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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卡卡西:“……”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

被东侨里奈点醒后,那些曾经被铭刻在父亲身上,最后又被他取回来的仇恨,那些他告知过自己不要太固执的在意,那些复杂的,糅杂在他胸口,让他午夜梦回突然醒来时会突然叹息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散去了很大一部分。

刀光轻鸣。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

把旗木卡卡西也派出去后,东侨里奈走进了山洞,作为临时存放后勤物资的地方,里面被忍者们又再度拓宽了一部分,走进去能嗅到一种植物在挖掘中被挖断的气味。

还有那种粮食储存的味道。

她走进了山洞的深处,沿着无人知晓,很早之前就被她封锁起来的地道逐渐向下,走进了一个地穴里。

这里的布置几乎和之前在神无毗桥下面的那个地道里一模一样,连坐着的那个简陋树墩子都差不多。

宇智波斑睁开眼睛,看着从上面走下来,熟门熟路在他面前坐下,打开自己手里的木盒子,端出来两碗面的人。

“……”

“我不需要进食。”

“啊?”东侨里奈茫然抬眼,“你也要吃吗?那下次你和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再多给你带一碗。”

宇智波斑:“……”

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两碗面,一份是骨汤拉面,一份是鱼汤面,她还在盒子里下放了四五个果子,再上面一层是一盒糕点,还有一碟子团子。

“你会不会吃的太多了一点?”

东侨里奈吸溜了一口面条:“我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也没关系。”

宇智波斑无情指出:“你最近吃的很多,腰都宽了。”

东侨里奈头也不抬:“小孩没腰。”

宇智波斑:“……”

他放弃进行这种奇怪的,很幼稚又很日常的对话。

他收起自己在看的卷轴,往后坐了坐,语气平静:“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吃东西的碎渣敢掉在这里的话,你会被我直接扔出去。”

“哦。”

东侨里奈又往嘴里填了一口。

她现在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平静,还有一种用脑过度的疲惫感,感觉和那些连续加班一个月,每天半夜十二点从公司走出来的神奇社畜长着一张很相似的脸。

她有点吃不下去了。

她走到宇智波斑旁边,踩着树墩子站在他背后,然后把自己的脑袋挂在了他背后的那些管子的其中一根。

挑了根弧度最合适的,把脑袋往上面一卡。

她安静了。

宇智波斑转过头,注视着她。

“下来。”

“不下。”

“老板,打工好累啊。”

“我还不能和他们任何人诉苦,虽然计划一切顺利,但还是好累啊。有点淡淡的死感,来你这里模拟一下上吊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你让我再挂一会儿吧。”

宇智波斑指向对面的临时书柜:“我可以给你挂在那上面。”

“别啊,”东侨里奈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嘛,之前说的让你写点怎么创建新世界的想法,你写好了没?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趴在你背后,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的很清楚。”

宇智波斑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纯粹就是喜欢那种把自己的脖子挂在管子上面,把手也巴拉在里面,整个人上半身悬空在那里晃来晃去的奇怪感觉,他不太能理解这种爱好,但他对这些小辈的奇怪习惯有一定的包容性。

对她奇怪举动会产生的惊讶,已经在她前几天叽叽喳喳地冲过来说要和他借个洞穴放东西,还有前段时间要他写作业的时候,消耗地差不多了。

宇智波对精神有问题的同伴,有很熟练的处理方式。

不搭理就行。

“你想看我写什么?”他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想创造的新世界,必然没有战争,所有人都能够在那个世界里过得很好。”

东侨里奈感慨:“真是毫无计划的理想主义啊。”

宇智波斑懒得搭理她,他当然有他的计划,但目前还没有到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对她和盘托出的程度。

东侨里奈已经知道影子鱼出问题的事情,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会强求宇智波斑真的写点什么作业给她。

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始诉说。

“我的计划影响了很多人。”

“忍者,同伴,同族,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只小松鼠被烧死了。山火燃烧,被烧死的动物有很多。”

“战争这种东西,就是会把周遭的那些一切都卷进去,变成死神狂欢的地方。”

“我以为,我会很讨厌这样。”

“但现实是,我比我想象地要更加冷静,因为我已经做到了所有我能过做到的,尽量让减少伤亡。”

“他们都被我骗了。”

“连铁之国那些家伙,都被骗了。”

“但雾影没有骗过我。”

“他们以为他们骗过了我。”

她说话拖长了语调,说话的时候颠三倒四的,有点没有逻辑顺序,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另外的地方。

“我知道枇杷十藏他们准备一起对我动手,他们大概花了很大的努力,调开了其他的战斗力,通过铁之国释放假消息。”

“就是不知道来这里的会是几个人,也许是七人众里的三个?四个?或者更多一点,具体要看他们到底被我气到了什么程度。”

“我即将迎来一场大战。”

“但我不会输。”

“老板,”她转头询问:“你有过克制自己变强的时候吗?”

“克制自己变强?”宇智波斑眼里露出生动的嫌弃,“谁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东侨里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当然是我啊。”

曾经的她就是这么做的,即便有着对于变强的渴望,即使已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强者,即使她一直在努力看着其他的方向。

但她确实没有忘记,曾经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时,那种从骨子里泛出的不甘。

好想超过他们,好想赢他们。

凭什么他们就是最强呢?

她也能啊!

但是咒术界不可以有那么多强者,如果她变得更强,那相对应的咒灵也会变得更加的多。

看看当年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站在顶峰的样子,他们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四处奔波。

底层的咒术师在那段时间,死亡概率居高不下。

直到夏油杰死去,咒术界底层的那些人才能够喘一口气。

她不是那种为了天下克制自己的圣母,只是她没有找到变强之后的意义。无论她愿不愿意,无论她是否挣扎,最后的结果必然走向她被裹挟进禅院家的一堆破烂事情里,然后她还要站出来面对那些因为她而暴增的咒灵们。

太麻烦了啊。

实际利益远远没有麻烦多。

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不要在意,继续调伏式神,可是心里的倦怠是会影响到成功率的。

她的心无法拼尽全力,她还没有成长到一个确定自己未来选择的年纪,所以她选择了克制。

一直到现在,她站在这里,再没有变强之后敌人也会随之变强的问题,她应该勇往直前,毫无顾忌地变得更强。

因为她想要站在那个在木叶中最高的位置上,所以她需要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足够多的成就。

带领大家取得胜利,这根本就不够。

她需要足够的战利品,来彰显她个人的强大。

雾影七人众,是她选择好的猎物。

所谓的战争也好,计划也好,统统只是为了刺激她自己的心态,刺激对面,让他们主动创造出一个和她单独作战的环境而已。

你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背水一战。

我绝对会赢的。

东侨里奈看着自己的影子,罗生门在她的影子里激烈地波动起来,魔虚罗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突然醒过来发出咆哮的声音。

她看着宇智波斑,发出普通小女孩撒娇般甜蜜蜜的声音:“老板,如果我把你的影子当做式神契约走了,你会生气吗?”

宇智波斑睁开了眼睛,写轮眼浮现。

他注视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很满意的笑容:“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当然可以把他拿走。”

“去做给我看看吧。”

“你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谢谢老板,”东侨里奈从管子里站起来,不卑不亢很有礼貌地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会带来胜利的。”

“我知道曾经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都是能够在战场上靠着个人直接赢下战争的人。”

“我会先证明给你看,我不输于你,然后……”

“我会再做给你看,什么叫做现实向的走向和平。”

打赢,树立绝对的权威,然后才是开始建设新世界的时候。

等到了那个时候,首先,应该是种田和饲养动物吧?

