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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瓮声瓮气:“赵星奶奶,你刚才可不是捂着这里。”

徐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又冷静又聪明,刚才她也看到了,陈婆子捂着的明明是腰,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好到底该哪里疼,一会儿捂腰一会儿捂屁股。

吵吵闹闹间,街道的刘大姐过来了。

听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刘大姐也没搞清楚到底讲些什么,于是挤了进来,准备找徐梦问一问。

陈阿婆在见到刘大姐的那一瞬间,就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这里来:“小刘,我可是被他们害惨了啊,刚才好端端的推了我一把,你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摔散架,我跟你说这几个皮小子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整天东游西荡的不干正经事。”

一旁马上有人附和,全都是在说孩子不是的。

一句给孩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刘大姐赶紧拉着徐梦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围都是陈阿婆的叫骂声伴随着她的哀嚎声,徐梦阴沉着一张脸,这人是一点开口给人说话的机会都不留啊,她把刘大姐拉到一边,又把老二拉了过来,大声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太太一直吵吵,老二连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你跟婶婶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二刚才是被吓懵圈了,这会儿早就回过神,他大声说:“不是我推的她,是她自己滑到的。”

徐梦:“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跑到咱们家门口来了?”

老二说:“她在咱们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我叫了她一声,然后她就跌倒了”

剩下的话,老二不说完两人也都明白了,两个人中间,肯定有一个说的是假话,不过现在老太太咬死了是老二推的她,又仗着年纪大狂卖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这孩子。

这事儿肯定要说清楚的,弄伤一个老人家不是小事。

但这个时候没有摄像头,周围又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现在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大姐说:“先别着急,先看看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治病要紧。”

医生那里已经检查出结果来了,陈阿婆的脚扭伤了,但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只陈阿婆自己咬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都要老二他们一家负责了。

陈阿婆大着嗓门叫唤:“小东西,要你没事儿招惹老太太,我老人家身子骨不好,磕磕碰碰了你是能负责任的,要不说你们这群皮猴儿不干好事儿呢,大人得好好教育教育,父母不在了也没人管,街道也得好好管管这几个孩子。”

动不动就diss别的孩子没爹没妈,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冯燕文看不过去了:“我说句话。”

她性格好,又是老师,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跟邻里间处的也不错,平常也是很讲道理的人,而且成年人给人感觉,比徐梦那种小姑娘更有说服力,所以她一开口,周围的人都给面子安静了一瞬。

大家都齐齐看向冯燕文。

冯燕文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说:“我跟这三个孩子非亲非故,没有要给他们兜底的意思,但说句公道话陈阿婆动不动就说人家没爹没妈,这又不是孩子们的错,再说了这几个孩子的父亲可都是烈士,不是什么被政府抓起来改造的流氓份子。”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语气严厉的说:“他们三个的脾气我清楚,就算是皮是闹,但也是很有分寸的,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懂事,倒是你老太太,退一万步说,他们几个没爹妈是他们的错吗,你总逮着这点戳你心窝子就对吗,这事儿没弄清楚之前,我也想问问你,这会儿在我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是想干嘛呢?”

冯燕文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语气里面有一股子力量。

这里面的人,包括陈阿婆,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些孩子没有父母撑腰才这么嚣张。

但他们也忘记了,这些孩子的爸爸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烈士!

刘大姐顿时就严肃起来:“有事儿说事儿,既然伤势不是很严重,医生也看过了,就先别折腾去医院了,你这伤挪动不得,阿婆你说我说的对吗?”

陈阿婆冷哼一声,倒也没反对。

她又没活腻,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最好是别乱走动。

但她无端端的要躺在床上至少一个月,以杨三淑那种性格,能伺候她就奇了怪了,她得找个顶缸的,尽快把这事儿给顶过去,不然也不会找到这群孩子当背锅侠。

“哼,少给我扯那些东西,我只说我现在受伤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吧,一是要医药费,医生刚才开的药您也看到了,好几十块钱呢,另外一则。”陈阿婆阴恻恻的笑着:“动了筋骨就要养伤,我年纪大了好的肯定慢一些,营养费也不能少了。”

她眼珠子一转,在冯燕文跟三个孩子身上扫了过去。

听说冯老师租了这房子,一个月租金都有五十。

快到过年,这仨孩子爸爸单位,政府时不时还要过来送慰问品,这段时间仨孩子吃的嘴角冒油,隔壁住着的她经常闻着那些香味,馋的口水直流。

陈阿婆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就属于胃口好的那类,顶一个壮劳力的胃口。

据说有次过年,年三十那天早上炖了只蹄髈,陈阿婆就在灶房尝味道,一口一口接一口的,到吃年夜饭之前,把一只七八斤的蹄膀竟然吃光了。

最后那个蹄髈的故事传出去N多个版本,只这个才是真的。

她不是一顿吃掉,是一个晚上吃光的!

但侧面也说明了,这人胃口深不见底。

刘大姐看见她精光四射的眼睛,皱了皱眉。

女医生已经写好药单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又没有扭伤又没有骨裂的,去买点红花油擦一擦就好了,另外多注意休息,别干体力活,你这腰可不是摔伤,是拉伤。”

众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冯燕文都愣了愣。

徐梦迅速反应了过来:“您确定不是摔伤是拉伤。”

医生好厉害啊!

女医生一双沉静的眸子看向徐梦,嘴角微微扯了扯,点了点头,再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徐梦却是知道陈阿婆这个人的,概因这老太婆跟薛老太是一个路子,她对这种人的套路很了解,无理声音都要高三分,更别说现在她还占着理了。

一瞬间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陈阿婆嘀嘀咕咕的:“什么拉伤摔伤的我听不懂,总之我老太太是这孩子弄伤的,你得给我负责。”

徐梦看向她:“真是我家老二弄伤的?”

陈阿婆得意的抬起下巴:“那不然呢,还能有谁?”

徐梦冷笑:“真的是我家老二弄伤的,自然该他负责。”

但要不是老二弄的,你老人家给我走着瞧小心点。

陈阿婆更加理直气壮起来:“我知道你在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你想说我是个贼,来你家偷了东西呗,你去看你自己去看,上我家搜去,但凡能搜到一件你们家的东西,我就给你赔礼道歉,外加扫一个月大街,但我要没偷东西,你也要扫一个月大街。”

扫大街这个惩罚真是太恶毒了。

徐梦又不是她,是个一天到晚没事干的闲汉,她要上学,而且快期末考试了,谁家孩子这会儿不是卯着劲复习,徐梦现在的条件更好了,比以前只会更加努力,每天起的比鸡还早,扫一个月大街这孩子还上不上学了。

徐梦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也很笃定的说:“扫就扫,只是扫大街这个提议可是您自己提出来的,到时候别反悔就行,希望街道的干部们做个见证。”

刘大姐刚想劝她别跟陈阿婆那种人赌气,跟她争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徐梦说出口这么快,倒叫刘大姐高看了这孩子一眼。

“行。”

这个热闹很有看头啊。

看热闹是人民群众的本性,这边这么吵,迎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常喜也挤了进来,压低了声音跟徐梦说:“你跟她打什么赌,她就算是输了也不会去扫大街的,到时候肯定要倚老卖老说自己年纪大了腰疼,可你要输了你肯定要扫,这老太太嘴碎嘴有毒,得理不饶人。”

徐梦说:“但老二很笃定,她肯定在我们家拿了什么了。”

常喜有些心虚:“小孩子的嘴吗”不靠谱的吧。

徐梦却是对老二有信心,老二这孩子毛病一大堆,但他聪明却从不说谎。

但既然陈阿婆自己都叫大家去搜,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被发现的。

要么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发现不了。

要么就是很难发现的东西,但人做了坏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找,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徐梦:“不就是扫一个月大街嘛,眼下快放寒假了,我肯定不会赖皮,不光街坊邻居做个见证,街道办的领导们也做个见证,谁要是说话不算数,以后在这里就低着头走路,讲话别大声嚷嚷。”

