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谁能够伤了他们的大师……
113、
他的脚被硬生生向下一拽, 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石窟之下是乌压压一片怪物群,这些怪物甚至还满身都燃烧着火,只要坠落进他们之间, 要么立刻被烧的消失殆尽, 要么被这些怪物啃食的一点不剩。
无论哪种,都不算好的死法。
然而青柯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当他整个身体被拽下去,他除了任由身体被往下扯,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止,他已经疲于自救了, 这种时候如果了解自己的一生, 倒也不算是后悔懊恼。
——他能做的, 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这般想着,他竟是直接阖上了双目,等待着烈火将自己燃烧, 又或者是怪物将自己啃食。
“破——!”突然, 一道清正刚洁的声音突兀传来,破开了西沉的天际,天际乌泱泱的一片黑中终于生出了几分清明之气。
远处的怪物们似乎正在四散, 他们发出嘶吼声, 朝着与青柯的方向而去,然而很显然,他们这次好像是踢到了铁板上,根本就踢不动,甚至还因此在丢掉自己最后残存的偷来的生命。
青柯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人托起,随即一个瞬移便已经来到了远离怪物圈的位置, 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有点傲慢的嗓音。
“人我救回来了,现在可以了吧?”
青柯终于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这种绝后逢生的感受实在是太奇特了,令青柯在短时间内竟是一点也无法进行思考。
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些人根本就只是他的幻觉,是他想象出来的救赎。
“喂,你怎么现在一副呆傻的模样。”司爵刚刚救了个不重要的家伙已经很烦躁了,现在再看到被救的家伙傻乎乎的,瞬间被气笑了。
“啊……”青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的深处给吐了出来,他呆呆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因为被汗水沾湿,所以稍微眨一眨眼,便有几乎有一颗珍珠大小的汗水滴落了下来。
“清平大师兄。”
“得了,这家伙还是只认识你。”司爵倒也没有觉得意外,于是仅仅抖了抖肩膀,对于对方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件事情倒也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他和青柯的关系本就不算亲近。
可能是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过分,青柯回过神来赶紧道了歉,“抱歉,司爵师弟,我刚刚有些糊涂。”
“不怪你。”司爵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催促道:“这里如今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
他的声音虽说傲慢且随意,却不知为何总是给人一种稳定的感觉,令青柯刚刚在长久紧张感中无法放松下来的心竟是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虽说他刚刚在脑子的极度混乱之中并未清晰地明确眼下的境况,却也看到了旁边站立着的一位红衣美人,当然他也能确信那红衣美人是一位确确实实的男性,只是除了说美,他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
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
怪物们从来不会等待他们,所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朝着他们而来。
司爵刚刚就一直在时刻关注着那些家伙的行动,如今兵临池下,他们不得不离开。“快走吧。”
“可是去哪?”青柯露出古怪的表情,“这聂风村我们早已检查了一遍,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司爵似乎正打算说什么,旁边的两小孩突然开口道:“去禁地!”
她们异口同声,在听到对方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的眼中露出童稚的快乐。
看着这两小玩意,司爵倒是觉得好笑。“你这两小家伙倒是聪明。”
“嘿嘿。”司爵一路上都没有和她们说过话,如今突然夸奖,两个小孩心里都甜滋滋的,毕竟他们还是小孩,简简单单的称赞就已经足够令他们感到幸福了。
“走了。”竹清平凝神又用剑解决掉了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批怪物,随即毫不犹豫将剑给收了回来,同时单手一挥,直接将在场的一部分人给瞬移了。
魏昧逸孤立地站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嘴角是浓浓的冷意,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扇子,随即他也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怪物们苦无猎物,再次变回了无头苍蝇的模样,他们像是鸟兽一般四散,再也没有了章法,也没了刚刚追击青柯时那般的狠意,就像是突然卸了力道一般,变得疲软且无助。
**
禁地的深夜总是有种恐怖感,因为环境太过于寂静,而时不时会有乌鸦飞落枝头发出奇怪的声音,也有一些夜间出没的鸟兽发出奇怪的噪音,几相结合,处处透着诡谲。
云泽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许久了,可是即便走了许多地方,他也没有看出这片区域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而他们也同样去过了司爵他们之前所呆过的寺庙。
但或许是由于司爵他们已经将密室给破坏掉了,所以这一次即便云泽也看出了那画中似乎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也没有打开那道门。
可以说,他和塘朗是真正的无功而返。
倒是塘朗,都快要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恐惧给吓得不敢动弹了。
“云泽师兄,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回去了,你看,天色已经很暗了。”
“还不行。”云泽摇摇头,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看漏了什么东西,而且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很重要,而且,如果真的就这般无功而返,就算其他人不说什么,他自己一定肯定会接受不了。
塘朗只觉得刺骨的寒凉,他抱紧自己的身体,尝试用灵力驱散这种寒冷,可不知为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灵力好像失去作用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很不想要继续在这聂风村待着的原因。
“这个地方真的太古怪了,云泽师兄你真的没有觉得我们的灵力好像消失了吗?不,又或者说,变少了。”
“嗯,感受到了。”云泽淡淡地回应他。
“知道?……云泽师兄你说你知道?”塘朗因为这个事实就连嘴角都开始扭曲起来,那他真的不能理解云泽了,都已经跟他有同样的感受,还非要耗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云泽师兄,我腰疼,我腿酸……我还……”他的抱怨还没有结束,就被直接打断了。
“好了,你去那里看看那边的佛像有什么问题,我继续观察一下这幅画。”
云泽总觉得这幅画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他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塘朗被他使唤着没了脾气,而且见他这副样子,显然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拉扯他回去了,于是也只得乖乖地去对面的佛像,他本来只是打算划划水的,因为他真心觉得这里应该是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结果他低头一看,瞬间整个人清醒了。
那瞬间,他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他从地上拿起那片布料,细细观察了一下,在确认了这片布料所属之人之后,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因为过分的喜悦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泽师兄!”终于,他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一只手一直在招呼对面的云泽,就像是发了羊癫疯。
云泽全身心都在关注那幅画上,过了好久才面色烦躁地看向了塘朗的方向,这个时候塘朗也已经完全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快看,这个好像是我们仙剑派专用的布料,而且以这种布料质地来看,应该是竹清平大师兄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又想到了什么,“等下,大师兄衣袍袖口附近的布料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能够伤了他们的大师兄?!
