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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淼也不知道姜好好只有一个初中学历,如果早知道,她还真不一定不对她还是会介绍姜好好给韩凌凌认识的,不过就不是做韩凌凌的老师了。

韩凌凌竖着眉毛,几乎要跳起来骂人。

“你说话啊。”

“凌凌,咱们从小玩到大,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人,跟我这样讲话?”孙淼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初中学历?”

“我怎么清楚,我只知道她是十七中的老师,重点高中的老师。”这倒是真的,毕竟初中学历这种事情,姜好好也不会嚷嚷的天下皆知。

“那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一门心思巴结我妈妈,但连个过过脑子的事情都懒得做。”

孙淼气死了。

这个韩凌凌是什么意思,吃枪药了是吧,偏她又不敢怼韩凌凌。

还有这个叫徐梦的,什么人见着韩家这些人就往跟前凑。

她妈妈自己没有本事,刚好好好进了学校,就认定了自己的工作是被姜好好给挤走的,这也太搞笑了吧,真是失败者无辜论,自己没有本事,怪的都是别人,难怪是个垃圾。

正要怼回去,韩凌凌却发出惊喜的声音。

“徐梦,你妈妈也太厉害了吧。”

什么意思,孙淼怒视着两人,要给徐梦撑面子也大可不必这样吧,正准备跟韩凌凌说句什么,已经看见韩凌凌抬起头来,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孙淼想解释:“凌凌,其实好好的教学水平是可以的,她在学校拿过几次教学评比的冠军,你也不能只看学历,或许她偏科,英语是她擅长的呢?”

韩凌凌瞪了她一眼,什么东西!

这种教学评比冠军,拿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就往她前面推,敢情孙淼是一点都没想过要帮她是吧,她下学期都高三了,还往她这里塞个初中学历的老师,离不离谱?

蒋慧琦从后面过来,刚好听到这对话,她整个人都麻了。

亏她刚才还觉得自己针对李嫂子,顺带连累了孙淼这孩子,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韩凌凌下学期就高三了,竟然让个连正经高中都没读过的人辅导英语:“孙淼,我自认为对你不错,你就是这样对凌凌的,你跟她是朋友,她是什么水平你不清楚?”

孙淼绝望了,她知道蒋慧琦对她很好,即便是走了她也想维持这种关系。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得意于自己是史家胡同长大的,甚至连交朋友都会刻意去选择出身高,或者对自己有用的人,这样的认知让她总是不能摆正自己的心态,但她现在连最疼爱她的蒋慧琦也要失去了。

“蒋阿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我不想听你讲这些,你去忙搬家的事情吧。”

这是要赶她快点走。

孙淼的心里充满了不甘,父母租的地方她看过一眼,落差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走到前院,有人喊她。

“孙淼。”

孙淼看过去,是韩承。

她冲韩承勉强露出个微笑。

韩承:“刚才我去找了老爷子,但他说家里的事情二嫂做主,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是不想帮她,但老爷子都不想管的事情,他要是不识趣硬往前凑,会更招家里人反感,他希望孙淼明白,他自己也只是个很尴尬的角色,韩季明可以任性可以在家里不给人面子,但他不能。

这种示弱让孙淼更加不耐烦起来,她为什么要听这些?

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她,韩承又不是韩老爷子的子孙,未来也只能靠着一份稳定的收入过日子,她从小追求的就是人上人的生活,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这个大院里的人。

她知道韩承从小喜欢自己,但不管论起哪一方面来,韩承都不如韩季明那样优秀,但韩季明不搭理她,从小就对那个叫徐梦的女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她就是不服气,不就是长得好看吗,论家世出身,她哪点比徐梦差了。

跟韩承谈恋爱她又不甘心。

跟韩季明想必,韩承才是家世样貌出身都比人家差。

跟韩季明在一起,才能成为韩家大院未来的主人,而跟韩承在一起,未来只会有一门显赫的亲戚。

亲戚再好,又不是亲爹亲妈!

