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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臂从背后环过来, 带着未散的潮气和热度,将他整个捞进怀里。林挽下意识往前蹭了蹭, 怕压到肚子,可裴寂的手掌却稳稳扣住他的小腹,不容拒绝地将他拖回原位。

裴寂的力道有些重, 勒得他呼吸一滞,原本昏沉的睡意瞬间消散。林挽猛地挣开裴寂的束缚, 撑起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 像是确认什么。

裴寂沉了沉眼, 眼底几乎微不可察闪过一丝错愕, 很快又沉静下去,像是深潭被投进一颗石子,涟漪转瞬即逝。

“睡觉吧。”林挽轻声说,重新躺平, 指尖轻轻摩挲着隆起的弧度。

裴寂沉默地躺在他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谁都没有再靠近

尽管孕吐折磨得他整日昏沉, 可林挽仍然时常恍惚,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他的存在。

他的肚子里真的有一个生命吗?

一个属于他和裴寂的孩子。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想到这,林挽不禁笑了笑,他感到幸福。

林挽微微侧过头,发现裴寂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幽深。

他的心漏了一拍,喉结上下滚了滚,“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裴寂没回答,睫毛低垂,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

他的手指缓缓探过来,带着试探的意味,见林挽没有反抗,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轻轻覆在林挽的指尖上,一同贴在他的小腹上。

他掌心的温度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林挽闭了闭眼,终于放任自己沉进混沌的睡意里。

林挽醒得很早,怀孕后他总是睡不安稳,而裴寂却难得还沉在梦里,眉头紧锁,唇线绷直,连睡梦中都是一副冷峻模样。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裴寂的眉心。

林挽知道裴寂并不安心。

可他依旧生气,不是气那些隐瞒的身份,不是气被篡改的信息素,不是气这栋盛满畸形爱欲的房子,甚至不是气那些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他气的是裴寂不信他。

不信他爱他,不信他即使知道一切,也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裴寂总想着用锁链、用监视、用囚禁来留住他,却从没想过,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他也同样地爱着裴寂。

他爱他,早就是无条件的了。

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手段,不需要这些枷锁,他也会纯粹地去爱他。

林挽轻轻动了动,晨起的身体比平时更敏感,孕期激素的波动让他时而烦躁的感到压抑,时而脆弱的想哭泣,时而像现在这样升起一些难以启齿的欲.望。

身体深处泛起细密的痒意,难以忍耐,自珍拉丁湾回来后,他们之间的亲密少得可怜。

林挽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身旁的裴寂,男人的眉眼舒展了些,五官也没有刚刚那么凌厉,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沉。

林挽悄悄将手探进被子里,太久没被触碰的身体格外敏感,他轻轻哼了一声,又警觉地屏住呼吸,确认裴寂没醒,才敢继续。

他并不敢动作太大,他怕吵醒裴寂。

可这样隔靴搔痒的抚慰反而让那股燥热愈演愈烈,林挽咬住下唇,指尖的动作急躁了几分,心里升起一股欲求不满的烦躁。

突然,一只灼热的手掌覆了上来,一把扣住林挽。

林挽浑身一僵,抬眼正对上裴寂清醒的眸子。

没有半点睡意,深不见底。

“我帮你。”他的嗓音低哑,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和克制。

林挽没反抗,闭着眼任由裴寂的手掌覆上来,指腹的薄茧磨得他浑身发颤。

他咬着唇,却还是泄出几声细碎的呜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只能蜷缩在猎人的掌心里喘息。

裴寂已经起身去了浴室,冷水声哗啦啦地响起。

林挽还四肢发软地瘫在床上,眼尾泛红,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灯,心跳仍然未平。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去客厅坐着发呆,身上还残留着薄汗,被晨风一吹,凉丝丝的。

裴寂从浴室出来时,发梢还在滴水,深蓝色的丝绸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腰线。

他看了林挽一眼,喉结微动,最终只是克制地移开视线。

“想吃什么?”

林挽回过神,随口应了声,“都行。”

裴寂系了条围裙,转身进了厨房,袖口随意挽在手臂,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不得不说很性感也很禁欲。

林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的手机在哪?”

悲家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要联系谁?”

林挽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无名火蹿上来,开口呛声道,“联系谁还要跟你报备?”

