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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不眠港 万莉塔 3165 字 1个月前

“我要排练,挂了。”

邵之莺没听完她的啰嗦,直接把通话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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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了电话的邵姿琪度过了很不愉快的大半日。

赶在邵之莺收工前,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慈声的排练厅外,一等到邵之莺出来,她就急匆匆走上前:“腕表的事真与我无关,但事关我们邵家,能查的我都查了,现在一并发你whatsapp上,你赶紧看。”

邵之莺不急不缓地拿出手机,微微垂颈。

邵姿琪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气急败坏。

少女背着纯黑琴盒,随意套在身上的白t和阔腿牛仔裤丝毫盖不住她纤盈的腰身和又细又直的腿。

她排练时的衣着完全违背邵姿琪的千金审美,是每次见到都会翻白眼的程度,但照理说美到她这种境地,很难会遇到第三者。

邵姿琪瞥着她薄瓷一样白腻的颈,没好气地抱怨:“为了查这些浪费我整整一下午,真是无语,关我乜事,能不能管好自己的未婚夫。”

下午结束通话后,邵姿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虽然和邵之莺不对付,却是最不希望宋邵联姻出差池的人之一。

大姐邵仪慈前年已经结婚,而她只不过比邵之莺小一岁半,一旦生出变故,保不齐就要轮到自己。

邵之莺没理会她,平静地浏览收到的内容。

如她所料,邵姿琪拿到手的证据算得上周密。她应该没扯谎,她和梁清芷认识,却未必有深交,该卖的时候她毫不犹豫。

证据里的聊天记录来自于一个四人小群,邵姿琪不在群内,但小群里成员之一是她和梁清芷的共友。

聊天记录里,梁清芷不止一次和姐妹抱怨,为了追个男人,她不仅飞柏林好几次,居然还跑去和sales做朋友,简直倒反天罡。

邵之莺徐徐滑动屏幕,眸色渐沉。

事情与她猜测有五分接近,私人订制腕表撞款的概率,在全球范围内,兴许有,但未免太低。

梁清芷在康奈尔读书,平常购物就算不在纽约,也应该是周边城市。

可这份给宋祈年的生日礼物,却是她横跨大西洋,从柏林的资深sales手中购得的。

邵姿琪费尽周折拿到这些记录,刚松口气就直奔中环,在车上才渐渐回过味来,察觉到自己是被邵之莺拿捏了。

这女人根本就是自己懒得去查,才利用她。

她很没好气,但是想到那些聊天记录也觉得玩味,就当看个笑话算了:“你买表那个sales在柏林的kadewe上班,gia不会德文,她为了搞定那个sales,还自己带了个德语翻译过去,乐死我了。”

邵之莺五味杂陈。

领证前夕发生这样的插曲,她笑不出来。

无论如何,实锤是够了。

她很少把精力投放在社交上,去调查一个陌生人,根本不是自己擅长的事。

邵姿琪算是帮了她一个忙。

她将手机揣回口袋,看向四妹:“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邵姿琪嘴唇翕动了下,习惯性想说点尖酸讽刺的话,可对上邵之莺沉静得近乎压抑的目光,她把话咽了回去,半晌才嘟哝一句:“算罢了,谁差你一顿饭,赶紧去找宋祈年算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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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姿琪坐着家里司机开的车走了,邵之莺独自回车库取车。

进了驾驶座,她垂着眸发愣足有五分钟。

邵姿琪口中的“算账”是那样轻描淡写,好似情侣间常态。

可于自己,却觉茫惑。

她与宋祈年识于中学,从拍拖走到订婚也已逾四年,宋祈年有着远超同龄男生的温和耐性,多年来陪伴她求学,始终支持着她的事业。

他是非常适合她的,理想恋人。

对于gia这种存在,邵之莺一时间不确定该如何处理。

她没有发动车子,仪表盘在极度静谧的空间里忽闪又明灭。

迟疑到第六分钟,她直接将聊天记录转给了宋祈年。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因为很浪费时间。

不等待回复,她直接发动车子,朝着剑击馆的方向驶去。

今晚没预约,或许没有合适的搭子,但她此时此刻,着实很需要情绪的宣泄与转移。

宋祈年回覆的速度不算快,开了半个多钟,车子驶入黄竹坑道时电话才响起。

邵之莺摁下接听,背景音有些吵,似乎是觥筹交错的场合。

“我刚看到消息,在酒会上。”男人口吻听不出情绪。

“嗯。”她略微沉吟,语气平缓,却不委婉:“记录你看完了吗?”

