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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野草一样 反浪漫 16356 字 10天前

她上了车,坐在驾驶位,拿出小镜子补妆,将早上准备好的名贵饰品戴在身上,理了理头发,出发前往目的地。

朱瑛给她的地址是本市有名的高档餐厅,走得是中式庭院风,但西式元素随处可见,宛如大型剧本杀现场,穿着燕尾服的英俊管家领着她绕过重重回廊,来到尽头的包厢。

都是高档餐厅,但叶滔韬还是觉得自己与陆得淼初见的那家更好些,起码色调和风格是统一的,这家餐厅中不中洋不洋,不伦不类的风格搭配比她和朱瑛的母女关系还要令人尴尬。

包厢内里面坐着一位保养得宜的贵妇,穿着宽松的驼色大衣,内搭一件淡紫色羊绒衫,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正是朱瑛无疑,见了叶滔韬,她恍惚了一瞬,端起和蔼的笑容向她招手:“滔韬,过来坐。”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

“订婚宴的事,我很道歉,当天遇到了特殊情况,没能准时到场。”

“没事。”

“我的错,好多年没见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还迟到,我自己都没脸见你。”

叶滔韬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过了。

与一般人不同,愤怒不会冲昏她的头脑,反而会让他冷静下来。

她在工作中常常需要和两类人接触——学生和家长。

在无数次家访、家长会和其他家校沟通中,她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让她能够更好的为焦虑的家长提供情绪价值,也能让她一眼看穿朱瑛模版化的歉意与商业化的微笑。

我等了你这么久,给足了你准备的时间,为什么还要戴着一张假脸来见我?

朱瑛还在继续说,边说还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这些年我在国外发展,对你亏欠了不少,一眨眼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婚姻幸福,未来平安顺遂。”

叶滔韬接过,扫了一眼金额,“1”后面跟着数不清的0,她觉得有些讽刺,将支票撂在一边。

这个桥段好像是偶像剧中男主妈妈遇上草根出生的女主会做的事。

“那天,为什么会迟到?”

她接了支票,语气不急不缓,如潺潺流水淌过心田,朱瑛放松了些,解释道:“你妹妹的手被门夹了一下了,当时整个手掌都肿了,情况紧急,我只能先送她去医院。”

这个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她心里发虚,叶滔韬却笑了笑,神态自若:“确实是孩子的身体健康比较重要。”

朱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小满是早产儿,从小身子骨就弱一点,不过她性格很好,做什么事都很认真。”

“她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在冷风里吹久了的人会丧失痛觉,叶滔韬便是如此,她喝着咖啡由衷得赞美着素未蒙面的妹妹,像是讨论时尚潮流的富家小姐。

朱瑛的笑容真切了些:“我本来想把她带过来给你看看,但不巧,她今天有钢琴课。”

“是吗?我觉得很巧。”

接下来的话题可不适合小孩子听。

“看得出来,你很爱小满,我有个问题,你爱她是因为她性格好,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呢?”

朱瑛心里咯噔了一下,“当然是后者。”

叶滔韬只是望着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妈,你在国外待了十几年,这期间从来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朱瑛猛地提高了音调。

“可是我见过你。”

叶滔韬突然想喝酒了,她想烂醉一场纪念水落石出的一天。

很遗憾,她们久别重逢,不止一次

“当时也是一个冬天,还是阴天,在初中校门口,你忘了吗?当时你的脸色比鬼还难看。”

第47章 二次抛弃无法释怀

朱瑛不喜欢冬天。

印象里,冬日总会发生伤感的事,如今细细想来,这些伤感的事泰半与叶滔韬有关。

她们分别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小小的孩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哭得撕心裂肺,喘不

上气也要死死攥住她的裙角,她眼角发酸,柔声安抚,“妈妈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孩子松了手,却执拗地看着她。

她转身地那一刻,泪如雨下,好险没能赶上去往法国的飞机。

从此,裙角抚不平的褶皱亦成了远方的牵挂。

在异国他乡的前两年,她拼了命的工作,每日将自己弄得精疲力竭,可还是会在深夜梦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反复打开购买机票的网站,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回国。