裴寂没接话,低头继续切菜,刀锋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干脆利落。

林挽胸口发闷,像是一拳砸进棉花里,连回响都没有。

裴寂做了一桌子的菜,如往常一般,喂他吃东西。

他在讨好自己,讨自己欢心,林挽知道。

可林挽的心情更差了,他偏开头,不耐烦地推开裴寂的手,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林挽窝进沙发,打开电视,音量调得很低,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临近元旦,纵然裴寂很忙,依旧把工作全搬回了家里,除了必要的会议,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可两人之间的冷战仍在继续,不说话,不触碰,像两个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孤岛。

林挽无视裴寂的存在,裴寂一如既往地事无巨细地照料林挽。

唯一的例外,是每个清晨。

裴寂会沉默地帮他纾解欲望,然后去冲冷水澡。

这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唯一打破冰冷界限的时刻。

洗完冷水澡后,两个人又回到了结界的状态。

明天就是元旦,裴寂再洗冷水澡,林挽躺在床上感受高潮的余韵。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林挽微微侧目,起身去拿床头柜上裴寂的手机。

是余荆岛的电话。

他眯了眯眼,接了起来。

裴寂一身冷气站在浴室门口,冷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锁骨处积成一片水渍。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挽身上,林挽正握着他的手机,唇角微扬,眼尾还带着未散的情欲红晕,对着电话那端笑得轻软。

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浴室里的冷气裹挟着未消的欲念,在裴寂眼底凝成一片阴鸷的暗涌。

林挽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床上,屏幕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他起身,赤脚踩过地毯,与裴寂擦肩时,对方身上的寒气激得他一颤。

“是谁。”

这是这四天以来,裴寂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林挽脚步微顿,偏头看他,看到裴寂眼底的冷意,他的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连带着嘴角也微微上扬。

“爸爸明天叫我们回去吃饭。”他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谈论天气,“我答应了。”

说完,林挽径直走进浴室,门在裴寂身后“咔嗒”一声合上,锁舌弹动的声响清晰可闻。

裴寂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喉结滚动,下颌绷紧成锋利的线。

这几天林挽去洗澡总是锁门。

裴寂低笑一声,眼底的暗色翻涌得更甚。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那里还残留着刚刚林挽肌肤的温度。浴室里水声渐起,蒸腾的热气漫过磨砂玻璃,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

裴寂抬手,掌心贴上冰冷的门板,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层屏障,将里面的林挽重新拽回怀里。

隔着这层磨砂的玻璃,他看不清林挽,看不清他是如何想的,也看不清他想做什么。

林挽洗完澡出来,看到裴寂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眉眼愈发锋利,裴寂走过来,递给他。

林挽没接,他侧过脸,看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淅淅沥沥地洒下来,看样子是刚下不久。

裴寂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最终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林挽拿起那杯温热的牛奶靠在落地窗前,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气开得很足,全身暖烘烘的。

裴寂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

外面的雪似乎越来越大,这是京都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天。

裴寂在厨房准备晚餐,林挽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跨年晚会的预热节目,主持人欢声笑语,衬得这个家更加沉寂。

林挽低头,指尖轻轻抚过小腹,他侧目看了看窗外,雪似乎已经停了。

他伸手解开脚上的脚铐,突然站起身,走向玄关。

裴寂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刀“哐当”一声砸在料理台上,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扣住林挽的手腕,挡在林挽的身前。

“去哪?”裴寂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节收紧,微微用力。

林挽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出去看雪。”

裴寂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思考,指腹下意识地在林挽的腕骨上摩挲了一下,最终缓缓松开。

“我陪你。”

林挽不置可否,看着裴寂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上衣服,又穿了双厚重的雪地靴,才去拿自己的大衣。

许久没有出来的林挽,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他觉得愉悦。

外面还下着小雪,只不过在屋内看得并不明显。

林挽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夜空,刚下过雪的夜空格外的透亮,一丝不染,清亮得像一块黑色的玻璃。

他慢慢地向前走,裴寂跟在林挽身后半步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始终锁在他身上,仿佛一错眼,他就会消失。

远处传来跨年倒计时的钟声,人群的欢呼隐约可闻。

烟花骤然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映亮了林挽的侧脸。

裴寂盯着他,喉结滚动,终于哑声开口:

“林挽。”

林挽回过头,雪落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

裴寂抬手,指尖轻轻拂去林挽发间的雪,雪触碰到指尖的瞬间便化成了水珠。

裴寂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别走。”

林挽怔了怔,忽然笑了。

他伸手,拽住裴寂大衣的衣领,在漫天烟花和落雪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