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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恋狂。”竹清平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或许已经不是竹清平面对司爵第一次翻白眼了,但这么说下来的话,这也是司爵的本事。

他总是有能力可以带动竹清平的情绪,并且让他做一些以往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

两人本来打算继续斗嘴,可是一道铃声打断了他们。

司爵接起了电话,随即皱了皱眉,“你确定?”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司爵眉宇中间的沟壑更加深邃了。

等司爵挂了电话,竹清平立刻就开口询问。“怎么了?”

很显然,不是个好消息,甚至能够令司爵都皱起眉头,肯定还是一件大事。

“我需要自己去处理一下。”司爵突然道,“你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很显然,这个时候的司爵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竹清平的问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莎莎这件事给抢走了。

说完,司爵便打算跨步离开,但是竹清平却直接握住了他的肩膀。“等下,我一起去。”

他不能放任自己无所事事,更不用说这件事的确有他的一部分责任。

“不用。”司爵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道:“你就好好地等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了。“我不是个废物,我也能帮忙。”

司爵听着这话竟然笑了下,他的笑是轻浅的,没有任何的含义,但却有着极致的温柔——这是他对待竹清平的特别之处。

“你当然不是个废物,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的声音很是平和,好像早已不受刚刚消息的影响,永远是那么稳定宁静,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很有力量,也让人觉得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他真的什么都能做到。

这是竹清平在那一瞬间深刻的感受。

但是,虽然司爵这么说,下面的一句话却并不让人觉得开心。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危险,而你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无论如何,这真的是最让人泄气的话。

“……好。”竹清平低垂下了脑袋,默默地松开了自己握住对方肩膀的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当然,你可别想着跑。”司爵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怎么可能跑?”竹清平一开始并未发现这是句玩笑,等他有点恼怒地抬起脑袋的时候,才看见了司爵嘴角翘起的恶劣的笑,那一瞬,他什么都明白了,但正是因为明白了,他的一口气才又要上不上,令他觉得烦躁。

他愣住了,于是忘记了继续反驳。

司爵伸出手指点了点头的脑门,好像在责怪小娃娃一般。

竹清平站在原地了好久,久到司爵手指的温度已经消失,司爵的身影消失在了宽阔的广场之上,他才慢慢地回神。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触摸到的位置,虽然早就没有了温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片肌肤就是不太一样的感觉。

他静静地望着司爵消失的位置出了神,过了好久这才打算回他之前被关着的地方。

可是不一样的是,之前他是被抓进去,现在他却是心甘情愿地回到那个曾经关押他的地方,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两天的变化实在是太神奇了。

而且,这些事情在来D国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虚幻的就像是他的一个梦境。

会不会真的只是梦境?

竹清平的脑子竟然真的有了这个想法,为了确定,他甚至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肉。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奇怪了,再加上他是街道上鲜少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人,更由于他的长相确实非常吸引人,所以不免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疼。”竹清平委委屈屈地发出了一声低小的声音后,却也确认了一切都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实。

因为真实,他竟是痴痴地笑了出来,嘴角的笑是甜蜜的——他真的不希望司爵只是自己脑补出来的理想型。

是的,理想型。

竹清平从来就不是随便的人,所以他能和司爵见面的第一天就直接接吻这件事,本就说明了一点事实。

他自己了解自己,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近他的身,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他一直一个人,周围的人会觉得他孤僻难以相处,慢慢地远离了他。

倒也不是故意疏远,只是单纯的就那么不再联系了。

年纪越涨,好似周围的人就越少,朋友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都能在合适的时间赴约……

人生来而孤独,然后在成长过程中和很多人相遇,之后又慢慢地回到孤独。

而享受孤独,接受孤独,是每个成年人必须要学会的课题。

竹清平早就已经接受这种长时间会和自己独处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哪里不好,因为他的内心世界是丰富的,他所要处理的工作也是繁杂的,他无暇去思考这些生活的真谛。

只是有时候,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会有种孤寂的错觉。

夜晚永远不能做一个合适正确的决定,所以每当这种时候,竹清平首先会做的,是继续闭上眼睛,睡眠会了他充足的休息,让他能以更为充沛的精力去跨越第二天更难的关卡,他没有时间,也不能去考虑这些精神上的诉求。

对,他不能。

可是司爵的出现,昨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依恋,他发觉自己并不想要丢失掉这样一个人,明明他们才认识了一两天……不过一两天。

竹清平低垂着脑袋,右手握着,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默。

“喂,不要老站在这里!”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终于令竹清平完全回过神来。

“抱歉。”

竹清平立刻低声道歉,语言是板正的D语。

那有着络腮胡的壮实D国人从头到尾地看了看竹清平,神色中满是嫌弃与矜贵,他或许是不愿意和一个外国人去继续浪费时间,冷哼一声便又混入了广场那如同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

