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织田作之助对着酒吧的老板道歉。
“太宰治”则是趴在酒吧吧台上，手指已经在戳动着酒杯中的冰球了。
他鸢眸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 折射出像琥珀一样漂亮的颜色。
“太宰。”
身侧的织田作之助突然出声，“太宰治”神情顿了一下，缓缓向着他看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看向“太宰治”。
他茶褐色的眼眸看着手中端着的酒杯, 冰球在棕红色的酒液中晃动，撞击着杯壁发出微弱清脆的响声。
“我们是朋友。”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平静, 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认真。
“太宰治”愣怔过后, 很快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嗯, 我们是朋友。”
织田作之助转头看向他：“所以，如果太宰后悔了答应和我一起离开，我是不会接受的。”
“就算是需要把太宰用绳子捆住，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脱离港口Mafia。”
“太宰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心里生起的想要逃避的心理还没开口, 就已经被织田作之助给堵住了。
“太宰治”张了张嘴, 下意识的就移开了与织田作之助对视的视线。
“我知道太宰很聪明，我不会是太宰的对手。”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平淡：“不过我想, 另一个太宰一定会愿意帮我的。”
“……”
“太宰治”身体僵硬了一会，他像是泄气一般趴回吧台上, 抬手遮住了眼睛。
“我，我知道了……织田作。”
“太宰治”的声音细弱蚊蝇，这副样子但凡让港口Mafia的人看到了, 恐怕都会大跌眼镜。
“太宰治”并没有逃避多久，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答应了要与织田作之助一起离开，那他的大脑就开始思考他们接下来要如何逃离港口Mafia。
如果直接消失的话，被打上叛逃的名义, 恐怕接下来就会一直面临港口Mafia的追杀，之后再无宁日。
织田作之助还带着五个孩子，“太宰治”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一直面临着追杀。
但是目前的情况，就算是布鲁斯做的很隐蔽，只要mimic离开了横滨，森鸥外一定会很快发现。
毕竟不管怎么说，横滨也算是港口Mafia的主场。
只要森鸥外发现了mimic脱离了他的掌控，那“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就必然少不了被森鸥外怀疑。
所以“太宰治”要想带着织田作之助脱离港口Mafia，最好的时机就是趁现在森鸥外还没有发现mimic离开了横滨。
酒吧进门的方向传来脚步声，熟悉的脚步节奏让“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立即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们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一个带着圆框眼镜，嘴角有一颗痣的黑发青年走了进来。
坂口安吾看了看“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他推了下眼镜，走到了“太宰治”身侧坐下。
“老板，来一杯番茄汁。”
酒吧老板很快给他上了一杯鲜红的番茄汁。
坂口安吾看向织田作之助，又看向“太宰治”，语气有些疑惑：
“你们今天怎么都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作为底层员工，虽然身手不凡，但需要干的事情又多又杂，休息的也时间不多。
“太宰治”自然不必说，作为港口Mafia的干部，要处理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说坂口安吾是没有休息时间的社畜，“太宰治”其实也不逞多让。
所以，虽然他们有时候总能凑巧的三人同时出现在lupin酒吧，但更的还是单独出现喝一杯酒放松一下就离开了，或者两个人恰巧聚集，随意聊一下不涉及任何秘密的事情。
“太宰治”眸光有些晦暗。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中正在融合的冰球，杯壁上已经凝结出一层冰凉的水珠，正在沿着杯壁缓缓滑落。
“安吾准备什么时候叛逃港口Mafia？”
“太宰治”语气带着嘲讽，眼神阴郁冰冷。
坂口安吾捏着酒杯的手突然用力，他的背后瞬间窜上一股寒意，因来到lupin放松下来的精神，在此刻顿时犹如瞬间绷紧的弓弦。
“太宰治”敛下眼眸，手中酒杯中的冰球碰撞到杯壁上：
“哦，怎么能算是叛逃呢？安吾一直就不是港口Mafia的人啊。”
“我说的对吗？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阁下。”
“……”
坂口安吾勉强地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不过他依旧没有说话，因为坂口安吾很清楚，以“太宰治”的头脑，既然他已经说出口了，就代表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就算是他极力找补，也不过是徒劳，而且还会让“太宰治”对他的欺骗更加愤怒。
“你已经知道了。”
坂口安吾声音克制不住地颤了颤，脸上也失去了一些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看了过来，眼中闪过无奈：
“好了，太宰你不要再吓唬安吾了。”
虽然在太宰治告知的信息中，织田作之助知道他的死亡，以及孩子们的死亡都与坂口安吾有一些关系。
但罪魁祸首绝对是那个在幕后策划了一切的森鸥外，坂口安吾也是受他利用，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森鸥外为了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棋子。
而且，现在这一切都还没发生，也不会再发生，织田作之助只想和“太宰治”一起脱离港口Mafia，还不想与“太宰治”一起失去坂口安吾这个朋友。
“太宰治”或许在森鸥外的教导下对港口Mafia有着一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认同感，织田作之助却是完全不在意港口Mafia与异能特务科之间阵营的区别。