到时候根部存在的意义就可以换一换,他们那边的实验室可以很方便地进行牲畜饲养的实验。

她不想吃野猪肉了。

她想吃那种经过调整后,很香的猪肉。

到时候团藏还活着的话,让他去养猪吧。

宇智波斑不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很后面的时代该怎么做,他看着新招的后辈冲着他突然露出獠牙。

他嗤笑一声。

“行啊。”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满身都是战争和血腥味道的小崽子,能做出来的和平是什么样子的。”

最好。

应该也不过就是当年的他和柱间。

仅此而已。

那种不完美的和平,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但她想要试试看的话,可以让她试试。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

宇智波斑很宽容地这么想着。

第96章

东侨里奈站在峡谷的矮山上,注视着脚下平静的水面。

这里是铁之国与汤之国交接处的一处荒岛,说是荒岛,实际上它是一个死火山的上层部分,不规则的圆形岩石壁形成了一个没有封闭住的圈,海水从外面倒灌进来,将火山口变成了一个海水湖泊。

这里几乎没有多少土地,只有零星的绿色顽强地在岩壁上攀爬着,创造出生命的色彩。

这里没有温泉。

没有特产。

也没有什么生命。

因为其远离陆地,地处偏僻区域,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产出,所以连人类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千百年来,这里一直保持着安静。

但现在, 或者说是在此之后的时间里,它恐怕无法再保持它的安静了。

东侨里奈注视着蔚蓝色海水湖泊平静的水面,没有从附近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查克拉,如果不是此前木叶一直有派人追踪三尾矶抚,恐怕也无法确定矶抚是真的就在这个死火山湖泊里。

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铁之国,恐怕他们会直接放下之前争吵的那些事情,转身就派人过来这里抢尾兽。

但是……

“我这次心情好,所以就不多拉观众来看这场热闹了。 ”

她轻声道。

天边有飞鸟降落,它在附近的岩石上停留下来, 好奇地探头看她, 满脸都是从没见过人类的清澈。

看起来除了她之外, 其他在这里的人都很谨慎。

是的。

她笃定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人。

具体是怎么笃定的,因为最开始发现三尾矶抚位置的人是宇智波斑,他告知她之后,她果断把这个消息捅给了雾影那边。

不负所望地, 雾影那边核查过后,又把这个消息捅到了木叶的忍者这里,然后这就形成了一个在多方注视下的陷阱。

除了雾影七人众之外,这里应该还有别的雾影,还有木叶的忍者吧?她麾下的忍者她就意思意思带了几个,以信和日向春平为主,根部和家族忍者的数量达成微妙的平衡。再多的,她也没有带,她只是想要一些人来见证这场战斗而已。

要是拉上铁之国的话,接下来他们就别想继续带着中立国的帽子了。

和平多年的土地再度染上战火,那些注视着忍者,坚持着自己武士道路,会强调武士精神和武士的未来,但实际上眼神中却掩藏不住自卑与羡慕,外壳还强撑着高傲的武士们,敲碎他们的外壳时应该会看到很有趣的画面。

毕竟那些家伙,坐在身在平民之上的位置,在铁之国这样特殊的环境中,部分武士是货真价实拥有贵族身份的。

他们中的一部分,同样散发着贵族的恶臭。

飞鸟突然惊叫一声,仓皇扑棱着翅膀,远离了她所在的位置。

东侨里奈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听见自己在深呼吸,试图平缓住现在的状态,也能听见自己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似军鼓般在耳畔炸响,催促着她尽快前行。

杀!

杀光他们!

彼此之间互为敌人,她应当出手!

她毫无顾忌。

并且……

脑海中闪过雾影的忍者在失去后勤补给后偷偷屠杀居住在边缘区域的散户平民,获取粮食,在森林中狩猎更是百无禁忌,带子母兽,怀孕母兽,他们没有一个放过,他们已经被逼成了一群疯狂寻求补给的凶兽。

他们,已有取死之道。

那么,就让她这个同样满手血腥的人来进行一场屠杀吧。

十种影。

罗生门。

魔虚罗。

……

你们,听见了吗?

“咚——!”

如裂帛般的声音响起,她扯开嘴角,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真是离谱啊。

明明是一件工具,明明从小到大的行事作风,早已经悖离世俗认定的好人范畴。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当一个好人,可禁锢她自己向上的阻碍,竟然是心中的不愿,不愿意因为她变得强大而惹来更多的麻烦,不愿招惹杀戮,不愿创造更多的血腥。

伪善。

她在心中斥责自己。

可她的心依旧沉默又倔强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丝毫不为她理智的想法而产生波动。然后理智投降,她为她的心创造了一个必然要闯出去的困局,带着坚信自己会赢的疯狂,顺着那些奇怪又畸形的坚持,撕开了那层无形的禁锢。

在黑暗背后,是一段已经被她忘记掉,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还很小的小女孩,每一次从幼儿园回到家里时,都会掏出自己的本子,兴冲冲地跑到妈妈面前,给她看自己今天得到的星星。

“妈妈,你快看,今天老师也说我是最乖最好的小孩子。”

“妈妈的里奈真棒!”

看不清脸庞的人影靠过来,身上味道柔软中带着一点油烟味道,她身上的围裙是粉白色的,靠上去的时候软乎乎的,很温暖。

她把她抱起来,转了一个圈。

“里奈是妈妈的骄傲。”

“但是做乖乖的好孩子,会让里奈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啊,只要做到老师说的话就好,很简单的。”她大声地道:“里奈以后也会是最乖最好的小孩子。”

……

记忆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散发着珍贵的光芒。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但事实上,它们被她的心珍藏起来,成为了她偷偷藏起来的宝藏,也成为了一个她不愿意突破的禁锢。

真是……

她反复品尝着舌尖上奇怪复杂的味道,可笑两个字在嘴里滚了一圈,却还是没能滚出口。

她举着弓,在暗中那些窥探的视线中,拉开了弓弦。

这一次,她只射出了一箭。

箭矢破空而出,携带着尾巴上挂着的那个小袋子,沉重地扎进水里。

下一秒。

“吼——!”

平静的水面上卷起巨浪,巨兽沉闷的怒吼声在周围有墙壁的火山口回荡着,听起来格外悠长浩大。

“人类,你们欺人太甚!”

