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陈总还缺个总裁秘书——”
王烁刻意一顿,“这位子是空着呢呀,但你去得了吗?”
杜思贝盯着地毯,不说话了。
从王烁办公室出来,她一路塌着肩膀去了卫生间,想在马桶上冷静会儿。
一推开门,就撞见从工具间里背着包出来的保洁阿姨。
杜思贝诧异:“姐,还没到下班点儿呢。”
“你是没下班,但我下了啊,哈哈。”
保洁大姐苦笑,“领班的说最近来了个年轻的,打扫卫生比我利索。我收拾收拾准备回四川了,看老家哪儿有厂子需要扫厕所的吧。”
杜思贝心里有点难受。
她跟大姐都是四川人,算半个老乡。但裁员的刀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砍到自己头上,她要找不到收留自己的岗位,过不了多久也得卷铺盖回老家了。
“咱俩加个微信吧。”杜思贝掏出手机。
大姐缩了下颈子,挺奇怪的:“啊?”
她在科颖扫了许多年卫生间,员工们跟她点头打招呼的有,但主动认识她的还从没有。
认识她一个保洁,有什么必要?
“我来公司四年,每天跟你打照面,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杜思贝滴了一下大姐的手机,给她写上备注,“减员只是暂时的,上海这边工资高,等我看到哪家大厂招保洁了告诉你,去应聘试试。”
人呢,遇到同病相怜的人总想帮点对方什么。
但轮到处理自己的烂摊子事时,该没辙还是没辙。
杜思贝给一些平时往来还算密切的同事发了申请转岗的邮件。
大家都婉拒了。
杜思贝以前不觉得职场上有真正的朋友,所以跟各部门同事一直没私交,只做业务沟通。
但现在到了攀关系保住饭碗的关键时期,她就像抱着一根浮木在大海上漂着,其他落难的都有人救,就她使劲吹口哨,挥手求救,也没一条船肯大老远开过来拉她一把。
就这么漂着,漂着,漂到了长满棕榈树的海边。
光影浮动的夜晚,一个男人摇晃着红酒杯从远处走来,越走越近。
他穿着优雅矜贵的白西装,微弱的灯光映出他俊朗深邃的脸。
“借个火?”
“噌”的一下,一根火柴在杜思贝脑子里划出了光。
……
连续一周,杜思贝每工作会儿就走到窗边,往下看。
公司楼下的雕塑旁边有个吸烟区。
现在入了秋,天高云淡,温度不冷不热,许多人去室外的吸烟区摸鱼。杜思贝在人群中寻找最惹眼的那个身影。
但。
nick他妈的好像戒烟了还是怎么着。
还是他们总裁的办公室有专门的抽烟间啊!
靠!
不知道封闭空间内吸烟很没公德心吗!
杜思贝急得挠窗。
王烁再过一周就走了,她再找不到下家就真完了。
“nick你好,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吗?我叫杜思贝。思念的思,宝贝的贝,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
杜思贝正对空气伸出右手,模拟她跟nick友好建联的场景,楼底下出现一群精英范儿十足的西装男,他们簇拥着一个穿黑衬衫的高个男子走向吸烟区,杜思贝没说完的话顿在嘴边。
然后她从桌上摸来烟盒,踩着高跟鞋溜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