港口Mafia只是工作的地方而已，坂口安吾可是织田作之助已经认同的朋友。
在看到太宰治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就已经确定了——他不能只徘徊在朋友的边缘，他要打破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然总有一天他会感到后悔的。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镜片之后的眼睛迎上“太宰治”的视线。
“太宰治”扯出来一个冰冷危险的微笑，语气冰凉：
“你知道森先生让你把mimic引到横滨，是为了利用织田作解决他们吗？”
“什么？”
作为当事人，坂口安吾已经猜到了是港口Mafia帮助mimic偷渡到了横滨，不过他只是一个来港口Mafia卧底的间谍，而且就算不是间谍，他也无法拒绝首领的命令。
坂口安吾知道mimic的首领纪德是为了寻找能够杀死他们的人，他知道纪德的异能力，心中也隐隐猜测到了纪德要找的人可能是织田作之助。
不过在现实面前，一边是来自卧底的压力，一边是港口Mafia首领的命令……坂口安吾只能寄希望于织田作之助不会出现在mimic的首领面前，而无法让织田作之助完全避免遇到危险。
他只是没有想到，森鸥外的目的竟然是想让织田作之助解决纪德。
坂口安吾心中升起了愧疚，他看向了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嘴说道：
“……我不知道。”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都清楚坂口安吾不知道，要不然另一个太宰治在谈及坂口安吾时，不会是那样如此复杂的态度。
从太宰治所说出的线索，“太宰治”甚至已经推测出了，在太宰治从港口Mafia叛逃时，坂口安吾一定从中帮了忙。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幽凉：
“你当然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在这里面对你的人就不是我和织田作了，而是压你进入港口Mafia地牢的枪口。”
就像是织田作之助说的那样，“太宰治”确实是在吓唬坂口安吾。
他知道太宰治口中织田作之助会死的那一切，实际上与坂口安吾并没有直接关系。
可是mimic确实是坂口安吾引来横滨的，而且坂口安吾……也确实是来港口Mafia卧底的间谍。
坂口安吾沉默一会儿，他推了下眼镜，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昨天有人找到了mimic的首领纪德，他们发生了冲突，然后那个人以一己之力打败了纪德。”
“之后，我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今早mimic就已经决定要离开横滨了。”
“太宰治”看向坂口安吾，语气沉郁：
“这件事，你与森先生汇报了吗？”
“还没有。”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他的信息向来都是先汇报给异能特务科的。
mimic的决定事发突然，而且他还没能清楚那个打败纪德的人是谁，所以这些最新情报除了他自己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太宰治”眸光暗了一瞬，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很快再次看向坂口安吾：
“既然如此，那这些情报就不要向森先生汇报了。”
“……”
坂口安吾有些愣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太宰治”语气不咸不淡：“你的卧底身份，恐怕早就在森先生那里暴露了。”
“只要你把这些情报告诉森先生，立刻，你就会遭到港口Mafia的追杀。”
森鸥外用解决mimic的条件，换取异能特务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的计谋破灭，愤怒之下拿坂口安吾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手捏着坂口安吾这个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继续找机会谋求着异能开业许可证。
坂口安吾镜片之下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宰治”，作为卧底他从未敢奢求过与“太宰治”的友谊。
坂口安吾深知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甚至连往日那些微末，又或许深重的感情也是建立在欺骗的身份之上。
他没想过“太宰治”竟然能为了他准备欺瞒森鸥外。
“安吾，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太蠢了。”
“太宰治”有些不爽地嘲讽道。
坂口安吾立即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太宰治”对着他露出一个黑暗又危险的微笑：
“当然，我不会把这些情报告诉森先生是有条件的。”
坂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镜，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稳重：
“太宰，你说。”
“太宰治”看着坂口安吾：“第一，你需要尽快脱离港口Mafia，回到异能特务科。”
“嗯。”
坂口安吾点头，就算“太宰治”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再待在港口Mafia也不会收集到有用的情报了，只会陷入危险之中。
“太宰治”继续道：“第二，我需要你帮助我和织田作脱离港口Mafia。”
“……！”
坂口安吾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猛得看向“太宰治”，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太，太宰，你说什么？”
港口Mafia的干部要脱离港口Mafia？！
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坂口安吾的视线又看向了织田作之助，然后他就看见织田作之助冲他点了点头。
坂口安吾整个人突然就麻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森鸥外或者是异能特务科的长官发现他脱离港口Mafia，还带走了港口Mafia一个干部，和一个底层人员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太宰治”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坂口安吾，语气像鬼一样幽幽的：