矶抚本来在水底沉睡,靠休息来恢复身上前两天被砸地乱七八糟的伤口。它其实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进行快速的恢复,但它实在是厌烦了一直跟在它屁股后面的人类小虫子们。所以它干脆就不冒出水面,也不大规模聚集查克拉恢复伤势,直接带着自己被砸得坑坑洼洼的壳子,躺进了海底的火山口泥土中。

反正多睡几天,这种伤口就会自动恢复的。

可它还没睡多久呢,就被一股恶臭给惊醒。

浓重的血腥味,腐臭的血肉,还有各种负面的情绪,拼凑浓缩起来就成了掺杂着各种东西的垃圾查克拉力量。

砸进去后,对于尾兽这种身体由大量纯净查克拉汇聚而成的生物来说,和趁它睡着,在他嘴边放了一堆奇臭无比的粑粑没什么差别。

矶抚怒吼着,向着她发动了攻击。

浩荡的水墙在四周拔地而起,冲击力强劲的水波攻击,在尾兽的力量中,像是批发生产一样,瞬息间就爆发出来。

矶抚长长的尾巴,在海浪中隐藏着,沉重着朝着她所在的地方砸过来。

这还没完,周围的水幕在一瞬间就被冻结住,让里面的人根本无法逃离。如果那个人没有力量撕开水幕的话,就会被矶抚的尾巴给砸成肉酱。

东侨里奈伸手在水面上结印,那些被矶抚巨大的身躯倒映出来的影子,它们在水面上蠕动起来,在矶抚的尾巴砸下来的前一秒,她踏进了影子的世界。

旁边岩壁上的岩洞里,正紧盯着战斗场面的枇杷十藏皱起眉。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庞大查克拉躁动的波动,但随即*就被压了下去,而且矶抚都已经抽下去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总不可能是就这样被抽死了吧?

他不相信。

没由来地,枇杷十藏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心悸,那颗在战斗中磨砺出来的心脏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快了跳动了速度。

他有些不安。

他转过头,看到了同伴的身影。

和那些人预料的都不一样,雾影七人众,七把忍刀此时都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顶着他们离开后,剩下的雾影忍者可能会被木叶的忍者找出来屠杀殆尽的危险,依旧把他们七个人都带来了这里。

枇杷十藏很清楚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很善于机变和谋略的领导者。这一次雾影的负责人是他,一是因为他的实力够强,在七人众中隐隐能够占据第一位的位置,二来,也是雾影村此时并不存在谋略和战斗力都适当的人。

三来,是因为他的特点。

他很喜欢稳。

哪怕会冒一点风险。

连三尾的位置都被他当做筹码,拿来钓出对面这个狡猾的奈良,那么今天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拿到她的头颅。

围攻,七个人打一个,很没有道义?

笑话。

忍者有什么道义可言。

当他举着她的头颅出现在战场时,自然会用敌人的沉默和怒吼作为庆功宴会。

所以,他转头看了一眼,拎着自己的刀走出了洞穴。

“走。”

斩首大刀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去看看她到底死了没。”

“要是没死,正好用她的鲜血来给我的刀洗一洗最近的晦气。”

枇杷十藏笑了笑。

下半张脸上红色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抽动起来,锐利的牙齿和斩首大刀一样,锋利地渴望着撕开敌人的血肉。

但当他们走到湖面上,看着逐渐波荡平息下来的海水,都快要走到矶抚附近的地方了,依旧没有看到东侨里奈的踪迹。

她去哪里了?

枇杷十藏扬起空荡荡的眉毛,正想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他转过头,看到无梨甚八大半个身体被拖进水里,无梨甚八愤怒地挥动着刀刃在水里进行着攻击,但那个突然袭来的身影已经缠绕着掐向无梨甚八的脖子。

“该死的……”

无梨甚八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怒吼,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爆刀飞沫从他手中滑落而下,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被发动的攻击在周遭轰然炸开。水面被惊起巨大的浪花,爆炸声四起。

枇杷十藏看到了那个掐着无梨甚八的人,她贴在无梨甚八身后,瘦小的身材几乎被他全部遮挡住。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此时正紧扣在无梨甚八的脖子上,那把致命的匕首已经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浇红她的手掌。

“抓到你了。”

她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这是第一个。”

粘稠的血液在她手指上滚落下来,她伸出手,动作看起来轻柔但其实很快地拧着无梨甚八的脑袋一转。

“咔嚓。”

无梨甚八无头的尸体滑落进海水中。

第97章

“东侨里奈, 出自奈良家族,曾经和家族的关系并不算太友好,父亲是外族人。具有极高的射击天赋和忍术学习天赋, 自创射术,会飞雷神之术,似乎较为擅长召唤术,有通灵兽为牛,战斗力极为强大,在战场上一招重伤过八尾人柱力。”

“本身战斗力并不算太强, 擅长影子忍术,与宇智波止水同队时, 处于辅助位置。如果要针对她的话, 最好是一击必杀,或者使用多人围攻战术, 尽快杀死她。”

枇杷十藏想起那些被分析出来送到他面前的信息,他在心中怒骂, 到底是哪个蠢货说她战斗力不算太强的。

无梨甚八从黄泉都要冲出来打他们一顿。

爆炸声与混乱的刀光在同一瞬间响起, 他们剩下的六个人,在一瞬间默契地分了不同的部位,疯狂地对她发起进攻。

然后枇杷十藏眼睁睁看着她如同游鱼般重新滑进水里,漆黑的墨色在水中绽开,在一瞬间把她吞噬进去。

水面上浮现出鲜红的颜色。

一团又一团地, 飞快地在水中散开。

他有些分不清这些血到底是无梨甚八还是东侨里奈的, 但他确定他们刚刚有几刀是砍中她的,他甚至感觉到了骨头卡在刀刃上, 只要他在用一点力,就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他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斩首大刀很锋利,只需要一秒钟,它就能斩断骨头,切开血肉。在他拿到这柄刀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和这种声音为伴,切磋,试手,任务,每一次他都会带着刀走过那些路。

别看斩首大刀的体积十分庞大,但是在他手里,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这柄刀把一只动物从头剔刀尾巴,骨肉分离,不会有一点错乱。

所以他笃定刚才他砍中了她。

但这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以为她会用飞雷神之术离开。那种作弊一样的术式,如果不使用他们携带的那个阵法,他们应该是没有办法定格住她的速度的。

可她偏偏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是在硬生生地接受了他们的几刀后,才慢了一拍地被卷走。

这不对劲。

枇杷十藏疑惑地垂下眼。

下一秒,他听见西瓜山河豚鬼声音打颤地询问声。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周围脚底下的水里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

确实有。

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他们周边大概二三十米的位置,直径有点像是一个圆形,这片水域的颜色比旁边的水域颜色会深一点。

并且,这个颜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加深。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水里冲出来,想要把他们一口吞掉一样。

他们都是上忍,感知能力都算得上不错,所以他们都能从那个家伙身上感知到那种恐怖的,几乎能够和尾兽比拟的恐怖力量。

像是查克拉。

但似乎和查克拉不太一样。

可能是某种变种的血继界限。

“散开!”

枇杷十藏听见自己焦急的厉喝声,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恐惧。

忍者的时速很快,雾影上忍在水里的时速无疑是几个国家里最快的那种,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全部的力量,身形快得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但他们还是没有赶得及。

疯狂冲出来的巨大影子,仿佛一只古怪的史前怪物,在那一瞬间冲出来合拢嘴巴,将他们六个人全都吞了进去。

“咕咚——”

巨大的黑影收拢嘴巴,多余的海水从嘴里倾斜下来,明明还有缝隙,甚至能够从缝隙里隐约看到那六个人的样子,但他们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一般,根本没办法冲出来。

随着一声恐惧至极的吼叫声,海面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不太规整的奇怪花苞一样的形状。

东侨里奈从水底浮了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肩膀,快速地施展掌仙术收敛伤口,然后用绷带把自己刚刚被削掉一大块血肉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不行。

掌仙术不够用。

伤口的创面太大,没办法尽快止血。

东侨里奈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她用火遁烧红匕首,然后直接贴上自己的伤口。

皮肉烧焦的气味传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向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过来的三尾,它刚刚看到了全程,此时正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边包裹起来的巨大漆黑的奇怪东西。

“你……”

矶抚好奇又疑惑,如果不是心知肚明,当初十尾只是被分割成了他们九个的话,它都要认为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一个尾兽叫无尾,长得黑漆漆地一大团,张口就能吞掉好几个忍者的那种。

这看起来也太厉害了。

这个忍者让它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当初那两个话都没说两句,直接动手抓他们的神经病疯子。

而且……

她身上的那种奇怪能量是什么,它是在暴动吧?这么巨大的撞击,这个忍者怎么还没有像一个西瓜一样炸开的。

矶抚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她从脚下拖出来一坨奇形怪状的黑色东西,一出来就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东侨里奈!!!”