恶狠狠的看了陈阿婆一眼,内涵的就是你。

陈阿婆气的仰倒。

好嘛,比起阴阳怪气,她是输了。

由于陈阿婆家不大,进去的人也就不多,刘大姐挑了几个自己街道的人过去搜。

陈阿婆也在外人的搀扶下进了院子,杨三淑听说了这事儿,气得发抖,她这个婆婆可真是个挑事精,刚才她在家里干活,是听见婆婆在外头走来走去的,但不知道干嘛,家里的老头子在屋里咳的她心烦意乱,她也没听清楚。

但好在徐梦他们没进她屋子,而是去了老太太自己的屋。

这屋子本就不大,一打开一股子臭味儿袭来,夹杂着腌咸鱼和一股子熏腊肉的味道,和老人剧烈的,犹如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喘息声,让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里的老人不知道吆喝了句什么,用的是老家话,一边说一边咳。

徐梦还看见火光一闪,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这里面都这么封闭了,还有人在里头抽烟。

徐梦忍不住把门帘子扬了扬,强迫症想给里面散散味儿。

陈阿婆却是高声叫道:“门关上门关上,屋里烧着炉子呢,这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把屋里搞暖和些,可别把暖气都歇了,你们这些人黑心肝的人,是不是故意找茬。”

好吧,本来想做点好事来的。

徐梦直接捏住了鼻子,里面都这么味儿了,住在里头的人就不难受吗他,她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就算东西藏在这里,她也懒得找了,进去找一遭还不如扫一个月大街呢。

刘大姐忍不住说:“陈阿婆,你也注意注意卫生,我听说你家大爷都病了好久了,怎么还在抽烟呢,咳嗽起来可是不能抽烟的,再说了抽烟也不要在室内抽,这味道散不去,闻着不难受吗?”

她早就听说赵家大爷病了,小半年没出去遛弯儿了。

陈阿婆一挑眉毛:“要你管!”

得,谁还乐意管她家了。

陈阿婆自然有她的生存智慧,老头子烟瘾很大,在屋里抽烟那股子烟味散不掉,不是可以一直吸着烟味了吗,这坏心眼的小娘皮刚才还想给她把屋里的烟味给散了!

一行人在陈阿婆家转了一圈,真没找到什么。

就连徐梦都怀疑起来,要说陈阿婆想上她家偷东西,她是信的。

但这年月人一般东西看的紧,就算是白天放东西的厨房也是上着锁的,水果更是要放进柜子里,上双重锁,不然分分钟就被占便宜的人给顺走了,前段时间巷子里就有人健美裤丢了,满大街的找贼。

那陈阿婆鬼鬼祟祟的上她家干嘛,她家院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吸引人的吗?

正想着这点,徐梦眼角扫了一眼陈阿婆家院子的角落里。

那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堆着一堆土。

第57章 她突然就明白了,走过去:“陈阿婆,你家这堆土是哪里来的?”……

她突然就明白了,走过去:“陈阿婆,你家这堆土是哪里来的?”

看着怎么那么像他们家的土呢。

陈阿婆:“我自己去外面挖的。”

老二却是冲了过去,伸手捻了一下继续说:“这是我们家的土,你上我们家偷土去了,我就说呢为什么菜池子里面的土像是被人翻过,原来你偷的不是别的,是我们家的土。”

这边有点院子的人都种菜,但谁家的菜池子都没他家院子里伺候的精细。

施肥,松土,这几个孩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往磨坊跟锯木厂里面跑,薅点羊毛回来养地。

京市这附近的土的土质并不是很好,原本挖的都是护城河旁边的淤泥,又黏糊又没什么营养,养了好几年这里的土才渐渐发黑松软,到今年种的小菜才会特别好,一想到辛辛苦苦养的土被偷了,老二就火冒三丈。

概因这孩子嘴馋,家里的菜池子他付出的心血最多。

而且土是越养越多的,堆的肥腐烂以后也会变成土壤,到后来扩大菜池子都不用去外面挖土了,用养的土就行,他没事儿就收些烂菜叶子,堆在池子边上堆肥。

等到这些肥料完全腐蚀干净,就成了肥料土。

陈阿婆:“你别含血喷人,你说这土是你们家的,你有什么证据,我说这土是我在城外辛辛苦苦挖的,你家的土是偷的我家的呢。”说完洋洋得意起来:“天底下的土都长一个样,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家的?”

老二气的眼睛都红了。

偷土,实在是太缺德了。

每天挖上一点儿,再把菜池子抹平,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少。

但这些土都是费了别人好多心血的东西,老二怎么能不生气,这比偷了他家的大橙子还让他生气。

刚才被人污蔑没哭的孩子,顿时委屈的眼泪哗哗流。

徐梦轻轻拍了怕这孩子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要是她也很生气啊,而且家里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这老太太三不五时的过来挖上一点,都不用多久功夫,家里的土都会被她偷完了。

“姐姐。”

“没事儿。”徐梦说:“土质一样。”

陈阿婆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她是种过地的人,欺负徐梦这个城里人不懂这些。

但徐梦是个开挂了的存在,她这辈子是没种过地,但前世到了一定年纪,也开始迷恋种菜,对泥土跟种地都很了解。

徐梦蹭蹭蹭走到那堆泥土前,用小铲子拌了拌:“这里就我们家的土是发黑的黑沙土,周围的都是黄泥巴,是不一样的。”

她眼睛一亮,继续说:“要是你还觉得证据不够,这里还有证据。”

她在里面翻出来一块橙子皮。

“是我埋的橙子皮。”老二跳起来,这孩子就是个小抠搜鬼,什么都喜欢往土里面埋,吃过的橙子,摘下来的烂菜叶子,都喜欢丢进菜池子里面堆肥,巧不巧刚吃过的橙子,随手就把橙子皮丢进土里去了,谁知道叫这老太太给挖回来了。

徐梦举着那块橙子皮。

老二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喜欢往地里埋啊。

这是韩季明送的江西脐橙,皮儿比一般橙子薄,连香味都更浓郁些。

徐梦说:“这就是证明了,这个橙子品种不同,比外地产的脐橙的纤维要更细一些,刘婶婶你看一下,是不是跟一般的不一样,要是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去家里找一个橙子给你做个对比。”

刘大姐的眼神都严肃起来,拿起橙子皮仔仔细细的看。

这橙子皮跟一般的橙子确实不一样,这个季节卖到北方的橙子,保养的不好,皮都皱了。

韩季明给的橙子是精心包装过的,每一个外面都套了一层小袋子,所以到现在这个季节,橙子还是跟刚刚下树的时候一样的新鲜,橙子皮也看着很新鲜,老二把橙子皮埋进了土里,但这个季节温度不高,几乎不会腐烂,完美的保存下来了。

“婶婶,这里就有个橙子,你剥开了对比一下。”老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橙子出来。

刘大姐家之前得过几个徐梦送来的橙子,一看这橙子皮就知道了。

“老太太,你还说这土不是上人家里挖的,难道你上她家偷橙子去了?”

徐梦厉声说道:“事情不是很明白了吗,难怪你经常去我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原来是要偷我们家的土,今天让老二撞了个正着,滑到了吧,或者说你挖土的时候刚好扭到腰了,想栽赃到老二头上,是不是?”

她在外人眼里只有十七八岁,还是个孩子,说些语气重的话没人会介意。

甚至还会觉得,这姑娘仗义,为了邻居家的孩子竟然打了这么重的赌。

这会儿杨三淑也挤到前面来了,深深的觉得她这个婆婆丢脸,现在洋相真的出到十里八村去了,家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老人,好吃懒做的还要惹事。

杨三淑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家不对,这土我给你们弄回去。”

陈阿婆却是很不服气的:“哼,不就是一点土吗,又不是钱又不是米的,值几个钱,这么大嗓门的嚷嚷干嘛,拿你一点土也叫偷?”

拿你一点土也叫偷,这话说的。

诚然,没有办法用金钱去衡量土的价格,然后拿点土就不叫偷了,这强盗逻辑也是够够的。

而且,这老太太是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老大瞬间炸毛:“你知不知道挖一点土多难,我妈妈花了几年时间养地,冯老师也很辛苦的养地,你自己不劳而获想从别人家挖不要钱的土,还有理了是吧!”