“安吾离开的时候，是不想带上我们吗？”
“……”
坂口安吾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不，不，我会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太宰治”顿时喜笑颜开，脸上如同鬼魅一样阴森的表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那太好了。”
“不然我和织田作就只能拉着安吾一起去黄泉比良坂，说不定到了地狱，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呢。”
坂口安吾：“……”额头上的冷汗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
在得知mimic离开横滨的信息是，森鸥外在惊怒之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因为没想到这一群来横滨只为求死之人，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而且还直接就离开了横滨。
森鸥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就如“太宰治”所预料的那样，森鸥外想不通但他立刻就把怀疑的对象放在了他的身上。
“太宰治”聪明的头脑令森鸥外心生忌惮。
就算是他没有从“太宰治”的行为表现中发现异常，森鸥外从自己设下的这场计谋的结果，反推找到的人也就只有“太宰治”。
而且更让森鸥外确定了他的计划破灭与“太宰治”有关，是因为在他得知mimic离开横滨后，被他派去mimic卧底的坂口安吾消失了，与此同时“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派人去找被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住在咖喱店的五个孩子也不见了，甚至连咖喱店的老板都悄无声息的搬离了横滨。
据说，是准备去国外开新的咖喱店。
森鸥外：“……”
要说这与“太宰治”毫无关系，打死森鸥外都不会相信。
森鸥外看着呈在他面前的情报，他的脸色极度难看。
不过因着心里的一点想法，森鸥外没有立即就宣布“太宰治”叛逃了，他只是宣告了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是间谍和叛徒，下令追杀他们。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他身旁坂口安吾在告诉他港口Mafia的最新消息：
“港口Mafia已经把我和织田作背叛的消息散布出去了，森首领对我们下了追杀令。”
“不过，他并没有宣告太宰你也一起消失的信息。”
“太宰治”摆弄着手机，一边发送着消息，一边不无恶意地说道：
“森先生虽然忌惮我，害怕我像当初他杀死先代首领一样，用刀划破他的喉咙……”
坂口安吾头上又忍不住想要冒出冷汗了。
他真的很想让“太宰治”不要说了，这些隐秘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经知道了，也不想从“太宰治”口中再听一遍……
但，想也知道“太宰治”不可能会听他的。
“太宰治”看了一眼坂口安吾，像是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一般，语气轻跃起来：
“但他现在计谋落空，没有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只会更加舍不得放弃了我能为他制造出的价值啦。”
如果森鸥外宣布了“太宰治”叛逃，那“太宰治”就再也不会有回到港口Mafia的选择了。
这不是说“太宰治”身上有港口Mafia叛徒的标签，就无法回到港口Mafia了。
毕竟以“太宰治”在港口Mafia里穷凶极恶的名声，就算他是真的被捶死了是叛徒，只要森鸥外愿意接纳，那就没有人敢说什么。
而是森鸥外如果宣告了“太宰治”是叛徒，那就相当于自己亲手在他们本就混杂着算计与利用，不怎么牢靠的师徒情义上深深的划下一刀。
“太宰治”看透了这一点，他知道森鸥外在利用这浅薄的师徒情意算计他……
想了想，“太宰治”还是放弃了放出一下港口Mafia的重要信息计划，把一些不太重要，却足够扰乱森鸥外，给他们脱离港口Mafia制造时间的信息流传出去。
森鸥外确实在算计他，不过“太宰治”暂时也还不想与森鸥外两败俱伤。
算了，就这样吧。
“太宰治”心想，他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落下，随后关闭手机。
第77章
港口Mafia的追杀看似凶险, 不过森鸥外要面对的是政府的官方组织。
再加上“太宰治”故意泄露出的那些信息，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森鸥外虽然心有不甘, 但却也不敢真正与“太宰治”鱼死网破。
所以最后的结局，只可能是港口Mafia的追杀令继续挂着，追杀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的人会持续一段时间, 然后不了了之。
太宰治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以他对自己的了解, 年幼一点的“太宰治”也一定已经预料到了。
织田作的死亡被改变, 虽然并不是太宰治所认识的那个, 但这也让他感觉到了高兴。
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天空阳光灿烂，太宰治倚靠在树干上，头顶上茂密的枝叶为他遮蔽出一片阴影。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到人影站到太宰治面前停下。
太宰治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缓缓睁开了闭上的眼睛, 随手把身上的定位器扔给了布鲁斯。
“蝙蝠先生，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人与人之间要有距离感。”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眸看着太宰治, 声音低沉：
“你可以喊我布鲁斯。”
“……”
太宰治神情停顿了一下，视线从布鲁斯身上移开, 落到旁边的一排排墓碑上。
良久，太宰治轻叹了一口气，像琥珀一般通透的鸢眸再次看向布鲁斯, 目光像是能看透人心。
“蝙蝠先生既然选择我做你计划的执行者，想必很清楚我的能力。”
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或许在这个世界相当于bug一样特殊的存在，但是去到布鲁斯的世界，并没有任何作用。