前夫一家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好不容易才逃离名为婚姻的牢笼。

时间是水,水滴石穿,将回忆侵蚀,熬过阵痛期,她适应了新的生活,在新的城市创造了更多美好的回忆,仿佛那段失败的婚姻不曾存在,她还是人人称羡的朱家大小姐,事业有成、朋友遍地,日子过得潇洒自在,还有了新的追求者,他是当地大学最年轻的亚裔教授,温柔帅气、儒雅随和、幽默风趣,与前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的出现抚平了过往的伤痛,让她再度憧憬起爱情。

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偏偏她又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而恰好,新的合作项目也需要她回国一趟。

在飞机上,她下定决心,如果那个孩子过得不好,她一定要将她带到身边。

到了家,母亲苦口婆心劝她三思,如同当初劝她放弃抚养权一样用心良苦。

“孩子的抚养权已经归了叶盛,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姓叶,叶家总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孙女。”

“孩子在国内生活了十几年,你把她带到国外,她也不适应,到时候适得其反,还要落埋怨。”

“带这个孩子,你和陈冕的感情都要受影响。”

“你知道重组家庭有多难吗?”

她一意孤行,回国第二日就找到了女儿学校的地址。在冬日的傍晚,与那些接孩子的家长一起挤在在校门口翘首以盼。拿着一张私家侦探提供的背影照,默默念叨着早上刚刚得到的情报。

初二五班,叶滔韬,穿一件军绿色羽绒服,体型微胖,扎着马尾辫,戴着黑框眼镜。

等见到她,她要说什么好呢?

滔韬,我是妈妈,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你愿意和我去国外吗?

妈妈回来了。

妈妈来接你了。

校门终于开了。

门卫拿着大喇叭不停地播报。

“初一二班出来了。”

“初一四班出来了。”

身边的家长已经接到了自家孩子,母女俩亲昵得唠着家常。

“宝宝,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茄子、鸡腿、木耳炒肉,晚饭我想吃可乐鸡翅!”

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回响,她会心一笑,踮起脚尖目不转睛地望着校门口。

“初二五班出来了,初二五班出来了。”

前方人头攒动,她怀着期待,拨开人身人海,一个穿着军绿色羽绒服的小姑娘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黝黑的皮肤、肥胖的体型、萎靡不振的神情以及快要压断鼻梁的黑框镜

一瞬间,她瞳孔放大,腿脚灌了铅,再迈不出一步,嗓子也被隐形的石子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是的,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女儿。

那个孩子明明白皙可爱,机灵又活泼。

“叶滔韬!”

一道清亮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穿着军绿色羽绒服的女孩顺着声音望去,恰恰好与她视线相撞。

朱瑛不记得自己当初是什么表情,回过神来,已经钻入了最近的巷子里。

她的脑子很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想象不出自己带着这个孩子出现在法国街头的场景,想象不出这个孩子出现在自己与陈冕婚礼上的场景,想象不出陈冕见到这个孩子的神态

母亲说得对。

这样的孩子根本适应不了异国他乡的生活。

孩子有爹有娘,抚养权还在前夫的手上,为什么要归她管?

她不应该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更不应该出现在叶滔韬的学校!

处理完公司业务,她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回法国的机票,奔赴新的生活。

她是个逃兵,自私自利的逃兵。

逃避可耻但有用,将眼睛蒙住,再度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如愿以偿有了幸福的家庭,直到今天才品尝到苦果。

与她相貌相似的女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嘴巴开开合合,一刀一刀将她凌迟。

“如果我成为了一个邋遢的、不修边幅的、失败的女性,你还会来找我吗?还会和我面对面谈话吗?”

朱瑛无言以对,愧疚的潮水快将她淹没了,而她的大女儿却不肯递给她一张木筏,反而掀起更猛烈的风浪。

“妈,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你教会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靠得住的。二、只有自身强大的人才值得被爱。”

正是靠着这两点,她才能在残酷的世道里杀出重围。

“听说你生活的很幸福,有没有在午夜梦回觉得庆幸,庆幸我没有成为你的拖油瓶。”

朱瑛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她不喜欢在旁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此时却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愧疚吗?”

朱瑛默默点头。

叶滔韬拿起支票,三两下撕得粉碎。

“那就再愧疚一点吧。”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语调轻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不用为订婚宴的事感到抱歉,你来与不来,都不影响。”

她快步出了包厢,与上菜的服务生撞个正着,不知怎得,多嘴了一句,“十分钟之后再上菜,里面的人应该没什么胃口。”

冷风吹过,叶滔韬打了个寒颤,快速上了车,呆坐了一会,才注意到今天带出来的羊皮包包上有出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奢侈品就是娇贵,她想。

她的指甲已经修剪的足够平整了。

得偿所愿的叶滔韬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像是扫清了所有障碍,前方一片坦途却又空无一物,她一点也不觉得轻松,漫无目的的刷起短视频,来不及看完就刷下一个,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营销号的夹子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叶滔韬愤愤地想着,去他的神创论,老娘是无神论者!