陈阿婆又要耍老年人的威风了,还要教育教育老二。

老二真的是要被气的翻半天了,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刘大姐还算公道人:“你刚才跟徐梦打了赌的,谁要是做错了,就去扫一个月的街道,你现在养养伤,等好了再去扫,你别想偷奸耍滑,我会亲自监督你。”

她把大致的位置说了一遍,这会儿卫生条件不好,又碰上冬天,白天外面的风呼呼刮着都很难受,扫大街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一场闹剧结束,各自归家。

等人走了陈阿婆指挥着儿媳妇:“明儿起你去给我扫。”

她刚才有底气跟徐梦打赌,一则是因为觉得旁人察觉不出来,第二就是实在不行,可以使唤儿媳妇。

杨三淑气不打一处来:“打赌是您跟别人打的,凭什么叫我去扫街?”

陈阿婆理直气壮:“因为你是我儿媳妇。”

杨三淑才不干:“要扫你去叫你儿子去扫,关我屁事。”

陈阿婆才不会让儿子干这么丢脸的事,但在心里已经暗暗做了决定,等赵山回来,让他出面压着儿媳妇去扫大街,本来杨三淑就是个扫大街的,多扫一块又不少一块肉!

回到家继续弄火锅。

这次的火锅底料是牛油的,煮出来的味道比以前可香多了,经过刚才那么一场闹剧,里面的土豆都煮到烂熟了,徐梦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散成了几瓣儿。

“你尝尝味儿?”徐梦夹起一小块来,递到了老二嘴边。

老二这孩子,眼睛还挂着刚才没擦干净的泪呢,有吃的过来,立马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的灿烂,长开嘴咬住土豆,还不等嚼就囫囵咽进肚子里去了。

徐梦:“”怕是没尝出啥味儿。

老二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比了个大拇指:“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就是不能再煮了。”

老二又跟个小尾巴一样,缀在徐梦身后不肯走了。

“姐姐。”

“我去隔壁送一下东西先。”想到送过去的火锅,也能被隔壁陈阿婆吃到,徐梦就不太乐意送。

但冯燕文这个人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刚才杨三淑好心过来帮她推了半小时,送点吃的过去,也是人情往来。

“妈妈现在好多了,费了人家那么多药酒,我也不想让他们家老太太吃到,但杨三淑也不容易。”冯燕文是想到自己了,但凡拿出去一丁点东西,薛老太都是要念她好久的。

“我陪你。”老二这孩子,最喜欢姐姐了,知道姐姐现在不想过去那边,就主动提出来陪着她。

徐梦看着她身后的小尾巴无奈,敲响了隔壁家院门,应门的却是陈阿婆。

陈阿婆恶声恶气的问:“怎么了?”

徐梦拉长着脸:“我找杨婶婶。”

她管杨三淑叫“婶婶”也没毛病,杨三淑跟冯燕文差不多年纪。

陈阿婆的目光从徐梦的脸上,一路滑到她手上,见她手里端着的东西还冒着热气,这才不情不愿的带她进去找杨三淑,等徐梦进去看,杨三淑正站在灶台前切菜呢,赵星就在厨房外面的那点空地上玩。

徐梦笑着打了声招呼,把刚才那一碗火锅料煮的东西放在灶台上。

“婶婶,刚才家里煮了点火锅,我妈妈让我给你送来了一点。”徐梦说:“刚才多亏你帮忙,我妈妈说她好多了,她特地让我送点东西来感谢你,请你们吃的。”

杨三淑赶紧要推辞:“邻里邻居的,也就一点点事,多稀罕呐还送这些吃的过来,你赶紧拿回去啊,我也做饭了。”

但这味道实在是太香,她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碗里的东西泛着红油,味道香的霸道,其实刚才徐梦在家煮的时候她就闻到了。

陈阿婆脸上才露出几分高兴来,麻利的从厨房翻了个大碗出来,把徐梦带来的那一大碗东西,给倒进了自家的碗里,又伸出手指出来,把徐梦碗边上的红油一抹,顺手就把手指塞到了嘴里一吮,碗就这样华丽丽的被她擦干净了。

徐梦目瞪口呆。

老二也看的眼睛都直了,比他还馋!

接过来那个碗的时候,都感觉手指上沾着那老太太的口水。

杨三淑赶紧把人送到了门口,压低声音问:“你妈妈好点了吗,晚上晚点我去趟你家,再帮你妈妈按一下。”

徐梦拿着烫手的碗,恨不得立马回家,胡乱应付了几句就往家里跑。

等回到家,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给冯燕文说了,倒是把冯燕文逗得哈哈大笑。

“刚才杨三淑回去肯定是被她婆婆说了,这老太太一向俭省,我让你送点吃的过去,也是免得她在家被埋怨。”冯燕文有些唏嘘,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别说家里的药油,就是家里的一碗凉开水,给了不认识的路人吃,都招婆婆的埋怨。

药油不用花本钱的吗,凉开水不用花煤火烧的吗?

冯燕文不想想这些,她现在不想再婚,就是不喜欢跟任何老人相处。

母女两个吃完了晚饭,徐梦突然开口:“妈,你说咱们要不请人干家务?”

她跟冯燕文都有各自的事情,也越来越忙了。

冯燕文自不必说,得了铁路局的活儿以后,每天都在连轴转,不上课的时候都在家里备课。

她周末几乎都泡在张明卿店里了,现在母女俩挣一个月的,顶普通职工一年的收入,这年头请个人又便宜,徐梦说:“我看随便请人搞搞卫生就好,一个月也不用花多少钱,随便给人个五十六十的,估计就够了。”

冯燕文只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准备明天跟常喜妈商量一下。

晚上的时候,杨三淑悄悄带着药油过来,又给冯燕文上了一次药,推拿了一会儿,这次她有些沉默。

下午闹了那么一场,她有些抹不开脸。

反倒是冯燕文安慰她:“看开一些,我们也管不了老人做什么。”

杨三淑没说话,过了好久在后面点了点头,眼眶却不知不觉间红了。

这一次推完冯燕文说:“舒服多了,这药酒是哪里买的,回头我买一点去。”

杨三淑:“是自家泡的,你拿个瓶子过来,我给你倒一点出来。”

冯燕文:“火锅好吃吗,那些剩下的汤底,加点水还能再煮点东西进去。”

杨三淑“嗯”了一声,有些沉默。

冯燕文看着她的眼睛:“你没事吧。”

杨三淑摇了摇头,冲冯燕文勉强的笑了笑,往院子外走了去。

刚走到自家家门口,就看到了黑着脸堵住门的婆婆,正瞪着她看。

杨三淑没好气的瞪回去:“一门心思只想占人家便宜,刚才拿人冯老师送来的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你把人推出去。”

老太太恶狠狠的说:“那也不兴把自家东西往外头拿,家里是有金山银山,都得给你搬完了去,难怪咱家这么多年都富裕不起来,大山真是找了个败家媳妇啊,我早就说了乡下婆娘要不得,交他把你休了算了,你这丧了良心的东西跑去部队里面闹,害我大山找不到更好的媳妇,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当年要不是你不肯离婚,大山早就找了领导家闺女了。”

金山银山,呵呵。

那什么领导家闺女,全都是捕风捉影来。

人领导是看中你们这一对泼皮懒汉,还是看中了家还有两三个娃,总之人家恭维她公婆,他们就信了赵山真的有领导的闺女看中了他。

杨三淑那几年还总生病,后面她就留了心眼,揽下做饭的活儿,从那会儿她对这个婆婆就没有一点敬重了。

她婆婆肯定想过在老家弄死她。

要不是她命大,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这几年她公婆追着进了城,又想使坏来着,还好杨三淑心眼儿多,不然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但就这样的老太太,你还甩不掉,只能捏着鼻子跟她继续住在一起。

杨三淑转身回了自己屋,把药油放回到床底下,刚好丈夫赵山也进了屋。

“你咋了,又跟我娘吵了,她叫你扫大街你就给她扫一下,反正你也是要扫的。”赵山刚在外面应酬回来,一进屋就一身酒气,他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伸手问她要水喝:“我早说了,她年纪大了说不通,到底是长辈你多让着她点,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杨三淑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出了屋。

赵山等了好久,也没能等来杨三淑送来水。

第58章 一夜好眠,冯燕文觉得腰上的伤好了些。第二天一大清早……

一夜好眠,冯燕文觉得腰上的伤好了些。

第二天一大清早,徐梦起床的时候,冯燕文也起来了。

“妈,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天睡的早,我怎么又好像听到隔壁家在吵架了?”冯燕文揉了揉脖子。

腰好了,脖子又开始疼了。

徐梦看到妈妈扭动着脖子,心想肯定是颈椎出问题了。

冯燕文这样日日夜夜的伏案劳作,有时候保持几个小时都不动弹,颈椎可不是容易出毛病吗?