他可怕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拥有异能力, 而是那与生俱来的，可以洞察人心的头脑天赋。
他善于看透人心，世间一切很少有能超脱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操心之术更是登峰造极。
太宰治微笑着从依靠的树干上起来，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布鲁斯面前。
鸢色的眼瞳与布鲁斯深蓝色的眼眸对视着。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蝙蝠先生对我的愧疚，比对自己亲手杀死这么多次的家人还要深重？”
“……”
布鲁斯身体僵硬住，一瞬间太宰治甚至感觉到面前之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太宰治笑着眯起了眼睛，他贴近，看着布鲁斯的眼睛，鸢眸中却没有笑意。
目光不给人压迫感，只是轻和的如同微风拂过一般。
布鲁斯的喉结动了动，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突然快速跳动。
下一秒，一只绷带缠到半截手掌的手就落在了他的心口处。
鼓噪的心跳透过胸腔，隔着衣服，太宰治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快速跳动着的心脏。
太宰治脸上的微笑不变，验证了猜测的他凑的更近了，下一秒一只宽大的手掌就抓住了他按在胸口处的手掌。
布鲁斯抿着唇，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眸看着太宰治，神情冷静的几乎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但是太宰治的手并没有离开他的胸口，手掌之下感受到的心跳依旧在快速跳动着。
“你对自己实施了精神控制是吗？”
太宰治轻声问道，不过相比较是询问，更像是他已经确定了。
在所有的计划开始之前，蝙蝠侠就对自己进行了洗脑控制。
他清楚太宰治有能力与狂笑周旋，却无法保证太宰治能在与狂笑的争斗中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布鲁斯把所有属于蝙蝠侠的秘密与他在世界各地的基地信息，全都伪装成平行世界的记忆传送给了太宰治。
这是他给太宰治能够对付狂笑的筹码。
不过，布鲁斯也同样很清楚太宰治的武力是短板，他打不过狂笑，只要太宰治一不小心落败，被狂笑抓住了，那就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
布鲁斯必须想办法补齐太宰治的短板。
他没有办法让太宰治立刻变成一个能与蝙蝠侠匹敌的武术大师，那就只能让自己出现一个致命的弱点。
精神上的弱点，恰好也是太宰治所擅长的领域。
在世界意识的帮助下，“不能伤害太宰治”这道精神控制，几乎已经深入到了蝙蝠侠的灵魂。
即使他清除了自己所有关于太宰治的记忆，那被他刻入灵魂的禁令也依旧在他感染了小丑病毒变成狂笑后发挥了作用。
布鲁斯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太宰治却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想要移开落在布鲁斯胸口的手，被抓住的手腕却无法动弹。
“你猜的没错。”
像是很久没开口了一样，布鲁斯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对自己种下了一道精神禁令。”
“它禁锢着我不会伤害你，同时也会产生其他的副作用。”
事实上，如果是换一个人，在如此强度的精神禁令之下，恐怕绝对不会升起想要违反的想法。
但蝙蝠侠的精神力太强了，被小丑病毒扭曲变得邪恶的狂笑，即使同样脑海中有着这样的禁令，也依旧对太宰治做了许多，不伤及性命却会令人折磨痛苦的事情。
羞辱，烙印，精神操控……不是谁都能像太宰治一样能与狂笑周旋的。
为了让狂笑对他放松警惕，太宰治接受了狂笑对他的洗脑，如果不是他提前留下了后手，想要解除狂笑对他的精神控制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太宰治看着自己被抓住手腕的，心里不由得想到刚遇见“太宰治”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养了一条狗吗？
还是一个自己给自己套上了项圈的？
脑海中思绪翻转，太宰治抬起眼帘，鸢眸看向布鲁斯：
“能解除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沉静地看着太宰治：
“很难。”
当时的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为了不会出现差错，布鲁斯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毕竟如果太宰治失败了的话，那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太宰治大概猜到了布鲁斯的想法，或许这对当时的蝙蝠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他还有一点没弄清楚。
如果布鲁斯对他的愧疚是建立自己清醒的状态下，不得不选择利用他，把他置身在危险之中。
那么，那些外露的情感，心跳，以及被克制的欲望从何而来呢？是因为大脑在精神禁令下产生的副作用吗？
太宰治想了想，精神能制造出虚假的感情错觉，身体也会受到影响，似乎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思索了一会儿，太宰治看向布鲁斯，再次提出了一个疑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分开，你还会受到影响吗？”
精神控制也是有媒介的，既然精神禁令的对象是太宰治，只要太宰治不出现在布鲁斯面前，那就算有影响也无法产生。
“……”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太宰治，开口道：
“……你还记得你之前试图催眠我吗？”
太宰治神情一愣，脑海中瞬间翻出了那段他正在受狂笑精神控制的记忆。
蝙蝠潜艇炸毁后，他把昏迷的狂笑带到了地下室，然后……对他进行了催眠。
当时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让狂笑永远也无法离开他。
“……”
太宰治忍不住抽动的嘴角，他对上布鲁斯的眼睛，顿时一种无法克制的巧合与荒谬感涌上心头。
人算不如天算。
任凭太宰治再怎么厉害，洞察人心，世上也总有一些凑巧到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耳边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外，空间显得格外安静。