塘朗一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刻陷入了深深地忧虑之中。
竹清平大师兄可是他们仙剑派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如果就连竹清平都能受到伤害,很难想象这是有多危险。
塘朗再一次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云泽在看到这块布料的瞬间,便已经想到了和塘朗一样的事情,但是他相比于塘朗情绪更加稳定点,所以并未表露在脸上。
当然更为重要的也是他现在担负着责任,如果连他都被吓趴了,这个队伍就太脆弱了。
“只是一块布料,不能说明什么。”云泽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了冷静,随即继续道:“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竹清平大师兄他们确实是在这里落脚过。”
云泽这么说,塘朗也终于放轻松了不少。
他点点头,决定相信云泽所说的,毕竟现在他们除了相信,也别无选择。
可就在这个时候,寺庙之外,突然响起了某人踩踏杂草发出的喀嚓声。
“谁?”云泽的眼睛精准地扫射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全身露出全然的防备。
第 112 章 竟是有了种高高在上的……
114、
“我真伤心啊。”那人的声音吊儿郎当的, 听得让人想揍他。
云泽当时是真的头皮都起来了,本来就够紧张,结果这家伙竟然还在这种节骨眼上吓他。
所以当他在看清来人之后, 没有什么好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跟着青柯他们跟到这里做什么?”
“跟着他们没劲。”泽音说实话没有什么责任感, 而且他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在他身上看不出善恶的分别,所以有时候云泽真的拿对方没有办法。
云泽也放弃了对于他的说教。“如果那边出现了问题可怎么办?”
“那我更在乎你这里会不会出问题。”泽音只对自己关注的人在意,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呢。
泽音从树丛深处踱步到了云泽的身边,塘朗对此的态度是眨巴眨巴眼睛,清澈且天真的眼神一会看看泽音一会看看云泽, 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斗嘴实在是有点好磕。
磕得忘我的情况下, 塘朗伸手就给自己了一巴掌, 这才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这一巴掌是切切实实的,所以云泽与泽音都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见他一张侧脸通红的模样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泽音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满是对塘朗的嫌弃,大约是因为塘朗这个行为太过于奇怪, 所以在场的其余两人都觉得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哈哈……”塘朗的痛,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家伙哪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以及过分的亲昵根本藏也藏不住,要不是靠他努力在敷衍其他人, 他们的关系早就公之于众了。
他真的为他的师兄操碎了心。
主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回报……
哎。
好在云泽关注的是泽音, “看来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现在回去做什么?”泽音撇撇嘴,他才刚刚找到云泽,甚至还没有时间和他好好单独相处,结果就又要回去。
“现在是晚上了,而且只有他们两人,我会担心。”
“那你这不用担心了。”泽音虽然早就和他们分别, 但是他是混沌兽,所以对一些声音是非常敏锐的。“怪物早就已经行动了。”
“什么?”云泽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以前便知道泽音是个不靠谱的,甚至生性冷漠,但是这件事情他真的做错了,他的语气中是浓浓的责怪。“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独自出来?”
这是泽音第一次看到云泽对他如此凶狠,而他的确也是不明所以,他以一种不理解的表情凝视着云泽。“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你……”云泽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泽音冷漠,但是他没有想过对待同门,他同样也会如此冷漠。“他们是你的同门,你竟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泽音只觉莫名其妙,心情本来挺好的,也因为云泽而变得不太美丽了 。
泽音确信了,对方根本不懂,而正是因为不懂,令他心力交瘁。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跟塘朗说了一句。“我们立刻回去。”
塘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的久别重逢到现在的争锋相对,夹在中间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在听到云泽对他说出的这句话之后,赶忙点头同意了。“啊,行,那我们……回去?”