因为手上没有闲钱,竹清平便打算打道回府。

他清晰敏锐地感受到周围有便衣保镖在远远地观察他,那应该是司爵的人,所以他不用担心。

在这点上,司爵总是能过做到让人安心,而更为重要的是,竹清平竟然也愿意被他监视。

他真的败了。

竹清平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被人监控控制,这种事情在小时候曾经存在过,正是因为存在过,所以他深恶痛绝,可是如今他竟是能够接受司爵的监视。

这种原则上的退让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会令竹清平感到恐惧。

可是他又不愿意逃离。

混乱的思绪,以及混乱的心,令他不愿意再多加思考。

他想,一切随心而动,保持平稳的心态,上天会告诉他们会走向哪里。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脑袋,然后转身便朝着之前他们来的地方走去,那里应该停靠着一辆专车,司爵应该也安排好了。

而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当他来到街道口的时候,车子里的司机为他打开了车门。

可就在他即将踏上车门的一瞬间,手机突然响了。

竹清平拿出来一看,正巧看到是莎莎的号码,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莎莎恐惧的声音。“快来救我……”

他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到底在哪,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所说的也是D语。

“恶犬,限你十分钟之内来XXX仓库,不然你那可怜的妹妹我可不保证安全。”

“嘟……嘟……嘟……”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无助的忙音。

“先生,请带我去XX仓库。”竹清平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改变了自己的路线。

“不,先生,老板跟我说……”

“那我自己去。”

第077章 第 77 章

79、

对方既然都如此坚定了, 司机先生觉得自己即便是再怎么劝说也是没有用了,为了竹清平的安全,他决定也跟着一同前往。

毕竟在司爵手底下工作的员工, 没有一个是个善茬。

XX仓库是在慕尼黑近郊湖边的一间仓库, 平时就鲜少会有人去那里, 更别说是工作日的早晨。

而这一处, 又是司爵手下的一处仓库,也是他的资产,唯有他手底下的人才有资格进出。

他最害怕也最厌恶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他手底下的人中出现了叛徒。

而这位叛徒,还是他最亲近的人。

因为只有他最亲近的人, 才能拥有这间仓库的钥匙, 因为这间仓库所承载的意义是不同的,那是曾经拯救了他一条命的地方, 也是他相信了一个人的地方。

司爵推开了那尘封的仓库铁门, 锈迹斑斑的铁门应声而开,上面的碎屑随即扑朔朔地落了下来。

他的手上也满是碎屑的感觉,于是司爵双手交叉, 稍微扑打了下他手上的碎屑, 这才抬起头来。

仓库中空荡荡的, 像是鸿门宴。

司爵从一开始就知道此行并不简单, 他站在原地了好一会,仓库外头的光照射进来,让他整个人沐浴在了最后的光芒之中。

“……出来吧。”司爵抬起头, 一双明亮的浅色眼眸直直地望向了仓库的最深处, 那是绝对的黑暗,好似要将人完全吸附进去, 就连仓库门外的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只要司爵再往前走那么一步,就会同样被淹没在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但是黑暗深处没有动静,静悄悄的甚至有点吓人。

司爵抬起眼眸,里面是隐晦的风暴,等待着下一波的突袭。

“出来,Christian。”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代表着他们友谊的终结。

“不错,不错。”终于,黑暗之中属于Christian的声音传递而来,他踩着厚重的皮鞋,朝着司爵的方向而来,每一步都好似踩进了司爵的心里,让他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属于Christian的身形终于出现在离他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因为光芒照射不到全身,所以司爵只能看见那双黑皮鞋。

“你果然猜到是我了。”

“莎莎在哪?”司爵没有和他有任何的废话,甚至懒得去思考对方背叛的原因,只是冷冷地询问。

Christian吹了个口哨,笑呵呵地道:“先别急着问她在哪呀,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依旧还是以往那种懒洋洋不着调的模样,可能是和司爵呆的久了,所以也学会了他那一副懒散的状态。

“莎莎在哪。”司爵的耐心告罄。

“你永远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即便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你也可以在瞬间当做什么都没有过,你好狠啊,怪不得你周围没有任何人愿意陪伴着你。”

“哦。”司爵没有辩解。

但他觉得可笑。

先背叛的是他,结果最后还成了他的问题。

Christian不是这样的人,可他偏偏又成了这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的回答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所以Christian一口气憋住了喉咙口,怎么也无法倾吐。

场面沉静了许久。

随即Christian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大笑,笑声中好似有自嘲,又好像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无奈,最后是绝对的阴狠。

“所以,总想要看看Frank你痛到极致的表情啊!”Christian好像在黑暗之中勾了勾手指,司爵立刻朝着四周望去,而果然在一瞬间,无数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围住了他。

“怎么样,所有人都能背叛你,这件事让你开心吗?”