铃声抢先一步打断了视频。

出乎意料,是王芳打给她的,她深呼一口气,接通电话。

“王老师,怎么了?”

“滔韬啊,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多亏了你给我的资料,我女儿这次英语考试上一百三了。”

叶滔韬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扬起一个夸张的笑容:“哈哈,欢欢自己努力,我这就是举手之劳。”

怎么偏偏是今天呢?

这究竟是感谢还是炫耀。

“要不是有秦老师的资料,她进步也不会这么快,你什么时间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小事小事,王老师你见外了,我们都搭班多少年了?”

“这事总归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滔韬”

“欢欢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帮到她我也很高兴,而且以后我有了孩子说不定也会麻烦王老师呢,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她语速飞快,视线逐渐模糊。

“好,到时候尽管麻烦我。”

“这我可记下啦,王老师,我在开车,马上上高速了,就先不说了。”

叶滔韬挂断电话,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几个醒目的指痕,暗骂自己没出息。

泪水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发动车子,朝远方驶去。

在往后的余生,想

起她的时候朱瑛一定会痛苦。

这样最好,痛苦总比遗忘要好,她成了她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叶滔韬若无其事的打开家门,陆得淼如往日一样,立刻迎了上来,可看到她的时候,却怔住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

叶滔韬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一侧的穿衣镜。

她在车上缓了许久,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回家,镜子里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没没怎么。”

陆得淼扫过她手上拎着的编织包,依稀能看出里面放了个小包。

“和同事的聚会顺利吗?吃饱了吗?我下了面,要不要现在吃?”

“顺利,我吃饱了,面就不吃了。”

丈夫的关心令她心头一酸,随意应付了两句,就逃进了浴室,借着水声,小声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眼泪跟泄洪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她和朱瑛相处的时间很短,一直以来她都是跟随父亲生活,按理说,叶盛对她的影响应该更大,可结果恰恰相反,父亲对她的影响不如母亲的十分之一。幼时,朱瑛优秀干练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而校门外的重逢则激起了她全部的斗志,她一厢情愿的恨着这个狠心的女人,在仇恨的浇灌下,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恨她,却在初入职场时模仿记忆里朱瑛的穿搭,在她的心目中,朱瑛是优秀女性的范本,模仿她总不会错。

归根到底,她没法释怀,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法释怀

浴室外,陆得淼打开编织包,和里面的名牌包大眼瞪小眼。

毫无疑问,叶滔韬在说谎。

她是那么低调的一个人。宝石耳坠配澳白珍珠外加满钻腕表和明牌包的配置,怎么会是和同事聚餐?

他这正牌老公都没这待遇!

叶滔韬今天究竟是去见谁了?

第48章 老婆失踪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一大早,陆得淼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怅然若失。

昨晚,叶滔韬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对,失魂落魄的像是游魂,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忙些什么,直到半夜书房的灯都是亮的,最后直接睡在了里头,第二天,又是早早出了门,甚至连便签都没给他留一张。

一贯情绪稳定的妻子露出反常之态,陆得淼吓得不轻。

难不成,是失恋了?

陆得淼如遭雷劈,奋力甩了甩脑袋。

失恋,失什么恋?他可是叶滔韬的合法老公,他们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叶滔韬失了哪门子的恋!

不是失恋,难道是白月光回国?

不对不对,哪来的白月光,最近回国的只有郑安这个糙米粒!叶滔韬对此米的嫌弃溢于言表,绝不会因他而情绪振荡。

或者,他想左了,不是感情的事,而是工作上的事,比如被哪个势利眼领导亦或是学生家长刁难,所以才想着露露家底?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叶滔韬低调稳重、性子坚韧,即使是被刁难,第一反应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反击,而不是借助外物

“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陆得淼愁得在沙发上打滚。

从婚前的约会到婚后的旅行,叶滔韬从未如昨天那般盛装打扮,不论原因是什么,但有一件事非常肯定——在叶滔韬的心目中,有一个人比他这个正牌老公要重要得多,但这个这足以令他沮丧。

要不,干脆问问正主得了!