“要不我再找杨婶婶帮你按一按?”顶多再拿点东西去换。

“算了。”冯燕文摆摆手:“别招人烦,昨天她给了我一点药油,回头你帮我按一按就成。”

这个人说的自然是她家里的老太太。

两家本来也不熟,昨天是杨三淑好心帮了自己一把,不想让人家难做。

杨三淑家里那个老太太,怕是比薛老太还不讲道理。

冯燕文准备以后起的早点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结果路过隔壁家的时候,听到里面又有吵闹声,刚好跟怒气值爆表的杨三淑撞到了一起。

两人都有点尴尬,互相对视一眼,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杨三淑拎着桶子往官茅房走去,她婆婆陈婆子就站在门口骂,声音中气十足,那股子彪悍劲儿不是城里人薛老太能比。

冯燕文依稀听懂了几个字儿,好像在说吃饭的事。

这时代,一般人家里过得都还是很清贫。

别说吃肉了,就是吃饱饭,对于有些家庭来说都难,城市里过得差的那些人家,比农村人还不如。

杨三淑夫家姓赵,她男人赵山是早些年转业安排进的城,后来杨三淑也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城里,乡下的公婆见状,把地丢下也跟了来,美其名曰是过来帮他们带孩子,其实就是见不得儿媳妇进城享福,他们却要在农村修补地球。

赵家孩子多,本来负担就够重,光养这群孩子都困难,后来又多了两张嘴,压力就更大了。

尽管这几年工作比以前好找,杨三淑也找了个扫大街的工作,但靠着两个人的工资,依旧养不活一大家子。

她公公婆婆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杨三淑也明白。

但丈夫愚孝,不能把父母丢在乡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没有哪个女人会因为要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跟丈夫离婚,便是冯燕文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徐家骗了她好多年,这才闹掰的。

前头那么多年,薛老太这么刻薄,也没把冯燕文逼走。

但昨晚上的事情,实在是把杨三淑的火气弄上来了。

徐梦走了以后,孩子们可高兴坏了。

以往隔壁家时不时吃好吃的,他们家孩子虽然嘴馋,但不至于跑到隔壁家去要,昨天闹了那么一场,她心里本来挺郁闷的,晚饭就没做多少,结果徐梦送来了那么一碗吃的,可把孩子们给馋的,一双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碗里。

杨三淑不高兴是假的,她还洗了点土豆,准备吃完里面的继续煮一点儿。

结果到吃的时候,陈阿婆不让了。

“大山没回来,等他回来了一起吃。”陈阿婆说。

三个孩子巴巴瞧着,愣是没给动筷子。

“当爹的都没吃上,哪有当儿子的先吃的。”当时赵三斤也拉下了脸教训孩子们。

几个孩子早就馋的不行了,从徐梦送了那一碗东西开始,赵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厨房。

杨三淑就说:“赵山在外面应酬,会缺这么一口吃的?”

陈婆子就指着杨三淑的鼻子骂她。

杨三淑愤愤的,倒不是为自己不平,而是看着家里的孩子可怜,但最后也没吃成

这要是留着东西,等着赵山回来,一家人吃也就罢了。

结果早上起来,杨三淑就看见灶台上空空如也的盆,她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再翻箱倒柜去看,那盆火锅竟然连底儿都没了。

一问追下,原来都是被那倆老货给吃了。

满满一大盆带着油,连汤底都没剩一点儿下来,本来留着汤底还能煮一锅,结果老太太心疼汤里面的油,跟老头两人一人一口的喝了个干净。

赵三斤本来就是风烛残年的身体,一天到晚离不得烟酒,到城里这几年好日子过着,吃的多动的少,去医院检查过了也开了药,都是要就着白酒下咽,香烟一天得要两包,自从进城以后,这老头子是不抽自己地里产的烟丝了,要学城里的工人抽卷烟。

锅底太辣呛到了嗓子,老头半夜就开始咳嗽,咳的是连肺都要出来了。

孩子早上起来看到盆子都空了,当时就哭出声来,家里一早上鸡飞狗跳。

杨三淑心里又憋屈又难受,既觉得委屈了自己,又觉得委屈了孩子,又气愤这一家子人心思独,连儿孙都不顾。

这对公婆,年轻的时候敞开了,可是一顿能吃十几斤猪肉的货色,干掉这么一小盆菜,对人家来说都不够塞牙缝。

她气的骂了一早上。

“说什么要留给儿子,结果还不是自己吃了。”

想想她就气不过,倒不是自己馋,而是想着儿子昨天晚上巴巴的,跟小狗儿一样的眼神,就觉得心酸。

哪有这样的长辈,有点儿好吃的净想着自己吃够吃好了,连汤都不剩下一点。

杨三淑怒气冲冲的去倒马桶了。

陈婆子看着儿媳妇离开的背影,跟老头子絮叨:“辛辛苦苦一辈子,到了老来能靠的上谁,你看看你这儿媳妇,一脸的尖酸刻薄,吃了点东西像是要了她的命了,不就是点土豆海带吗,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老头子继续重重的咳嗽,昨晚上那一碗红油下肚,他的咳嗽越发严重了。

人越老越惜命,还觉得有病只要去医院,肯定就死不了了,所以两人哪怕一丁点毛病,都喜欢往医院跑,这几年医院都跑成常客了。

见儿媳妇出去了,老头指着衣裳说:“给我把衣服拿过来,咱两去卫生所瞧瞧,不行的话得打针输液,老头子我这条命,还想多活上几年。”

陈婆子把衣服给他拿过来,给他套上。

老头子又把脚翘起来,陈婆子蹲下给他穿好了鞋,老两口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陈婆子恶狠狠的说:“弄不好是她给咱们下的毒。”

这事儿她以前给儿媳妇干过,她偷偷的给儿媳妇吃了过期的药,结果她拉了几天,人给拉清醒了一样,后来对他们两个就有了防备,再也没给他们得过手。

以己度人,这一病就没好过,老太婆就怀疑杨三淑也同样给老头子下药了。

两人吃过早餐到了医院,一番折腾了下来,医生给开了消炎药,交代一定要戒掉烟酒云云。

老头子浑不在意的把药让陈婆子揣上,出了医院的门还在叨叨:“都是庸医,药没少吃,怎么就好不了,要我说还不如咱们乡下的赤脚医生,吊瓶一打好得飞快。”

刚才他要输液,医生就不给他输!