“很戏剧性。”司爵在四周逡巡了一番之后,竟然对上了黑暗中Christian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来,好似完全把自己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他的回答更是令Christian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司爵的评论,这评论好像把他自己置于完全旁观者的状态,冰冷又严苛地观察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太奇怪了。

一切都太奇怪了。

Christian微微歪了歪脑袋,在黑暗深处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站在那里全然不在乎自己危险的司爵,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果然是一条恶犬。”

司爵耸了耸肩膀。

他笑着道:“一块上吧,说什么废话。”

“呵。”

Christian冷不丁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或许也是不愿意继续和司爵多说什么废话了,食指微动,旁边那些本来挺直腰板站在将司爵牢牢包围起来的西装男们,立刻朝着司爵的方向冲去。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还拿着木仓支。

司爵的动作却更为迅速,当第一个黑衣西装男出现在他的面前瞬间,他先对方一步直接用长腿绊倒了他的脚,然后直接一个后背摔将对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之后的几个,他都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

地上瘫倒了一片西装男,他们短时间应该是无法立刻爬起来继续作战了。

可能是因为司爵的势头实在是太盛,那些还没有动作的西装男们都有点犹豫,他们确实是在别人底下工作,却也并不想要受伤,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工作。

司爵冷笑地看着他们,有个西装男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木仓,刚刚上膛,竟是被一步冲上来的司爵直接打走了手中的木仓支,木仓支如同认主一般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司爵的手中。

司爵拥有了一把木仓支。

他好笑地望着这群开始犹犹豫豫站立在原地不愿意第一个向前冲的家伙们,道:“滚。”

见司爵并不打算伤害他们,他们立刻转身就跑。

可就在司爵打算转身的瞬间,听到了耳后清脆的上膛声音,随即是莎莎的哭喊。“哥哥,救我……”

她的声音不算遥远。

司爵的心立刻重重地摔落到了脚底,然后才双手举起,缓缓转过身来。

“把你的木仓丢掉。”Christian的声音是完全的狠意,狠的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刚刚的时间里,Christian应该是眼看这群西装男们毫无用处,便带出了他的妹妹,想要以此来威胁他。

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他确实是拿捏住了司爵这个怪物。

“果然,你最疼爱的还是你的妹妹。”Christian的声音有点疯癫,他的木仓口直直地对着莎莎的太阳穴,而现在这把木仓已经上膛,只要他稍稍用力扣住扳机,活泼可爱年纪轻轻刚在大好年华的莎莎便会太阳穴出一个洞口,然后倒在血泊之中。

司爵的双眼微微眯了眯,眼底深处是席卷的风暴。

可能是看出司爵的情绪与之前全然不同,Christian终于舒爽了。“快点。”

他催促了一下。

司爵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眼睛直视着Christian的方向,慢慢蹲下了身子,将那刚刚获得的黑色手木仓给老老实实地平方在了地面,随后才又缓慢又谨慎地站了起来。

Christian见他这副完全束手无策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怪笑。

“太棒了,我竟然能够看到Frank这般受人桎梏的模样,简直是太棒了!”

他像是疯了。

司爵紧盯着他的手,没有任何的松懈。

可Christian就像是已经预见的自己的胜利,开始自吹自擂。“我竟然让令行业内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Frank受我控制,若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我一定会一跃成为比恶犬还要神奇的存在。”

他着迷一般地想着上方看去,如同在设想日后的美好。

司爵此时的五感不知为何变得尤其的清晰,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莎莎那因为恐惧而变快的心跳声,甚至能够感受到在黑暗深处的湿冷空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

面前的莎莎被抓住了头发,在黑暗之中发出微弱的抽泣声。

Christian突然又用力地拉扯了一把莎莎的头发,莎莎因此而发出一声哭号。“啊,疼!”

“闭嘴,你的哥哥自身都难保,还能救你?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杀了你的哥哥,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你若是再这么怪叫,别怪我不客气……”

Christian冷冷的声音在漆黑的仓库中渗透,听着阴狠狠的。

莎莎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却也能感受到危险,一下子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了,只是迫切地望着面前站在的哥哥,希望他能够救救她。

“放了她,你的目标不是我吗?”司爵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和他谈判条件。

“你当我傻?”Christian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我现在是完全的胜利方,我为什么要丢掉自己的底牌?”

司爵没有吭声。“莎莎还是个孩子,放心,她什么也做不了。”

“真是爱自己的妹妹呢。”Christian评价了一番,但是仍旧不愿意放手,他将手中的木仓口对准了司爵。“放心,我不杀她,只杀你,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友谊。”

他扣下了扳机,枪膛之中,那子弹快速地扫射而出,直直地朝着司爵的脑门而去。

那是一瞬间的事情,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子弹?