陆得淼拿起手机,打开聊天框,噼里啪啦打了一堆文字,却迟迟嗯不下发送键,自暴自弃地将文字快速删去,将手机一扔,人也从沙发滚到地上。

我是怕打扰滔韬工作!没错,就是这样。

等叶滔韬回来,我一定找她问个清楚!

他为自己的临阵退缩找借口。

洗了把脸,飘去书房,本打算拿上笔记本上工,却在书桌上看见了一沓听写本和一个笔袋。

陆得淼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了。

老婆落下了重要的东西,他当然要帮忙送到工作单位,趁着把东西交给叶滔韬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对方的状态,再旁敲侧击地询问几句,总比自己胡思乱想要好。

陆得淼理了理发型,换了件板正的卡其色毛呢大衣,兴冲冲出了门,可到了目的地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叶老师今天请假了。”相熟的门卫笑容憨厚,眼睛里满是探究欲。

“你不知道吗?”

陆得淼干笑了两声,掩盖着尴尬与无措,“哈哈哈,谢谢啊,我这两天在外地,今天刚回来。”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车,不知该去往何处。

形势严峻啊,叶滔韬这么个工作狂竟然请假了。

陆得淼心情复杂,伴随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终是担心占了上风。

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去了哪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得淼脑袋转得飞快,一脚油门,来到了叶家。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身形消瘦,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大logo,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伺机行动的鬣狗。

一旁的管家有眼色地提醒道:“大少爷,这位就是陆少。”

男子恍然,哼笑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姐夫啊。”

陆得淼隐隐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下意识退了两步。

纹身、断眉、长发过肩,三个要素加在一起让他瞬间想起了留学时遇到的流浪teenager。

他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冷着脸微微点头,“打扰了。”

叶滔韬不在叶家,他也没有和叶家人寒暄的必要。竟然让私生子登堂入室,也懑不讲究了。

他转身要走,叶繁星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话里火药味十足“你这来去匆匆的架势,莫非是瞧不起我?”

陆得淼本是涵养极好的人,也经不住一连串的意外,甩开他的手,“你多心了,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每回跟着叶滔韬回叶家都是一副笑模样,如今骤然冷下脸来,管家也是吓了一跳,拉住暴起的叶繁星,“大少爷,算了,别忘了老爷的话。”

提及叶盛,叶繁星勉强压住了脾气,望着陆得淼离去的背影,面色阴沉,恶意填满了五脏六腑,“这就是叶滔韬的靠山啊。”

陆得淼以最快的速度驱车离开叶家,坐在车上,回想起叶繁星眉宇间的煞气,只觉得惊心肉跳,心中焦躁不安。

叶滔韬说得没错,这是个能捅出天大篓子的人。

他思索一番,调头开往另一个方向。如果这次再跑空,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哥们,你人呢?”

李长瑞没在公司见到陆得淼,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身为领导,带头旷工,你知道你给员工树立了一个多么坏的反面教材吗?”

陆得淼耐着性子道:“我今天遇上了点急事,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你和子文先商量。”

这次的事让他发现,自己对叶滔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对方就像是风筝,只肯施舍给自己一根细细的丝线,哪天线断了,他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

听出他声音不对,李长瑞也不多问,爽快道:“行,你先忙你的,有用得上的地方随时喊我。”

陆得淼感激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自嘲地想着,李长瑞绝对想不到,他口中的急事是满世界找失踪的老婆。

叶滔韬名下有一套六十平的小房子,就在华臻附近,当初房子装修的时候,他给设计团队提了不少意见,也就顺势知道了房子的地址。不过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房子才装修好,气味都没散,也没有空调,冷飕飕的,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电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密码锁的摁键上点了几下。

出乎意料,门开了,若隐若现的甲醛味萦绕在

鼻间。装修结束之后,叶滔韬竟然忘了修改初始密码,陆得淼觉得自己得提醒妻子一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来来往往的装修工人都知道房子密码总归是有安全隐患。

陆得淼穿过客厅,推开半掩着的卧室门,呼吸停滞了一瞬。

狭小的卧室里,窗帘拉的密不透风,一米二宽的小床上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叶滔韬无疑。她将全身缩在厚墩墩的被子里,像蚕蛹一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陆得淼实打实的松了口气,紧接着,失落与委屈灌满胸腔。

累了为什么不回家睡呢?

