的人，可万一她命里总是带意外，连累人家出了事怎么办？
这时乔锦的电话拨了过来，楚京枝立即接听。
“小姨。”
“小枝别着急，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A市到O市的高速上没有车祸的，所以念念现在肯定*没事。”
楚京枝刚刚第一反应是不想婆婆着急担心、打算骗婆婆说她和乔念在一起，但又想到婆婆或许会让乔念接电话，这样反而让婆婆心情起伏大，她就实话实说没有见到乔念，乔念也没有联系过她，她说现在出门找乔念，挂了电话后，乔老太就给乔锦打去了电话。
楚京枝问：“小姨，乔念已经出发多久了？”
乔锦声音发紧：“大概四个小时了。”
楚京枝努力保持镇静：“那她应该是从哪个高速口下去了，不会还在高速上。”
乔锦道：“是，我现在联系陆闪闪，看控制局能不能快速查到乔念下高速的信息，你先别急。”
楚京枝答应：“好，小姨，我去高速口等着，你有了结果后告诉我，如果乔念真的是易感期，只有我能给她止疼，我去接她。”
乔锦：“小枝，辛苦你了。”
楚京枝：“没事，不辛苦。”
是她喜欢的乔念，谈何辛苦，是她甘愿。
挂断电话，楚京枝调出车内交通广播电台，边听边驱车前往高速口。
雨势依然很大，打在窗上的声音响得似冷血无情的催命符。
外环路况也不好，处处堵车，鸣笛声杂乱，穿雨衣的交警顶着低温冷风在路中指挥着交通，广播里正在实时播放本地交通事故，如果乔念是在O市下的高速，在O市遇上了车祸，可以从广播里听到。
希望没有。
楚京枝加重慌乱的心跳从醒来就没平稳过，愈来愈急，不安生。
或许乔念只是去了O市的某家酒店。
但乔念为什么不接电话。
终于抵达高速路口，楚京枝打开双闪靠边停车，隔着不断摇晃的雨刷器和很快就模糊了视线的车窗，楚京枝直直地盯着前方通行口。
——如果以后你的家人在另一个地方需要你，至少你克服了这个恐惧，就可以更快地到她们身边了，这样你就不会错过她们需要你的时刻。
她在和乔念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从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在她身上应了验。
高速。
雨天。
她的恐惧不断在飙升。
但她没想过退缩。
乔念的失联，一定是因为易感期到了并且乔念不可控，不然乔念绝对不会失联。
终于小姨打来了电话：“乔念在宿山县下的高速，应该是她易感期到了才下去的，离你那里四十五公里，小枝你可以吗？你带司机了吗？是司机开车吗？”
楚京枝冷汗已经从额头渗出来，坚定道：“带了，是司机开车，放心吧，小姨，我去找她。”
乔锦：“我也过去，小枝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宿山县高速路口附近，白色保时捷的车灯一直在闪烁，不停地闪烁。
乔念戴着防咬器趴在方向盘上，几度痛晕过去再醒来。
车里没有打火，没有开空调，她怕自己万一疼死过去，空调出现故障，她会憋死在车里。
后车窗开着窗缝通风，有雨渗进来，也有冷空气吹进来，乔念双手紧紧拢着衣服，冻得唇白发抖，也痛得全身阵阵痉挛。
没有路人过来敲窗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可能因为雨势太大，没有几辆车路过，也没有人愿意打伞过来询问她，但乔念怕自己影响路过的车辆与车里的人，她顶雨下车去后备箱里取了常备的药箱，给自己的后颈贴上了抑制贴。
神智断断续续地不清醒，时而能看到活着的人，时而能看到死去的人。
又看到楚京枝。
楚京枝很喜欢亲她，她能感觉到楚京枝对她有一种强烈的生理性喜欢。
楚京枝喜欢夸她的舌头软，喜欢夸她的手指修长有力，也喜欢夸她的身体紧致。