见她搭理自己了,韩承似乎是很高兴,兴致勃勃的跟她讲:“大伯托关系给我安排了个工作,在海关上班,以后我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了,大伯还给我买了个房子,我问了大伯的意思,现在家里的人多,以后我搬不搬出去自己做主,等我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自由度就高多了。”

韩家是百年的望族,后来又参加了GM,家产都捐了给买了军需,到解放后几乎不剩什么钱,现在韩家看着享受了不少政府福利,其实当年给的更多,早期老爷子翻译过一些书,这些书卖掉的版权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家里每个孩子成年后,老爷子都给他们买了房,这在老家族看来是很正常的,成家立业自然该置办产业。

虽然现在的韩家不能跟百年前相比,但不管是韩伯渊、韩叔平,还是韩季明,以及家里嫁出去的几个女儿,每个都在成年以后收到了家族的馈赠,作为家族的一份子,韩承自然也收到了。

家里的孩子和晚辈太多了,本来韩承没做什么指望,但收到房子的那一刻,还是很开心的。

一百八十平,位置在德胜街附近,在人均住房面积很低的六七八九十年代,已经很难得了。

孙淼听他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心里没由得烦躁,有个房子有什么了不起,外面的那些楼房,有钱都能买,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显赫,更能彰显出身份吗,史家胡同的韩宅,前身可是个郡王府邸。

韩承还真是个俗人,烂泥扶不上墙。

孙淼蔫蔫儿的,突然来了一句:“你知道家里给韩季明买的房子有多大吗?”

离史家胡同不远,那边也是个清朝时期有名的大臣的房子,虽然只是个一进院,但地段跟大小都不是韩承的房子可以比的,而且明面上给的只是一套房,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韩承还在高兴着,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孙淼这话是挑衅:“我怎么能跟季明比,人家是亲儿子嘛,又是老来子,我大伯的家业以后说不定都会留给他,不过大伯对我也不错,他问我要不要马上住,要住的话,装修他也包了,我都工作了,是不是跟他说要靠我自己,孙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察觉到孙淼的情绪不高,但想不到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他炫耀了?

其实他没有这个意思啊

他只是想说自己现在也有房子了,是不是也有资本追求她了。

不过可能在孙淼看来,自己的话里有炫耀,也有落井下石吧。

韩承的背后渗出几分寒意,难怪孙淼不高兴了:“其实你爸妈的事情,也不涉及到你。”

“嗯。”

“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

“孙淼,你是不是觉得我朝你炫耀了,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就是心里高兴,想找人说说话。”

“嗯,你高兴就好。”

孙淼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快步往屋外走去:“我要去收拾东西了,回头再联系。”

多大点出息。

为了套房子就高兴成这样。

他也是韩老爷子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大家都是韩家的子孙,他就没有心思跟韩季明争一争的吗?

第26章 原来你妈妈这么厉害

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孙淼才看到母亲回来。

最讨厌这样了,要干活就找不到人,等活儿干完,一个个的都跑回来了。

李嫂子失魂落魄的进了屋,就听到孙大福着急忙慌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找你。”

“完蛋了完蛋了。”李嫂子坐在床沿上:“蒋慧琦要我赔钱。”

“不就是吃了点肉吗,这事儿原就是咱们不对,你象征性的赔一点,就是要你一个态度。”

李嫂子哪敢说出实情出来,她喜欢打牌,刚开始还玩得小,输赢也不大,后来瘾上来了,有时候通宵都在打麻将,时间一长就有了亏空,自己家的钱不够亏,她还欠了赌友一些债务,后来就把心思打在了采购上来。

