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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别人的文件,很不礼貌。

可林挽太想知道裴寂隐藏了什么,他太过于急切地想要了解裴寂的一切,穿透他的灵魂。

他想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抛开裴寂, 去探究他的心里隐藏的那些秘密和反常的行为。

林挽的手指摩挲着文件夹并不锋利的边缘。

内心焦躁不安,挣扎了许久,林挽打开了文件夹。

他愣住了。

文件夹里竟然是腾柏妄的资料。

十分详细, 旁边还粘着腾柏妄的两寸照片。

腾柏妄是一家建材商的小儿子,资料里显示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差。

那他为什么要勤工俭学?

又向后翻了翻文件夹,后面是腾柏妄的体检报告,对他身体的各项指标的一个检测。

文件夹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手术报告单。

Omega信息素改造的报告和腾柏妄签署的自愿改造信息素的声明。

报告结论写着:信息素改造手术成功,信息素匹配度由70%修改至97%。

手术、信息素改造

林挽想到了裴寂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人已经送到沈家了。

不禁寒毛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像无底的黑洞,似乎要将林挽吞噬。

沈允于的万昆地产是做房建的,林挽迅速将一切联系到一起。

腾柏妄的退学、人本、沈家、试药

只是林挽猜不到改造后的腾柏妄和谁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7%?

裴寂吗?

还是沈允于?

无论是谁都让林挽感到恐惧,Omega的信息素改造手术是国家明令禁止的。

自愿改造信息素的声明和医疗实验保密协议文本后腾柏妄签署的名字像他本人一样透着冷气。

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林挽却感受不到温度,遍体生寒。

寂静的空间内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林挽被惊得抖了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林挽慌忙地将文件合上放到原位,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喉咙蹦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林挽按住惊魂未定的胸口,企图把心底的恐惧移出去,确实无济于事。

他稳了稳不断颤抖的双手,拿起了手机,是沈鸣的电话。

“沈鸣?”

“林挽,裴总发热了,状况不太好,你要过来看看吗?”

林挽火急火燎地叫了辆车,赶去沈鸣发过来的位置。

他的头胀得很,裴寂身上有太多谜团。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像一团乱麻堵在他心里,他企图一点一点捋顺,其中细节慢慢想来让他心底发寒。

林挽闭上双眼不敢再细想,如果将那些深深埋藏在土里的东西挖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他所能承受的吗?

他和裴寂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层迷雾,他拨不开,吹不散。

不过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裴寂的身体。

裴寂一向很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病倒。

车上的每一秒都如此煎熬,让林挽觉得如此漫长。

到了城北的别墅,林挽敲门的手止不住地抖。

沈鸣开了门,见到眼角泛红的林挽,先声安慰道“别急,已经看了医生了。”

他侧身让林挽进来,“裴总在楼上第二个房间。”

林挽几乎仓皇失措地冲进屋子,在楼梯的拐角迎面撞上沈允于。

沈允于淡淡扫了眼林挽。

林挽却顾不上体面,连招呼都忘记打了,红着眼眶跑上楼。

轻轻推开门,裴寂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挂着吊瓶,额头贴着退烧贴。

裴寂阖着眼却难以掩饰眼下的乌青,他面色憔悴得厉害,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林挽放轻了脚步,心猛地一缩。

这样憔悴的裴寂让他心疼的厉害,他侧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裴寂没有挂吊瓶的手。

他的手指没有往日温暖,透着冰凉。

自己温热的手指包裹住裴寂的手掌。

林挽再也克制不住这两天压抑的情绪。

心疼、辛酸、委屈、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顶了上来,让林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地砸在裴寂的虎口,留下一汪水洼。

卧室的门没关,沈允于抱着肩膀倚靠在门口,冷淡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林挽。

淡淡的嗤笑声,转而沈允于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还没死呢。”

听到这话,林挽更伤心了,死死咬着唇企图吞下那些难以压抑的呜咽。

端着热水走进来的沈鸣微微蹙眉,不悦地看向沈允于。

沈允于散漫地抬抬眼转身下了楼。

“喝点热水吧。”沈鸣把水杯放在床头,放轻了声音,“刚刚家庭医生来看过了,裴总只是受凉后发热了,输了液,退了烧便没事了。”

林挽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滚烫的脸颊贴着裴寂的手背。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你就喊我。”

沈鸣轻声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心底难过的情绪像是开了闸门,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林挽难以控制,又怕吵到裴寂休息。

只得咬着唇,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林挽并不是很爱哭的人,可人在哭上劲的时候,根本就停不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压得他喘不上气,太多事情让他迷茫疑惑。

仿佛他前十九年从未有过这些烦恼,如今这些烦恼一股脑儿地全压在他身上。

他太想打破眼前的局面了,可他找不到路,他觉得自己迷路了,这条路就他一个人,彷徨无助。

“阿挽。”

裴寂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像吞了碎玻璃渣一样。

林挽抬起红彤彤的眼,对上了裴寂沉得像海一样的眸子。

一日未见的思念如海啸过境风卷云涌。

林挽不想让裴寂看到自己在偷偷哭鼻子。

太丢脸了。

他想用手背悄悄将脸上的泪擦干。

裴寂的手指先一步拾取了他眼角的珍珠。

“抱歉,让你担心了。”

林挽又握住了裴寂的手指,潮乎乎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手,鼻子哭得红红的,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怜到裴寂的胸口发闷,闷到裴寂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带着细小锋利的刀子,无情凌迟着自己的胸腔肺腑。

“你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

两人看着彼此,都未再开口,也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裴寂的眼神太过炙热,带着眷恋与深情,让林挽不好意思地错过脸。

“要喝水吗?”

