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正文完结(2 / 2)

以朋友的名义 葫禄 4170 字 1个月前

岑惜看见跑过来的简然,下意识想说“小孩子别管”。

但话没开口,便意识到她其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便任由她自己。

高亚光喝了酒,眼底红血丝很重,乍一看猩红狰狞。

一片沉默中,他像是忽然想起了有力论点,吼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没收入要和我离婚,我无话可说,现在这个大环境就是不好找工作,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但你别忘了,前面那些年是谁在养这个家!”

他这么一说孔雨仙瞬间急了,气的牙齿直发抖。

梁纯芬一把抱住孔雨仙,让她冷静下来:“你先别说话。”

她说完,递给高亚光一个冷漠的眼神。

这个男人太恶心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妻子逻辑没那么清晰,却又故意激怒她,想让她自证自乱阵脚。

孔雨仙不说话,高亚光只当她是默认。

像得到证据,高亚光随机抓了一个队友:“简珂你说说,这些年我对她不好吗?我一个人上班不累吗?她有良心吗?利用完了就扔,这不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吗?”

简然看向爸爸。

简珂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瞥了高亚光一眼。

简然看懂这个眼神了。

表达的意思是:你也就在这胡逼说话我顾着邻里情分没辙,但凡你敢在法院开这个口,我当场就申请法官把你毙了。

很好,爸爸很棒。

简然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人失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没太多情绪。

刚刚气的发抖的孔雨仙,这会儿平静下来了。

她没回应高亚光的任何一条控诉。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当初,是你央求我,要我不要去工作,好好照顾这个家庭的。”

简惜和梁纯芬听到这句话默默红了眼睛,连贺潮生,也是别过脸,叹了声气。

倒是当事人高亚光,酒还没醒,不知道在那自言自语什么。

高锐生觉得这人真的彻底没救了,他走到孔雨仙面前,直视她的眼睛:“妈,今儿你就告诉我一句准话,你还想跟这个人过么?你不用考虑我。”

简然凑到旁边,小声搭腔:“是啊孔阿姨,你不用为了宝盖头去做不想做的事,不然宝盖头压力才是最大的。”

孔雨仙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儿子灼人的目光。

过去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她都是这样躲开的。

但这一次,高锐生没让她躲。

他伸手捧住孔雨仙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妈,回答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量,“你不回答,我算你默认。”

孔雨仙强忍了一整天的泪水,在这一刻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来。

高锐生确认:“是不想跟他过了?”

孔雨仙怔愣,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她面前的高锐生和简然,眼睛里满是担心;

在她身边的孔雨仙和岑惜,看着她的眼神在心疼她,也在鼓励她;

在她身后的简珂、贺潮生和徐成华,坚定地给予支持。

最后,她的视线在高亚光身上短暂停留。

那短短半秒,凝缩了她三十年的失望与心碎。

收回目光,她对着儿子重重地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高锐生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他直接转身,把高亚光推出家门。

高亚光不肯走,抓着门垂死挣扎:“你干什么!我是你亲爸,谁教你这样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没有我就没有你!孔雨仙,这是你教出来的儿子吗?”

在容易被道德绑架这一点上,高锐生是遗传了孔阿姨的。

听父亲这么说,他眼神明显动摇了一瞬。

简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接过高锐生没完成的动作,使劲把高亚光往外推:“这下好了!我不是你儿子,我来赶人总行了吧!”

身后的大人们被这个活宝逗得笑出声,连泪痕未干的孔雨仙也破涕为笑。

眼看门框就要拽不住了,高亚光慌了:“你把我往外轰,我去哪?”

简然:“你有手有脚,爱去哪去哪!”

说完,她“砰”地关上了门。

当天晚上,孩子们先走,大人留在这里商量后续的对策。

简然和高锐生一起出来,徐成华也跟在他们身后。

简然回头问:“徐伯伯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们不是要一起商量一下嘛?”

“本来是的,但是清妍她公公婆婆回老家了,晚上我得去他们那边看孩子。”徐成华边说边打车,“那什么你俩也长大了,不方面单独在嘤嘤家的话,去我家也行,陈砚在家下棋呢。”

简然其实不介意,高锐生倒是介意上了,俩人便一起去了徐陈砚家。

当时都凌晨一点多了,他俩到的时候,徐陈砚还在下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晚的事。

直到他下完,从房间里出来。

徐陈砚敞开腿坐在沙发上,他人坐的靠后,让简然坐他腿中间:“你俩怎么过来了?”