蒋慧琦查了帐,不仅是偷偷拿了家里的菜跟点心,采购家里的食材这一项,就让她搂走了不少钱。

刚开始可能还只是一点点,到后来越来越多。

韩家的人又不是傻子,需要补采购多少东西,他们大致也有个定数,结果一个月下来要找家里报销的数量,起码是正规购买渠道的两倍,她还自以为聪明的觉得查不出来,结果让蒋慧琦把采购单子都翻出来了,不仅数量有问题,单价也有问题,这种事情去菜市场,或者找个专业的采购人员,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这笔钱到底有多少,连李嫂子自己都说不上。

韩家给了她一个选择,要是不退钱,那就报上去,失去退休待遇事小,搞不好还要坐牢。

李嫂刚从后面回来,抓着孙大福商量着这事。

孙大福听完一脸震惊,丢了工作已经让他很难受了,但人总要往好处想,提前退休也不错,早点退休早点拿钱,还能多享受几年,现在听到妻子说还有钱,她居然还贪了钱,作为枕边人,他都不知道这事儿。

事情都成这样了,老爷子会怎么想他,以后一点香火情都没了。

没有了工作事情小,毕竟因为这么大点事情,提前让他退休,韩家算是欠他的。

“你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有多少钱你一点数都没有?”

“我又不会记账!”这就是说不出来的意思了。

“那钱呢?”孙大福的手都微微发抖,能让蒋慧琦生气的数目,一定不小。

李嫂懊恼的坐在床架子上。

孙大福看向妻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么多钱都花了,还不上了?”

他心脏隐隐发痛。

这么多年,夫妻两个都是吃员工餐,住的是宿舍,水电煤都不花钱,最多是娇气的女儿多花了一点。

孙淼后来也是跟着员工一起吃饭,但他这个女儿养的娇气,妻子也惯着她,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偷偷从后院的厨房拿点吃的出来,最开始是一碗蛋羹,慢慢的多了起来,甚至孙淼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去后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那个时候他就该知道要坏事了。

但妻子哪里是能听进去劝的人,总觉得事情不大。

结果就坏在吃食上面了,本来就是一盘子糕点的事情,韩凌凌确实吃了不舒服还进了医院,本来跟蒋慧琦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非要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

“本来工资就不高,能存下多少钱来?”

“到底花哪里去了。”孙大福脸色一变:“你是不是都拿去打牌了,你这个败家婆娘,家里的钱你都拿去赌,你还要从韩家抠钱赌,咱们是什么家庭出身啊,要不是我爹解放前救过韩老爷子,仗着这个情分在,咱们不就是个乡下种地放羊的,你哪来的底气跟蒋慧琦叫板,要不是你,我手里头的那个合作项目也不会半路叫停。”

李嫂子倏地站起身:“你还怪我,自己没本事让婆娘闺女过上好日子,还有道理上了是吧,你怎么不说说隔壁江家,人家也是扛锄头的泥腿子出身,最后给子子孙孙挣下了多大的前程,你跟你爹比人出生还好呢,怎么就没见你爹混成个将军常委呢,所以我就跟淼淼说,以后要找个有出息的男人,不然婆娘孩子跟着一辈子受罪。”

她崩溃的往地上一坐,就开始诉起苦来:“我这半辈子都熬在厨房里,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还晚,最后还落了你的埋怨,我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有一点爱好打打牌又怎么了,难道老娘就是个糟践命,只配给你们老孙家当牛做马是吧!”

孙大福大声嚷嚷起来:“我爹要是将军常委,老子还找你这样的婆娘?”

夫妻两个大声的争吵起来。

孙淼心情本来就不好,听着父母争吵我,觉得胸口闷的慌。

现在的问题是钱吗,马上她就要分配工作了,没有了韩家这颗大树,她到时候找谁帮忙去?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望着平常就爱打牌的母亲,面目狰狞的开口问:“你别告诉我家里真的一丁点存款都没有,以后都要租房吧。”

————

看到徐梦,蒋慧琦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这段时间多亏了徐梦往这里来,连韩凌凌这样玩心大的的孩子也收了心,几乎不怎么闹着出门玩了。

她更希望女儿跟这样的人多交朋友,至于孙淼那样的,她今天才算看清这人的面目。

孙淼是那种很会来事儿的人,她就算是个势利眼,也会让她想要巴结的那个阶层的人感觉到舒服,在蒋慧琦面前从来都是乖的不行,但这样的人,迟早也会露出狰狞的面目。

“梦梦来了,今天不是来找凌凌看书的吗?”