裴寂点点头。

林挽小心地将他扶起来,端着杯子小心地喂裴寂喝水。

温热的水喝下去,裴寂觉得嗓子好受了不少。

他的眼一直紧紧望着林挽,望着他含着雾气的眼。

裴寂一直提着的气落了下来,深入四肢百骸的痛苦一瞬间消散。

万幸。

他没有在阿挽眼中看到厌恶。

阿挽应当不会离开他。

转而裴寂的心里无比自责,又让他的阿挽伤心了。

裴寂伸手摸了摸林挽的头,圆圆的。

“怎么着凉了。”

“吹了海风。”

林挽落下了眼,心尖隐隐发涩,尾调还带着委屈的颤儿音“一夜未睡吗?”

“嗯。”

林挽咧嘴笑了笑,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伤心,泛红的眼眶却怎么也藏不住心事,“昨天晚上维港放了烟花,很漂亮。”

“抱歉,阿挽。”

林挽垂下眼“昨晚,你回别墅了吗?”

第47章 小狗 不是小狗是大灰狼

裴寂顿了顿, 长久的沉默后。

他哑声道“回了。”

“哦。”

“要再睡一会儿吗?”

“好。”

林挽起身摸了摸裴寂的额头,依旧烫得吓人。

裴寂的眼睛依旧黏在他脸上,炙热的眸子不肯闭上, 林挽的手掌下移盖住了裴寂的双眼。

林挽依稀可以感受到掌心视线的温度, 他的睫毛在林挽的掌心扫来扫去,扫得人心里发痒。

林挽放出了不少安抚信息素, 掌心乱动的睫毛终于安静地合成了一条线。

林挽轻身坐回床边, 睡梦中的裴寂没有了往日的凌厉, 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他原本有很多疑问哽在喉咙, 可见到裴寂的那一瞬间,似乎很多需要刨根问底的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 有些事情,林挽还是决定去查一查缘由。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轻轻地响起来。

沈鸣探头进来, 悄声问,“林挽, 先来吃饭吧。”

林挽看了眼熟睡的裴寂,帮他把被子掖好, 轻步跟着沈鸣出了房间。

“好些了吗?”

林挽摇摇头“还在发热。”

“别太担心,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退了烧就好了。”

林挽点点头,心里揣着事儿,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沈鸣的眼中满是担忧,他犹豫片刻, 开口道“是吵架了吗?”

林挽双眼无神地摇摇头。

裴寂对他如此温柔怎么会和他吵架。

沈鸣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吃点东西吧。”

餐桌上的食物很精致,林挽很饿,可食物在口中却没什么胃口, 麻木地咀嚼着。

沈允于换了身家居服,坐在两人对面,休闲的衣服难得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峻严肃。

可薄嘴却像啐了毒,吐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再数碗里有多少颗米?”

林挽微微回神,落下眼,小声开口“对不起。”

“阿姨做了病号饭,裴总醒了,我让阿姨送上去。”

林挽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沈鸣心里不太好受。

林挽温顺地点点头,心里记挂着裴寂,迅速把碗里的食物吃光,端着阿姨做的病号饭上了楼。

楼上的裴寂已经醒了,睡了一觉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从林挽打开门,裴寂的视线一直黏在林挽身上,目不转睛地追随着林挽。

阿姨做的皮蛋瘦肉粥,隔着很远就让人闻到了香气。

“要不要吃些东西?”

林挽将手中的粥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裴寂的额头,还是隐隐发烫,温度却没有刚刚那么高。

“嗯。”

裴寂恹倦地看了眼插着针源源不断输送液体的手臂,抬眼看向林挽。

林挽端起一旁的粥碗,盛了一勺,小心地吹凉,喂到裴寂的嘴边。

暖粥下胃,让裴寂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林挽在他身侧,让裴寂的整个心也活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安静温暖的氛围,让两个人都无比珍惜。

沈允于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医药箱的Bata。

见到林挽在小心翼翼地喂裴寂,沈允于挑挑眉,嘴角勾了个弧度。

Bata走到裴寂身侧,将他手臂上即将流尽的药瓶换下,在医药箱里掏出听诊器和体温枪。

摆弄了裴寂的手臂好一会儿,又给他测了体温。

“沈总,已经退烧了,好好休息两天,没什么大碍了。”

沈允于抬了抬下巴,beta收好器具离开了房间。

“裴总,波尔多可给你打开了,既然没事了就别浪费了我的好酒。”

沈允于双腿交叠,抱着臂膀,随意倚靠在门框边,勾着玩味的笑淡淡道。

听到这话林挽端着碗的手颤了下,忧心地拧眉,抿着唇看向裴寂。

裴寂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咽下林挽喂在嘴边的粥。

“裴总一大早来我家,这酒不喝可不行。”沈允于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却让林挽听出了不依不饶的意味。

“他现在还不能喝酒。”林挽抿抿唇小声开口。

沈允于过于冷峻严厉,平日里不苟言笑,林挽是有些怕他的。

林挽觉得沈允于的冷和裴寂不同,裴寂的冷中带着温柔,像一只威严慵懒的豹子,而沈允于的冷则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还病着。”林挽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鼓起勇气开口道。

“哦?”沈允于拉长了尾音,眯着眼睛开口,“我酒都开了,他不喝,那你喝?”