“……”
“你可以松手了吗？”
太宰治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从布鲁斯的手中挣脱。
可是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掌，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
布鲁斯转了个身面向墓园外的方向。
他钢蓝色的眼眸看向前方，抓住太宰治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声音如往常一般冷静：
“我已经很克制了。”
太宰治：“……”
两人并排走过一座座坟墓，从墓园中离开。
……
太宰治与布鲁斯这些天在忙着解决mimic，提姆同样也没有闲着。
他不仅需要看住“太宰治”，还在想办法稳定时空穿梭器，定位正确的坐标。
“布鲁斯，坐标分析完成，需要的能量也已经储能完毕，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提姆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咖啡，视线有些飘忽地在布鲁斯和太宰治身上游移。
他心中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总觉得今天布鲁斯和太宰治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不会是……他们已经决定好了什么时候一个自杀一个殉情了吧？！！
提姆压下心中的惊恐，欲言又止地看着布鲁斯和太宰治，忍不住试探：
“我们接下来是去下一个平行世界，还是先回哥谭？”
“……”
布鲁斯看向提姆，语气平静：
“直接去下一个坐标的世界。”
“……是。”
提姆迟疑了一下，看着布鲁斯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点了点头转身开始设置程序。
所有人站到空间传送平台上，布鲁斯按下了控制按键，顿时一道刺眼的白光把布鲁斯三人包裹住了。
哥谭。
达米安看着突然亮起来的通讯器，立即就把和他一起夜巡的夜翼给抛下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蝙蝠洞的方向出发。
正在把一个抢劫犯打倒的迪克：“……？”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达米安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没反应过来，腿就已经下意识的把想要站起来逃跑的抢劫犯一脚踢倒。
直接飞出去撞到墙上的抢劫犯遭受重击，差点没直接痛昏过去。
迪克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
啊，一下没收住力气。
“……”
蝙蝠洞里的时空穿梭器被启动了，达米安以为是布鲁斯几人回来了。
不过等到他回到蝙蝠洞，看到却只有一个人。
达米安视线迅速扫过蝙蝠洞，发现确实除了提姆和阿尔弗雷德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他忍不住问道：
“德雷克，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我也想知道。”
提姆想到启动时空穿梭器之前他的猜测，眼神变了又变，连声音都提不起精神了。
他看了达米安一眼，注意到达米安一脸毫无所觉的样子，真的很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不过说什么呢？
说布鲁斯想要和太宰治一起殉情，不要你啦？
提姆觉得他敢说出口，达米安就敢拿刀砍死他。
“……”
提姆沉默了一会儿，深蓝色的眼眸看着能量仪器，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不能让布鲁斯和太宰治单独在一起。
提姆想着，看向达米安突然开口：
“布鲁斯和太宰还没回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来。”
达米安眯了眯眼睛，怀疑地看了一眼提姆。
“你隐瞒了什么？”
“大概……”
提姆语气停顿一下，然后心很累地说道：
“如果不尽快找到布鲁斯，那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达米安：“……？”
“你在说什么鬼话？”
达米安显然不相信，他瞪了提姆一眼。
提姆也不管了，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布鲁斯和太宰治。
世界毁灭他们都活下来了，总不能现在一切结束了，蝙蝠侠却死在了另一个世界。
提姆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为了以防万一，提姆已经记住了那些世界坐标，就算是他回到了哥谭，提姆也可以依靠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坐标找到布鲁斯和太宰治。
说动就动，提姆立即走到了能量仪器旁边，开始调试时空穿梭的仪器。
第78章
布鲁斯在醒过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榻米上，头顶的天花板悬挂着吊顶，侧面木质的窗户采光很好。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纸变得柔和, 即使刚刚苏醒，看过去也不会感到刺眼。
“啊，你醒啦。”
熟悉的声调瞬间让布鲁斯警惕地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沙色风衣, 身上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正坐在一旁拖着脸, 笑眯眯地看着他。
布鲁斯深邃的蓝眸看着太宰治, 他昏睡的时间太长, 导致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
“太宰？”
“是我哦。”脸上带笑的鸢眸青年答应道。
他放下自己的手，看着布鲁斯像是终于能放松下来了一样，长松了口气：
“还以为蝙蝠先生出事了，吓得我都把与谢野小姐请来了, 结果只是昏睡而已啊。”
布鲁斯沉默, 他的视线迅速在房间里掠过一遍, 眼底有一瞬间的深沉。
“蝙蝠先生，你是在找提姆吗？”
太宰治脸上的笑收敛了点, 即使依旧是一副轻松的状态，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认真。
“应该是穿越世界时出现了意外, 来到这里我就只看见了蝙蝠先生，提姆并不在我们身边。”
“不过，蝙蝠先生也不用太担心, 我已经拜托侦探社帮忙寻找了。”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提姆。”