他其实也觉得泽音这家伙就是个捂不热的没有感情的混蛋,奈何他的师兄泽音对他总是割舍不了所以他才从未多说,如今见师兄如此生气,倒是存了点跟师兄提意见的想法,不过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回去,所以他也强制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
泽音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是眼神很冷,静静地望着云泽和塘朗走出了庙宇。
云泽在踏出庙宇的那一瞬间,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塘朗看着他这副样子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口气,只得承认云泽是真的完全无法放弃泽音,他们的孽缘看来是真的太深了。
“你还不跟着?”云泽的声音很冷,但是却也没有拒绝和泽音的交流。
泽音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那只满载着冷意的眼眸深处毫无波澜,像极了原始的爬行生物,无情且冰冷。
云泽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冰冷,有时候云泽也会怀疑自己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正是因此,他总是会有种不安感,这种不安感从来都是泽音给他的。
他和泽音不合适,他从未怀疑过这个真相,可他或许就是容易被危险的东西所吸引,所以他即便能够确定对方根本不会是他的良人,他也不想放弃他……
再者,泽音不一直在他的身边吗?
泽音突然笑了,这个笑冲淡了他身上如同蛇类生物般刺骨的冰冷,“你们不用去了。”
“什么?”塘朗的确也被泽音给气笑了,虽然他从前就觉得泽音的行为奇奇怪怪的,但是这种时候还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泽音师弟,你做人不能这样,我们这是去擦你没有擦干净的屁股……”
泽音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了塘朗,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问他。“你在说什么?”
塘朗一句话被憋了回去,也不知为何全身变得冷冰冰的,等他反应过来又差点给自己来个大比兜,他真该死啊,竟然会怕泽音这个师弟啊。
不过泽音下面的说出来的话,确实也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说:“司爵他们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空灵的,他那只还算好的眼睛不知在望着远处的哪个地方,竟是全然没有再关注在他面前的塘朗他们。
“什么?”云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侧头看向了同样觉得奇怪的塘朗,都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了一丝诡异。
若非不是眼前的泽音,他的确能够确定一定是泽音,云泽甚至怀疑对方是这禁地中产生的精怪,特意化作泽音的模样来欺骗他们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云泽不得不相信泽音所说的都是对的。
他们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这一次声音属于大师兄他们,当塘朗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从遥远的距离幽幽传来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啊?嗯?……啊?”他一会看看站在那边毫无意外的泽音,一会又看向大师兄朱清平所在的方向,整个人都混乱了。
云泽也不免多看了泽音几眼,虽说他知道泽音一直有种奇怪的能力,但有时候好像是过于神奇了,神奇得简直令人难以理解。
“你……”云泽刚想要问些什么,就听那边金世羽惊喜的声音传递了过来。
“大师兄,快看,是云泽师兄他们!”
云泽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划过金世羽身边多余出来的一位红衣男子身上,心中不知为何一紧。
这种感觉很奇怪,当他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抗拒,并且想要逃离,不过更加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他特别想要去挑衅。
这并不令人感到愉快,至少不受控制无差别地想要去攻击其他人这种事情,云泽并不喜欢,他隐约感到自己被控制了,但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控制,他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原因来。
在继金世羽发觉云泽他们几人之后,司爵他们也陆续看见了站在庙宇前面的几人。
司爵见到泽音的瞬间就笑了,“原来你来这浪了。”
“嗯哼。”泽音对待司爵也没有客气过。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挺微妙,他们信任对方却又同时也并未完全尽信对方,但若是遇到什么事,却又一定会一致对外。
其实这种关系放在如今的久修大陆之上,已经足够亲近了,所以在他人眼中,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云泽也直接松了一口气,之前大师兄不在,他必须要担负起所有的责任,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更不用说他对聂风村这个地方也实在是不了解,这让他一直处于紧张警惕之中,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卸下这份责任了。
“清平师兄,您回来就好,只是这位是……?”他虽说对那红衣男子的感觉不好,但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行为——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很想要就地给对方来个狠狠的下马威。
“这位是虚音宫的少宫主魏昧逸。”竹清平简单解释了一句,就没有接下来的解释了。
“哦,原来这就是那位在久修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少宫主。”云泽总算是明白自己刚刚对他的敌意到底是哪里来的了,这少宫主从来亦正亦邪,做事绝不留情,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而刚刚云泽从心底深处所生出的抗拒,大约是一种自我机制的保护,而他的自我机制正在告诉自己要远离对方。
虽说这其实不算正确。
如果司爵知晓云泽心中所思考,大约会大笑三声,随即告诉对方他是受到天道的控制,但司爵同样也知道,即便他好心泛滥,告诉对方这个事实,云泽也不会完全相信。
毕竟云泽这家伙……也固执的很。
魏昧逸似乎也察觉到了云泽眼中细微的敌意,于是一双眼睛在云泽的身上稍微上下逡巡了一圈,可就在他的视线随意打量云泽的时候,另外一道身影将魏昧逸那直接的视线给完全遮挡住了。
“请你少用你那肮脏的眼睛看我的东西。”
好歹加了个请。
竟是有了种高高在上的礼貌。
他的声音,在这漆黑静谧的环境中,极具穿透性,并且过于清晰,让其他人都找不出理由来将这句话敷衍过去。
第 113 章 司爵深深地望了对方一……
115、
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婉, 听得无端令人不快,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云泽心中爽归爽,但是毕竟对方是虚音宫的少宫主, 再加上他听闻虚音宫少宫主私底下眦睚必报, 像泽音这种初出茅庐的孩子,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他笑着打着哈哈——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带着的是真心实意。
“抱歉,这孩子第一次出来,不太懂外界的事情,冲撞了少宫主,莫怪。”
魏昧逸的心情可谓不算美妙,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虚音宫少宫主, 他走在久修大陆上, 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就连一些老前辈见到他也是彬彬有礼,生怕得罪他背后的虚音宫,可近几日可倒好, 先是那司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随后是仙剑派大师兄竹清平一副平平淡淡的态度,现在又是这两个家伙。
以为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两人关系好得很,不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
但是现在仙剑派人多势众, 再加上仙剑派目前依旧还是修真界中的翘楚, 他倒也不好撕破脸面。
魏昧逸虽说平素里高高在上惯了,但他同样还有脑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与这些人交恶。
“自是不怪的,许是本宫在久修大陆上的名气还不够大,说来应该怪我。”
他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真心实意。
如若他们虚音宫在强点,那可不就能把仙剑派吞并了?