林挽垂下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我和你喝。”

沈允于的嘴角勾了勾,轻笑了声,薄唇轻启“好好照顾断臂老人吧。”

林挽茫然地看着利落转身离开的沈允于。

“他在说什么?”林挽迷茫地转头看向眸子里带了点笑的裴寂。

“别理他。”裴寂清了清干哑的嗓子,“他妒忌。”

“妒忌什么?”林挽一头雾水。

裴寂轻笑。

林挽又盛了勺粥,递到裴寂的嘴边,“还吃吗?”

“嗯。”裴寂弯着唇贴着勺子边咽下了粥,偶尔汤汁沾在嘴角,林挽会抽纸巾给他擦干净,完全不会让他自己动手。

吃完一整碗粥,林挽将空碗放在床头柜上。

“要再躺会儿吗?”

“下楼坐坐吧。”

林挽将裴寂扶起身,利落地将他的拖鞋放在裴寂脚边,想帮他穿上。

裴寂握住了林挽的手臂“阿挽,我自己来吧。”

这时候林挽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沈允于说的断臂老人是什么意思。

小声地嘟囔一句,“你一点都不老。”

裴寂轻笑地嗯了声,起身抱住了林挽。

温暖熟悉的怀抱,让人安心。

林挽环住了裴寂的腰,将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陷入裴寂的温柔中,纵然这温柔里有许多未知的危险,林挽也甘愿闭上眼睛去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楼下,沈允于散漫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脑,沈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拼乐高。

桌子上葡萄酒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被倒了大半,透明的醒酒容器缓缓地晃着橘粉色的液体。

林搀扶着裴寂坐在沈允于对面的沙发上。

沈允于从长颈的醒酒器皿里将橘粉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中。

空气中瞬间弥散了香醇浓厚的葡萄酒的气息。

沈允于两根修长的手指按在玻璃杯底部,缓缓将倒的半满的玻璃杯推至林挽面前。

他拿起另外一杯,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淡淡抬眼。

林挽伸手想去拿玻璃杯,却被裴寂握住了手腕。

裴寂的手臂环住林挽,将他禁锢在自己怀中,轻笑道“他逗你呢。”

林挽眨眨眼,看向一脸玩味的沈允于,心中腹诽一句老男人没好心眼。

沈允于挑挑眉“沈鸣,带林挽上楼休息吧。”

沈鸣立刻放下手中的乐高,站起身。

林挽有些不情愿看向裴寂,欲言又止。

裴寂揉了揉林挽的头,轻声道“放心,不喝酒的。”

林挽垂下头,小声开口“真的吗,不许骗人。”

“嗯”

沈允于嗤笑一声。

林挽跟着沈鸣去了楼上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内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乐高,有拼好的,也有一些没拼好的零件。

多得让林挽瞠目。

林挽对着一个和人等高已经拼好的闭眼落泪的天使乐高不禁地感叹,“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拼好呀。”

“五个月零三天。”

“太厉害了。”

沈鸣将椅子上堆放的零件,一股脑地丢到床上。

林挽看着被堆得满满的床,不禁开口“床上这么多东西,你晚上怎么睡呀。”

沈鸣不自然的错开眼“我不住这屋。”

“哦。”林挽又被桌子上放着的乐高小狗图吸引了视线,“好可爱。”

“想玩吗?”沈鸣开口。

“我不会哎。”林挽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鸣,带着些许期待。

“我教你。”

沈鸣将小狗的乐高零件倒在地上,盘腿坐下。

林挽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身边。

沈鸣拼乐高的时候完全不像跳啦啦操那般僵硬,灵活飞舞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零件,拼凑得很快。

相比之下,林挽就慢很多。

沈鸣已经将一个半大的机器人拼好,林挽小狗的头还没拼完。

沈鸣并不急促地去催林挽,拼好了只是安静地坐在林挽旁边看他玩。

林挽有种魔力,让人静心的魔力,在他的旁边让人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我拼得好慢。”林挽抬眼看向对着他发呆的沈鸣,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浅笑。

“你拼得很好。”

被夸奖的林挽,眼睛弯弯的,嘴角浅浅的梨涡也露了出来。

沈鸣垂下眼,“要我帮你吗?”

“好!”

沈鸣肩并肩坐在林挽身侧,两个人肩膀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很近,林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侧目看到了垂着头的沈鸣腺体,没有贴抑制贴。

Alpha信息素沾染在他的腺体上。

沈鸣竟然被标记了!

林挽不禁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无比震惊。

有了沈鸣的帮助,林挽拼得快多了,那是一只灰色后背白色肚子的小狗,面上表情冷冷的,莫名地让林挽觉得很像裴寂。

“好可爱这个小狗。”

“送给你了。”

林挽看着手心的小狗笑了笑“谢谢你。”

沈鸣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景,顿了半天才说了句“不是小狗。”

“嗯?”林挽眨眨眼,歪着头看向沈鸣。

沈鸣指了指地上的图纸,上面赫然写着“大灰狼”三个字。

裴寂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小的肩并肩一人抱了一个抱枕趴在地上看平板。

跟在后面的沈允于看到平板里播放的内容,眉毛抽了抽。

第48章 承诺 骗人是小狗

平板里放着蜡笔小新, 幼稚带着浓厚鼻音的小新惹得林挽笑得眉眼弯弯。

“阿挽。”

林挽坐起身,抬头看向裴寂。

“要回家了吗?”