而也就在同一时刻,大门外的地面之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一道着急的声音从司爵的身后而来。“司爵!”

第078章 第 78 章

80、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 司爵也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看去,但是首先他要做的是避开这颗子弹。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快到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那子弹好似穿透了什么□□之后, 所有人才终于醒过神来。

那长长影子的主人自然就是竹清平, 他刚刚才从车上下来, 然后快跑到了这里, 可一切都好像已经晚了。

子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司爵这种皮肉之躯自然不可能完全躲避,所以即便司爵在那个瞬间躲避,子弹依旧还是穿透了他的左臂,让他瞬间就鲜血直流。

献血从他的上臂流淌而下, 滴滴拉拉地落在了地上。

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尘土, 鲜血落地的瞬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深褐色小洞, 看着密密麻麻有点吓人。

竹清平终于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他伸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司爵的身体,然后这才继续警惕地望着对方。

“咦?”Christian根本没有想过途中竟然还会溜进来一只兔子。

对的,兔子。

之所以说竹清平是兔子, 原因很简单, 那当然是因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 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普通人能不是兔子吗?

“你没事吧?”竹清平这种时候, 第一在意的竟然会是司爵的身体安全,而不是自己的安全。

司爵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处是满满的不解与愠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各自问了对方一个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可谁也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的确也没有机会和时间给他们给出答案了。

“可真是情比金坚啊。”

Christian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声音中满是讽刺。

竹清平冷冷地瞪向了Christian的方向, 在他看来,Christian在今天之前还是司爵的手下, 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一夕之间风云突变,甚至就在早上的时候Christian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怎么会就突然……

一切都那么奇怪。

“哼,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死在一块吧。”

就在这一刻,司爵突然唤了一声。“清平师兄……”

这道声音就像是把锁,直接就砸开了竹清平那尘封许久的记忆。

太多的记忆如同流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在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动弹。

也就在同时,耳边子弹的声音再次响起。

“砰”地一声……

**

司爵是被疼醒的。

他刚刚身体先他脑子一步挡住了射向竹清平的子弹,所以又受了伤,因此巨疼无比。

但这应该都只是幻觉,因为他们刚刚进入的是幻境,也因此,他才能回到前世。

只是……

司爵扭曲着一张脸看向旁边好似也快要醒来的竹清平,有点纠结。

他实在是不清楚,等到时候竹清平清醒过来,他该用什么方式来欺骗对方刚刚在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是他的幻境。

而竹清平是被他牵扯进去的。

可是为什么竹清平会被牵扯进去呢?

还是说他世界中的竹清平并不是竹清平……

不,不会的,那是竹清平。

至少在这点上,他是确信的,他能感受到,那是真的竹清平,而不是他幻想中的人。

他爬起来,看向了他如今所处的位置,这是几乎是一片漆黑的星河。

在他的前方,有着一张奇怪的大脸,那张脸现在正用一双憎恶的眼神凝视着他。

“你就是把我拉入幻境中的家伙。”司爵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你是什么东西。”

“吾乃虚皇。”说完它又扭曲了脸。“吾凭什么回答汝的问题。”

司爵明白了,这是个傲娇。

还是大大的傲娇。

虚皇这家伙见司爵不回答他,便又冷哼一声,“竟敢不回答吾的问题!”

声音在虚空之中显得特别的虚幻。

于是司爵决定给他一点面子。“好吧,我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不该已经通关了吗?”

“当然没有。”虚皇恶狠狠地笑了一声,“要是这么简单就能通关,这还是最后一关吗?啊,当然,吾必须得承认汝真的是很不错,吾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汝这般机警的小儿了……而且汝的世界也极为有趣。”

司爵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对方竟然能够看见他幻境中所发生的梦境。

本来他是想着等竹清平醒过来之后用话语敷衍掩盖过去,但是没有想到虚皇知道这个事实,那么这件事情就很难敷衍了,除非他能和虚皇达成共识。

但……

司爵抬头看了眼眼前的这大头,总觉得对方应该不太好说话。

虚皇或许是困惑于对方一直没有说话,所以大头向下看了看,大约是在确认司爵的表情。

司爵的表情自然是充满着沉思——他在思考怎么骗过竹清平,这件事情当然非常重要。

至于眼前这根本动弹不了,也对他目前的生存没有任何的威胁性的虚皇,当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汝,是不是在看轻吾?”终于,虚皇那大大的脑袋终于想通了这一点。

“没有没有,只是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司爵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终于想到了个解决办法,但这办法有点剑走偏锋,他也实在是不清楚虚皇这个家伙愿不愿意接受他的交易。

“汝,竟敢和吾谈交易?”虚皇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滞涩,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觉得非常有意思。“汝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敢和吾谈条件的人,行,吾这漫长的生活无趣的很,倒是可以抽出时间听听汝所谓的交易。”

“关于幻境中的一切,希望前辈能够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哦?”其实这件事情对于虚皇真的不难,它的眼睛淡淡地瞥向了那还未醒的竹清平,已经明白了一切,“可是汝直接一刀解决他不是更加简单?”