“你怎么敢的!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要……”

它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此前的情况和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是她遇到了格外强大的对手,所以不得不把她的那个召唤物给拉了出去,那它就可以趁机逃离这里,但刚往外爬了一半,它就被直接给拖了出来。

对上了她的眼神,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这种眼神,和宇智波好像。

它曾经在无数个宇智波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眼神,那种被逼到极致的疯狂,但她又不一样,她不是宇智波,她的眼睛依旧保持着黑色。

但此时她眼眶中其他的白色已经被黑色覆盖了。

她岣嵝着脊背站在水面上,低头安静地注视着他,她的脸因为力量暴揍而扭曲出血,洁白的皮肤上遍布着细密的血点,神经在皮肤下急促地跳动着,像是一条条小蛇。

她的唇边早就是一片血红,分不清是沾染到的血,还是她自己在吐血。

但她依然在笑。

并不疯狂的,保持着一定理智的笑。

“我给你一个选择。”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影子,和我展现出来的力量并不契合,但我的力量并不是只能调伏影子,你这种东西……”她露出古怪的笑容,白生生的牙齿染着鲜红的颜色,“肮脏,罪恶,像是被无数恶心的东西汇聚起来的玩意,倒是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咒术师就是会吸收黑暗力量的怪物。

他们自生下来,就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能看到那些怪物,能杀死他们,与它们相伴相生,却又彼此互为死敌。

在咒术师看来,哪怕是宇智波这种能够拥有极致纯粹阴属性力量的忍者,也很干净。他们的力量来自他们自身,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诞生于所有人负面的那一面。

所有恶心的东西,所有的疯狂,所有的肮脏。

都会毫无忌讳地在他们面前展开。

东侨里奈生长在禅院,她没有好运地被高专庇护,享受那种被暂时遮蔽住眼睛的保护,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遇到那些家伙敢在她面前玩弄人心,指着未成年的小咒术师说是怪物,然后朝着她寻求庇护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驱赶咒灵过来杀光他们。

年少时的光芒只禁锢着了她的底线,但并不会打扰她的行事作风。

她的风格一直就是,只要你有取死之道,那就可以杀掉。

至于怎么判断你有什么?

那就要看她怎么说。

“选择吧,臣服于我,还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黑绝从她的手里撕开自己的躯体,转身就跑。没冲出去多远,就被漆黑的影子卷住,拉回到她面前。

“你疯了!”

“我又不是他们那种东西,我是宇智波……”

东侨里奈皱眉,一条影子触肢直接堵住了黑绝的嘴,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怎么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想要把宇智波斑的名字给说出来,真是给她找麻烦。

“看来你选择了后者。”

“这可惜。”

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毫不犹豫地就直接一刀捅了下去,划开黑绝的身体。

黑绝那张模糊的脸从一开始的暗自欣喜,到后面陡然僵硬,它缓了两秒,这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格外惊恐地惨叫声。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能切开我的身体!!!”

不只是身体,在那一刻,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被切开了,并且根本就没有要复原的意思,那种灵魂上诞生的剧痛让它疯狂挣扎,恐惧在它的心里不断膨胀。

这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别的大筒木给予的力量吗?

“你……”

它还没说完,嘴就被东侨里奈撕开,沿着嘴巴把它的头颅切成两半,然后又毫不在意地几刀下去,把它切割成多块。

在那些块状物中,她精心挑选了一块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在黑绝无声的疯狂呐喊中。

她张开嘴,一口咬下。

奇怪的黑色液体在她嘴边流淌出来,她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同时转过头,看向目前摆在明面上还活着的,可能对她的计划造成影响的另一个生物——三尾矶抚。

和她的视线对上,矶抚的黑色豆豆眼剧烈颤动,突然一个转身,跑得飞快。

“人类,我承认你的强大。”

“从此以后,你在的地方我三尾矶抚绝对不会涉足!”

救命啊!

有变态忍者!

尾兽从来不怕死亡,因为他们的死亡从来不是终结,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他们依旧会被查克拉酝酿出来。

重新恢复身体。

虽然这个过程无比漫长,漫长到基本平常就是找个地方躺着睡觉的矶抚也不太愿意,但现在它发现了一个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被人肢解后吃掉。

忍者吃了尾兽肯定不会消化,尾兽没有实体,身体都是由查克拉化成的,吃他们和啃一口查克拉没什么差别,和吃空气也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尾兽死掉就直接消散了。

但她吃的那个东西,看起来也没有实体啊!

万一呢……

矶抚,跑得飞快,三条尾巴疯狂划桨。

东侨里奈:“……”

她还没有说什么呢。

她咕嘟一声,把嘴里口感奇怪,有点像是多汁汉堡肉的东西给咽下,咒力疯狂地在身体里涌动,发现突然侵入的奇怪能量时,它们立刻包裹而上,死死地缠绕住它。

在黑绝体内,打下了无数的封印符咒。

顺利把它封印住之后,丢进了影子世界。

分开丢的,这里丢一块,哪里丢一块,就算某一天它有力量挣脱它,需要找回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阻挠的东西全都被解决掉了,接下来就是她的游戏时间了。

她走近了自己的领域。

罗生门内漆黑一片,进来的六人早就已经被分散在各处,栗霰串丸举着刀警戒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缝针能够穿透绝大部分的东西,可他试图攻击周围的那些黑色墙壁一样的东西,却像是落入了空气中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落点。

这里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一片寂静。

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感觉像是有无数的东西在他的背后悄悄注视着他。

贪婪地,喜悦地,想要把他剥皮抽骨一样。

那是狩猎的眼神。

在他很小的时候,在他还是一个孤儿,为了寻找食物外出进入森林的时候,他就曾经见到过这种眼神。

他被狼群袭击。

侥幸逃出来之后,他带着浑身的血腥味倒在森林中,他还有知觉,他的眼睛还能动,他还能看到周围,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再站起来。

那是他刻骨铭心的一段恐怖记忆。

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东西在盯着他,它们都在等待着他死亡,或者失去最后反抗力量的时候,然后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大快朵颐。

在这里,让他有一种和当初一样的感觉。

他死死握紧了手里的刀。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后面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带起些许的风声,狠狠地砍向他的脖子。

是攻击。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反击,抽刀,避开攻击,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但他已经朝着身后砍出了最少有七八道攻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面前传来了一道带着温度的微风,温热地,带着血腥味道,一阵一阵地打到他脸上。

他甚至听到了一声轻蔑地嗤笑。

有人正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背后一片冰凉。

第98章

意识到面前有人正在看着他的时候,栗霰串丸立刻出手,他一掌打向前方,水遁在他手中发出咆哮的声音。

“水遁·水龙弹。”

缝针在他身后的位置灵活地穿梭, 确保攻击到了每一个方位,如果有人站在他身后的话,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扎成了筛子。

但东侨里奈并不在那里。

咒力在她的身体里暴走,浑身上下都传来着剧痛,但她并没有阻止,反而更加努力催化着那一份被压抑许久的狂暴。

不断有海量的咒力被她送入影子中,调伏召唤那些本来就属于她的式神。例如円鹿那种,其实本来就已经对她没有什么抗拒心理,纯粹是因为世界不允许才没有被放置进来的式神更是在影子里发出呦呦长鸣。

做不到。

召唤不出来。

有东西在阻止她。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就算是世界, 难道就能够阻止她吗?