楚京枝喜欢她的身体，她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等雨停，或许就有路人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了，去医院就好了，至少不会再冷。
手机在哪，想叫救护车，找不到手机。
楚京枝在哪，想要楚京枝的拥抱。
想要楚京枝的温度。
热的，似火一样。
香的，最美最香的玫瑰。
京枝姐。
好想她。
Mommy。
“念念！”车门猛地被人拉开，有人捧起了乔念的脸。
乔念哆嗦着睁开眼，只半秒，就又费力地合上了，唇瓣轻动，似是在说：
“Mommy。”
楚京枝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混着雨水掉落，雨衣披到乔念身上，将乔念拽出车，塞进她的副驾，调高空调温度，用毛毯裹住乔念。
“宝贝，看着我，我来了，”楚京枝释放信息素，轻拍乔念的脸，哽咽说，“我给你注入信息素，很快就好了。”
乔念目光有片刻清明：“京枝姐。”
她冷了太久，声音发抖，嘴唇白得如褶皱的纸。
“是我，”楚京枝颤抖着给乔念拧水瓶，喂到乔念嘴边说，“喝点热水。”
乔念没有喝，怔怔地看着楚京枝。
乔念请求说：“京枝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楚京枝泪眼模糊。
都什么时候了，乔念还记着这件事。
“可以，可以。”
乔念好像没有听见：“对不起。”
乔念双目空洞，好像没有看到楚京枝：“对不起，伤了你的心。”
“听到了，听到了，”楚京枝颤抖着轻抚乔念的脸，摸到额头，已经很烫，发了高烧，“睁眼看看我，乔念，我在你面前。”
乔念干涸的嘴唇一开一合，目光仍是空洞，喃喃着声音越来越低：“你做的红糖年糕，我没吃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京枝哭着摸乔念的脸：“没事，下次给你做。”
乔念发抖：“好疼，姐姐，我好疼。”
“乖，先吃退烧药，再给你标记安抚。”
楚京枝下车取药箱，拿回来翻出退热药塞到乔念嘴里，苦，乔念要吐，楚京枝喝口热水渡到乔念口中，逼得乔念把药咽下去。
第95章 一更
楚京枝顶着雨下了两回车，一次下车把乔念带到她车上，一次下车取药箱，身上已被雨浇湿，头发上的雨水也在顺着脸往下滴，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结束这个口腔里都是苦味的吻，楚京枝喘息着双手捧乔念的脸：“乖，念念，一会儿退烧了就不难受了。”
乔念还是在发抖，目光无聚焦，空洞涣散地抖着身体，太冷了，她还想要刚刚那样能暖她身体的有热量的吻。
乔念无意识地靠近楚京枝。
楚京枝按住乔念：“等等，念念，一会儿再给你亲。”
楚京枝安抚地轻吻两下乔念冰凉的脸颊，拿出一字发簪为乔念绾起长发，露出乔念发红的后颈。
乔念后颈贴着抑制贴，但可能是因为上个月没有她的信息素安抚，这个月的失衡指数又升高了，冰冷的信息素已从抑制贴里溢出来。
楚京枝对乔念的信息素没有抵抗力，已经有些腿软。
“念念，转过去，往前趴一点。”楚京枝指尖扫过乔念的侧脸，让乔念转过去。
乔念没有动，双目直直地看着楚京枝，喃喃问：“……京枝姐？”
“是我，乔念，是我。”
“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
“最温柔的京枝姐，”乔念泪流满面，“我喜欢你。”
楚京枝哽咽：“好，我知道了。”
“对不起，京枝姐。”
“不用对不起，都过去了，宝贝，过去了。”
“……喜欢你，不是喜欢你的信息素。”
“什么？”
“……不能要你的信息素，你会不高兴。”
“……”
“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我……不记得了。”