“确实如此,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哦……确实,汝在幻境中和他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们的关系连虚皇这个老直男都看得出来不正常,那显然谁都能看得出来了。

在这个秘境之中,他们的关系如此和谐是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在外头被发现了,那肯定会出现大问题。

首先是金世羽那边,之前竹清平对金世羽的态度那么明显,应该早就有人察觉到了竹清平对待金世羽是特别的,金世羽显然也是清楚的,如果竹清平短短几年就转移了爱意,喜欢上了他,那显然又要成为这无聊又漫长的修炼生涯中的惊天大瓜,另外也容易打草惊蛇。

司爵的确是不想要竹清平继续和金世羽那边牵牵扯扯,但很明显,天道绝对不会允许,而且竹清平或许也并未完全忘掉金世羽,否则他不会在这些年里经常露出困惑的表情。

但其实在这点上司爵并不在乎。

他没有觉得自己的魅力会大到盖过天道的影响,虽然这个事实令人糟心,却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话虽如此,但吾为何要帮助汝?”虚皇语气中满是戏谑。

像它这样的家伙,只能存在于他人的梦境之中,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感悟他人的人生,又或者在无聊至极的时候,去给他人的人生增加一点趣味性。

可它再怎么能够看到多么荒唐多么光怪陆离的梦境,那也不是它的生活,它没有生活,只能在这黑暗之中等待着一个又一个不小心闯入的通关者——不止是这秘境,它的梦境连通着久修大陆许多地方,它们可能在荒原,可能在深海,又可能处于沟壑之中。

哪里都有它的身影,但它从来不是自由的。

“作为交换,我可以带您离开这里。”

这句话,就像是个惊雷,直接炸响了虚皇的脑袋,它的短暂的惊喜之后是无尽的愤怒。“荒唐小儿,吾穷尽上百年都不曾离开,汝又有何办法?”

虚皇自诞生以来,便一直处于星河的一个角落,一开始它很迷茫,它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为了什么,直到它迎来了第一个闯入者……

自那之后,它了解了自己的使命,而那个闯入者也再也没有离开过这星河之中。

或者说,迄今为止,它不曾让任何一个闯入者成功离开过这里,所有人都成为了枯骨,散落在这星河的尽头。

而眼前的两个修行者,理应也不会成为特例。

虽然他们中,一个已经清醒,一个快要清醒。

但那又如何,它不会允许任何人能够在它面前离开星河,去到连它都无法离开的囚笼。

它从来没有人性,毕竟它本身就不是人,在常年的等待中,它早已不是正常的心理,而它也享受着这种给人予希望,又将对方打入绝望之中的快感。

那种热烈的变化,实在是太让它心动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猖狂小儿竟是说要将它带离这里,而这是多么令它心动的承诺啊,又是多么令它气愤的虚妄啊!

恶劣的修行者,竟然企图欺骗它,真当它三岁孩童呢?

它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欺骗者,就像第一个闯入者一样,理应不得好死。

它愤怒地大叫道:“信不信吾现在就能让汝死?!”

第079章 第 79 章

81、

了解虚皇的人早该知道, 这是虚皇愤怒到极致的表现,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早就化为枯骨了。

司爵大约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反正他并不惧怕。

“我知道你不一定愿意相信我,但是这件事说到底对你来说完全是没有任何的坏处。”司爵是真的不怕, 他没有惧怕的理由。

如果他这次不推进, 他就没法离开这里。

当然主要, 司爵认为天道大概也没有这个本事更改事件剧情, 他不能在不该死的时候死,所以虚皇这次应该也收不了他。

也因此,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而且,他确实也觉得将虚皇带出去是有益的。

因为在原著之中,虚皇会因为金世羽他们两个而消亡, 而如果他留下了虚皇, 那是否又造成了一点微小的改变,而这样一点一点的微小改变, 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汇聚成巨浪, 让金世羽那群家伙被掀翻在岸边,怎么也蹦跶不了?