“蒋阿姨,我妈妈让我送点东西给凌凌。”

蒋慧琦看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招待好徐梦是她个人意愿,她并不想要什么回报,更何况听说徐梦家里条件不好,暑假她都在火车站卖西瓜挣钱,光这一点就让她佩服不已了,自力更生,自立自强。

“你也是个好孩子,进去做一会儿吧。”见到是个笔记本,蒋慧琦以为徐梦送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本子,这年头小姑娘们送礼,也都喜欢送这些。

这让蒋慧琦对徐梦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要是送太贵的礼物,反而不太合适。

谁知道这个时候韩凌凌突然开口叫了起来:“徐梦,这笔记真的是你妈妈做的吗?”

刚才她只是给徐梦撑场子,故意夸笔记多好多好。

但其实都没仔细看的。

徐梦也凑过去看,见韩凌凌正在看的是作文的写法。

冯燕文对高考作文的类型进行了分析和总结,大致有一二三四五种类型。

九十年代的高考题,难度也不是很大,冯燕文做的又很用心,应付考试肯定是够了的。

徐梦不是很在意的说:“对啊,是我妈妈做的,都是应付考试的。”没什么实用性。

就连一向不太参与两人话题的蒋慧琦,也凑过来看,她对女儿的学习一向都很上心,徐梦解释道:“应付考试跟实用的不太一样。”

蒋慧琦没听懂,都是英语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她似乎明白了,小徐的妈妈是有几把刷子的。

蒋慧琦立刻请徐梦进屋去坐:“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吃点东西吧,家里新请了个厨子,很会做粤式点心”

徐梦对点心什么的不感兴趣,她今天来是来送笔记的,忙跟蒋慧琦道歉:“阿姨,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要回去了。”

跟蒋慧琦说完以后,她就这样回去了,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很快要开学,大家都忙的很,徐梦学校开学了,同时也迎来了进入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试。

这也是跟前世一样,大部分学校都会在高二结束之前,完成高中的课程,高三一整年都是复习年,迎接你的,将会是无数次的考试的洗礼。

徐梦把书本放回到课桌里,就开始低头刷题。

从重生以后,她就格外珍惜每一天的时间。

刷题、背书、记单词

前世她的成绩刚好达到本科线,这一世徐梦想更努力一点,说不定也会更幸运一些。

也不知道低头看了多久,身后被人推了一下,徐梦回头看去,见到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同学,见徐梦回头,她就不说话了,嘴巴张合着好几次,才问:

“徐梦,你不去吃饭吗?”

糟,徐梦扫了教室一眼,快速的做出来反应,到了饭点了。

学校人多窗口少,到了吃饭的点全靠抢,为了照顾高三的,会提前十分钟给他们下课,但要去的晚了,就会跟其他年级的挤在一起,人会多的不得了。

徐梦赶紧拿起饭盆,扫了那姑娘一眼,想起她是谁了。

——魏香。

她对魏香没什么印象,主要也是因为这个人存在感极低,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后来听说魏香自杀了,作为同学她也惋惜了一下,只可惜那会儿都毕业了,大家也没她家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去她家悼念。

后来偶然碰到了高中同学,当时大家已经年近不惑之年,聊天也都围绕着房子孩子,偶然有人提起魏香来,这个同学还颇有些遗憾的说:“当初追魏香就好了,他们家那个村子拆迁的晚,每家每户都分到不少房子不少钱,听说最差的也有好几套房子,她家那边房子不便宜,也就说家家户户都是千万富翁了。”