窗外的雨还在急切作响，乔念的声音含糊，楚京枝努力听才听得清，便听得泪意更浓。
乔念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记得喜欢她，记得不做她不高兴的事。
“京枝姐不会不高兴，乖，”楚京枝伸手摘去乔念的抑制贴，“念念转过去，有一点疼，忍着点。”
乔念仍是不动。
大约是受到了楚京枝信息素气味的安抚，身体也有了力气，定定的不动，任楚京枝怎么使力都转不动乔念。
“乔念！你不疼吗？！”
“疼……哪里都疼……”
疼得乔念全身像在被猛兽撕扯，皮肤被撕得绽裂，内脏也在被撕咬，衣服布料碰在身上像粗糙又锋利的岩石在皮肤上摩擦，所有雨声都放大似雷声响在她耳边，潮湿的雨气泥土味难闻得让她无法喘息。
“但京枝姐……会委屈。”
“……我不委屈。”
“她不喜欢……我喜欢她的信息素。”
“……”
“乔念！”
楚京枝急了：“我喜欢！我不再分那么清楚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
“……”
楚京枝急得想用信息素提取器。
但就算她可以去乔念的车里用信息素提取器提取信息素，但乔念现在还没晕过去，她不能在乔念尚有一两分意识的时候给乔念注射进去，不然乔念明天醒了以后肯定要问她……是因为上次乔念问她，她表现出了不悦，乔念才坚定不要她信息素的吗？
……傻子！
“转过去，”楚京枝手掐乔念的脖子，靠近乔念的耳边，咬牙威胁，“乔念，你现在不让我给你注入信息素我就会很不高兴，很委屈！乔念你别逼我扇你，让不让我给你注入信息素？”
“……让。”
乔念转了过去，垂眸低语：“你别不高兴……”
楚京枝气笑，又哭又笑，滚烫的指腹轻抚乔念的腺体，感受着从里面渗出来的冷冽的气温，倾唇靠近。
乔念对她也是生理性喜欢吧，楚京枝跨坐在乔念的腿上，被吻得全身颤抖着想。
刚刚她给乔念注入信息素安抚时，她能感觉到乔念身体的颤抖没有那么重了，便在她觉得差不多可以的时候想要退开，但她唇还没从乔念的腺体上移开，她就被乔念搂住了腰，被乔念从主驾搂到副驾的乔念腿上。
乔念还闭着眼，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火玫瑰的信息素，确定是她，就凭本能地吻了上来。
毫不克制的吻，没有任何克制压抑，发了疯般的吻，仿佛要吸走她身体里的每一口空气，好似连她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吸走。
这是一个热烈紧密的吻，吻得密不可分，连声响都被乔念弄得很大。
接吻的声响太大了，大得不断灌入楚京枝的耳朵，刺激楚京枝的耳朵，楚京枝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乔念的腿，又想要抬起，颤抖得似乎连车都要晃动起来。
两人都完整地穿着衣服，车里热风开得大，有汗滴落。
乔念箍紧楚京枝的腰，不让楚京枝上上下下地起伏，仿佛在梦里，神志不清，发了狂地从楚京枝的口内汲取玫瑰香，大口大口地吞咽。
舌好麻，全身都麻，楚京枝再度颤抖起来。
突然楚京枝浑身剧烈震颤，呜咽声被乔念吻进身体里吞噬，楚京枝就这么被吻得……
太强烈了，楚京枝不断溢出细碎难忍的声响，舒服得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比乔念吻她腺体周围的时候还要强烈。
直到她滚热的皮肤感受到乔念的凉，楚京枝比乔念先清醒过来，声音颤抖动作微弱地推乔念：“停，乔念，停。”
不能再吻了，再吻下去就不只是吻了。
乔念不顾阻拦一意孤行，还要继续。
她尚未清醒，还是在凭本能寻找她想要的。
楚京枝弓着背，额头抵在乔念的肩上，睁眼就能隔着上衣看到乔念近距离的手，不是说叫了Mommy才给……