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爆炸,咒力第一次如此契合地配合着她的行动,长久以来的努力在此刻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咒力和查克拉实现了初步的融合。

并不是她之前那种强行把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但实际上只是把它们两个放在同一个杯子里, 喝一口就会发现实际上奶茶还是奶茶, 珍珠还是珍珠,它们两个互不相容。

现在它们俩是真的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吃了一口Q弹的,口感像是珍珠,味道却是奶茶的东西一样。

本质发生了融合。

在这一刻, 世界的抗拒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世界这种东西就像是代码程序, 绝对遵循规律且死板, 会拒绝外来的会导致破坏平衡的因素,就像是被植入了初级杀毒代码的程序。

会自动杀毒。

但当咒力和查克拉混合在一起的时候, 它就披上了查克拉的外皮,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查克拉力量。

东侨里奈掀起唇角,她从高空落下,一脚蹬在栗霰串丸的头顶上,在他控制不住身体下意识向着前方摔倒过去的时候,她轻盈地跳落下来,扯住了那根扎在半空中的缝针,然后狠狠地向后一拉。

缝针身后的钢线骤然绷紧。

破空声响起,栗霰串丸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天空,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一次他躺在树下,是村子里人出现拯救了他,再后来他就成为了村子的一员,经历过艰苦的训练,他成为了一名忍者。

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习惯了高速收割生命。

他再也不会像幼时那样,半夜突然惊醒,担心有东西会在暗处收走他的生命。

但是现在……

“当——”

缝针掉落在地上,栗霰串丸的头颅掉落下来,在漆黑一片的地面上滚了两圈后,缓慢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在一片漆黑中,东侨里奈俯身捡起他的头颅,看了看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后,随手丢给旁边等待的影子鱼。

“帮我收起来。”

“第二个了。”

“凑到七个再一起给我。”

=

枇杷十藏枯坐在原地,手里的斩首大刀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

自从被吞进这里并且他们六个人被分开后,他就感觉到了深刻的不安。他的性格,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去不遗余力地做,所以他用尽了各种办法去攻击,试图从这里离开,但没有一个攻击有效果,这个包裹了四周的黑色囚牢只在最后像是被他给惹怒了,突然一口吞住斩首大刀,当他再一次把刀给抽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

很不妙。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他越是觉得不妙。

但是他不能再继续攻击了,他需要继续留下足够多的查克拉,用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哒——”

轻盈的落地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忍者良好的视力让他透过漆黑的夜色看到了那个走过来的身影。

东侨里奈此刻狼狈极了。

她断了一只手,腰腹部全都是鲜血,似乎是被捅了好几刀,她走动的时候,一条腿也是跛的,靠近了就可以发现她的右腿大腿侧面几乎被削成了白骨。

连她那张很具有迷惑性的脸,都有一条差点把她头颅劈开的深深伤口。

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此时带着这样重的伤出现在他面前时,枇杷十藏都会觉得她会死在他的手上。在战场上,碰到重伤的敌人,在情况允许的时候,忍者们都会疯狂追踪,把敌人的性命变成自己的功勋。

可来的人是她,就算她现在躺在他面前是一具尸体的样子,他恐怕都不会轻易地靠近。

枇杷十藏站了起来,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很多他熟悉的查克拉痕迹。

“我是第几个?”

他开口询问,声音低沉又沙哑。

“第六个,”东侨里奈冲着他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扭曲起来,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淌,她手忙脚乱地用掌仙术给自己止血,一边止血一边小声抱怨:“我之前还以为你们雾影在吹牛呢,哪里会冒出来那么多的强者,我以为你们中间总会有几个水货。”

咒术界就有很多人喜欢这么干,雇佣一对强者带着自家的菜鸡血脉,最高级的就是从小和自家的菜鸡养在一起,当做侍从。

长大了又是侍从,又是队友。

可以一路帮忙把名声刷上去,再长大一点,就可以靠着过去的名望,在家里争权夺利,争夺未来的位置。

“他们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她点了点自己的伤,“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真的是很麻烦,我的查克拉都快用光了。本来想再等一会儿,至少先给自己一点恢复的时间,但是我又觉得应该让你们一起走,也免得在黄泉寂寞嘛。”

枇杷十藏:“……”

他举起了刀。

“你很强,这个年纪能够这么强,是我小看了你。”

“我会竭尽全力地杀掉你,就算我没有成功,接下来也会有无数的人会尝试把你杀死。你的天赋太恐怖了,如果让你再这样成长下去的话,那未来你会成为下一个千手柱间。”

“没有人会想回到那个时代。”

哪怕是火之国,恐怕也有很多人会想要杀死她。

这句话枇杷十藏他没有说出口,他并没有在死前资敌的打算。

“你们这些人说话真的很难听,”东侨里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会夸奖的话,就不要说了。谁会想要去像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我就是我自己,就算是千手柱间,我也不觉得未来的我会输给他。”

她很认真地觉得自己会赢。

别的不说,在治理一个村子方面,这些忍者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需要向她讨教。不是她有多厉害,是跨时代的知识在熠熠生辉,感谢禅院的大和抚子教程。

感谢女主人需要管家族里的鸡毛蒜皮事情,感谢禅院很喜欢把各种没有必要,但是看起来很装逼的课程放进去。

比如,品尝食物还要能说得出来,食材是什么,这种食材产自哪里,采取了什么样的养殖方式,总之就是需要有逼格。

然后她在这个课程里学会了怎么养猪。

斩首大刀破空的声音凌空响起,东侨里奈飞速后退,她目前重伤,其实状态已经快要到垂死了,如果在游戏里她的血条已经不足百分之十,但她依旧敢站在这里说自己会赢。

枇杷十藏忌惮她,是觉得她还有别的手段。

她自己的话……

好吧。

她确实有别的手段。

召唤师已经不想继续打架了,她维持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保持了那么久,杀到了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魔虚罗。”

“出来吧。”

巨大的式神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从咒术师那边传递过来的情绪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对他产生刺激,他早就已经在等待着出来。

但这个咒术师的耐性非常不错。

她一直忍到了现在,才肯把他放出来。

从影子中出现,魔虚罗发出了喜悦的怒吼声。

这个场景他很熟悉,历代的十种影基本就是这样子迎来自身终结的。在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时,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把他当做最后的底牌,让他出现在这里。

他会获得胜利。

在那之后,他会反噬吃掉十种影,然后就会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等待自己下一次被召唤的时间。

退魔剑已经被他拔在手中,刚一出现魔虚罗就朝着枇杷十藏的位置冲了过去。

“吼——!”