听筒的另一端忽然沉寂,陷入了几秒缄默。

宋祈年半晌才出声:“看完了,为什么之莺你还在纠结gia这件事,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翻篇吗?”

此时车子已经抵达目的地,邵之莺缓缓泊下。

宋祈年的态度不似她预期,甚至有几分强势,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整个人烦躁不耐。

她却依然直白:“昨天你和gia对我解释撞表不过巧合,事实证明却并非如此,她是有意为之,这事亘在我们之间存有隐患,暂时翻不了篇了。”

宋祈年旁边有攀谈声,他似乎走开更远才方便回话:“我不是很理解,不过一只腕表,gia是否有意真的重要吗,我又不喜欢她,她在我眼里只是朋友而已。”

“我们即将步入婚姻,与对自己有好感的异性保持距离理应是共识。”

邵之莺的声音理性得近乎冷漠。

宋祈年觉得陌生,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龃龉。

“难道结了婚你连我和异性朋友的相处都要管吗,我现在真的很忙,你先冷静下,回头再说吧。”

他说完就直接收了线。

邵之莺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眸色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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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剑击馆灯火通明。

透明的落地玻璃倒映出鳞次栉比的灯火,香港恢弘的夜景一览无余。

前台的凯文正翘着腿打机,见到已经换好剑击服的邵之莺走进来,连忙起身招呼:“邵小姐,怎么这么晚过来,阿mia姐今天休假了。”

“我知道,没事,随意练练。”

邵之莺单手抱持面罩,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这间剑击馆是会所制,私密性很强,邵之莺这次回港得知自己从前去的老剑馆已经结业,她前几日才在昔日馆长的推荐下来到这里入会,阿mia是她上次刚选定的新陪练。

她今天没有预约,陪练不在很正常,何况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过来前就已经做好了没有对手自己练习的准备。

“这样啊。”

凯文陪同邵之莺走进馆内,这个时间只有两名男剑手正在对战,一位着leonpaul剑击服,身姿峻拔,臂展修长,战术策略优势明显,另一位或许是私人陪练。

音响没开,偌大的场馆鸦默雀静。

剑击馆的会费很高,客户并不多,凯文自然要竭力服务好邵之莺这位新会员。

他压低声线商酌:“邵小姐,今天很晚了,只有一位男士会员,不过这位剑手挺厉害的,虽是业余,却获得过不少国际奖项,您不介意的话,我稍后问一下宋生是否愿意与您切磋。”

宋生,粤语称呼姓宋的男士。

邵之莺浸没在自己的情绪里,未曾留意。

“好的。”她点了下头。

隔着非远非近的距离,她冷静端凝着场馆正中俨然水准不俗的男剑手,他练的是重剑,出剑沉稳而精准,战况胶着,令人挪不开眼。

她练习佩剑,重剑并非她最喜欢的剑种。

因为重剑对剑手先天条件要求苛刻,对战过程又颇冗长,剑尖刺中才算得分,容错率低,更重时机,需要耐性。*

但此刻,场上的剑手出剑迅疾,对战端肃而匀缓,他有着高度的耐心,缜密的策略,以及举手投足间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令她难得觉得重剑对战是挥别复杂规则,回归决斗本身,最能呈现古典战斗之美的剑种。*

心痒由意勾起,邵之莺将手套腕部的扎带一寸一寸拉至紧实。

她现在亟需一场解压的实战来分散沉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