拆迁这事儿听起来高大上,但不是每个人都赶上好时候拆。

拆的早了,房子不值钱,有些人拿钱出国或者买车消费了,到后来就不剩什么。

最好的就是赶上房地产快速增长那几年拆的,赔偿的也多,普通人也有了理财的意识。

魏香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瘦瘦小小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徐梦见她还在呆呆的,赶紧拉着人往食堂跑,半路上跟她说:“咱两合伙,你去打饭我去打菜,我给你饭票你给我菜票。”

“哦哦,这是我的,我吃丙餐就好。”魏香声音怯怯的。

徐梦也给了她一张饭票:“帮我打二两米饭。”

一般女生的饭量就是二两米饭。

两人约好了在哪里碰头,各自分开。

还好到的时候只有高三生,排的队伍并不是很长,但丙餐的地方挤满了人,看来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过的勤俭节约的人也不少,徐梦排在队伍的后面,还没轮到她打的时候,魏香就已经打完了。

分开打饭,这也是高中生涯中,难得的经验之一。

能省去一半的时间呢。

徐梦很快在人群中找到魏香所在的位置,两人一道回了教室,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吃上了,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前羡慕高三的能提前吃饭,现在她们也享受到了这个福利啦。

“哎*呀是南瓜。”魏香弯了弯眼睛。

丙餐就是闻着就没滋没味的,不过量比较足,拌着米饭吃味道是很不错的。

魏香先把米饭切开,分了一半放在盖子上,这是徐梦的。

打的米饭也有散下来的,魏香分的比较平均,甚至连这一部分都给分了一半。

等饭分完了,徐梦就把南瓜分了一半给魏香,分完以后,才把另一半的米饭扣碗里。

这个时候,徐梦又从抽屉里掏出个罐头瓶子来,放魏香面前晃了晃:“要吗,给你一勺?”

是剁辣椒。

魏香马上点头:“你怎么想到带这个?”

等天气凉了才会有人带各种咸菜,但她怎么没想到要带剁辣椒。

自重生以后,徐梦就热衷起来囤菜,这习惯也是前世养成的,她用干净的勺子在瓶子里面舀出一勺出来,给了魏香,又舀了一勺给自己,然后盖上盖子。

家里的剁辣椒不少,都用油封住了坛子,要吃的时候再舀一些出来,能吃到明年辣椒上市,冯燕文叫她别省着吃,学校的饭菜没滋没味的,全靠这些菜下饭。

辣椒里面加了生姜,闻起来香香的,魏香吃了一口就赞道:“这个好吃!”

徐梦笑着说:“有个南方的邻居,她说他们那边夏天都做这个,用油封住就不会坏,能吃一年,家里还有挺多的,你不够找我加。”

魏香摇了摇头:“我不是很能吃辣,先完吃这个。”但是又辣又很想吃。

但很快就吃到鼻子上都在冒汗,最后嘴巴都红彤彤的了。

魏香吸着嘴巴,喝了好多水:“我觉得我要锻炼一下,下周我也带点咸菜,夏天的时候我们家晒了很多酸辣椒,就是这个天气,多放几天会馊掉的。”

就算是咸菜,这个天气也不能放太久。

魏香又是住宿,她又不能像徐梦那样每天回去的。

徐梦想了想:“这样,你先带,咱们先紧着你的吃,等你的没了我也可以带点我家的,反正我每天都会回去的。”

魏香似乎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也狂点头。

能在高三找到个吃饭的搭子很不容易,两人约好了以后一起吃饭。

说起吃饭的搭子,徐梦想起徐佳来,她俩以前是姐妹,是天然的组合,但徐佳这人特别鸡贼,打饭的时候故意戳散了一些到碗里,她只愿意分一整块的一半给徐梦,以前徐梦也会说她,但她每次都是理直气壮的,说饭盆里面散掉的米饭,那是阿姨特地给她多打的。