难道他们的家还比不上充斥着甲醛味的狭小空间吗?

想到这,他上前两步,推了推床上的蚕蛹,轻声呼唤:“滔韬,醒醒。”

叶滔韬骤然惊醒,费力地睁开双眼,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来了?”

她嗓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了一遍。

陆得淼这才发现叶滔韬的眼睛肿的跟核桃死的,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坐在床边:“你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果然是遇上难事了。

叶滔韬不自在极了,昨天她淌了半晚上的眼泪,凌晨三点迷迷糊糊地睡着,早上起来,又觉得自己矫情。眼睛肿成了金鱼眼,自然是无法见人,索性请了假,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补觉,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未曾想一觉醒来,见到了陆得淼。

“没什么,”她轻描淡写道,“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历来是不愿意让别人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可陆得淼依旧不依不饶,“昨天你去见谁了?告诉我好不好。”

“没见谁,不是什么大事,我能解决的。”叶滔韬缓了缓,接着问道:“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陆得淼低着头,咬紧双唇。

“怎么了?”叶滔韬没来由的惶恐。

陆得淼抬起头,眼睛通红,连名带姓地质问她,“叶滔韬,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第49章 吵架前任埋的雷终于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滔韬的心里烧起一捧燥火,她与朱瑛在死结的两头,她们的事任何人都插不上手,她亦不想让旁人插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什么都不和我讲,什么都不和我说,手机关机,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个上午,我要急死了我!”

陆得淼越说越委屈,叶滔韬用比钢筋水泥还坚硬的材料砌了道心墙,他被拦在外头,怎么也无法进去。

这一点也不公平!他对她敞开心扉,她始终不把他当自己人。

叶滔韬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陆得淼在急什么,她是二十九,又不是九岁,老大不小的人,难不成还能丢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有的时候需要独处的空间来消化负面情绪,你不用太担心。”

她太阳穴抽抽的疼,尽力安抚陆得淼的情绪。但她的话起了反效果。

“你就是不信任我!”陆得淼言之凿凿。

“我不是。”她长叹一口气。

“那你告诉我,你昨天去见谁了?”

叶滔韬一愣,忽地明白了什么,再看陆得淼这幅悲痛欲绝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像是被打火机撩出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泡,不算太疼,但足以令她不舒服。

这是在怀疑她出轨?

“我去见我妈了,有血缘关系的那个,要查手机吗?”

叶滔韬开机,就要调出聊天记录,陆得淼反而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推拒道:“不用!不用!”

“我就是我就是昨天见你情绪不对,害怕你遇见了什么事。”

他怕叶滔韬误会,强调道:“我相信你,你不需要给我看你的手机。”

叶滔韬依旧按部就班的调出聊天记录摆在他面前,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迟早在未来暴雷。

呵,男人嘛。

陆得淼眼神躲闪,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他没干什么过分的事,面对叶滔韬,却有种闯祸了的感觉。

提及昨晚,叶滔韬心里宛如坠了千斤重的石子,面上却摆出一副扑克脸,认认真真给对方解释:“得淼,我们是夫妻,一直以来我们相处的都很融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很感激也很满足,但有时候我也是需要一些私人空间的或者说有些事我希望自己处理,所以做不到事无巨细的和你报备,这个你能理解吗?”

陆得淼委屈极了,吸了吸鼻子,虽然叶滔韬用了欲扬先抑的话术,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活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孩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他觉得自己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你误会我了,我又没让你事无巨细的和我报备,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太生疏了。你好像没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人,没把我当丈夫,就是把我当一个,一个工作对象或者说是合伙人,对,就是合伙人,我觉得你不怎么爱我。”

叶滔韬听着对方的控诉,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我觉得我很爱你啊。”

她觉得很荒谬,这种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控诉竟然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中。

她肯给对方花心思、支持他的事业、给足情绪价值,不是爱是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陆得淼一把火升级局势,“你哪里爱我,你看看你以前对郑安是什么样子,电话粥能煲两三个小时,整天黏糊在一块,当着一大堆人给他表白,我呢?我呢?”他越说越气,一点也不想息事宁人。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算什么?我算什么!从前我以为你是内敛的人,不习惯秀恩爱,我连朋友圈都不敢多发!结果呢?你前任随时随地想发就发,我们第一次约会,你说你不喜欢拍照,我们俩的合照屈指可数,结果你前任能随随便便甩出合照九宫格,还有,还有,咱们领证那天,这么一件大喜事,你竟然要P掉我的脸!如果你和他在一块会P掉他的脸吗?”