这对是梦蝶的粮……
乔念忽然推开楚京枝的肩膀，要低头亲过去。
楚京枝再不能纵容，双手捧住乔念的脸，竭力让自己声音沉稳，冷道：“可以了，乔念，给我醒醒，再乱来我就要生气了。”
生气……
不能让楚京枝生气……
乔念骤然清醒过来。
楚京枝把毛毯盖到乔念身上，车里播放轻音乐让乔念冷静清醒，乔念高烧还没退，双眸仍无焦点，但她听话着老老实实坐着，身体的疲惫让她眨眼缓慢，间或闭上眼。
楚京枝拿出手机打给乔锦。
“小姨，我已经找到乔念了，就在宿山县高速口不远。”楚京枝声音平稳地说。
“乔念状态怎么样？”乔锦紧张。
楚京枝拍拍乔念的脑顶，温和说：“乔念自己的车里没开空调，受风着凉有点发烧，我刚给吃退烧药了，也……针灸了，信息素稳定了，乔念还是有些不舒服，正闭眼睡着，一会儿我拍张照片给你发过去，你转发给婆婆，让婆婆放心，还有我现在带她去找个酒店暖一暖，到了酒店后我给你发位置，乔念的车就停在高速口这边的路边了，小姨你记得让人过来开一下，还有车刚刚一直打着双闪，不知道电瓶有没有电，叫人带搭电线过来备用，小姨你有乔念的车钥匙吗？”
楚京枝心疼乔念，哭过，鼻音很重，竭力保持镇定与温和，徐徐地说着这些。
乔锦明显松了口气，紧着的嗓子松了下来：“好，我这有车钥匙，你把车锁上就行，但车里也别留贵重物品，还有乔念手机，她怎么不接电话？”
乔念不会故意不接电话的。
楚京枝摸乔念衣服的口袋，没摸到：“可能落在哪了，我去她车里找找。”
乔锦：“好，人安全就行，辛苦你了，小枝，手机丢了也没关系，外面还在下大雨，你那雨下得小点了吗？”
楚京枝看窗外，仍是下很大，雨点密集地落在车窗上，车没开雨刷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外面应该也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雨小一点了，”楚京枝安抚说，“小姨如果在忙的话，你不过来看乔念也行，我陪她，明早送乔念回去。”
乔锦：“别，你明天还上班，我去接她……也不是现在就要接她走，我就去看她一眼，能放个心，还是得麻烦你在酒店陪着她，我不打扰你们……越解释越奇怪，等我到了看一眼她情况，明天再走。”
乔锦语气轻松地说：“宿山县风景还不错，明早可以赏赏景。”
楚京枝轻笑：“好。”
挂了电话，楚京枝轻声叫乔念：“念念，睡着了吗？”
乔念很快睁开了眼睛，嘴唇轻动，没发出声音。
楚京枝说：“你不用说话，听我说，你还记得你把手机放哪了吗？”
乔念失神地迟疑几秒，摇头。
“好，我去找找，”楚京枝摸摸乔念已经有些恢复常温的脸，“我下车去你车里找手机，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上车的东西，你乖乖在车里等我，你不许下车，听到了吗？”
乔念越过楚京枝的肩膀看到车窗上的雨，忽然就要解开安全带，好似是她要下车，不让楚京枝下车。
楚京枝按住乔念：“听话，乔念，不要给我添乱。”
乔念害怕给人添乱，垂下了眼，没再执意要下车。
楚京枝穿上雨衣，打好雨伞，这才下车去乔念车上。
她刚刚着急带乔念上她车，没理会乔念的车，这会儿双闪已灭，她试着打火，真没打着火，后车窗也关不上了。
乔念的包在副驾，楚京枝犹豫了一下，打开看，没有手机，副驾上还有防咬器和药箱，打开看药箱，是乔念易感期常用的东西，没有手机，后排座位上有甜点，应是乔念买给她的。
打电话给乔念的手机。
没有铃声响起。
楚京枝闭上眼仔细听，似乎有震动声，似乎来自后方。
楚京枝把乔念的包和甜品药箱都放进她车里，再撑着伞去打开乔念的后备厢。
楚京枝忽然怔住。
乔念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