布鲁斯皱眉，他像是有些不舒服一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才抬起头, 钢蓝色的眼眸看向太宰治，点头回应：
“我知道了。”
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布鲁斯的异常，他自顾自地说道：
“这里是侦探社的宿舍，蝙蝠先生，你可以在这里先休息哦，我已经给社长说明了情况，他答应了。”
“……好。”
接下来太宰治又说了什么，布鲁斯沉默地听着，等到太宰治停下，他才开口询问：
“时空穿梭器在你那里？”
“……”
太宰治眨了一下眼睛，很自然地摇了摇头：
“我没看到，应该是在提姆手上。”
布鲁斯不再开口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犹如实质一般的视线很有重量。
太宰治只是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布鲁斯凝视着他的目光。
“好啦，蝙蝠先生昏迷了那么久，现在一定很饿了吧。”
太宰治站起身，身体往门口的方向走，走到门口打开门，转头微笑着看向布鲁斯：
“想要先吃点东西吗？”
……
布鲁斯和太宰治来到了一家餐厅。
在点单后等待的时间里，太宰治偏头看着布鲁斯，随意地开口道：
“蝙蝠先生的精神问题或许可以通过异能力解决。”
“我恰巧认识一个能够治愈异常精神状态的异能力者，蝙蝠先生想要试一下吗？”
布鲁斯神情顿了一下，深蓝色的眼眸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对着布鲁斯露出笑容，语气轻和：
“我的建议是，希望蝙蝠先生尝试一下。”
“……”
布鲁斯内心深处审视着面前的【太宰治】。
面前的人有着与太宰治一模一样的容貌，甚至行为举止也没有任何差错。
但这一会儿的接触，布鲁斯几乎可以确定了他面前的【太宰治】或许也是太宰治，却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不过，布鲁斯也没有从【太宰治】身上感受到恶意。
“好。”
布鲁斯没有拒绝，他答应了下来，然后观察【太宰治】在听到他回答后的反应。
“真是不错的选择。”
【太宰治】笑着拍了一下手，他整个人凑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布鲁斯：
“请放心吧，不会令蝙蝠先生失望的哦。”
这时餐厅的服务员也把食物送了过来，不过布鲁斯没有兴趣吃饭，【太宰治】也不饿，两人很快就结束用餐。
离开餐厅后，布鲁斯跟着【太宰治】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独栋别墅。
四周很安静，不知在哪一个时刻，安静的似乎连微弱的风声也消失不见了。
布鲁斯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他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以及在他面前脚步轻松的【太宰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布鲁斯停下脚步，他眯起眼睛看着【太宰治】，声音冷沉。
【太宰治】转头看向他，笑着指了指面前别墅的大门：
“拥有治愈精神状态的异能力者就住在这里。”
“……”
布鲁斯幽深的眼眸盯着【太宰治】，终于他还是直接揭穿了：
“你不是我认识的太宰治。”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抬手摸了摸着自己的下巴，随后轻笑了一下：
“哎呀，还以为蝙蝠先生会继续装作没发现呢。”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只能使用强硬手段了？”
【太宰治】声音苦恼又遗憾，当然仔细一听，隐隐的还能听出几分激动和兴奋。
布鲁斯：“……”
他的精神以及全身的肌肉愈发紧绷了。
【太宰治】笑意盈盈靠近过来，隐含着兴奋的鸢眸中跃跃欲试：
“蝙蝠先生请不要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布鲁斯：“……”
布鲁斯攥紧了拳头，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锐利的视线落在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太宰治】身上。
“你的目的是什么？”
声音冰冷又坚硬，像是泛着寒光的即将出鞘的刀刃。
【太宰治】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他歪了歪头，微笑着看着布鲁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本红皮书。
“受人所托，帮助蝙蝠先生解决一点精神上的小问题。”
布鲁斯的目光看向了【太宰治】手中的书上，有些熟悉的封面立即让他认出来了那是什么——《完全自杀手册》
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太宰治手中，曾经由世界意识伪装的，一本可以改变现实的“书”。
【太宰治】晃了晃手里的《完全自杀手册》，像是知道布鲁斯在想什么一样，回答道：
“没错哦，就是蝙蝠先生想的那个东西。”
布鲁斯神情冷硬，周身的气势凌厉，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低气压。
“你受谁所托？”
布鲁斯没有被【太宰治】突然丢出来的消息分神，他依旧敏锐地洞察到了关键信息。
受人所托？【太宰治】会受谁所托？
布鲁斯大脑迅速运转，几乎只是一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答案。
除了同样是太宰治的太宰，还能有谁会委托【太宰治】帮他解决精神问题呢？
【太宰治】打开了手中的书页，莹莹白光亮起，随后逐渐扩散，直接把布鲁斯包裹住。
布鲁斯只觉得身体一沉，然后手脚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太宰治】走到布鲁斯面前，他伸出手指，像是在戳什么大型玩具一样，戳了戳不能动弹的布鲁斯。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开始治疗了。”
【太宰治】轻咳两声，低下头再抬头，脸上就出现了一副不知从哪掏出的眼镜。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接下来，是太宰医生的治疗时间。”
“蝙蝠先生，请闭上眼睛。”
随着【太宰治】的话音一落，布鲁斯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自己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转身推开了大门，然后带着布鲁斯走了进去。