沈鸣也跟着坐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有一丝不舍, 他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衣角。

“不早了。”裴寂淡淡开口。

沈鸣原本亮着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

林挽不舍地抿抿唇, 对沈鸣开口道“那我们明天体育课见?”

“好”

沈鸣没在看林挽,面无表情地整理地上的乐高。

沈允于的眼落了落, 视线晦暗不明地落在垂着头的沈鸣身上。

裴寂和林挽下楼的时候, 司机已经等在沈允于的别墅门口。

安静地SUV后座。

两个人又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境地。

林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裴寂阖着眼, 靠在后座上养神,似乎也不肯向前迈步。

两个人相顾无言, 冷战又来得莫名其妙。

浦江家内,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饭香气飘来。

裴寂提前告诉了阿姨来做饭。

从前裴寂偶尔应酬时,会叫阿姨来给林挽做些吃食。

林挽饿了, 他又一天没有认真吃东西了,可是面对一整桌的食物他却有些索然无味。

胃很空虚, 可是林挽的心情低落并没有对食物的渴望。

麻木地嚼着米饭,裴寂却夹起一块牛肉喂到他嘴边。

自然熟稔, 像平日里的每一次一般。

林挽盯着滴着酱汁的牛肉, 微微一愣。

裴寂落了眼, 失落的筷子即将落下,却被林挽咬住。

牛肉又嫩又滑,味道很好。

裴寂接连不断地投喂林挽。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没有隔阂的日子,莫名其妙的冷战又被莫名地破了冰。

“瘦了。”裴寂轻声开口。

林挽轻笑“就一天没见。”

“嗯。”

裴寂落下眼, 林挽竟然感到了几分落寞。

林挽不禁莞尔。

生病的人心娇,竟然连裴寂也是这样。

“那你再把我养回来。”林挽笑盈盈地用眼神点了点不远处的肉丝,“想吃那个。”

“好。”裴寂的眼底有了淡淡的光, 夹了一筷子小心地喂到林挽嘴边。

林挽又想到沈允于说的那句断臂老人,自己此刻才像一个断臂小孩,

“你也吃。”林挽给裴寂夹了一块豆腐,“你还生着病,不多吃点病怎么能好。”

“嗯。”裴寂慢慢咀嚼林挽夹给他的食物。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口相互喂着吃了整桌饭菜。

吃完饭阿姨在收拾厨房,裴寂去洗澡,林挽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脑。

他在搜索关于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的相关新闻和案例。

数不胜数的Omega改造失败案例,好一点的变成beta,不幸的会落下终身残疾。

越看林挽心中越恐慌那个文件里的内容,他决定明天去找哥哥问一问。

裴寂洗完澡,靠在门口看林挽认真地在看屏幕。

他感觉自己的心暖烘烘的,真好,又可以这样看着阿挽,爱着阿挽。

余光注意到裴寂,林挽关掉了页面。

“怎么不上床?”

裴寂回神慢慢靠近林挽,掀开被子坐在他旁边,伸手将林挽搂在怀里,整个人身上带着热腾腾的湿气。

“在聊什么?”

“在和明老师讨论课题,我选了一个方向,在问他相关的资料。”

裴寂默不作声。

“我决定先做好这篇论文,看看我是否对科研感兴趣,如果感兴趣就继续读下去,如果不感兴趣,我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林挽的语气很郑重,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自己拿主意。

裴寂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林挽的发丝,神情认真,“阿挽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挽的心软了不少“谢谢你,裴寂。”

两个人相拥而眠,似乎没有隔阂,却又怀着不同的心思。

第二天,林挽在体育课上看到沈鸣。

他的眼下乌青,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仅老师教的动作一丁点都记不住,之前林挽教他的也忘得七七八八。

林挽很担忧沈鸣,再这样下去沈鸣肯定会挂科的。

对此沈鸣却不以为意。

今天老师有事,只上了两节课就下课了。

时间还早,林挽准备去天台看书,沈鸣抿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鸣。”林挽不禁担忧,沈鸣看起来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差多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你回家吗?”

林挽摇摇头“下午学生会例会,我去天台看会儿书,在去吃饭。下午开完会再回家。”

沈鸣垂着头,林挽又看到了他颈间贴着的抑制贴。

他不在易感期,甚至被标记了,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都还没消去,却还是贴着抑制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犹豫许久,沈鸣才小声开口。

林挽灿然一笑“当然可以。”

视野空旷的天台上,林挽坐在台阶上看书,沈鸣坐在他旁边对着天空出神。

林挽觉得沈鸣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布偶,在天台的边缘没有力气地随风飞舞,在某一瞬间便会从楼上急速坠落,摔成粉末。

“再看什么?”

林挽也仰起头,天空蓝澄澄的,一尘不染,只有一道白色的弧线。

是飞机行过留下的线,白色弧线拉得很长,淅淅沥沥忽浅忽深竟然占据了大片的天空。

“自由。”

“嗯?”沈鸣的声音很轻,林挽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出神,“什么?”