只是这话也就他和他父亲在暗地里说过, 虚音宫其他宫门弟子那可是不清楚的,毕竟有些事情必须徐徐图之,若是打草惊声,定是不好的。
说到底,他们也没有强到无所畏惧。
几人虚假的互相笑了下,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当真是搞笑,司爵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实在是懒得加入这个虚假的大家庭,于是转头就看向了身边的竹清平,“你看我就说吧,他们安全的很。”
泽音与司爵有时候还真的是一类人,至少他们在这点上出奇的一致,都对对方的生死并不是真的在意,至于为什么确信对方还活着是一种本能的相互理解。
这么一想,他们之间的缘分也是莫名其妙。
竹清平果真瞪了他一眼。
司爵耸耸肩,认为被瞪了的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他甚至因此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人高马大的人了,竟是会撒娇,怎么样都让竹清平感到意外,可是偏偏竹清平还的确就吃他这一套。
有时候竹清平甚至想过,是不是就是因为司爵知道自己吃他这一套,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他,只要这么一想,心情就异常的微妙,有种被拿捏的莫名其妙感。
见竹清平用一种微妙的视线眯着眼睛凝视着自己的脸,司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腔调,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询问。“为什么老看我的脸,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故意的模样,当真是让竹清平气不打一处来。
对方显然就是装无辜,可偏偏竹清平在生气之后又感到快活,因为对方只对他露出这样的行为,这种行为恰恰说明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以及依赖,可谓是他讨厌的同时又喜欢。
有时候竹清平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反正他们都是互相被拿捏吧。
但这种拿捏,他又甘之若饴。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具有深深羁绊的人,他不再是独行于这个世界之上,从今往后,他走到哪里,他的身后总会出现一个人为他兜着,这种感觉深深令他着迷。
于是最终一切的无奈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只是道:“嗯,你说的都对。”
司爵愣了下,他刚刚确实是存着一些逗弄竹清平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如今好像被他反将了一军。
旁边的金世羽总是觉得司爵与竹清平大师兄之间有种让他根本插不进去的默契,这让他心情不快,可是转念又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对啊,司爵师兄和竹清平大师兄心中都是有他的,他所感到的一切一定只是错觉!
这般想着,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向来细心的魏昧逸自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人情绪上的变化,可是相比于金世羽那种天真利己的想法,魏昧逸想的更加深远同时也更加的清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魏昧逸能够确定竹清平和司爵之间的关系过分的亲密,同时也能感到他们对身边的金世羽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这倒是令他有点兴致缺缺,相比于简简单单可以得到的东西,他更喜欢抢过来的东西。
金世羽失去了挑战性这件事令他感到无聊,但是逗弄金世羽看他的反应却也足够令人感到愉快,算作是他这趟旅程中为数不多的娱乐。
一群人的脑子里各自是各自的心思,泽音对他们人类之间这种虚以委蛇的交谈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红衣人类多看了好几眼自己的东西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再者,泽音作为混沌兽是真的记仇,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所以他只得将这笔账先记在心底,等待日后有机会取回来。
魏昧逸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上竟然有比他还要记仇的家伙,而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树敌如此之多,若是他发现了这点,定是无语至极,毕竟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罢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魏昧逸给人的气场感觉太不好了,而且在原著之中,许多配角都惨遭他的毒手,司爵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们不先动手,动手的必定就是魏昧逸,他可真的不敢高估魏昧逸心底的善。
“只是我们今日便在这里先住一晚吧。”魏昧逸他提出建议,全然不知司爵正在想着日后如何解决掉他,若是以这样的情况来看待这件事,倒好像司爵才是那个恶人了。
他继续道:“如今聂风村已经全线崩溃,但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现今之计是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查探这聂风村中的秘密。”
其实魏昧逸说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观点,但是偏偏司爵就是不想和魏昧逸呆在一块,于是他立刻开口道:“我打算继续查勘一下周围的情况,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这话令魏昧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司爵,你这便是有点不知好歹了,这聂风村的怪物绝非我们单打独斗可以解决掉的生物,在确认到底是何种原因令他们异变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自是知道,我也没有打算深入敌营,我的意思是在这禁地之中再搜查一番,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遗漏的消息。”
“我奉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和体力了,我早已说过,在你们来之前我便已经和我的随从搜寻过这禁地,那可是一件有价值的信息都没发现,我都未曾找到一丝一毫的信息,你认为你可以?”