他以为的高岭之花,结果在别人那当草,这谁能忍?

叶滔韬绷不住了,这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要是他我照样P!”

见多了胡搅蛮缠的学生,她丝毫没有被陆得淼带偏:“他喜欢发朋友圈是他的事,但我确实是不喜欢发,你看我朋友圈有一张和他有关的内容吗?”

“那也没和我有关的内容啊!你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他不怏的补充一句。

“结婚照也仅三天可见,我可置顶了。”

“陆得淼,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好啊,那你说,你是更爱他,还是更爱我。”

“肯定更爱你啊。”

“我的意思是,是过去的你更爱他,还是现在的你更爱我。”

他说的绕,可叶滔韬却听懂了,她选择不懂装懂,“我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陆得淼要掰扯这些话题,还不如顶着俩核桃眼去上班。

“虽然你现在不爱他了,但你曾经很爱很爱,曾经你给他的爱远比现在你给我的爱要多得多,对不对?”

叶滔韬像是进了盘丝洞,被陆得淼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缠得受不了,“你这是刻舟求剑,这根本没有可比性,那时候我还不到20岁,正是把爱情当做一切的年纪,如果我现在还是以从前的心态对待爱情,只能说明我多年没有长进。”

恋爱脑当一次就够了。

“而且”

“你”

两人同时出声,陆得淼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听着叶滔韬一字一句道:“而且,我现在真得恨死郑安了。”

狗男人怎

么不去死,时隔多年还坑了她一脸血。

陆得淼眼眶发酸,不依不饶道:“可是,我什么话都给你讲,什么都给你说,你却始终对我有所保留,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

“我又没有要求你什么都告诉我啊。”

叶滔韬说完就后悔了。

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耗尽了她全部的能量,她实在是太累了,自顾不暇无法再为其他人提供情绪价值。

果然,陆得淼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他恶狠狠地道:“叶滔韬,你混蛋!”

他摔门离去,独留叶滔韬在狭小的卧室里久久不能回神。

完了,她怎么觉得自己成渣女了。

陆得淼失魂落魄地蹲坐在马路牙子上。

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呵呵,他付出了这么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一眨不眨的望着楼梯口,不知过了多久,他蹲的腿都麻了,终于下定决心,起身离去。

他觉得天气还不够冷,再冷点把他冻得失了直觉,也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昏暗的酒吧中,他被簇拥在中心。

“陆少这是终于要回归了?”

狐朋狗友们打着酒嗝,和他挤眉弄眼。

陆得淼只当听不懂,一杯接着一杯豪饮。

冲破耳膜的电子音乐和无序的环境没能带给他快乐,他想要如过去一般沉沦,却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看时间。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拿起球杆,走向台球桌。

“打一局?”李长瑞跟上,和他勾肩搭背凑在一处。

“怎么回事,一整晚耷拉个脸,和滔姐吵架啦?”

“不提她”

不仅吵了,还没发挥好,憋屈死了。

“好,不提不提,出来玩,开心点嘛!”

公司进展顺利,营业额节节攀升,朝汐作为一个小众品牌短短时间就收到了中产的青睐,在这个时间节点,能让陆得淼垂头丧气的也就只有叶滔韬了。

陆得淼俯身开球,伴随着砰的一声,两颗彩球入袋,周围响起欢呼声。

“行啊。”

“不愧是陆小少爷,就是会玩。”

陆得淼再次看了眼手机,紧紧攥住球杆,默然不语。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冰箱里那两块咖喱。

牛肉没有提前化冻,这个点回去,咖喱饭是来不及做了。

都是叶滔韬的错!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

第50章 搁置争议纯粹的理想主义者遇见了一口……

叶滔韬一直都知道自己很会吵架,上到该遭天谴的领导下到惹事的学生就没有她吵不赢的。正是因为擅长吵架,所以她不擅长低头。

用叶盛的话来说,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可见了陆得淼的眼泪,就是块顽石也心软了。

她觉得自己在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陆得淼是个纯天然的浪漫主义者,他的浪漫从设计作品一路贯穿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相信爱情、向往爱情,性子细腻的同时在一些事情上又有着飞蛾赴火般的执拗。