“再看自由。”沈鸣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林挽的心尖像被扎了一下,这本是一句很酸的话,可是在沈鸣嘴里说出来,林挽莫名地觉得没有半分矫情。

林挽不喜欢这样伤感的话题,他错过眼“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家?”

沈鸣又抬眼盯着天空那道长长的白色痕迹出神。

“家里有不喜欢的人在。”

林挽愣神,下意识地开口“是沈允于吗?”

沈鸣沉默许久,淡淡开口,“不是。”

林挽疑惑地歪了歪头,扣上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天台的边缘,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天台上看天空。

“城北不是我的家。”

“哦,我知道。”林挽轻声道,“沈总在万岚山顶给你建了幢别墅,你生日的时候我去过。”

沈鸣嗤笑一声,很轻。

林挽疑惑地看向沈鸣,他落着眼,极尽落寞。

“林挽。”沈鸣顿了顿,“我可以叫你阿挽吗?”

“可以呀。”林挽眨眨眼。

“阿挽,你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吗?”

林挽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倒映的一片蓝,不像天空,更像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沈鸣的话他答不出。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自由。

自由弥足珍贵,他似乎也从未拥有过。

沈鸣是一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而他却是一个装在盒子里的模具。

他们都没有自由。

但他们是不同的。

他与沈鸣的区别是,他有选择的权力,他却不会选择,而沈鸣并没有选项。

林挽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沈鸣,他沉默地抬头看着那条飞机线。

尾端的颜色越来越浅,逐渐消散在一尘不染的天空中。

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突然林挽听到了沈鸣的笑声,不是之前他听到过的化在风里的轻笑。

沈鸣的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沙哑。

林挽侧目,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沈鸣,很陌生。

沈鸣笑得肩膀微微颤抖,眼角却隐隐泛着泪光。

那笑声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像是看透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什么。

“阿挽,我要自由了。”

林挽怔怔地看着沈鸣,轻声问道,“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沈鸣缓缓转过头,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瞳孔缩了一瞬,转而咧开嘴角。

这一抹笑真心实意。

“我想,是的。”

一阵微风吹过,天台上的林挽的书页被哗啦啦地吹的乱飞,林挽的头发也被风吹乱,挡住了他的视线。

飞舞的发丝遮挡住林挽的眼睛,也遮挡住了沈鸣的视线,林挽有些恐惧,他害怕在沈鸣眼中看到绝望。

他希望沈鸣自由。

却不想沈鸣所说的自由是冰冷的湖底,是高楼上一跃而下的飞翔抑或医院里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这种自由的代价太过于残忍。

“沈鸣。”林挽的喉结微动,他撩开了被吹乱的头发,露出那双真挚的眼,“你说的自由是失去生命吗?”

沈鸣沉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很透,透的看不到底。

他视线很凉,凉到林挽感觉眼睛发酸,可却不敢眨眼,似乎他眨了眼,沈鸣就会消失在他眼前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不是。”

沈鸣的声音是有温度的,至少在这一刻,让林挽觉得冰冷的指尖开始回温。

“你会骗我吗?”林挽垂下头,这一刻他不敢看沈鸣的眼睛,他怕看到一点点谎言的影子。

“我不骗你,阿挽。”

“拉钩。”

林挽伸出小拇指,沈鸣没有片刻犹豫,用自己的手指勾住了林挽的手指。

沈鸣的手指骨节分明,温度比林挽的手指高多了,两个少年的手指相互交缠在一起,像一个解不开的结。

林挽用大拇指在沈鸣的大拇指上盖了一下。

“骗人是小狗。”

第49章 告别 祝你如愿

林挽晃了晃手腕, 带着沈鸣的手一起晃动,小声开口。

“我不骗你,阿挽。”

沈鸣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与上次不同, 这次林挽看到他眼睛里的郑重。

坦荡真诚,没有一丝隐瞒与欺骗的影子。

林挽咧嘴笑了笑, 浅浅的梨涡莫名让沈鸣心安。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天台边缘, 沈鸣给林挽讲了许多被沈家收养之前的事情。

那段清贫而自由的日子, 被沈鸣视作珍宝, 小心翼翼从记忆深处拿出来与林挽分享。

沈鸣讲了他和爷爷在贫民窟相依为命的日子。

讲了他把欺负爷爷的小混混Alpha打得满脸是血,在贫民窟一战成名,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讲到在垃圾堆旁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黄狗。

那是沈鸣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如此鲜活。

沈鸣说。

最终那条小黄狗没有活下来,他的爷爷也没活下来。

那段清贫的日子,听得林挽嘴里发苦。

沈鸣却笑得肆意。

那是沈鸣弥足珍贵的幸福。

林挽知道了沈鸣的信息素是稀有的A类信息素。

也知道了沈鸣的原名本叫阿九。

天台的风浅浅的吹, 为暮秋带来一丝冷意。

沈鸣突然问林挽“阿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 你爱的人,他出现在你面前本是他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带着目的和伪装接近你, 而你爱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他。你爱的是他的伪装, 当你戳破他的伪装时,你会怎么办?”

林挽愣住了,他抿抿唇,轻声开口问道, “是沈允于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鸣有一瞬间晃神,自嘲地笑了笑, “你知道了。”

“裴总告诉你的吗?”