至于让虚皇离开这里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吸附在某件东西上。

虚皇是无法单独存在的, 它是虚妄, 是荒原土地上抓不着摸不到的存在, 它是寄居物, 如果没有东西让它寄居,它便会消亡。

这也是原著为何它会消亡的原因。

金世羽找到了虚妄之中高塔的意义,直接让魏昧逸直接把高塔给炸了。

虽然非常的狂野粗暴, 但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司爵道:“如果我没有诚心诚意地将你带出去, 我可以直接把这个高楼给炸了,而且我知道炸楼的地点。”

前半句是真, 后半句是假。

虽然司爵确实是知道让虚皇消亡的办法,但他的确也不知道炸楼的地点。

原著除了关于爱情的部分,几乎写的都不太清楚,细节什么的,几乎没有。

每每司爵都会因此而频频摇头,因为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而细节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成败,但是莎莎她是纯纯的体验派,她更偏向于感情流,所以他也没有提,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司爵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提出异议,而让莎莎难过。

总而言之,他完全不清楚如何炸楼。

所以他这个时候就需要哄骗了。

而半真半假的言语,真的会令人难以确定,更不用说对“出去”这件事情尤为心动的虚皇了。

“汝,想做什么?”无论如何,稍微浪费点时间问一问总也没有什么坏处,虚皇是这么思考的。

“很简单,你只要附着在我身上的某件物品上,我便能带你出去。”

“放肆!”虚皇立刻再度愤怒,“汝不过只是想要囚禁吾于牢笼。”

“……”这人与虚妄之间的信任度呢?

当然是没有的。

司爵无奈道:“那这样吧,我们签订契约。”

“呵,想要与吾共生,汝做梦。”

“我可以献祭。”司爵毫无负担地耸了耸肩。

他之前便是和泽音签订的献祭契约,目前为止,他一点事情也没有,甚至因为泽音的福泽,他的修炼速度以及身体强度更加厉害了,他完全没有觉得献祭这件事情影响了他任何的自由。

“什么?!”这回轮到虚皇震惊了。

古往今来,根本没有修士愿意和它这种虚妄之物签订献祭契约,大多是选择共生,但它并不愿意共生,因为对于它来说,共生的意义不大,对于它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它一直兴致缺缺。

但现在,眼前的小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竟然会选择献祭这种愚蠢的方式?

放眼望过去,现在有那个修士会这么干。

可是的确也正是因为如此,虚皇对他的信任度那是噌噌噌地往上走。

“汝确定?”虚皇用诧异的眼神审视着在它之下的小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

“我确定。”司爵没有任何的犹豫,“这样还能保证你的自由,是不是?对你应该没有任何的坏处吧,你只需要给予我一点点的庇佑,便能收获我每年的献祭物。”

虚皇不吭声了,它是真的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其中的信息。

“汝知晓自己所说的是献祭吗?”

“当然知道。”司爵说话的同时余光还瞥了眼旁边依旧睡着的竹清平,然后催促道:“前辈,我知道你的时间很长,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能尽快做出决定,然后赶紧想想自己每年需要我献祭什么东西吗?”

虚皇用沉默负隅顽抗。

但它显然根本抵抗不了太久。

“我想吃人世间的美食。”

虚皇的回答非常朴实无华。

司爵轻笑了下,然后转头就直接献祭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献祭的时间尤其的快,他和虚皇也就身上各自亮了一下,就结束了。

但虚皇明显感到自己之下多了个献祭者。

这是它第一个献祭者,这种感觉让它感到很微妙,而且很神奇,就像是一下子多了个责任。

责任,真的是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词。

它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非常慷慨地给了司爵一个祝福。

司爵感受到了加持在他身上的祝福,然后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这好像不是一点点祝福,而是巨大的祝福。”

这祝福令司爵的五感变得异常的敏锐,若非不是司爵的适应能力一直很强,他非常怀疑自己会在被砸到这祝福的瞬间直接晕倒过去。

“爱要不要。”虚皇可不愿意解释清楚。

好吧,死傲娇。

司爵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反正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坏处,甚至还可以说是占尽了好处。

“别忘了吾要美食。”

“没问题,不就美食,我自己就能做给你吃。”司爵这几年学会的美食可不是一般的多,他现在对自己的厨艺是非常的自信。

“真的吗?能吃?”

虚皇表示出不信任的态度。

“能吃能吃,保证好吃。”司爵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敷衍小孩似的。

“好,既然如此,汝让吾附在哪里?”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那么也没有必要继续扭捏了。

司爵想了想,掏出了燕云。“这玩意可以吗?”

他这玩意要是附着了虚皇,大约会强上很多,如果再加上业火,那简直是什么超神的存在?

司爵光是想想就兴奋了。

可虚皇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这是什么小东西?汝竟敢……”

“那我只有这些东西。”既然如此,司爵就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堆难看的瓶瓶罐罐。

虚皇下面的话瞬间被堵死了。

它难以置信地望着司爵,那双大眼睛简直快要将对方扫射出来洞洞了。

跟这些鬼东西比起来,那燕云看起来可太酷了!

虚皇恶狠狠地望着他。

“汝莫不是故意的?!”