他语气的高傲已经呼之欲出,但司爵也从来高傲的很,所以他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便不需要你来提醒了。”
两人的交谈都已经有了争锋相对的意味,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两人的不对盘,金世羽不知为何魏昧逸总是受到他师兄们的排挤,又觉得魏昧逸是个好人,便忍不住开口帮腔。“司爵师兄,人家也是好意……”
司爵的确懒得理会金世羽这种脑子蠢笨的,但是他现在还是得和金世羽维持表面上的亲密,于是他笑了笑,对金世羽露出了个完美的笑容来。“对,少宫主的确是好意,但我今日依旧还是打算出去查勘,并未有特地与对方对着干的意思。”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昧逸再不依不饶也绝非必要,只是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恶狠狠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许久,最终还是展开了友善的笑。“那如此,你便去吧。”
他倒也想要看看对方还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司爵耸耸肩,只是问身边的竹清平,“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往。”
竹清平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他点点头,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么做得罪魏昧逸。
魏昧逸真的给气笑了,但这片禁地他确实也是已经完全搜查过了,倒也不怕这些人再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虽说刚刚在庙宇之中确实是让他得了便宜,但其他地方定是不可能了。
金世羽这下犯了难,他真的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好难。
他觉得跟魏昧逸呆在一起可以受到很大的重视,可是跟竹清平他们呆在一起又让他极为的安心……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若是能够好好相处多好啊。
金世羽忧心忡忡,司爵他们却是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一切。
“我们也跟着一块去。”云泽率先开了口,他实在也是对魏昧逸没有什么好感,直觉令他想要逃离,虽说司爵也从来没有给他任何舒服的感觉,但好歹比魏昧逸安心,毕竟他们最终还是仙剑派的同门师兄弟……
金世羽那个蠢货,和外人打得火热,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金世羽到底想要做什么与他也无关,他现在只想跟着大师兄他们。
“行,你来便跟着。”
司爵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心中突然跳出了个想法:他们还真的是配角俱乐部啊。
云泽被他望着莫名其妙,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第 114 章 “你离我远些。”云泽……
116、
最终, 云泽、泽音、司爵和竹清平一同继续查勘禁地,至于另外几人则在庙宇中休憩,毕竟青柯刚刚才从虎口逃脱, 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呢?
至于塘朗则是被丢弃的孩子, 他原先也是希望能够跟着云泽他们一同走,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做惯了云泽的跟屁虫,所以按理想想他应该是跟着云泽的,可是云泽让他呆在这里,他便也只能作罢。
不过他倒也能明白云泽这般安排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好好监视那虚音宫的少宫主, 只是这虚音宫的少宫主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和他们仙剑派的金世羽打情骂俏, 实在是令人没眼看。
塘朗真心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
之前和云泽泽音在一块, 看着他们纠缠得要死要活,如今和金世羽以及魏昧逸呆在一块,又要看他们黏黏糊糊,独留他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正在闭眼休憩的青柯身上。
由于他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热情, 本来想要好好休息的青柯最终还是遭不住了,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不太确定地问:“看我做什么?”
塘朗默默地抬起了一个大拇指。“难兄难弟。”
青柯:……?
他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偏偏塘朗对他生出了一种革命友谊一般的热情。“咱们好好相处哈, 你看他们两人, 再看看我们两人。”
塘朗的手指滑过坐在那边黏黏糊糊的两人,青柯的视线便也顺着他的手指移了过去,只见那两人一个羞红了一张脸,一个人满脸的逗弄,看着还挺油腻的,反正青柯是完全明白不了这种行为的意义。
于是青柯沉默了。
塘朗却觉得对方与自己实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苦命人。“兄弟, 我就是说,在这里呆着是不是很痛苦?”
青柯拿不准对方话语中的真实意思,于是点点头。
塘朗的情绪很高昂,“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苦,但怎么办呢,谁让我们孤家寡人呢?”