林挽缓缓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挽开口解释道“昨天一起看动漫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腺体上A类信息素的味道。之前裴寂喝多了,我去接他的时候在房间内闻到过那种信息素的味道。”

沈鸣轻笑了声,落在林挽身上的目光既不刺眼,也不疏离,反而带着淡淡的欣赏。

林挽性情单纯,却又极其聪明。

沈鸣总觉得林挽身上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他纯得像一张白纸,生活很简单全是温暖和善意没什么烦恼。

林挽的这种单纯和快乐总是像致命的迷药吸引着他,也温暖着他。

而今天沈鸣似乎知道了这种魔力来自哪儿。

林挽远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他对自己的各种情绪都可以包容和自洽,让自己活得简单快乐。为人处世间对其他人总是保持着善良和同理心。

知世故而不世故,保持赤子之心说的便是林挽这样的人吧。

沈鸣不再犹豫,温声开口问道“如果那个人是裴总,阿挽会怎么做。”

“他不会。”没有丝毫犹豫,林挽笃定开口,眼神无比坚定。

“所以抱歉沈鸣,我不清楚自己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没有办法给你帮助。”林挽愧疚地摇摇头。

沈鸣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起身抱住了林挽,似乎在告别。

林挽也拥抱住沈鸣,轻声开口道。

“祝你如愿,阿九。”

“谢谢你,阿挽。”

下午的学生会教室内,林挽没有看到腾柏妄。

他真的退学了。

会长还没来,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三五聚在一起聊天。

嘈杂的环境里,几道Alpha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他们在猜测腾柏妄为什么退学。

有个人说腾柏妄爬了一个有钱人的床,被包养了才退了学。

几个Alpha说着相视而笑,露出暧昧又猥琐的笑。

这些无端的猜测和谣言让林挽厌烦。

“成绩好又怎么样,为了钱还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

会议室交谈声十分嘈杂,几个Alpha不怀好意的笑隐没在人声中。

“你怎么知道的?”

林挽的声音格外清冷,与他往日温温柔柔的模样不同。

那个圆头圆脸竖着板寸的Alpha明显一愣,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林挽直视那个圆头Alpha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坚定,不疾不徐,“你说腾柏妄爬床是亲眼所见吗?”

“你呢?”

林挽看向另一个尖嘴吊眼的Alpha“你从哪里得知他被包养了?”

嘈杂的教室因着林挽的声音而逐渐冷却,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几人身上。

那个圆头Alpha见众人都看过来,觉得落了面子,硬着嘴呛道,“我从哪里知道的你管得着吗?我就是知道。”

“哦。”林挽的语气平淡,“没有证据,信口胡诌的呗。”

圆头Alpha被戳穿之后恼怒地提高了音调“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说的是假话。”

林挽淡淡扫了眼他胸前的名牌,轻笑“新闻专业的。”

圆头Alpha拧起眉,彻底被林挽的态度惹怒,高声道“你什么意思。”

在高大的Alpha面前,他显得十分弱小,气势却并不弱。

“是因为嫉妒他成绩好,年年新闻专业第一,所以才从背后造他的谣吗?”

“放屁,我会嫉妒他?”Alpha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握着拳,整个圆脸被涨得通红。

林挽笑了笑,转而开口道“我只是像你一样随口造谣罢了,你为什么生气?”

“怎么了?”白祁走进来,气氛并不寻常,微微蹙眉,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Alpha旁边的尖嘴的同伴,冲白祁笑了笑,按着Alpha的肩膀强行把他按着坐在椅子上。

他带着歉意冲大家笑了笑,对着身旁一脸怒意的Alpha使了个眼神“是我们不好,会长来了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白祁拧眉看了眼圆头Alpha又看向林挽。

林挽礼貌冲他笑笑,坦然地坐下,没有丝毫波澜,似乎刚刚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并不是他。

例会后,司则简已经等在教室外面等着林挽一同去排练。

那个与林挽起冲突的圆脸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们这边好几眼。

林挽却并不在意,径直和司则简离开。

排练室内的两个人找到了原有的默契,排练了几遍老师都很满意。

裴妙声下了课,在台下看两个排练,等他们结束一起去吃饭。

“走啊。”两个人一结束裴妙声就跨步一跃从台下跳上来,“阿挽想吃什么?今晚司公子请客。”

司则简笑了笑,起身帮着其他人把琴搬下台。

林挽明显有心事,将萧放到包里摇摇头“今天去找哥哥,不在学校吃了。”

裴妙声不着调地用手指勾住林挽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哟,怎么了小可怜,和声哥说说。”

林挽被他这副流氓的样子逗笑,眨眨眼“没事。”

裴妙声啧了声“长大了,有心事了。”

林挽被戳破了不好意思地从裴妙声手指上将下巴移开,“没有。”

裴妙声笑了声,猛地拍了林挽肩膀一下,并未再追问,“等你想吃的时候再让则简请我们吃,最近他零花钱多得很。”

“为什么呀?”