枇杷十藏睁大了眼睛,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

忍者的本能一直在脑海中发出尖利的嚎叫声,逃——!快逃——!留下来的话,绝对会死掉的!他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对轰的脆响声响起,枇杷十藏在狂风暴雨的攻击中艰难抵抗,他都数不清自己刚刚接了多少剑,可能有二十剑?

或者是三十剑?

双腿的骨骼发出脆响,那是他抵抗不住对方恐怖的力量,骨头已经快要被砸碎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被砸地开始向地里陷进去了。

剑光一闪。

枇杷十藏感觉自己的脑袋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视线的最后,他落到地上,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体正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的腿,原来真的已经陷入地里了。

手臂也碎掉了。

真是输得很难看啊。

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杀死了敌人,魔虚罗发出喜悦的吼声,然后他转过身,巨大的身躯微微弯曲,他没有眼睛,应该生长着双眼的位置长着四个小飞翼一样的东西,此时那四片飞翼缓慢地扇动起来。

他扯开嘴角,森白的牙齿咧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透明的粘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作为他的召唤者,东侨里奈能够读懂他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轮到你了。

第99章

“你等一下。”

当着魔虚罗的面,东侨里奈储存卷轴里疯狂翻找,最后从边缘翻出来一个被布包裹着的,看起来很简陋的稻草人。

里面是笔直的枯木, 在枯木的分支上,用稻草缠绕绑好,勾勒出四肢和头颅的样子。

东侨里奈想把它放下来,但松开手却发现这个东西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枯萎的枝干像是有生命一样,疯狂吸收着她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液。

她把这东西撕扯下来,看着它活蹦乱跳的样子有些头疼地皱眉:“该死的,仓促进行的计划总是会有一点问题出现,刚偷出来的时候明明看起来硬邦邦的,现在怎么还活蹦乱跳的。不过应该不会对计划产生什么影响,它更活跃一点应该效果只会更好……”

她手忙脚乱地把它放到了地上, 又摸出一个锤子。

“吼——!”

魔虚罗发出不满的吼叫,它不明白这个十种影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站起来攻击,难道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量了连站起来堂堂正正发出最后攻击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它没有清晰的意识存在,但它依旧会为了没得到一场合适的战斗而感觉愤怒。

以往的那些十种影可是哪怕到了死掉的时候,也会给出最后一击的,还有很大一部分会自爆,拉着它再度陷入沉眠。

它靠近过来, 手中的退魔剑已经指到了她的面前。

东侨里奈都能看到从剑上滴落下来的,属于枇杷十藏的血液,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中的锤子捏着钉子,狠狠地钉进了稻草人的胸膛。

魔虚罗:“……”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缓了两秒后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贯牛。”

“哞!”

沉重的脚蹄践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一瞬间就撕破了黑暗,直接一头撞上魔虚罗,锋利的牛角直接扎透魔虚罗的胸膛,在上面撞出一个深深的凹型印子。从前面凹到后面,就差一点点,就能直接用牛头扎穿它的胸口。

如果魔虚罗是人类的话,这个时候他已经死透了。

贯牛抬起脑袋,把它顶着的东西一把甩出去,狠狠砸在另一边的领域墙壁上,而面前刚刚被它撞过去的领域墙壁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外面的天色洒落进领域内,一瞬间有几声惊呼声传了进来,但很快领域就又自动闭合。

东侨里奈听得很清楚,外面的人在喊。

“刚刚有个什么冲进去了?”

“是牛!”

“东侨里奈的通灵兽,当初在战场上差点撞死八尾人柱力的那只!”

……

那倒也没有能到撞死奇拉比的程度,也许她再强一点看看能不能给贯牛点个强化的话,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再撞一次。

“哞!”

贯牛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转过头不满地叫了一声。它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汗液,结实的肌肉在奔跑中变得极为活跃,哪怕是现在停下来了,它的肌肉都还在跳动。

能不跳嘛。

她让贯牛从铁之国那边跑过来的,为了拖延时间,让贯牛能够在差不多的时候跑到,她还和雾影他们多周旋了一段时间,差点被他们给削死。

贯牛的能力,是沿着直线距离一直奔跑,直到来到攻击的目标前发动攻击。它的攻击力是靠直线距离来叠加的,也就是它跑得越远,到达后发动的攻击就越强大。

东侨里奈不知道历史上那些十种影是怎么让贯牛发动攻击的,但她应该是那种在规则内把这条规则利用到最极限的那个人。

毕竟应该没人尝试过,让贯牛跑一百多公里撞人。

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没有这么多的咒力能够维持贯牛的运行。

东侨里奈能够做到,一是因为她在拥有查克拉和咒力后本身的力量就很强大,二来是宇智波止水的诅咒在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力量。

三来,当然是因为她现在的状态是已经放弃一切的疯狂,她压榨了自己所有的潜力,打开领域,利用罗生门抽取所有能够抽取的力量。

以至于罗生门到现在为止,除了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场所外,并没有帮助她发出任何的攻击。因为她所有的力量都已经掏了出去。

她挥了挥手,贯牛被解散召唤。

在她身后,白色的巨鹿缓缓出现,这是它第* 一次被她召唤出来,它低下头亲昵地用鼻子碰了碰东侨里奈的手臂。

一瞬间,血肉疯长,连同暴走的查克拉和咒力都被安抚下来,当然这里也有她已经把自己抽空地差不多的原因。

反转术式真的好厉害。

东侨里奈忍不住再一次感慨,怎么她就不能觉醒这个,看看五条悟多机智啊,他觉醒的这个能治疗自己,把自己变成打不死的小强,偏偏又不能治疗别人,省掉了很多别的麻烦,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很多人需要的医生。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用羡慕他们了,因为她可以召唤円鹿,哪怕是有限制的,在领域内才可以进行召唤,并且因为反转叠加的是咒力的力量,不是查克拉,对于忍者来说,它的治疗水平会降低百分之五十左右,但对于忍者来说已经是格外强大的力量了。

“咔——”

骨头被掰断后的声音在地面上和连珠炮一样响起。

魔虚罗正在地面上挣扎着把破碎的自己给拼回来,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让自己完全恢复,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迅速适应,免疫贯牛的攻击。

东侨里奈知道这一点,她并没有把打败魔虚罗的希望放在贯牛身上,她给了自己其他的备选。

罗生门其实是一个更偏向辅助性的领域,它拥有和其他领域一样,进入后除了领域主人外,其他人都会被疯狂克制。

同时它可以抽调影子世界的力量,辅助她召唤更多的影子式神进行战斗,这样的力量足够对付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强者了,但对于魔虚罗来说,群攻是最无用的方式。如果不能一次性杀死他,那等待他敌人的,就是他无穷无尽的恢复和越来越强大的身体。

为了应对魔虚罗,东侨里奈召唤出一只特殊的影子式神。

——诅咒稻草人。

各地的传说中,都有这种稻草人的存在,它由来于很久很久之前,最往前应该是从东边的大国传过来的。

只要制作一个稻草人,在它身上刻下那个人的名字,咒灵或者敌人的话,就在它身上刻下一律气息,然后对稻草人发动攻击,就可以把攻击同步到对方身上。

为了能够对魔虚罗其效果,东侨里奈惊醒挑选了一只最强大的影子稻草人,和它达成了契约。

对方会竭尽全力配合它,同时她又拿出了她目前能拿到的最强的东西,把这个稻草人变成了一个格外强大的一次性道具。

“当!”