青柯:……
他倒是真的不在乎孤家寡人这一点,或者应该说,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但塘朗的情绪如此高昂,他也不好打击他,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塘朗见他如此赞同,一时更为满意,伸手就搭在了青柯的肩膀上,青柯尝试着甩开对方的手,可是他现在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一时之间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只得任由对方过分的亲近自己。
但青柯是真的不习惯于这样的亲昵。
可惜塘朗自来熟惯了,全然没有感受到青柯的疏离,他甚至以侵/犯青柯的私有领域为乐。
“朋友,我们今晚看来是孤枕难眠啦。”
青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塘朗这家伙这么想要找个道侣,于是他真诚地做出了建议。“你若是想要道侣,可以努力找一下。”
“哈哈哈哈哈,倒也不是不行,我看你就挺好的。”
青柯吓得差点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青柯:……谢谢你了。
因为塘朗这家伙说话实在是没个正形,而且青柯也看出来对方只是闲的无聊所以和他没话找话聊,所以他最终选择了闭嘴不说话,因为这样的话对方也就会因为觉得没劲而不再说话了。
果然,他的想法非常正确,塘朗在明确感到青柯不再回应之后,便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青柯的世界清净了。
**
司爵一路都在观察,而就如同魏昧逸所说的一般,他在禁地根本没有找到任何重要的信息,可是司爵并不觉得,他认为就如同刚刚在庙宇之中所看见的那幅画一般,很多东西都藏得很深。
至少他必须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聂风村会突然出现这些异变的怪物,而这些怪物出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这之下到底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司爵从不觉得一件事物的出现是无迹可寻又或者是毫无理由的,就像是冰山之下定是有着常人难以看见的隐藏着的山脉。
“或许真的就和虚音宫少宫主说的一样,禁地之中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云泽虽说也跟司爵一样,认为禁地之中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但是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可能。”司爵直接否定了他。
泽音在旁边没有什么正形,他对这种事情明显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要和那魏昧逸呆在一起罢了。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无趣了,泽音整个人没有什么骨头似的倒在了云泽的身上,双手抱着对方的脖子不肯放手。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云泽一开始还因为习惯而没有任何的反应,等到他想到这是外面,而且大师兄以及司爵还在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唰得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神情紧张地瞥了几眼司爵以及大师兄的方向,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解释道:“泽音他总是这样,但是没有任何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他与正常人有时候不太一样。”
司爵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在认真搜寻别处了,突然听到云泽突如其来的解释,还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云泽:……
云泽沉默,云泽安静,他摆摆手,露出了个尴尬的笑意,“没事。”
他当作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脸颊通红发热。
泽音作为当事人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反而是变本加厉地黏糊,云泽是真的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示出任何泽音对自己过分的亲昵,所以他试图让泽音稍微远离他。
“你离我远些。”云泽压低声音和泽音咬耳朵。
“为什么?”泽音不满,泽音不快。
“在外面稍微注意点。”
“凭什么?”泽音竟然为此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司爵。
司爵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不过混沌兽的脑子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再者他只要混沌兽乖乖的不惹事怎么样都好,所以他决定忽略泽音对他突然的瞪眼。
而且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山脊之上几乎和地面呈现九十度的铁链以及好似已经消失不见了的阶梯。
这是之前他没有发现的隐秘路径,他隐约觉得在这之上定另有乾坤。
“我上去看看。”司爵没有任何犹豫就做了决定,他这般想着,便要施法,谁知他动用法术后,竟是原地稳稳地向上移动了一段距离,又重重地落下了。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旁边的云泽好似在嘲笑。“你身体怎么虚成这样了?不如我来试试吧。”
他说着,也施了法,可一模一样的事情发生了,他在稍微起了点之后,又再次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这情况就有点尴尬了,云泽刚刚还出言嘲讽,如今却也是遭遇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两人倒也是谁也比不上对方高贵。
“哈、哈、哈!”司爵极为幼稚地同样嘲讽了回去,这让云泽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
“你们两个人可真是……”竹清平在一旁将他们幼稚的行为看了个彻底,一时之间无奈扶额,但是他刚刚在看出两人的灵力受限之后也立刻尝试了一下,果然与他们的情况一致,便得出了结论,他们现在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说明聂风村中定然是有定灵石的,又或者聂风村中毫无灵力,这才使得他们用不出来自己的法术,这也说明他们成为了最为普通的凡人,这也是为何刚刚青柯虽说能够使出法术却也无法将那些怪物完全驱赶的主要原因——因为法术的力量其实是削减的。
这或许就是聂风村奇异之处。
司爵与云泽在互相嘲讽之后,都蓦地沉默了下来。
互相怼人感觉是不错,可是问题是他们现在都用不出法术,那他们又该如何上去呢?
司爵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事事太依赖于法术了,若是在现世,他第一个想法定然不是使用法术,应该说当时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照样能够完全所有的事情。
难道应该说当年的自己是在创造奇迹吗?