两人一路回到了家,杨三淑跟孩子们都出去了。

家里刚才肯定闹腾了一阵,不过两人巧妙的避开了些。

老头子一到家就掏出了烟,重重的吸了一大口,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陈婆子忙给他抚背。

老两口想起刚才开的药,老头子让她拿出药来:“先把药吃了。”

随手去床头拿搪瓷缸子,杯子里是昨天喝剩下的白开水,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这一杯水喝完,就没东西就药。

陈婆子顺手从床底下拿出一瓶白酒出来,随手倒进茶缸子里头,让老头用这个就药。

老头子打开了药包,就着白酒就这样把药咽下去了。

喝完了药老头子就睡下了,陈婆子就出了门

————

收了最近的一笔培训费,冯燕文的存款总算破了万。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手里拿着这么多钱,这之前有人劝她存个定期,八年定期,利息都有八九个点。

但徐梦说钱要留在手里头,最多存个半年吃点利息,等存够了钱要买房。

冯燕文拿着小账本,畅想起以后买个自己房子的生活,脑子就渐渐放空了下来。

正想着这事儿呢,外头有人喊她。

冯燕文出去,看到来人还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她大姐冯燕子。

“文文,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是她现在住的房子。

啧,这房子倒是好,在这一片算是都能打头了都,离婚分了不少钱吧,她又有点羡慕妹妹了,没什么比钱更实在。

冯燕文觉得稀奇,两人还是去年正月里见过一面,当初她闹离婚这样大的事情,大姐都没来露个面,现在倒想起她这个妹妹来了?

“进去坐。”冯燕文脸上堆砌起生疏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把人往里头请。

“我跟你姐夫也准备盖房子了。”

冯燕文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大姐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门借钱来了。

买房生病娶媳妇,光明正大借钱的三件套。

肯定是看着她现在离了婚,手里头又富裕了,刚好借着盖房子的由头找她借钱,亲姐妹就借个几千块的小钱,她总不能不肯吧。

冯燕文是一点都没生气,茶水已经送到姐姐手里:“你想要多少钱?”

“要不,先借个一万?”

“一万?”冯燕文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一万块的人吗?”

“你跟徐解放离婚,过错方可是他,难道他没分你一点钱?”冯燕子一脸的不信,开始给妹妹出主意:“我可是听说了,他在外头被骗了好几万块,你这人也是憨傻,跟着他过了这么多年,按保姆的工资给他算,跟他耗死在那里,也不能一分不要的离婚啊,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想留给徐梦,她到底不是亲生的,还是个闺女,你给她留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当年冯燕文嫁到了京市,那是真正的城里,这让一向好强的冯燕子沮丧了好几年。

可后来她就得意了,她拼了五胎,最后给黄家生了个太子。

她就搞不懂了,冯燕文又没有亲生的孩子,手里留着钱有什么用。

亲姐姐越是这样,冯燕文反倒是越平静了:“怎么没有用,我还要攒钱买房,以后我娘儿俩总不能一直租着房子住吧,你别看我住的好,这房子也是人家街道出头,便宜点租给我的,等我以后有钱了,肯定要买自己的房子。”

冯燕子惊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你们两个女的还买个什么房子,你赶紧找个男人嫁了,过几年她也要嫁人了,手里有房子招男人惦记。”

笑话,有房子招男人惦记,有钱不招姊妹惦记了?

大姐以前可不这样,嫁人之前,大姐是最护着弟弟妹妹们的。

冯燕文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等我有了自己的地方,也请你们来这里喝酒,对了徐梦成绩还不错,要是她考上大学,我也办个升学宴什么的。”

冯燕子一口气没升上来,尖着嗓子叫道:“一个女的还办什么升学宴,再说了她能考上个什么大学,咱们村村长家孙子,考个大专也办升学宴,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再说了这些年你又走东西多少人情了?”

冯燕文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阴阳怪气的说:“不好意思,国家也没规定女的不能自己买房子,不能读大学,徐梦要是考上好的大学,我肯定是要给她庆祝庆祝的,我记得大姐每年都办酒吧,你总不能像那些不要脸的人家一样,我送你十次,你就送我一次礼吧。”

这点可不能忘了,她以前可是送了大姐不少礼。

大姐家生了五个孩子,生一个办一次,周岁还要办一次,正常人生到第二个,后面也就不办了。

但冯燕子家里孩子多,负担也重,办一次酒能挣个几千块钱,干嘛不办。

除了孩子出生和周岁,还有姐夫跟姐姐的本命年,老人去世,家里各种事儿,基本上年年都有,像冯燕文这样的亲姐妹,去的人情是不可能少的,一次两百块起步,积累了十几年,也不少了。

像样点的人家,会把积累这么多年的,一次性还给你。

但也有不像话的,进了口袋的钱哪舍得拿出来,就还最后一次的礼金。

想也不用想,冯燕子肯定是最后一种。

既然冯燕文都这样说了,这话就是挑明了讲,到时候冯燕子得多不要脸,才会只给一次,这样算算这笔钱也不少,冯燕文决定抽空算一算,到时候她大姐不认账,就在亲戚面前把老账本翻出来看,送人情的时候家里面的亲戚可全都是给了钱的,现在冯燕子想只还一次,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冯燕子在这再也坐不住了,屁股跟被烫到了一样赶紧就走。

冯燕文却细细思索起这件事来,走到街头打了个电话回去。

老家也没装电话,小卖部的人接了电话让她等一会儿,不到一会儿功夫,冯燕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说大姐找你借钱盖房?”冯燕武都气笑了:“她肯定是听咱们村里人说什么了,你别搭理她就是了。”

“村里人说什么了?”

冯燕武一噎,整理了片刻思维才说:“村里人都说你离婚以后日子过得好,肯定分了不少钱,那些人也没什么见识,你别跟他们计较,还要有人找你借钱,你就直接找个理由推辞掉就是了。”哭哭穷什么的。

冯燕文清了清嗓子:“我跟她说我也要买房。”

就是没哭穷,不然等她以后也买房了,多崩人设啊。

既然不想借,就从大姐这里开始,敞亮点说自己不想借钱。

打马虎眼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当初她那么难,这些亲戚跟族人里面,也只有冯燕武替她出头,以后亲戚里面她也只认这个弟弟,至于这些人在老家说什么闲话,她也管不着,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的那张嘴不成。

冯燕武一噎,没想到大姐现在这么耿直。

换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跟大姐杠。

冯燕文继续说:“我以后肯定是要在京市买房的,你要是有富裕的钱,索性借给我,我现在收入也多,不比大姐,借我几千块钱几个月时间就能还。”

冯燕武一噎:“你怎么知道大姐也找我借钱了。”

他好难啊,大姐一来,一开口就是一万。

又去找二姐借一万。

索性她就没什么钱,准备空手套白狼盖起这栋房子来吧。

冯燕文说:“刚大姐跟我说,梦梦是个女的,又不是亲生的,这种话我不希望以后也从别人嘴里听出来,实话跟你说,我手里这些钱,还是多亏梦梦出主意,所以这些钱不是我一个人的,花出去我也要跟她商量,所以家里要是还说这种话,你就帮我回绝了。”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给大姐借多少钱,也要给我借那么多,我们都是你姐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第59章 冯燕武心里苦了苦,最后拖人给大姐带话,说自己只能拿出两千块出来。……

冯燕武心里苦了苦,最后拖人给大姐带话,说自己只能拿出两千块出来。

买房借钱,几千块也不少了。

要知道这会儿也就材料费钱,人工是很便宜的,冯燕子家人多,请个懂瓦匠功夫的大工,其他的小工全都可以自家出,这样算下来盖个两层小楼的壳子一万,剩下再花上一万装修。

可冯燕子一向好强,盖房子肯定不止盖个皮,她还要装修!

可冯燕子自己手里是一分钱没有,全打算找兄弟姐妹们凑的,两千块只够挖个地基的,挖了以后呢,全家人都住窝棚吗?