“他二姐要订婚了。”裴妙声冲走过来的司则简挤挤眼,“司家很多长辈都从天南海北地回京都了,他收了好多红包。”

“司姐姐要订婚了。”林挽诧异地看向司则简,司则简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轻轻地点点头。

“万坤地产沈家的当家人,你听过没。”

林挽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裴妙声用肩膀顶了顶林挽,“我在网上搜过那个人照片,年少有为,帅气多金,和司姐姐很般配,郎才女貌。”

“商业联姻罢了。”司则简笑笑。

“你以后也会商业联姻吗?”裴妙声一脸坏笑地冲司则简挤挤眼。

司则简脸上的笑消散不少,看着裴妙声的眼神越来越沉,淡淡开口“不会。”

“商业联姻要是连个契合度高的Omega也不错,先婚后爱嘛,像阿挽和我哥一样多好。”

裴妙声一脸无所谓的打趣,司则简的神色愈发阴沉。

“我不喜欢。”

“你二姐也不喜欢沈家那个少爷,不还是得听司爷爷的话。”裴妙声努努嘴。

林挽神色复杂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见气氛不对劲,赶忙起身“声哥,你们要去吃什么?”

“小龙虾,你真的不去?”

林挽摇摇头,“那快去吧,一会儿大家都下课了,人就多了。”

“也是。”裴妙声风风火火地拉着两个人往学校外面走。

到了校门口,林挽和两个人道了别,让司机送他去了木鱼娱乐。

林与的公司与裴寂的不同,规模没有那么大,不是自己的地皮建的办公区域,只租了一层商务写字楼。

他很顺利地就上了楼。

林挽还记得小时候来林与的工作室,当时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挤在一张办公桌上,桌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图纸。

饭点大家都要错开时间吃饭,不然狭小的桌子上都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

林挽还依稀记得哥哥蹲在墙角,一边敲代码一边吃泡面的样子。

想起来还有点心酸。

如今明亮宽敞的写字楼,是哥哥和几个伙伴没日没夜熬出来的。

当年哥哥为了拉投资喝到胃出血,在寒冷的冬天几个人挤在出租屋里烤一个电暖器,冻得握鼠标的手都伸不直。

“小林挽,来找与哥?”

“柳秦哥。”林挽点点头,是木鱼还是工作室的时候就跟着哥哥一起创业的一个哥,小时候林挽在木鱼的出租屋玩,几个人还带过他。

“你哥有客人在。”柳秦冲林挽挤挤眼,暧昧地笑笑,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林挽茫然地问道“谁呀。”

第50章 黏糕 林与感觉林挽像一块小黏糕,十分……

“一个大美人, 与哥可上心咯。”柳秦冲紧关着门的办公室抬抬下巴,一脸坏笑,“木鱼看样子要有老板娘咯。”

林挽抿抿唇, 他想到了一头乌黑长发淡漠眸子的明宿微。

“怎么个上心法儿。”

柳秦轻啧了一声, 贴在林挽耳侧,“昨个与哥特意吩咐让大家把工位都收拾得利利正正, 一会你进去见到与哥就知道怎么个上心法儿了。”

“哦。”林挽努努嘴, 不再和柳秦瞎聊, 向最里面林与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哥哥姐姐, 林挽都乖巧地和他们打招呼。

得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笑。

林挽敲敲门,听到哥哥的声音, 推门进去。

会客的沙发上坐着的并不是明宿微。

“明老师?”

“林挽。”明宿韵端正坐在沙发上,浅棕色的风衣配着白衬衫,金丝眼镜眶后是温润的笑, 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

“来了。”林与按下办公桌旁的按钮,“送杯牛奶进来。”

林挽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林与, 懂了刚刚柳秦哥说得上心是怎么个上心法儿。

林与穿着一件剪裁完美贴合深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深蓝色领带, 领带夹上镶嵌着一颗低调的蓝宝石, 泛着幽深的光泽。

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发丝向后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发际线清晰而整齐,衬得林与的五官更加立体。

林与这个样子活脱脱像一只求偶的花孔雀。

林挽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想到了孔雀色彩绚丽的尾巴后红彤彤的屁股。

“怎么了?”明老师温声问道。

林与啧了一声,“我弟脑子不好使,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明宿韵温柔地笑了笑, “林挽很聪明。”

“哥哥!”林挽埋怨地开口,“你别在明老师面前说我坏话。”

明宿韵看了眼腕表,轻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

林与从座位上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明宿韵起身整理了下风衣,温文尔雅。

“别介呀。”林与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我送你下楼。”

明宿韵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并未再推脱,“有劳了。”

“客气。”

林挽茫然地看着两个人,看起来两个人并不是很相熟,但是哥哥确实又对明老师格外的上心。

林与送了明宿韵下楼,没一会儿匆匆赶回来。

见林挽转着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与轻笑着弹了林挽一个脑瓜蹦。

“有话快说。”

随后扯了扯颈间的领带,昂贵的领带被随手丢在办公桌上。

林与解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老板椅上,没有了刚刚的绅士模样。

林挽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一脸好奇,“怎么回事呀,哥哥。”

“什么怎么回事?”

“哥!”林挽不满林与故意装傻,“就是你和明老师是怎么回事呀。”

“这么八卦?”林与嘴角挂着笑挑挑眉。

“哥哥,你快说嘛。”

林挽凑到了林与身边,将整个身体从后面倚靠在林与的办公椅椅背上。

秘书敲门进来,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

“也没什么。”林与刻意拉长语调,吊着林挽的胃口,让他的心痒痒。

“就是爸安排的相亲对象。”

“那你们在谈恋爱吗?”

林与轻笑,“这么好信儿?”