不是的,只能说以前的他作为普通人尚且能够做到,现在他作为修真者,所做的事情理应更多。
所以……
他的手握住了那悬崖峭壁之上沉重的铁链,铁链早已斑驳,仅仅只是握住,那生了锈的铁链便让他的手上满是铁屑,若是一不小心,甚至还会让手掌受伤。
“等下,你是打算徒手上去吗?”云泽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就如同久修大陆之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修真者们早已习惯于一切都使用法术,这也使得当失去法术之后,他们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好在司爵曾经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他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依旧能够回归到普通人的逻辑进行思考,然后去解决问题。
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也非常直接了当:他要徒手爬上去。
第 115 章 这种结果想想就令人头……
117、
“你疯了。”这是云泽确信对方接下来行为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而他同样也是这么说出来的。
竹清平虽说也是有点不解,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但是你小心点, 这悬崖实在是太陡峭了, 我会担心。”
司爵听着这话觉得心情很棒,嘴角都下意识地翘了起来,这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快乐。
被自己的老婆关心了,真想贴贴。
“别担心呀。”司爵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下来。
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副干我屁事的态度,可是对待竹清平,总是有着难以理解的耐心, 而这种耐心, 总是会让竹清平感到安心。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切小心,我在下面保护你。”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哄小朋友,至少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是这么觉着的, 泽音以一种怪异的视线凝视着对方的脸许久, 脸色诡异,大约也是他没有见过司爵如此被像个孩子一般对待的模样,这让他对司爵的态度有着一瞬间的奇妙改变。
云泽与泽音的态度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他更加懂得一点, 那就是司爵在面对竹清平从来是不同的,这种不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那对待情感一直不太灵光的脑子总算是隐约触摸到了什么,可是理智又告诉他绝对不可能,所以他赶紧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决定将这个不太清晰且没有证据可言的想法甩出脑海。
“怎么了?”旁边的泽音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云泽的身上。
云泽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司爵对于他们脑袋中的奇思妙想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赶紧攀上这个悬崖峭壁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悬崖峭壁上的锁链年久失修,说实话司爵其实是有点担心的。
所以他伸出手,又稍微尝试用力拽了拽那铁链,确认这铁链并不会因为他的体重而断裂这才稍微放了心。
“我很快回来。”司爵这么说话的同时,已经整个人拽着那铁链向上而去了,铁链被司爵拽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由于铁链实在是太长,被司爵拽着还会晃晃悠悠,令司爵的整个身体都不太稳当,好像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那铁链上掉落下来一般。
下面的几人看得心惊肉跳,但是司爵的行动却很坚定。
他身上没有任何保护他的设备,这就完全无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即便是以前在现世司爵有时候闲来无事去攀岩的时候,也一定是有足够多的保护设备的,可是现在他是完全不受到保护……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稍一失足便会危及生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司爵的胆子实在是太大,又或者是他身在其中反而感受不到在他下面看着的人的恐惧,他的心脏竟然在此时跳动得尤其得稳定,与此同时,他甚至从未往下看过一眼。
底下紧张凝望着他的云泽在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对司爵由衷的敬佩,他云泽生来不曾敬佩过什么人,可是面对司爵,他从一开始的讨厌到后来的敬畏再到现在的敬佩,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原因。
那可能真的是一种单纯的人格魅力,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有所成长,见识过的事情早已和早年不同,所以心性上也有着全然的进步,正是因为如此,现如今他才会如此敬佩对方。
旁边站着的泽音不知为何心情有点不快,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双指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夹。
云泽被莫名其妙地夹住了脸,瞬间瞪大了双目,因为双颊被控制,所以他说话也不太清楚,“你、你做设么?”
他的话瓢了。
泽音盯着云泽那张脸,觉得极其好笑,于是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了个笑意,那笑意极为猖狂,全然没有在意云泽的心情。
这让云泽尤其的不满,可是现在他全身的灵力都没有了,甚至没有办法用法术挥开对方,而云泽也终于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体力是比不过泽音的。
泽音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是身上的肌肉竟是硬邦邦的。
云泽以往都用法术应对他,这让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体力上的悬殊,如今第一次感受到差距,一时难以接受。
竹清平瞥了他们这对小年轻,认为实在没眼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再者,他确实更加担心司爵……
司爵现今已经爬的很高了,上头冷冽的晚风应该很冷,司爵如今没有灵力保护自己的身体,到底熬不熬得过去?
渐渐地,竹清平也快要看不见司爵的身影了,即便他作为修真者的视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夜晚的雾气实在是太浓稠了,司爵隐没在其中根本看不太清。
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是最令他厌烦的。
竹清平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状况,而今日则是独一份,这种感受他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他不希望自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其实司爵在上面确实并不好过,冷冽的冷风真的是刺骨的冷,那冷风根本不给任何的温柔,真的要把在半空中吊着的司爵给逼疯了。
铁链在他的动作之下一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且司爵挂在半空,给人的感觉就是毫无支撑可言,随时随地都能掉下去。
司爵的体力说实话也确实到了一定的极限,可是上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铁链在颤抖,好似再也承受不了他的体重一般,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危机感。
但这种时候,绝对不是放弃的时候,这条路是一条只能上去绝对无法下去的路,但凡他松懈,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司爵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热汗,他的双手也因为一直紧握着那冰冷的铁链而变得僵硬,而这种身体极限的情况之下,双手很有可能因为没有力道而直接坠落下来。
这种结果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于是司爵控制自己不去想。
这个时候,当他的大脑中还是产生恐惧的瞬间,司爵才真切的明白说到底他就是个人罢了,恐惧永远随时相伴,而他与他人不同的点就是他可能还是个疯子。
正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才会做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而正是这样,他才成为了现在的他。
他是个疯子,可真是他最好的性格。
司爵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又更紧的些,其实他的手早就已经僵硬,但如果此时他选择放手,那结局一定不会太好,所以即便他早已失去了知觉,他也在用全身的努力在对抗。
终于,他看到了这条锁链的终点。
那截断面简直令他喜上眉梢,那一刻,司爵甚至感到了新生,然而,也就在此时,原本还算是稳固的锁链竟然有了奇怪的动静,司爵的心头一跳,右手敏锐地察觉到了突然坠下的失重感。
“不好。”司爵的大脑深处突兀地出现了这个词。
他眼疾手快,整个人迸发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精神力,以最快的速度,右脚踩在了那陡峭的石壁上,随即右手以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扭曲的姿势抓住了另外一边的锁链,而也与此同时,那右手边的锁链竟是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
司爵攀爬上来花了许多的时间,可是那铁链掉落下去却是只花了倏忽一瞬,这种感觉还真的令人感到怪异。
而底下等待着的竹清平他们在发觉这条掉落的铁链之后,都是心头一紧,可是司爵没有跟着一同落下,那说明司爵应该是转危为安了。
可即便如此,竹清平还是紧张地抬头朝着司爵的方向喊道:“司爵,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很大,但传递到了司爵那头的时候已经很轻了,司爵知道竹清平在担忧他,便也回应道:“我没事,你放心!”