说的好像别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样。

以前跟徐佳搭伙,徐梦经常吃不饱饭。

两人又一起去食堂外面洗碗。

走过外面的时候,刚巧看见徐佳跟人吵架。

“我以后不跟你一起打饭了。”说话的是个长相憨厚的姑娘,此刻被气的脸通红:“你才分给我一小半。”

徐梦皱了皱眉头,她知道不管对方怎么说,徐佳也有更难听的话堵回去,果然听她讲:“是你自己吃的多所以才不够吧,我说你也少吃一点,都这么胖了也不知道控制一下体重,吃不饱怪我咯?”

跟她说话的姑娘前几年患上了免疫类的疾病,吃了激素药才发胖的。

虚胖虚胖,讲的就是这种人。

那姑娘被徐佳几句话戳到了难过的事,负气道:“你这人不厚道,我以后不找你一起打饭了。”

“哟,我看我一句话出去,谁敢带你一起打饭。”

徐佳有自己的小圈子,她跟着那个圈子的人一起作弊,现在一起玩的那些,都是各个班级里面“成绩”最好的一批人,这些人相互抱团,欺负和排挤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老师不管,学校只看成绩。

这也是为什么徐佳后来去读了大学,身边没一个人觉得有违和感的原因。

因为在外人看来,徐佳就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啊。

说到底,徐佳的这个小团体,就是校园霸凌。

那姑娘显然是被徐佳一句话说的也怕了,往后缩了缩,徐佳不仅强迫她一起打饭,还要她洗饭盆,不由分说把手里的饭盆塞到了女孩手里,徐佳冷漠的说:“去给我洗干净,弄不干净你就死定了。”

她又这样,又这样了。

徐梦以前最害怕徐佳玩这一套,但经历过一世,就觉得徐佳的这些手段有些小儿科。

“张晓宇,你过来。”徐梦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硬气:“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去洗碗,徐佳又不跟咱们一个班,你干嘛听她的。”

“可是徐佳——”

“丢给她,她要是不要就丢垃圾桶去。”

今天的徐梦特别霸气,语气里面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张晓宇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徐梦又看了一眼徐佳,最后把徐佳的饭盆塞回到她手里,文理分科以后,所有的人都打散了重分了一次班级,徐佳被分到了别的班。

徐佳冷咻咻的目光又看了过来。

——是徐梦啊。

第27章 徐解放的钱被坑

早上的闹钟一响,徐梦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开学才几天,她的身体就迅速适应了学校的节奏,早上六点起来,她会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小跑着去学校,时间算的刚刚好,能赶在早自习之前到学校。

路上她还能买两个包子,一个一边跑一边吃,一个是帮魏香带的。

前世徐佳就喜欢玩小团体搞孤立人这一套,徐梦现在跟魏香和张晓宇一起玩,事实证明小团体还是有用的,尽管徐佳很不爽,但也确实是拿徐梦没办法。

寄宿生除了周末以外,平常都不能出校门。

菜包子一毛五,肉包子三毛,徐梦会毫不犹豫的选菜包,一个肉包要吃掉两个包子的价钱,换她现在也不舍得。

徐梦把买来的包子塞到书包里,嘴里叼了个包子一边跑一边吃,脑子里面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英语单词,神游太虚去了,结果走到一半的路上,听到后面有自行车叮叮当当的声音。

回头一看,见到韩季明的那张傲娇脸。

跟平常不一样的是,今天他骑的是个自行车。

前面的碎发撒在额前,显出几分不羁出来,晨起的一束太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俊朗挺拔。

韩季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嘴角微微一勾,笑的意味不明。

“喂,小孩儿。”

徐梦纠正道:“我不是小孩儿。”

韩季明看她还在嚼东西,脚下加速,长腿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就是在路上一边吃包子一边跑?”