“哥哥,说说嘛,说说嘛。”

林挽慢悠悠地晃荡着林与的椅子,像一块小膏药一样贴在他的椅背上。

林与啧了声,“没有。”

“啊。”林挽似乎有些失望,“那你们是相亲了吗?”

“没有。”

“那你喜欢明老师吗?哥哥。”

林与感觉林挽有的时候就像一块小黏糕,这个小烦人精,磨人起来,让人感觉黏牙。

真不知道裴寂是怎么忍这个小磨人精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打听。”

“哥哥!”林挽撅噘嘴,晃着林与的靠背撒娇,“你和我说说呗,你准不准备追明老师呀~”

“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了?”林与挑挑眉,“好好的弟弟都被裴寂带坏了。”

“不关裴寂的事,我就是自己想知道。”

林挽见问不出什么来,又神秘兮兮地凑到林与耳边,“那你还喜欢明哥吗?”

林与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渐渐落了下来,“哪个明哥?”

“就是明宿微呀,那个月琴演奏的大师,长得和明老师一模一样的Alpha。”

林与又弹了林挽额头一下,“再烦人我就让裴寂把你接回去了。”

林挽捂着头,着急地开口,“别介啊。”

林与被林挽奇奇怪怪的口音逗笑,“学你哥说话?”

“没有!”林挽小声开口,“不小心的。”

“找我什么事,有话快说,一会儿我要出门了。”

“你去干吗呀?”

“怎么我出门还要跟你汇报行程?”

“哦”林挽慢慢吞吞从林与的椅背上下来,在书包里翻呀翻,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送你的礼物,哥哥。”

盒子里是那条原本被裴寂丢在垃圾桶的黑色螺纹手工刺绣的领带。

“你哪来的钱?”

“刷裴寂的卡。”

林与诧异地挑挑眉,没有接林挽手中的盒子,“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林挽愤愤开口,“我是黄鼠狼,你也不是鸡,黄鼠狼的哥哥,也是黄鼠狼。”

“哦~没事求我。”林与不着调地勾了勾唇,将桌上的盒子扣上,随手放在抽屉里,“那我可只收礼物咯。”

“哥!”林挽的小心思被戳破,“我送你礼物顺道问你点事情。”

林与一副看吧,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

林挽落了落眼,转而开口道“哥哥,你知道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吗?”

“知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我有个同学想做信息素改造手术。”

林挽不会撒谎,林与一眼就看出他的那些小九九,却还是顺着林挽的话说下去。

“怎么不直接找裴寂,人本可以做。”

“人本可以做信息素改造手术!”林挽大惊,“国家不是禁止做这类的手术,不是犯法的吗?”

林与耸耸肩,“禁止做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的法令颁布是因为当年的技术还不成熟,对Omega身体损伤比较严重。新的领导人换届上位后加大了此项科研的扶持力度,人本早些年前就已经和政府签署了开发信息素改造手术的科研立项协议,现在技术已经过了临床试验阶段,再等一段时间人本拿到专利,就会大规模的放开。”

“这样呀”林挽悬着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万分庆幸,裴寂是好好市民,没有犯罪。

林与有些玩味地勾勾唇“怎么了?你那个同学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

“嗯哼。”

“真的。”林挽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和裴寂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怎么会是我。”

“你想做那种手术,家里也不会同意,即便是开放了,什么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林挽抿抿唇,犹豫地开口“哥,你认识腾柏妄吗?”

林与的眼睛沉了沉,并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

“他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林挽咬住下唇,“他退学了,我听说是做了信息素改造手术,我很担心他。”

“做这种信息素改造手术之前会签署保密协议。”

林与淡淡地看着林挽。

林挽泄了气“好吧我是在裴寂办公桌上看到的。”

林与轻笑了声,懂了林挽今天来的目的,“怕裴寂在外面养小男孩?”

林挽垂着头没有开口,在林与眼中更像是害怕老公出轨的小可怜了。

“放心,他改造手术不是为了和裴寂匹配。”

“那是和沈允于匹配吗?”

林与抬抬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我听说沈允于要订婚了,好奇嘛。”

“和司家二小姐的联姻?”林与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商业联姻罢了。婚后两个人各玩各的,也不会管对方。”

“啊!”林挽震惊地张了张嘴巴,“还能这样?”

“你当所有人的婚姻都和你的一样?”林与拉开抽屉,扯了根烟叼在嘴上,“司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当家人的位置一直空着,司铭和司允儿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司允儿和沈家的联姻只不过是借沈家的东风罢了。”

林与点了烟,深深吸了口,感叹道“这个时候也就司家那个小画家最自在咯。”

“沈允于知道吗?”

“你当沈允于傻吗?”林与吐了口烟圈,“司家二小姐借沈家的东风稳固自己在司家的位置,如今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沈允于的万坤地产的房建后续开发疲软,目前衍生出来的酒店与度假村的连锁品牌需要媒体的正向宣传,司家的传媒影视一直握在司二小姐的手里。”

“哦。”那些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林挽听得头疼,也不感兴趣,只觉得这些人真没意思,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连自己的婚姻都能利用,没有一点真心。

“哥哥,你也会联姻吗?”

“不会。”林与干脆利落答道。

“我创建木鱼就是因为喜欢游戏,让我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可不愿意。”

林挽眨眨眼。

“那你喜欢谁呀,明老师还是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