随后大门关闭，在【太宰治】的命令下，布鲁斯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坐下。
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布鲁斯控制着身体想要突破禁锢，精神在此刻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眼前是一片漆黑，【太宰治】不再说话，布鲁斯却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终于在布鲁斯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时，他感知到自己的手指动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太宰治】幽幽的声音响起：
“蝙蝠先生，请睡一觉吧。”
“……”
布鲁斯无法控制地放松了自己的精神，然后陷入沉睡之中。
【太宰治】坐在布鲁斯对面的沙发上，他的手上红皮书正在展开着。
明明是一片空白的书页，似乎在【太宰治】眼里并不是如此。
他的鸢眸看着手中的“书”，像是看到了什么，忍不住撇了撇嘴，抱怨道：
“虽然我确实想要拥有一个蝙蝠先生，但是你直接把人丢给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太宰治】手中拥有着“书”，在那个成为乌鸫鸟的太宰治离开这个世界后，他也时不时的会通过“书”去看看平行世界。
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太宰治被狂笑世界的世界意识带走的人。
出于好奇，他通过“书”在太宰治身上留下了标记，亲眼看到了太宰治与狂笑之间你来我往的互相算计。
直到事情落幕，世界重启后布鲁斯想要送太宰治回到原来的世界。
【太宰治】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不过只能说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愚蠢的。
他们与生俱来的头脑，让他们能敏锐地发现所有异常的地方。
太宰治发现了【太宰治】的观察。
另一个世界。
太宰治站在街道的角落，身旁的墙壁遮挡住太阳，阴影把他笼罩在其中。
太宰治依靠着墙壁，鸢眸从远处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上移开，视线虚浮地停在了半空。
他低头笑了一声，抬眸露出无辜的表情：
“需要我对你说声谢谢吗？”
第79章
感谢自然是不需要的。
【太宰治】会选择帮助太宰治, 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
如果一定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已经获得了幸运的人永远不介意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他曾经在另一个太宰治的帮助下，获得了朋友, 新生，以及崭新的世界……既然已经站在了光明之中，那做个好人也无所谓吧。
视线从空白的书页上移开, 落在躺在沙发上昏睡的布鲁斯身上。
成熟英俊的脸上毫无遮挡，眉目深邃俊美, 但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皱着, 抿紧的嘴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坚硬冷峻。
【太宰治】鸢眸看着他, 自言自语道：
“失去与世界所有的连接，唯一垂下的蛛丝也被死亡斩断。”
“蝙蝠先生，他把你送到了我这里，就是已经做好了选择, 你还有机会阻止他吗？”
……
芥川龙之介堵在中岛敦面前。
他穿着一身黑衣, 灰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中岛蹲, 瘦弱的身躯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在下，绝不相信太宰先生会死。”
芥川龙之介加重了语气,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由衣服幻化的黑兽在身后蠢蠢欲动。
“人虎, 告诉我太宰先生在哪儿？”
周围的人见状不对，警觉得远离了正在对峙中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然后脚步迅速的逃走了。
中岛敦并不想理会芥川龙之介, 不过被芥川龙之介堵住路，他也没办法在黑兽的阻挡下安全离开。
“芥川，我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
中岛敦虽然对芥川龙之介的纠缠感到烦躁, 但提起太宰治，他还是不由得黯然神伤。
浓郁的悲伤顿时出现在他脸上，愤怒的神情也被悲伤笼罩，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泪水直接就顺着中岛敦的眼眶滑落了出来。
中岛敦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他狠狠的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润泛红的眼睛：
“我也不想相信太宰先生死了，为什么你要一直在我面前提醒我？！”
中岛敦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中岛敦眼里，太宰治是他的救命恩人，是老师，是同伴，是他永远感激、尊敬的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太宰治会死，谁能相信呢？谁能相信太宰治这样的人会死亡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中岛敦亲眼看到了太宰治的尸体。
往日活泼欢逗的人浑身湿漉漉的被从海里救了上来，身体冰凉，脸色苍白，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芥川龙之介冷笑，他直接对中岛敦发动了攻击。
幻化出的狰狞黑兽向着中岛敦咬去，数道黑影直冲面门，几乎封住了中岛敦所有的行动。
“在下不会相信你这拙劣的谎言。”
遭受到危险，中岛敦身体本能的就紧绷了起来，四肢虎化，紫金色的眼瞳直接变成了竖瞳。
他躲避着芥川龙之介的攻击，想要远离，却被幻化的黑兽堵住了后路。
中岛敦生气又愤怒地看着芥川龙之介，他不想与芥川龙之介打起来，所以一直在躲避。
但对方显然不想理解他的想法，攻击愈发猛烈起来。
“芥川，你究竟要怎么样才会相信？”
中岛敦忍无可忍地问道。
芥川龙之介的攻击停了下来，灰色的眼瞳依旧死死地盯着中岛敦：
“带我去见太宰先生。”