钉子被敲入脑袋。

“当!”

胸口。

“当!”

四肢!

东侨里奈抹了一把鼻子,猩红的液体又一次流淌出来,这是强行使用强大道具后引起的反噬。身后的円鹿担忧地凑过来,再次给她进行治疗,她这才获得喘息的机会,差点又重伤的身体被稳固下来。

她看了看手里安静下去的稻草人,又看了看那边安静的魔虚罗。

她站起身,拿起了她的刀。

“结局的误差有点大,但好歹顶住了。”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因为她靠近,不断发出怒吼,但浑身上下都不能再动弹的魔虚罗。

“嘘——”

她拍了拍它的脑袋,温和地安抚它。

“不要着急,我会给你一个结局的。”

“很快你就不会感觉到痛苦,再醒过来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温顺的小羊。”

“我喜欢温顺的好孩子。”

她很少有这种强行调伏坎坷,用各种手段把对方打的就剩一口气但他依旧不肯接受她调伏的情况,但是没关系,在这方面她向来很有耐心。

她伸出手,短刀锋利的刀尖沿着魔虚罗的头颅滑动,它的头上全都是坚硬的骨质衍生物,摸起来十分坚硬,但总有薄弱的地方。

刀尖在上面一路敲击,停顿,然后果断地凿了进去。

噗嗤一声。

捅进了它的脑子。

缓缓搅动。

拔出来之后,她又提着刀捅进了它的胸膛。

魔虚罗张着嘴,吼声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它听见她声音柔和地对它说:“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人型的式神到底内里的结构会不会和人类一样,但我很少遇到人型的式神,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式神下手,这一次的话也算是让我得到了一个解惑的机会。”

胸口被切开了。

她继续滑动着她的刀,就像是一个顶尖的屠夫。

一路无情地评判着它的内部结构,一边说,一边切。

在她即将要切刀它的下腹处,马上就能把它分成两半的时候,魔虚罗的手动了起来。

它艰难地挣脱了一只手的束缚,伸出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臂上。

下一秒,魔虚罗消失无踪。

调伏成功。

东侨里奈站起来,先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吐血。

作为她自己召唤出来的式神,哪怕没有调伏成功,一定程度上魔虚罗使用的也有她的力量,刚才的情况魔虚罗感受到的痛苦和伤害,有一小部分也会被传递到她身上。

“终于……成功了。”

稻草人在地上燃起青烟,很快就被燃烧殆尽。

东侨里奈经过治疗后,拎着雾影七人众的头颅向外走去。

=

而此时,另一边。

突然感觉黑绝莫名和他断绝联系的宇智波斑疑惑地站起身,他正准备施术查看,目光突然一顿。

他转过头。

看向自己后背连接着管子的地方。

有一根管子的末端,连接着外道魔像的位置,被取走了很小一块。

宇智波斑:“……”

他迅速锁定了始作俑者。

脑海里甚至荒谬地回忆起了当初刚见到她时,她被打的趴在地上没剩几口气,还看着他抬起头对他说。

“你背后的那几根,能不能分我一根。”

没分给你。

你自己拿是吧?

第100章

“她醒了吗?”

“没有, 医疗忍者那边没有传出消息,宇智波止水也没有离开过,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

日向春平看着沉默下来,又再度躲回到阴影里的信,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粗制的木质小楼檐角处,被人挂了一个晴天娃娃。

那个晴天娃娃做工非常简单,只是用一块布包裹着一些碎布头,再在外面花上两个眼睛就变成了晴天娃娃。

微风拂过, 它在屋檐下晃来晃去。

刚才的对话,在这些天里已经被重复了很多遍。

有时候是他去问信,有时候也是别人来问他,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人的醒来。简陋的营地已经被人收拾了很多遍,尸体被送回村子里,剩下被轰地破破烂烂的地面都被人无聊地用土遁给填好了,营地中心的位置甚至已经被建造起了二层小楼。

也就是他正站着的地方。

这里还是铁之国境内,雾影的营地曾经距离这里就只有一千米不到的距离,随便一次冲锋就能冲到这里,把他们这些天的努力给彻底毁掉。

可能是真的害怕他们会留下来对他们做点什么,铁之国那些贵族对于他们任何可能会安营扎寨的行为都极度反感,一旦他们有要停留的意思,就会立刻冒出来武士进行警告。

在这之前的日子, 大家都过得不太舒坦。

但那是曾经。

现在的话, 不会有任何人对他们的停留发出不满,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因为……

日向春平抬起眼,看向远方垒起的小土坡,上面错落有致地悬挂着七个脑袋,被风吹过后和晴天娃娃一样晃来晃去。

那种安静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们活着的时候能有多凶狠。

日向春平到今天睡觉前还是会想起那一天,漆黑的“结界”被破开,里面的人浑身是血,拎着那一连串的脑袋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昏了过去。

是他接住了她。

轻飘飘的,还没她手里的脑袋沉。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杀死了七个上忍。那还不是普通上忍,是雾影七人众,水之国特地培养出来最适合刀最强大的七个上忍。

在那一刻日向春平就知道自己错了,族长也错了。为了家族好的话,他们就应该执行最彻底的做法,就像是宇智波那样,彻彻底底地任由她使用他们的力量,而不是表面让他去侍奉她,实际上要求及时送回打探到的信息。

族长带着族人们表面听她的话,所有的任务都会同意,也不会反抗,会积极配合,但其余更多的他们也从来都没有做过。在发觉了山贼抢走后勤物资的猫腻后,更是主动降低了配合度,暗中调查把消息送回村里去。

他也一样。

在听说铁之国可能会有隔绝笼中鸟控制的术后,他分散了心思暗中调查。那个根部还时常跟在她身后呢,但他在发现自己有被刻意隔开后拉不下自己日向忍者的脸,没有继续接近她,任凭彼此之间的关系停留在尴尬的停止状态。

所以那天他抱着她离开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匆忙赶来的宇智波止水,被抢走怀里的人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空落落的。

是喜欢吗?

他觉得不是,是一种混杂了很多种情绪在内,很复杂的感觉。他接近她的意图,恐怕还没信来的纯粹呢。

日向春平对着外面的太阳笑了笑,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门口的地方,让自己变成一个安静执勤的人。

分家的白眼。

做这些侍奉的苦差事时,总是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

此时的楼上,被很多人惦记过的东侨里奈其实已经醒了。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想坐起来动一动却感觉自己浑身都痛,明明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但总感觉很难受,有一种浑身都被抽干的疲惫感。

更重要的是,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是谁?

——她在哪里?

记忆中的一切都被冲击地乱七八糟,偶尔才能从脑海里翻出来一小块记忆片段,看清里面的人几秒后又再度消失。

脑袋很昏沉。

眼睛也是,天花板感觉都在动。

这是正常的吗?

脑袋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常识告诉她,她这应该是短暂性失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身体应该也没关系,反转术式治疗过的咒术师都能够活蹦乱跳,她后遗症那么大应该是因为查克拉和咒力混合的状态,反转术式的效果并不是最佳。

表面恢复好了,那种对身体带来的深刻影响还在继续。

毕竟这次她玩的有点大。

所以她到底干了什么?