司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我来这秘境之中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啊,最好的就是我这手中的武器了。”

虚皇无话可说了。

这种时候,除了直接进入燕云,还有什么可做的?

所以虚皇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以意念进入了燕云之中。

而在司爵的视野之中,对方就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吸附进了燕云一般,大大的脸直接压缩变扁,随即汇聚成一条线进入了燕云的木仓口之中。

终于,虚皇消失在了这星河之中,化为了一个光点完全进入了燕云体内。

司爵试探着问了一句。“听得到我声音?”

“废话!”燕云中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嗓音。“这里面可真黑,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抱歉啦。”司爵只得像安慰小孩一般安慰它,“等之后我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地方让你呆着。”

“哼,这还差不多。”虚皇得到了司爵的承诺便默默地隐遁了。

而恰好,这个时候,那本来就快要清醒过来的竹清平终于悠悠转醒,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喊声。

但对司爵来说,是运气真好,他甚至想说一句“lucky”。

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他便重新回到了竹清平的身边,然后慢慢地将竹清平给扶了起来。

竹清平已经有了微弱的意识,他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还有点无法醒来,直到他听到了司爵的声音。

“清平师兄,你怎么样?”

那一刻,所有的迷雾都被驱散开了。

竹清平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睛深处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同时他的眼睛精准地看向了司爵说话的方向。

下一秒,他直接双手抱住了司爵的脖子,如同个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脖子,根本不愿意放开。

看着对方这副像个小宝宝一样的腔调,司爵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怎么了?害怕什么呢?”

竹清平的心跳声太快了,而司爵因为和他贴的很近,所以能够将他的心跳声听得清清楚楚。

司爵在思考在他在梦境中死亡之后,竹清平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很好奇,但很显然他不该询问。

竹清平的身体在颤栗,他拥抱着对方,用一种掺杂着恐惧的语气颤抖着道:“怕你真的消失了……”

第080章 第 80 章

82、

司爵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司爵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那是恐惧到极致的生理性行为。

这让司爵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有点心疼,因为他可从来不曾看到竹清平这样一副害怕的样子, 可见是怕的很了。

在那虚幻梦境中的死亡, 真的给竹清平很大的打击。

但也恰恰说明了司爵对他的重要性, 如果在他的心里他没有任何的地位, 竹清平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被一个人惦记的感觉是很好的,更不用说曾经的司爵根本不会有人会对他如此惦记,所以这种感觉是真的非常的好。

司爵笑着将竹清平整个人给拖了起来,眼睛含笑地望着他。

“我在呢。”

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竹清平刚刚那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了。

竹清平默默地抬起了眼睛, 眼睛深处还依旧积累着无助与恐惧, 还未完全缓过劲来,而正是如此迷蒙的样子, 令他看起来有种要被保护的脆弱感。

司爵看着他, 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竹清平终于慢慢地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他一瞬间,他的脸瞬间就红了——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过司爵倒是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竹清平特别的可爱, 而他当然也特别的喜欢。

可竹清平却已经把他给推开了, 然后一脸平静地站了起来。

“抱歉, 刚刚失态了。”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好似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情绪起伏, 而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意外。

司爵倒也没有戳穿他那一点点的小心思, 嘴角带笑的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安全距离。

竹清平在冷静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打量周遭的一切, 星河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却没了那张挂在半空中的人脸,所以显得异常的安静。

“这里是……”竹清平皱了皱眉,他确定他们还没有离开幻境。

但是该如何离开,这是个问题。

司爵倒是早就知道该如何离开了,但是他也不能那么简单给出答案,否则这显得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里确实还是幻境,我已经醒来挺久了,虽然我观察了很久,却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竹清平点点头,朝前走了两步。

司爵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朝前走了好久,依旧没有走到尽头,就好像这个幻境之中根本没有尽头。

竹清平最终停了下来,司爵便也停了下来,然后侧着头望着对方,一脸任他作为的模样。

“这片区域上空的星星位置没有任何的改变,也就是说明我们要么一直在原地踏步,要么就是我们还在梦中,也就是所谓的梦中梦。”

竹清平抬起眼眸,眼眸深处是满满的聪慧。

司爵忍不住对他拍案叫绝。

他是因为看了原著所以才知道的一清二楚,竹清平完全就是靠自己的思维猜测,不得不说很是聪明,他们现在确实是在梦中梦之中,而要离开这个梦境,就是要找个与现实连接的地方炸了这个高楼。

不过目前司爵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我认为你的猜测很对,这里的确是梦中梦,或许我们得找个与现实连接的地方才能出去。”司爵在引导他。

而竹清平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精准地接收到了他的信号。

“好,我们可以试试。”竹清平看向司爵,“我们分头行动。”

“嗯。”

司爵点点头,这确实是最省时的方式。

既然说好了分头行动,那么司爵立刻转头就走,因为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和虚皇聊聊。

等确定两人的距离足够远之后,司爵这才呼唤了虚皇。“前辈,要不你告诉我下该怎么离开?”