就算是人工自家全出了,砖瓦要买,钢筋水泥楼板全要买,还是不够。

本来打算找小弟借个一万,再找人胡乱借个几千先把房子盖了的冯燕子陷入了沉默。

但这钱要是借了回去不盖房,家里人肯定会说闲话,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而现在村里除了最穷的那一批人,其他人早就起了楼房,或多或少让冯燕子心里不舒坦。

她跟人说了一会儿话,返回到屋里。

饭做好了,所有人都上桌来吃,黄晓莹才盛好饭坐过来吃。

冯燕子心情不佳,恶狠狠的瞪着长女:“还有心思吃饭,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早就替父母挣钱了,只知道吃吃吃,干脆送到南方去打工好了,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没有,你看到村里珍姐多出息,在外头干了才两年,家里的房子都盖起来了,我也不指望你们姐妹能让我大富大贵,但也替大人操操心,我把你们养到这么大,一个个的就只知道吃吃吃,什么都帮不了家里面。”

然后又絮叨起大妹妹的好命来,什么嫁了个城里人,离婚应该也分了不少钱,现在发达了也不帮一帮姐姐云云。

说完就乒乒乓乓的丢起碗筷来,分明是做脸色给女儿看。

黄晓莹才十六岁,但也能分辨出来珍姐出去是干嘛的。

打扮的那样花枝招展,村里人都说她没学好,要点脸的背后都骂她不要脸。

但这事儿让冯燕子听到了,羡慕了好一阵子。

过年时候珍姐肯定还会回来,村里面今年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黄珍珍的妈,她家里人只说在外面有多好,穿金戴银弯腰捡钱的日子,村里人也渐渐不骂黄珍珍,而是开始刻意讨好起她家里人。

这里面就有冯燕子一个。

冯燕子家里是真穷,本来也没这么穷,生孩子生穷的。

家里五个孩子要养,前头四个添头,在她看来都是白养的。

黄晓莹最小的兄弟才五岁,自从他出生以后,妈妈的日子是好过了些,但黄晓莹几姐妹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首先是黄晓莹读完初中就辍学了,从今年暑假开始,就留在家里干农活。

家里还有三个妹妹,都是到了懂事的年纪,一个个的读书比谁都努力。

三姐妹都知道,父母的心肯定是偏给弟弟了,但她们要是能考上重点高中,村干部都不会让她们辍学。

黄晓莹狠狠地扒着饭,她是没出息了,考上了个中专。

本以为她妈会同意读,结果她妈直接掐断了她的心思,妈妈在外面打听了一轮,得知现在中专包分配的待遇也不好,就不给她读了,要她在家带孩子做家务,等到了年纪就嫁出去。

黄晓莹本想偷了户口本,自己偷偷跑到南方打工。

就算是进厂也好,她听人说过,能进厂就有几百块的工资,能挣不少钱。

但她妈精的跟鬼似的,眼睛就盯上了才十六岁,如花似玉的女儿,哄骗她不听,干脆跟她摆明了讲道理:“每一个人只有一次十六岁,我要是你这个年纪,都想亲自跟着珍姐去干了,可惜你妈人老珠黄不值钱了,不然我还可惜劝你,真是不识好歹。”

————

冯燕文在家待着,下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声音很有穿透力,跟着几层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等了一会儿声音还更大了,冯燕文赶紧从屋里出来,见隔壁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人把人往外头抬,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冯燕文心里一个咯噔,早上还听到人吵架的声音,不会这么快就出事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刚好就看见了被婆婆揪着衣领子的杨三淑,她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对,杨三淑跟老太太都在,那抬出去的是谁是。

冯燕文抓了个人就问:“怎么了?”

来人也只看了半截热闹:“说是有人死了,这老太太说是儿媳妇杀的。”

“谁死了?”

“那我怎么知道,我也没见着人,你听那老太太讲。”

冯燕文听不懂啊,但不妨碍她瞧热闹。

这会儿陈婆子正揪着儿媳妇的衣领子,要她给个说法。

一张哭的稀里哗啦的老脸,眼泪从褶子上各种流下来:“你还说老头子不是你害的,家里头就这么几个人,早上我才给他喝了药睡下,白天怕打扰他睡觉我都没进过屋看,中午我喊他的时候他都没应声,等下午吃晚饭的时候进去看,老头子已经口吐白沫了啊,肯定是你在吃的里面放了老鼠药。”

杨三淑拼命摇头:“早上你们是出去吃的,中午他都没吃,我怎么给他下的药。”

周围人议论声一片。

陈婆子说:“你公爹,以前在村里都是能种地干重活的人,进城没几年就病成这个样子,我要报警,肯定是你害的他,哪有好好的人享几年清福,反倒是人没了,你就是看我们老两口不顺眼,给我们下了药。”

提起下药这事,杨三淑也揪着婆婆的脖子:“下药这种事,也就你能干的出来好吧,当年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你毒死了,我是没有找到你下毒的证据,但不代表你没做过。”

婆媳两个扭打成一团,最后赵山回来了,陈婆子也报警了,公安来了人,把杨三淑带回去协助调查。

家里没了妈,还死了人,几个孩子惨兮兮的没人管,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下午的时候赵星垂头丧气的来找刘进,赖在家里不肯走,他爷爷刚死了,妈妈又不在家,爸爸忙前忙后的,听说老头子死的就不是很正常,公安刚立案,现在杨三淑是嫌疑人。

这是徐梦回来以后,听到的八卦之一。

徐梦手里端着方便面,吹了吹先喝了一口热汤,等到胃里面都暖和下来了,又吃了一大口面,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这才跟冯燕文说:“这老头身体不好吧,我总听他咳。”

要说隔壁家有什么给她带来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有时候一整宿一整宿的咳嗽,咳的人心慌慌的。

冯燕文也第一次这么八卦,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杨三淑年轻的时候在老家差点没给她公婆毒死,所以她婆婆咬死了是她报复,还说身体是进城以后垮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梦盯着外头晃悠的小小身影,把人叫了进来。

赵星这会儿居然还没睡,徐梦到家都十点了啊,他还在外头晃呢。

“赵星,你咋还没回家,我要关大门了啊。”

“我怕。”赵星小声说:“我总觉得我爷爷没走,一进屋里就还能听到他咳嗽声。”

徐梦被他说的心里头毛毛的,听说小孩儿能看见脏东西,但赵星这孩子都六七岁了,应该不算能看到脏东西的年纪了吧,她冲着旁边努努嘴:“你想跟刘进他们几个睡?”

赵星想了想,点了点头。

“刘进,你说呢?”

“我没意见,赵星可以跟我睡。”老大突然冒了个小脑袋。

他跟赵星关系很好,俩小伙子经常在一起玩。

“但要跟赵星爸妈说一声。”面对着咽着口水的小孩儿,徐梦三口两口把泡面吃完。

赵星快哭出来了:“我妈被抓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奶奶说我妈妈是杀人犯,要我爸跟我妈离婚,呜呜呜。”这孩子年纪还小,家里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不怕的,竟然就哭了起来。

“你妈怎么被抓走了。”

“我不知道,我奶要把我们兄弟几个赶走呢,我哥早跑了。”哥哥姐姐们都不在,赵星找不到靠山,又不敢回屋睡,一想到爷爷就死在这屋里,就吓得瑟瑟发抖。

好吧,那确实很惨。

徐梦把碗拿到水龙头下面胡乱冲了冲,随手就把碗搁灶台上,带着赵星就出了屋。

刘进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大晚上的,赵家连个灯都没开,确实有些瘆得慌,院子的一角突然有火光,倏地有个人影在晃。

徐梦吓了一大跳,赶紧拉住了刘进的手。

刘进本来也没那么害怕的,让徐梦突然一蹦跶,也吓得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问:“姐姐,不会真的闹鬼吧!”

那头的人影已经走了过来,老人手里举着油灯,刚才是在墙角烧纸钱,昏暗的油灯灯光打在了老人的下颌,照出了下半边半张皱巴巴的老脸,看着就更加恐怖了,这是活脱脱西方故事里的老巫婆啊。

徐梦干笑两声:“赵星奶奶,他说晚上在家待着害怕,想去我们家跟刘进睡一晚。”

刘进以前就怕这老太太,现在就更怕了,抖着嗓子问:“可,可以吗?”

陈婆子目光呆滞的扫了几人一眼,没说话又转身去了后面的屋。

刘进哆哆嗦嗦的说:“你奶奶真可怕。”

赵星抓住了他的手。

徐梦问:“你爸不在家吗?”