可偏偏这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遇见了她这口已经干涸的枯井。

他知道陆得淼想要什么,但她交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她早就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

有一段时间,她认为爱情是天边的霞光,可望而不可即,但至少存在。

工作之后,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悲剧”,觉得自己还是保守了,爱情是什么?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唯心主义者的究极幻想,仅停留在纸面上的理论。

简而言之,不存在的东西。

爱情建立在绝对信任的基础上,但人的本性是自私的,让她百分百去信任一个人,她做不到。

至于陆得淼,他年纪轻,还明白不了这个道理。

世界上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更别说他们性格南辕北辙,未来,他们一定会产生分歧,一定会产生矛盾,当细碎的矛盾磨光了最初的悸动,陆得淼就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想法了。

叶滔韬叹了口气,伸手打散了呼出的白雾。

那一天一定会到来,可她希望这天来得慢些。

至于现在,她要去哄人了。

晚八点半,陆得淼终于收到了叶滔韬的电话。

他眼睛一亮,立刻接通,冷冰冰地问了句:“怎么了。”

电子音乐顺着电话震得叶滔韬耳膜发疼,陆得淼的所在地不言而喻。叶滔韬倒没觉得生气。陆得淼以前是正统二世祖,能玩会玩,和她吵了一场,还没吵赢,去夜店发泄一通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音乐声小了些,显然陆得淼到了室外。

“我我还没玩够呢!”

巨大的温差让陆得淼打了个寒颤,也就漏了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陆得淼放狠话的同时左顾右盼找着代驾。

“我煮了面,你再不回来面就坨了。”

“啊,能吃吗?”

陆得淼脱口而出。

叶滔韬连超市买的速食饭团都热不透,面条不会是夹生的吧。

“我的意思是冰箱里还有两块咖喱,我准备做”他忽然想起自己正在生气,顿住了。

对面轻笑一声,“喝酒了?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我找代驾就行。”冷风吹得他脑仁疼,将人吹病了怎么办?

“好,我等你。”

陆得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各位,我先走了,我老婆做好饭在家等我呢。”

他返回夜店,在狐朋狗友们面前炫耀了一通,才打道回府。

李长瑞啧啧了两声,在他的眼里,陆得淼身后那条隐形的尾巴甩成了风火轮。

一路上,陆得淼都在想见了叶滔韬要说什么。

他们大吵一架,叶滔韬对他说了过分的话,他要冷着一张脸,好叫对方知道自己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

他低下头,黑色的发圈正正好系在手腕上。

其实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夫妻吵架最忌讳提前任,如果不提郑安,他们也不会越吵越激烈。叶滔韬刚见了朱瑛,心情本就不好,他还闹脾气,也太不体贴了。

陆得淼打开家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假寐的叶滔韬,她还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衣,头发随意的挽起,双手抱臂,蜷缩在沙发上,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白天的场景。

昏暗的房间里,叶滔韬盖着厚厚的被子,蜷缩在狭小的床上,哪怕是睡梦中,依旧眉头紧蹙。

“回来了?”

叶滔韬听见动静,睁开眼,对他笑了笑,“面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

陆得淼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针扎似得疼。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抱住她,手臂慢慢收紧,“你不问我去了哪吗?”

“夜店吧。”

“你不介意吗?我去了那种地方,说不定还和其他女人”

“你会吗?”

“不会,我打了会电竞和桌球,喝了点酒就回来了。”

“这不就是了,你的性格做不出那种事。”

陆得淼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一下又一下的蹭着,他闷闷的说道:“是啊,你什么都知道。”

“抱歉,今天说了过分的话。”

陆得淼不答,只是抚上她的眼眶。

“你的眼睛还是肿的。”

“明天就好了。”

“能不能和我说说,昨天究竟”

“抱歉,不能。”

陆得淼沉默了一会,读懂了叶滔韬的应激,原本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只是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算了,躲起来就躲起来吧,大不了下回他接着找就是了。

“尝尝我的手艺?刚刚我尝着还行,现在可能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

“我去吧。”陆得淼放开她,熟练地系上围裙。

“那我给你弄点蜂蜜柠檬水,一身的酒气,没少喝吧。”

“我酒量好着呢,千杯不醉。”