虚皇难以置信。“汝不是说知道怎么离开?”

“那……确实是诓你的。”司爵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说假话了。

虚皇差点就揭竿而起,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了和司爵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这事情他是气都没法气了。

“汝自己想办法,吾也不知道。”虚皇真的只得生个闷气了。

既然如此,司爵也没了办法,只得继续寻找现实与虚幻之中的连接点了。

虚皇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望着。“还当汝多厉害呢,不过是个骗子。”

“别这样说,这是为了让你同意的必要手段。”司爵完全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谎言有什么问题,人类是最狡猾的生物,而人类也是生物界中唯一会撒谎的生物,这是人类特特殊技能。

虚皇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船,因为他总觉得司爵这个家伙似乎并不很好搞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思深沉,且对待人事物似乎比正常人少了点正常的道德底线。

按道理来说,虚皇以往是最讨厌这样的修士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上了贼船,即便讨厌他也没有办法了,而且他还必须在以后的日子里为他庇佑,这种事情换他以前是真的没有想过。

既然虚皇是真的不清楚离开的方法,那么司爵便也只能自己寻找。

原著的信息是真的非常少,与其去回忆那些根本想不起来的细节,还不如结合实际自己寻找出路。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头顶上的星星,其他皆是一片荒芜的黑。

如果这是游戏,游戏的创造者一定会给游戏的闯关者们一些线索,以便他们能够离开他所设立的关卡。

所以,他决定将自己的思维转换一下,转换到创作者思维。

星星一定不是无缘无故存在的,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而他所必须要做的就是在这星河之中找到它们之中的规律。

看到星星,就会想到星座又或者是三垣二十八宿。

而以这种修真的背景里看,前者的概率根本是零,那么只需要考虑后面的三垣二十八宿。

但问题是,司爵这种在D国几乎生活了N年,根本没有去专门研究这种星图。

但是竹清平应该比他清楚。

想到了这里,司爵立刻转头就朝着竹清平的方向奔去,而竹清平正站在原地,昂着头,认真地看着什么。

司爵愣了下。

竹清平像是察觉到了司爵的到来,一双眼睛终于缓缓地落下,穿透了这片黑暗,直直射入了司爵的眼睛里,也击中了他的心田。

两人在黑暗之中相视一笑。

司爵心领神会。“你也看出来了?”

“你也知道了。”竹清平的这句话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所以他也确认了司爵是看出来了。

司爵笑着走了过来,然后忍不住说了句。“我是真的不怎么知道怎么看星宿与星图,所以可能还得看你了。”

竹清平摇了摇头,“都说让你多学些星图傍身,你偏不听。”

在仙剑派是有星图研习课程的,但是司爵好像对此一直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一些旁门左道的课程特别感兴趣,所以老是去参加一些小众的课程,放弃了这种修士们理应都该学的星图研习课程。

可是对于司爵来说,星图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现代人来说实属是太浪费时间,而且这种课程学来也不过只是为了从这黑夜星空之中观测日、月、五星运行所划分的二十八个星区,主要目的是为了测定岁时季节,占风雨阴晴。

司爵觉得自己学来无用也无意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直接买个星宿池盘为他测算,算来也不过十万个灵石。

对司爵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所以他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在这个时候考倒他了。

好在他们这里还有竹清平这么一个好学生,想来是把星图研习课程给学了个十成十,这点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忧。

“这不是还有你。”司爵打了个哈哈,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竹清平无奈地笑了下,大约也是觉得自己的话,司爵理应是没有听进去,因为和司爵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发觉了对方是个有着自己规划与原则的家伙,说好听点是自律,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走,说难听点就是固执,挺让人头疼的。

但这点缺点,放在司爵身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反而可能是他的优点。

而古往今来,恰恰是这种固执地按照自己的路线往前走的修士,能够在修真界发光发热,因为他们不会被修炼途中那些旁的东西所影响,进而导致修为无法精进。

虽然……司爵的修炼天赋是真的太差太差了……

竹清平摇了摇头,不再多加考虑这些,只是着手于他头顶上这片星河之中。

很快,竹清平便已经确定了这二十八星宿东南西北的方位,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而这四个方位又分为七个星宿,分别东方七宿,西方七宿,南方七宿,以及北方七宿。

可是看出这些之后,又有什么规律呢?

竹清平微微皱了皱眉。

突然,他发觉某个星位好像微弱的闪烁了一下。

未免他看错,他又盯着看了一会,直到那星位上的星星再次害羞地闪烁了第二下,而它周围的星星并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