赵星摇了摇头:“我爷爷现在还在医院呢,我爸估计还在那边。”

徐梦有些无语。

杨三淑这人看着不错,不像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会杀人的那种人,不过人心隔肚皮,万一真有深仇大恨的,一时相差了也是有的。

不对不对,不该这样想。

隔壁老头子都病成这样了,杨三淑是多想不开,杀这么一个老人,白白搭进去自己一条命。

她握住了赵星的手:“没事的,你妈妈一定没杀人,肯定没事的。”

一边说一边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外面走,这院子里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引了赵星进屋,刘进就拿出自己的毛巾,准备热水给赵星洗脸,徐梦看着这俩孩子在一个盆里泡脚,不过好在刘进还有一点点卫生常识,等那头安静下来了,听刘进问:“不能给你牙刷刷牙,这样很不卫生,你自己回去拿一下?”

赵星犹豫了一会儿:“一天不刷没事儿吧,我明早再回去拿。”

刘进也不想陪他再进去一回了,那屋子实在是可怕。

两孩子说了一会儿话,赵星还是不困一样,但刘进困的不行,打着呵欠就进了屋。

到底是因为隔壁死了人,时不时的又传出来哭泣的动静,徐梦一晚上都没什么睡熟,刚刚睡沉了点又被闹钟给闹醒了,打着呵欠起身一看,已经五点五十了。

早上洗漱那些简单的很,骑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没天亮。

好在走到路口的时候,碰到了韩季明。

韩季明一脸惊讶的看着一边打呵欠一边骑着的样子,不得不提醒她:“路上有车,你看着点。”

徐梦点了点头,把昨晚上回去以后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我以后一定不住在这种密密麻麻的房子里。”她上辈子,这辈子,住在胡同里也都是住够了的,这辈子一定要住上楼房。

韩季明看着一边打呵欠,一边努力提起精神的女孩,笑着说:“挺好,有自己的目标。”

很自然的把话题带偏了。

两人到学校门口很自然的分开。

没睡好,徐梦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精神,吃早饭的时候都在打呵欠。

魏香问她:“你怎么了?”

徐梦把隔壁老头死了的事情说了:“好奇怪,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人,晚上就死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昨晚上我去他家,那家里老太太蹲在墙角烧纸钱,突然打着桐油灯过来,照着那张脸像恐怖片。”

她学了学陈婆子的样子。

大白天的,倒是没有恐怖效果,魏香还被逗笑了。

“同样的事,在白天干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魏香笑着说。

“可不是,我现在只要想着晚上回去还要路过他们家,心里就毛毛的。”

两人洗完碗,就往教室去了。

刚到教室,章老师就来找。

“徐梦,来一下办公室。”她表情有些严肃。

徐梦不疑有他,跟着章老师进了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里有两个身着制服的人,徐梦一脑子的问号,对这两人的出现有些茫然,问道:“怎么了?”

高个子亮了一下工作证:“我们是公安局的,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一桩命案。”

徐梦现在脑子昏沉沉,就更没听懂他讲的到底是什么。

矮个子的掏出铐子来。

第60章 徐梦就这样被带走了。顶着全校人看稀奇把戏一样的围观……

徐梦就这样被带走了。

顶着全校人看稀奇把戏一样的围观,徐梦还看见了徐佳混在人群里面。

跟以前一样,徐佳还是看见她倒霉就高兴,那双眼睛放着精光。

“怎么了?”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还上了铐子。”

徐佳一脸的兴奋:“谁知道怎么了,肯定没干好事,我就知道徐梦迟早会出事。”

魏香也挤在人群里面:“你知道什么,她现在跟你很熟吗?”

反正徐梦倒霉她就高兴,徐佳抬起下巴:“那你跟她又很熟吗,万一她是个潜藏的犯罪分子呢,还有她长成那样,又整天在外面勾搭男人,谁知道是不是犯了流氓罪才被抓起来,我可是看到铐子了。”

魏香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你瞎说,她整天都待在学校,跟谁搞流氓了。”

徐佳:“上学待在学校,放学可难说了,我就亲眼看她跟一男的走的很近,看那男的的年纪,都是社会青年了”

说的是韩季明,周日的时候韩季明骑着摩托来接人,好多人是看到了的。

看他那个年纪,说是社会青年也不为过。

以前徐佳说这种话,就会有很多人一起附和。

徐梦长得漂亮,天生就是一副勾人的面孔,徐佳最擅长造她的黄谣。

但今天不一样了,徐佳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引来不同的声音。

“你放屁,徐梦要不是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进步能这么快吗,有些人就是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徐佳,你以前不是跟徐梦好姐妹吗,怎么看人成绩好了,就不装了?”

“她这是嫉妒徐梦开了窍,有些人啊就只想跟比自己差的人一起玩,压根接受不了别人比自己好呗,翻译过来就是嫉妒心强。”

徐佳被孤立了,这分明是她以前最喜欢用的手段,现在被孤立,被当成怪人的那个人却成了她。

刚进高中的时候,分明是她的成绩比较好,那会儿谁都捧着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况就变了。

可明明徐梦还是那个徐梦,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徐佳涨红了脸,她是被那些闲言碎语念到待不住了,灰溜溜的回了教室。

章老师赶紧找来魏香:“知道徐梦家住在哪里吗?”

这孩子出去之前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她家里人到底知不知道了。

魏香之前去过徐梦家:“我知道她家住在哪里。”

学生白天出门要请假开放行条,章老师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位前,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条子出来,在上面唰唰唰写了几个字,就这样把放行条给开好了。

“你会骑车吗?”

“会,会的。”

“赶紧去找她妈妈。”

魏香拿着放行条,骑着章老师的车,一溜烟的往徐梦家里跑。

还好以前周末的时候,徐梦带同学来家里玩过,魏香认路能力又强,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徐梦家。

刚才警察来过一趟这里,除了取证还问了周围邻居一些情况,冯燕文还在外面听八卦,见到魏香过来,走到了门口问她:“你怎么来了。*”

魏香骑着车一路狂奔,一口气都没喘匀,一下车就狂喘气:“徐梦,徐,徐梦她。”

冯燕文虽然很着急,但也是经过事儿的,一时之间还是知道自己要干嘛,忙帮魏香抚了抚背,等她顺匀了气才听她说:“刚才有警察来学校,把徐梦带走了,具体是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但章老师让我来找你,跟你说一声。”

冯燕文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

徐梦怎么会涉及到被警察带走的案子。

她第一反应就是张明卿的火锅店出了问题,先谢过了魏香,让她早点去学校。

然后出去打了个车,就往大学城方向去,车直接停到了张明卿的店门口。

这个点刚好是午饭时间,张明卿店里的生意火爆,一点都没有出事的迹象,冯燕文走进店里,让服务员找张明卿。

“老板娘吗,我们老板娘今天不在。”接待冯燕文的恰好就是宋霞,她人活泛点,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带给老板娘,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出来:“要不你给我们老板娘留个言,等她一回来我就打电话给她。”

冯燕文来这里,是来确实店里有没有出事的,如果店里没出事,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摆了摆手:“也没什么事,你跟她说一声,就说有个姓冯的找她。”

匆匆离开了店里。

从店里出来冯燕文想了想,干脆打车去了趟韩家。

她是韩凌凌的家教老师,跟蒋慧琦的关系也处的不错,现在要说找人帮忙打听情况,首先想到的就是史家胡同的韩家。

冯燕文到了韩家门口,跟门口的守卫说明了是来找蒋慧琦的。

她经常过来,守卫自然认得她,一说起要找蒋慧琦,就皱眉道:“她刚好不在家,是凌凌出了事吗?”

冯燕文摇了摇头,但到底也不熟,不好把徐梦的事情跟守卫说。

离开前跟他讲了一声:“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守卫摇了摇头:“她出去之前不会告诉我行程。”

做他们这种工作的也得有边界感,看好门做好来访记录,韩家那么多人,上上下下加起来二十几口人,每一个出门都有自己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会跟他说明自己的去向。

冯燕文心里顿时拔凉一片,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青年,一见到冯燕文就叫了一声哦“冯老师”。

“你好。”冯燕文认得韩承,她来这里补习的时候见过几面,对他有点印象。

韩承自然也认得冯燕文。

如今要求起人来,也不管那么多了,冯燕文问:“你知道蒋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吗?”