旁边突然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宇智波止水从另一边的床上坐了起来。简陋的初级建筑特点就是大广宽,房屋空间利用率没到那么窘迫,需要他们俩住在一个房间的程度,纯粹是因为他放心不下她,所以特地躺在她床边守着。

守了两天后,其他人看不下去,帮他在旁边也做了个床。

一开始大家还有异议,但她睡的时间太长,所有人都开始默认需要有人在她旁边守着,万一她醒过来的时候也可以……

他路过床边,又倒退两步,低头看着已经张开双眼的人。

“醒了?”

“你已经昏迷七天了,再不醒过来的话他们就该怀疑你是不是在前线被打的脑子坏掉了,以后都可能醒不过来,所以才会睡那么久。”

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起伏,但说话的语气难得地刻薄。

东侨里奈不知道自己这些认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感觉好像自己要遭殃了。

下一秒,她又坦然起来。

她都已经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那他再生气还能拿她怎么样呢?

脑海里另一个掠过的想法是怪不得她觉得浑身痛还浑身没力气,原来是饿的。就算他们有一直给她强制补充食物,求生本能也会让她进行一定情况的进食,但昏迷的情况下也吃不下去多少。

好饿。

反应过来后真的好饿。

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听见细微的气音。

宇智波止水觉得不对,过来伸手扶起她,碰了碰她的喉咙。

“疼?”

“还有哪里不舒服?”

按照医疗忍者说的,她只是消耗太大,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禁术所以才会躺到现在,宇智波止水很难描述他看到日向春平抱着浑身是血的她时,那种心理感受。

他试探着捏了捏她的喉咙,没发现有什么伤口,但她就是皱着眉不出声,他干脆捏着她的腮帮子,让她张开嘴去看她的喉咙。

在舌根处的确看到了红肿的痕迹,应该是之前她自己咬的,在关键需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刻,忍者对待自身从来都很果断。

宇智波止水没把这些痕迹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她喉咙里面有受伤,犹豫两秒后他伸出手指想要伸进去一点触碰看看情况。

刚伸进去,就被她咬了一口。

“……”

“你没事?”

他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想故意咬我一口”?

东侨里奈记不起来,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人,她记得她很讨厌和别人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捏一捏她,她就会主动张嘴,但很显然她对于自己的要害部位还是有很强的警惕心。

她张开嘴,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你是谁?”

宇智波止水豁然站起来,他看着她,用一种平静且让她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发凉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是失忆了。”她谨慎地选择用词,比划着告诉他:“我觉得现在所有东西都在转,你也在我面前转,看起来像是有两个头。”

宇智波止水没说话,找来了医疗忍者。

一圈忍者围着她仔仔细细研究了一圈后,宣布她应该是因为禁术影响,暂时失忆,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才能够恢复。

“这种情况的话,我们还是更建议更快地离开这里,回村子里治疗起来会更加方便。”为首的医疗忍者给出了一堆专业性的建议,最后看了眼茫然看着他们的东侨里奈,低下头轻声地道:“村子里从前天开始就发消息来催我们回去了。”

宇智波止水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但在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却打开了万花筒,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之后,医疗忍者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

他们走到楼下,说话的声音传了上来。

“东侨大人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刚醒来比较虚弱,估计还会在这里多留几天。”医疗忍者笑眯眯地道:“正巧我也能把最近刚采摘的草药再晒晒,这两天老是下雨,草药都泛着一股子潮气,到时候做药的时候药效都要差上几分。”

“之前给你们看的清单你们都还记得吧?”

“去附近巡逻的时候不要忘记采一点回来,不要老是和我说认不出来,只要是相似的,全部给我带回来!”

到后面,就成了两边互相扯皮的声音,无非是一方觉得我做任务的时候多带草药回来很麻烦,很多小忍者都不认识草药呢,还要一个个教。

战争都暂时停止了,也没必要那么紧凑地抓紧这个时间采吧?

另一方觉得不管是什么时候,药材的仓库空的就剩个底子,肯定是需要抓紧所有的时间去补充的,和现在什么状况没有任何关系。

“……”

东侨里奈眨了眨眼睛。

好厉害。

一个眼神下去,他们就都不记得了。

要是以前家族里能有这样的术式,那大家不是完蛋了嘛。

等一下。

家族是什么?

禅院?奈良?

一个人是可以有两个家族的吗?

她看着他处理完收尾部分,坐回到她身边看着她,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伸手就扯了扯她的脸。

“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自己去做,这就叫我只要看着你,看着你带领我走向胜利是吧?”

他冷笑一声。

“这种胜利,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东侨里奈,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有的,”她底气不太足地反驳,“有两个呢,现在已经变成三个了。”

她哭丧着脸:“我真的好晕,我还好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等我病好了,我给你买东西吃!”

宇智波止水:“你有钱吗?”

“……”

她陷入了沉默。

她很想说她有钱,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有钱这两个字,哪怕是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她都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可能她真的很穷吧……

她尝试掏了掏,只掏出来几张起爆符,还被水泡过之后看起来软趴趴的,浑身上下都空落落的,简直就是穷酸穷鬼的真实写照。

她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起爆符递过去:“暂时欠一下行吗?我记得我应该可以赚钱的,等发了工资我就还给你。”

不提起爆符还好,提起起爆符,宇智波止水又开始皱眉,他低声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地问:“你还敢说,你知道这两天我在外面发现了什么吗?”

“宇智波瞳力留下的痕迹。”

“万花筒的!”

“宇智波族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是万花筒,你到底在那里又遇到了新的万花筒?”

万花筒?

那是什么?

听起来很好吃。

东侨里奈茫然地眨眼。

看着她的样子,宇智波止水感觉自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地溜达了两圈,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她拎起来细心扶好上半身之后,对着某个公认可以被打,且不会伤到的位置一巴掌拍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东侨里奈扭过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

“看什么?”

“……”

看对伤员动手的是什么样的混蛋。

宇智波止水:“我知道你现在记不起来,所以我告诉你,你欠我最少三件事。第一,丢下我去做危险的事情,第二,背着我认识了别的宇智波,第三,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三件事,我没办法等你恢复了再和你算账。”

“你不记得,就现场算掉。”

“我打你三下,所有的事情等你恢复记忆后再来和我说清楚。”

“现在,转身,闭嘴,还有两下。”

东侨里奈下意识转过身,然后她又扭头,期期艾艾地问:“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啊?”

宇智波止水问她:“那你想被打哪里?”

“……”

她不想挨打不行吗?

她转过身,等了两秒没等到自己挨打,她又转过头可怜巴巴地对他说:“我感觉我比刚刚好多了,但我站起来还是感觉头晕,你能不能帮我扶着我的脑袋,然后你再打我。”

宇智波止水:“……”

他同意了。

他告诉自己不能一直纵容她,他也是有底线的。她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她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带着他一起去吗?

不管是什么,难道他不能去吗?

还有那个新出来的宇智波万花筒…………

她向他许诺过,绝对不会离开。

恳求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什么骨气,什么脸面,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过这些东西,可她还是默不作声地就抛下了他。

所以他需要改变行事作风。

最少这次,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的愤怒。

他扬起手,另一只手拖着她的脑袋,把她整个人半抱在怀里,看着她乖乖闭着眼睛皱着眉,一副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认罚的样子。

手迟迟落不下去。

东侨里奈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说的第二下,她悄悄睁开眼睛。

发现他伸手抱住了她。

“算了,你再说两句好听的话骗骗我吧。”

他声音低低地。

在她耳畔沉闷地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