简然惬意地靠在他怀里,歪头亲了一下,就跟以前似的,哼唧了一句玩笑:“吼,女朋友来了都不知道出来迎接,到时候跑了你都不知道。”

徐陈砚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脖子。

不疼,但很痒,简然在他怀里挣扎着笑。

高锐生虽然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遭。

太别扭了。

这种感觉是真的太别扭了。

就好比,你家的二哈和布偶猫天天打架。

然而有一天布偶猫羞答

答地告诉你,他们谈恋爱了。

说白了,在高锐生眼里,这俩都不是一个物种!

简直酷刑。

简直辣眼睛。

高锐生的眼神在他俩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定在徐陈砚脸上:“躺躺猫你……”

徐陈砚整理着简然笑乱的头发,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嗯?”

他嗯?

他还嗯??

高锐生倒吸一口凉气,吐出两个字:“畜生。”

头发白整理了。

简然又笑疯了。

大人们那边讨论出结果了,孔阿姨把高锐生叫回家。

徐陈砚家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夜色如墨,两个火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记不得是谁先开始的,越吻越滚烫。

肌肤相贴处燎起一片火,烧得人神智昏聩。

呼吸交错间,连发梢都带着颤栗的电流。

唇齿间的试探青涩又炽热,喘息声碎在耳畔,将最后一丝理智也焚尽了-

五个月后的深圳湾,霓虹把云层染成流动的碎金。

他们包下整层LOFT民宿,270度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像被打翻的星河。

周游举着玻璃杯,温水晃出细小的漩涡:“老子明天也是要开演唱会的人了,就问你们牛逼吗!”

玻璃碰撞声惊醒了窗外的月光,四个影子斜斜投在酒柜上——

齐齐的:“牛逼!”

四杯温水见底,周游突然眯起眼睛,手指绕着杯沿打转:“哎,高锐生,你找我多要的那张门票,给谁啊?”

简然也好奇地看过去,没听说他还有其他朋友要来啊。

高锐生高锐生耳根漫上血色,羞涩地舔了下嘴唇:“别问了成不?”

简然和周游齐声:“不成。”

高锐生幽幽地看向简然:“……你能不能老实点?学学躺躺猫,这种事儿躺躺猫从来不凑热闹,躺躺猫你教教你女朋友。”

他转向正在剥橘子的徐陈砚。

橘子清冽的香气里,徐陈砚将一瓣果肉喂到简然嘴边,眼皮都没抬:“是高芮吧?”

简然:“?!?!?!”

一阵笑笑闹闹的严刑拷问,时间便不早了。

周游倚在露台的玻璃栏杆上,夜风将她的金发吹散成流动的碎金。

她眼里带着哀伤:“现在我跟你们聚齐真难,怀念以前上学的日子啊,那时候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像今天这么精彩。”

远处货轮的汽笛声与记忆里的下课铃重叠,恍惚看见十七岁的简然踮脚往黑板上画小猪。

阳光透过她扬起的马尾,在讲台投下晃动的光斑。

简然走到她旁边,整个人吊在栏杆上,远处城市灯火像被打翻的星砂,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她回头看周游,笑着说:“不用怀念那时候,因为未来你会怀念今天,所以就让今天值得被怀念。”

别害怕。

永远大步向前。

前方如来时路,所有未竟的思念都能找到归巢,所有锋利的遗憾都能锈蚀成尘。

凛冽朔风会为我们绕道,最固执的晨昏线都会我们偏移经纬。

这命运织就的罗网,再缚不住你我半片衣角。

***

天色尚未破晓,简然独自站在露台边缘,俯瞰整个深圳的清晨。

慢慢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沿着天际线缓缓晕染。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南方独有的榕树气味,整座城市在她脚下缓缓苏醒。

徐陈砚拿着她的鞋放在地上,在她低头穿鞋的时候,熟练地给她穿上外套。

他从背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头顶,低声问:“在想什么?”

从前翻墙去摘未熟的青杏,有人把棋子摔得噼啪作响。

而现在徐陈砚的掌心贴在她腰间,温度透过衣料,比那年摔碎的青梅酒还要灼人。

简然在想。

纵使我们都长成了静默如远山的大人,梅子熟透的雨季里,那个蝉声震耳欲聋的盛夏,永远是我们来时的路标。

我们在桂花落满青石巷的黄昏,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