他们默契地不再提白天发生的事情,和好如初。叶滔韬清楚陆得淼的心结还在,但她解不开他的心结,搁置争议成了最优解。

陆得淼热好面条又炒了两个家常菜。

热过一次的面条一夹就断,软趴趴的,他却吃了两大碗。

打个饱嗝,没骨头的靠着叶滔韬,“我今天见到你们家那个私生子了。”

叶滔韬一愣,心脏怦怦直跳:“在夜店”

“在叶家,早上我在书房,看见了笔袋和一沓听写本,想给你送学校去,结果门卫告诉我,你请假了我找不到你,就先去了叶家,然后就碰上他了。”

叶滔韬听了缘由,更加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人家好心好意给她送东西,她反倒把人家骂了一通,得亏了陆得淼脾气好,换个人,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夫妻冷战了。

她心中幽幽一叹,原来她也并不是很擅长经营亲密关系。

陆得淼抬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你不用觉得歉意,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说得对,叶繁星是个很危险的人,而且是那种没有边界感的危险,我觉得像叶繁舟这种重点中学出来的三好学生肯定是斗不过在大洋彼岸呆过的teenager。”

叶繁舟聪明归聪明,但略显稚嫩,没有那股子狠劲儿。

“而且,我怀疑”陆得淼犹豫着开口,“我怀疑他在国外**。”

“哈?”叶滔韬被吓了一跳。

这就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了。

陆得淼道:“其实这在留学圈里也不算稀奇,毕竟可能你也听说过,国外有的地方那啥合法化,我之前有个哥们家境不比我差,在QS前三十的学校读书,学习压力特别大,当时天天为了pre昼夜颠倒,听人挑唆,就飞了叶子,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上了瘾,心理都出问题了,大学肄业,国也回不来,他爸妈基本放弃他了,留学直接变成流放了。”

“我今天一见到叶繁星就想起我那哥们了,咳咳,腌入味了,香水都盖不住,就是不知道岳父知不知道这事。”

叶滔韬第一反应是报警,但往下想想,又改了主意。

一来,陆得淼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二来,叶家的事她是这不想掺和了。

她又放心不下叶繁舟这个倒霉弟弟。倒霉弟弟寒窗苦读十几年,眼看马上要高考了。

“我去提醒一下叶繁舟,别的,我们也就别掺和了。”

“好,我听你的。”

叶滔韬心头一软:“下周就是期末考试,之后就放假了,放假之后我天天陪着你。”

陆得淼眼睛亮亮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了,放了假我们直飞法国。”

“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没问题!公司基本稳定了,我把事情提前安排好,然后线上办公。”

他摸索着妻子的手指,再往上握住手腕,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修长的脖颈,另一只说扒拉着阻碍他视线的修身高领毛衣。

叶滔韬瞟了眼一整面落地窗,含糊道:“进屋。”

陆得淼嘿嘿一笑,将人拦腰抱起,靠近她敏感的耳垂,“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头吵架床尾和。”

叶滔韬红了脸,嗔道:“没个正型。”

恰恰此时,叶滔韬兜里的手机响了。陆得淼磨着牙,问道:“谁啊,真没礼貌!”

他声音沙哑,语调轻佻,叶滔韬抖了抖,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面色一僵,直接抛到了沙发上,“不管她。”

陆得淼也看见了来电提示,大步流星,将她抱进卧室。

一阵缠绵后,恋恋不舍地用下巴顶着叶滔韬的发旋。

叶滔韬闭着眼睛,拍了拍他不老实的爪子,“明天我要上班。”

“好吧,周六,不,周五再说。”

叶滔韬一抖,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陆得淼委屈地反驳:“我已经很节制了,一周就两天能吃饱,平时都饿着肚子呢。”

叶滔韬无从辩驳,“放开,我去洗澡。”

对方哼哼唧唧不肯松手,还在她圆润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啊。”叶滔韬右手握拳,在陆得淼的头顶锤了一下。

“松手。”

“不松。”

“老婆,你知道你今天对我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吗?”

“这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陆得淼擅长撒娇的人了,叶滔韬想。

“我对你那套房子都有心理阴影了。你得负责把我治好。”

“怎么治好?”

她摸不清他具体想干什么,但总归是想讨些好处,想着能给就给。

“等房子散散味,我们去那张床上试一次,好不好?”

老实说,现在什么场景都不如那张一米二的小床给他的吸引力大!

叶滔韬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你赢了,陆得淼。”

真行啊,什么歪点子都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