韩承皱眉:“你有急事找她?”

冯燕文顿时看到了希望,韩承也是韩家的人,韩家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很有办法的:“是这样的,徐梦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警察带走了,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想拖凌凌妈妈的关系,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韩承拧眉听着,并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落在冯燕文的眼里,人家没说拒绝的话,就是给了她希望。

冯燕文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韩承。

韩承点了点头:“你也不清楚情况吗?”

见他提问,冯燕文心里的期待值就更高了,一边点头一边说:“是在学校被带走的,所以我也不清楚情况,我知道贸贸然找你们不好,我不祈求能动用你们家的关系帮帮忙,就是想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好帮帮她,不然我现在连抓她的是什么部门的都不清楚。”

她再次强调并非用韩家的力量去做什么事,只是想韩承明白,她并不用韩家插手此事。

她现在最想知道徐梦在哪里,到底怎么样,是个什么情况,她甚至都不清楚女儿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

韩承还是那样一副脸,没什么表情,但嘴上却说:“行,我清楚了,等我见到二嫂就跟她说。”

听到韩承的话,冯燕文的眼睛顿时熠熠生辉。

最后冯燕文说了一堆千恩万谢的话,就离开了。

自然她也没什么心情回家,打车到了长春街这一带以后,想了想又去找刘大姐,她一直都在这一块当干部的,对这些事情应该很熟了。

目睹着冯燕文走后,韩承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很快,孙淼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了,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今天两人过来,是来拜访韩季明的母亲的,只是现在这会儿人还没来,两人还在家里等着,韩承刚才听到了门口有动静,这才出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碰到了冯燕文。

听说是徐梦出事了,韩承撇撇嘴:“没多大事,凌凌的那个朋友,说是出了点事,想找二嫂的关系出去打听。”

刚开始听到凌凌的朋友,孙淼还没反应过来,等脑子转过弯来了,反应过来是徐梦出了事,嗤笑一声说道:“二嫂这样的忙人,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没得让她知道了要烦心。”

又问韩承:“你会跟她说吗?”

韩承想了想:“你说呢?”

孙淼笑着说:“这种事跟二嫂说也不太好吧,且不说二嫂是教育系统的,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能插上手,也犯不着为了这种人去打听,没听说是在学校被抓走的吗,连家里都没通知,事情肯定不小,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儿本来就多,还是先别让二嫂烦心了。”

又看了门口的守卫一眼。

守卫耳观鼻鼻观心,扫了两人笑笑:“怎么?”

韩承说:“小汪,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

小汪就是守卫。

“放心,我明白。”小汪说。

韩承:“尤其是季明,这段时间大伯母刚刚回来,他们母子两个又常有摩擦,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知道你的转正手续到了大伯那里,但大伯母也是说的上话的,要不我跟她说一声?”

小汪气得咬牙,这个家里他是谁都得罪不起的:“我知道了。”

韩承深深的看了小汪一眼,这才往回走。

孙淼冲韩承笑了笑:“这样会不会不好。”

“我也是为了季明好,那样家庭的女孩子,大伯母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母子两个又要起争执,凭白惹大伯母不高兴。”在这个家里,大伯母才是他需要关注跟巴结的人。

孙淼的心里却是暗暗发苦,这什么意思,在暗示她,就算她喜欢韩季明,杨蓁桦也不会同意的是吗。

韩季明的生母,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韩承跟孙淼刚好走进去,正好碰见刚要要出门的韩季明。

韩季明:“韩承,你有事儿。”

韩承一噎:“没有的事。”

毕竟有些心虚,他迅速看了孙淼一眼,见她目光淡定,并没有什么异样。

韩季明扫了两人一眼,没当回事,出门刚好看见在门口站岗的小汪,本来想问一句的,刚好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应声往外头走去了。

看到韩承跟孙淼消失在了视野里,小汪的眸色渐渐变沉。

在这个家里,要讨好什么人他当然清楚,韩承最讨杨蓁桦的喜欢,每次她一回来,家里人都明里暗里的捧着他,可韩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喜欢跟韩季明较劲,这个徐梦又哪里只是韩凌凌的朋友,她跟韩季明的关系挺微妙的,这件事情韩承分明是要他瞒住家里人,至少不能让蒋慧琦跟韩季明知道。

瞒住蒋慧琦倒是容易,就算事后给她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责怪他几句。

但让韩季明知道他刻意隐瞒这件事情,以后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汪站姿笔直,舌尖却轻轻抵住了上颚,理了理这件事情的思路,觉得这事儿挺难办的啊。

但看着眼前的来人,小汪又觉得这事儿并不是很难办。

“小汪,韩季明呢?”来人长相帅气,正是住在隔壁的江南。

说起江家来,那是跟韩家一样的显赫,江南跟韩季明又是差不多的年纪,从小就要好,相比于自家兄弟,韩季明跟这个朋友的关系可能要更亲密一些。

江南大学毕业以后,就开始上班了,但还是会经常来找韩季明玩儿。

小汪努努嘴:“不巧了,刚走。”

听到这话江南转身就要走。

小汪叫住了他:“你家在公安系统认识人吗?”

江南一怔:“怎么了?”小汪一般不说这话。

小汪笑笑:“韩凌凌的家教老师你认识吧,她女儿徐梦出了点事,她跟个没头苍蝇一样,求人求到这里来了,可不是刚好蒋阿姨不在家嘛,我也没个主意,你看看你要有朋友,能帮帮她吗?”

江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倒不是觉得小汪说这话出格什么的。

韩季明最近春风得意,身边人都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最清楚这件事的就是江南了,除了那个叫徐梦的小姑娘,还有谁能让韩季明这么高兴,他这人清冷的很,以前可从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还对她这么上心。

她出了事,冯燕文求到韩家跟前来,小汪不敢跟他讲,肯定是遇到了为难的地方。

江南跟韩季明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这事儿肯定不会帮他瞒着,必须马上找到人。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就当我是自己看到的,能跟我说一声季明到底去了哪里吗?”

小汪这样的人,察言观色,不然也不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别看他在韩家大门口站岗,光是这个职位,那一帮农村出身的娃,是抢破头才能抢到的,这样的人不仅要有能力,脑子也会特别灵活会来事儿。

小汪说了个地方,刚好江南知道,回家骑上摩托车就去追人了。

刚好韩季明没走远,江南这样风驰电掣的,刚好追上了他,江南一来就说明了来意,韩季明听完以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冯燕文求人求到了韩家来,小汪却不敢跟他讲,他这样聪明的人,只要联想一下,就知道到底是谁在使坏。

“真他妈的操蛋。”韩季明骂了句脏话,本来想自己开车走的,看了江南一眼:“你没事儿?”

不知道怎的,韩季明脑海中瞬间蹦出韩承的那张脸,和刚才那两人脸上微妙的表情,韩承肯定知道,还交代了家里人不许跟他讲。

他不是不知道徐梦跟他关系最好,还故意压着这事儿不说,就是存心想给他添堵来的。

韩承这样的跟孙淼凑一堆,可真够恶心人的了。

江南:“我倒是没事,开车送你吧。”

韩季明的二哥有些关系,想打听这件事并不难,两人一个骑车,一个打着电话,很快就确定了要找的地方在哪,也确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梦前天晚上送了一碗吃的去了那家,刚好昨天那家人里面的老头子就死了。

好巧不巧的,这家里面的老太太一口咬定老头是中毒死的,要求彻查,结果人就给拉去了医院。

是的,是医院。

这个年代并没有电视剧里面的法医法政,尸检就是的去医院。

到了医院进行初步尸检以后确认,确实是中毒身亡,这件事情立马就被警方调查立案了。

而这次被带走的,除了徐梦,还有老头的儿媳妇杨三淑,两人都是嫌疑人,其中杨三淑是重点嫌疑人。

这要是以前,徐梦可能会被当做证人带走,但这几年开始有严打的迹象,对社会上恶劣性质的犯罪,打击的也很严厉,徐梦刚好赶在了这个风口,就被“严肃处理”了。

韩季明说了个地方:“先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