中岛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犹豫，很快他就坚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太宰先生在哪。”
被他们从海里救上来的太宰治的尸体，在江户川乱步的默许下，被自称为太宰治的朋友的人带走了。
中岛敦认识那个脸上戴着圆框眼镜，嘴角有一颗痣的人，他叫坂口安吾，是官方异能特务科的成员。
甚至中岛敦隐隐有猜到坂口安吾把太宰治安葬在了哪里，他在曾经太宰治经常去的墓园中，发现了一座距离太宰治朋友的坟墓旁有一座新的坟墓。
墓碑没有名字，中岛敦却下意识的就猜到了这座新坟的主人是谁。
即使猜到了，中岛敦却并不想说出来。
他不能说是谁带走了太宰先生的尸体，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太宰先生被安葬在了哪里。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忽视掉中岛敦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这在他眼里直接变成了中岛敦是在欺骗他的表现。
毫不意外的芥川龙之介又与中岛敦打了起来。
中岛敦也已经明白了他根本就说服不了芥川龙之介，退让不会换来打斗的结束，而是被步步紧逼，最终陷入绝境。
于是他也不再退让。
狰狞的黑兽，咬断的残肢，自愈的手臂，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
在又一次抓断攻击向他的黑兽时，中岛敦低吼一声，浑身肌肉紧绷，正要对芥川龙之介挥拳时，视线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头发，沙色的风衣外套，男人双手插着口袋，背对着他逐渐远离。
“太，太宰先生……”
中岛敦神情怔愣，恍惚了一瞬后，直接被芥川龙之介穿透了大腿倒在了地上。
芥川龙之介直接抓住了中岛敦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你说太宰先生？”
中岛敦依旧愣愣地盯着远处的方向。
芥川龙之介皱眉，他向着中岛敦一直盯着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虎超强的自愈力让中岛敦的伤口迅速愈合。
中岛敦根本没有看向芥川龙之介，腿上的伤还没彻底修复，他就向着刚才看到背影的方向跑过去。
芥川龙之介慢了一步，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犹豫，也立即跟了上去。
中岛敦向前奔跑，芥川龙之介紧跟着他，两人追逐着，直到周围的街道上人群变多，也什么也没有找到。
中岛敦看着周围彻底分辨不清的人群，他停下了脚步，十分颓丧地低下了头。
“人虎，你发现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看见太宰治的背影，但他刚才听到了中岛敦在喊太宰先生。
中岛敦语气都变得消沉了：“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太宰先生的背影。”
即使亲眼看见了太宰治的尸体，对中岛敦来说，接受太宰治死亡依旧很难。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也落在了周围的人群身上，环视了一圈后，转回中岛敦脸上。
此时，他整个人似乎都平和了一些。
相比较太宰治死亡，显然太宰治正在假死更让芥川龙之介能接受。
中岛敦的话，让芥川龙之介直接做出了这个结论。
他有些轻蔑地看了意志消沉中岛敦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中岛敦茫然地看着芥川龙之介离开，不过不用继续打了这让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视线又在周围的人群中看了看，确定没有再发现那个疑似太宰先生的背影，中岛敦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
太宰治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墓园。
墓园中一片安静，一排排墓碑坟墓整齐的排列着，他从中间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到了一座大树下的坟墓。
视线自然的就被旁边的一座新坟吸引了。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新墓碑。
墓碑还前有着新鲜的花束，太宰治盯着这束花，然后走了过去，把花捡了起来。
他手中拿着花，又看向了新坟旁边另一个墓碑——织田作之助的坟墓。
一屁股坐下，后脑抵在墓碑上，太宰治随手放下手中的花束，他微仰着头，鸢色的眼睛看着头顶上树木茂密的枝叶。
太宰治笑了一下，像是朋友闲聊一样开口道：
“呐，织田作，你肯定会好奇我经历了什么的。”
“我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哦。”
“有披着红披风会飞的超人，美丽又聪慧的神奇女侠，有趣的小鸟，还有一只喜欢笑的蝙蝠……”
“蝙蝠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笑的，他是被病毒感染了，我帮助他解决了病毒，他就恢复正常了嗯……好像也没有完全恢复。”
太宰治像是聊天一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过我相信另一个太宰治，一定能帮助蝙蝠先生恢复正常的。”
“织田作，我还去到了我们的平行世界，在那里森先生策划了两年多的计划直接被蝙蝠先生毁掉了。”
“那个世界你和我一起离开了港口Mafia，是安吾帮助了我们。”
“孩子们平安无事，咖喱店老板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知道蝙蝠先生是怎么做到的吗？”
“他花了100亿美金给mimic，让他们离开了横滨……真是好多钱啊。”
太宰治感叹，然后他又开始说起别的：
“拯救弱小，救济他人，站在光明中做一个好人，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虽然我依旧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但……”
太宰治唇角带上一抹微笑：
“织田作，帮助别人的感觉确实不错。”
微风吹动着树叶，吹动着太宰治的头发，卷着落在地面上的落叶向远处飘动。
墓园中一片安静，太宰治依靠着墓碑，细碎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他的脸上。
朦胧的光线落下，让他整个人显得温柔又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