他气沉丹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句话稳稳当当地传递了下去,竹清平在听到司爵的回应后冷不丁地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紧张感还是如影随形。
司爵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因为旁边锁链的掉落至少说明了这两根锁链都不够稳健,如果他手中这唯一一根锁链也跟着掉落,他可是真的要丢掉性命了。
他只是打算上山查看一下情况,可没有打算搭上自己的命。
这么一想,他的全身又挤出了一点力气,随即整个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上移动。
下面等待着的竹清平除了等待根本做不了其他事情,而正是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令竹清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竟会有如此无用的时刻,甚至连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都无法保护。
旁边的云泽看出了竹清平大师兄此刻与以往不同的焦虑来,便也只能宽慰了一句。“司爵他不一样,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他,就不会有问题的。”
可能云泽曾经是司爵的敌人,总之虽然云泽并不想要知道司爵的事情,他依旧还是对司爵有着别样的认知,而正是这种认知令他非常信任司爵——至少他认为司爵绝对不可能命丧于此。
可是当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另外一边还算牢靠的锁链竟是也从高空坠落到了地面之上,砸在地上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噪音,而这噪音同时令在场的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上空望了过去。
他们的心同时一紧。
第 116 章 “你们想要笑死我?”……
118、
“司爵!”虽然铁链掉落了下来, 但是司爵的身影并未出现,而且上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其实三人虽然心中微有紧张, 但是隐约也察觉到司爵或许并无事。
在这声喊声之后不久, 上头终于缓缓传来了司爵的声音。
“我没事,我爬上来了。”他的声音很是遥远,若非不是大声喊了出来,他们底下的人或许都听不太清。
司爵的回应让竹清平终于完全安心了下来。
可是他们如今相距的实在是太过于遥远,所以交流起来也并不方便,再加上他们也无法使用法术, 不然直接一个传音术就行了。
只能说没有法术, 实在是太麻烦了。
司爵倒是不在意这些, 他现在只关注这高耸入云的石阶之上到底有什么,而在这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石阶之上,果真别有洞天。
那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将这石阶之上的平地装点得尤其神秘,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夜晚,这神秘的树林之中隐约起了一层薄薄的迷雾,让人根本看不清其中到底有些什么。
而这样的情况, 反而更让司爵明白他所想要知道的真相兴许就在其中。
但是他真的要一个人前往吗?
这是个问题。
首先, 他并不清楚这树林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其次,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灵力,根本无法很好的保护自己。
司爵凝视着那片一看就不太安全的鬼地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地走了进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了这么做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最终还是踏进了这片土地。
而这迷雾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司爵在这迷雾之中, 除了自己眼前,根本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他的双手拨开了一旁的树叶,指腹突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立刻有鲜血从那口子中渗了出来。
司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样的小伤在他看来从来不是什么事,只是这叶片怎么会如此锋利?
这个事实令司爵稍微感到有点微妙,但是短时间他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深入。
果然,当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脸颊又被划出了几道口子,司爵这下真的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稍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稍微揉捻了一下,果然粘稠一片,而且稍微嗅一嗅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看来并不是叶片,而是更加锋利的东西。
然而司爵无法看清周围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他刚刚在外头的时候,的确也只看见了树林……
到底是什么?
司爵隐约地感到了威胁,但是他现在身处其中,竟然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去解决掉它。
他甚至还听到了一种阴暗的声音,好似是一种爬行生物一样冰冷的声音,那种声音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令他如芒在背。
可是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出现,只是依旧在他的身边徘徊,就如同是故意一般——好像在吓唬他。
当司爵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就不再感到恐惧了。
这种专门吓人却并不直接出面的,一般来说就是绣花枕头不足为惧。
司爵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压低声音,以一种极为冰冷的声音开了口。“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快给我滚出来。”
也许是司爵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竟然真的有点唬住了对方。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头再次发出了冰冷的嘶嘶声,好像是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听得挺让人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