他小时候听保姆说过,有个小孩儿一边吃饭一边听人讲笑话,结果被呛死了的故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

所以,小孩儿不能一边吃包子一边跑。

徐梦被拦住了去路,有些恼:“喂!”

韩季明轻笑:“上车吧。”

徐梦:“”

韩季明轻笑了一声,挑眉:“知道哥哥的车后座多少人想坐吗,上车。”

自行车的速度快到飞起,经过的马路上偶尔几个小石子,震的徐梦屁股疼。

这倒是减轻了她心里那一点点旖旎的心思。

在这个角度看他格外有安全感,毕竟韩季明背后又没有长眼睛,徐梦也越发大胆的打量起他来,宽阔而又有力量的后背

徐梦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脑子里面都不太清楚起来,就听见韩季明在前面问。

“喂,你几点上课啊?”

“六点半,怎么了?”

“那怎么不早点起来,一边跑一边吃早餐很危险的。”

徐梦叹气:“早上不够睡啊,该死的高三。”

韩季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不骑车?”

徐梦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阵的绞痛,很快她就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可真是不愉快的一天的开始。

她大姨妈不是很准时,一般都会在书包里面放几片,但开学前换了书包,她又有点得意忘形了,这几天彻底忘记这回事,这会儿路边的店铺都没开门啊。

而且她现在还坐在韩季明的车上,别把他的车给弄脏了。

韩季明正在前面说着话,察觉到后面的人突然没声音了,好奇的往后瞥了一眼,但以他的角度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韩季明问。

徐梦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眼睛盯着周围的店铺,这么早除了早餐店,一般的店面都没有开门。

“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学校不是还没到吗?”韩季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有点痛”

肚子吃坏了

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应该去找个厕所,韩季犹豫了一下:“你现在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还是?”

徐梦:“”怎么老送她去医院啊。

她现在要买卫生巾。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韩季明马上明白了什么,骑着车的速度很快的拐了个弯。

“喂——”猝不及防的,徐梦往后面倒去,韩季明却把自行车蹲的跟风火轮似的。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家店开着。”韩季明说:“你抓紧我。”

徐梦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座椅下面。

韩季明几乎是要站起来蹬车蹬了,车子在附近灵活的拐了几次道,最后在一家小卖部门口停了下来。

店主也才刚打开门,见到有人过来,想说还没开始营业,男人就冲了进来,徐梦没力气,干脆也不管他。

“还没营业呢。”

韩季明掏出几张钱出来:“买包卫生巾,好点的牌子,另外再买点蛋糕面包之类的,你看着挑。”

买这么多东西啊,店主马上好拉亮了电灯,絮叨起来:“要哪种,现在出了一款新的有护翼,不侧漏。”

“”

实在是太啰嗦了。

徐梦的肚子越来越疼,脸也越来越苍白,肚子里面鼓胀着的,搅动的感觉连着肠子都刺痛。

她小时候冬天落过水,又没有保养好,后来落下不少毛病。

后来年纪大了,这些毛病也越来越多,冬天在室外几乎都不能走路,医生说这些毛病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来,到这个年纪有钱也调理不过来了,如果她寿命够长,过不了几年就会坐上轮椅。

重活一次,她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两分钟过后,韩季明从小店里面出来,看到她的手愣了一下。

“拿着。”他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右手拎了一大包东西,不由分说塞到了徐梦的手里,徐梦还以为那一大包是他自己买的,乖乖的接过来替他抱着。

韩季明又蹬着自行车,往学校方向走。

人渐渐多了起来,徐梦无力到恍惚,不知不觉靠在了韩季明的背上。

男人的脊背带着些许的温度,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僵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坐回到座椅上,过了片刻车子停下来,有人叫了徐梦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脸都红透了,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下了车。

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韩季明说:“都是给你买的,不用给我了,我们学校的食堂还可以,不用吃这些东西。”

徐梦的脸还在发烫,低头看着袋子。

韩季明也在赶时间,又看了她一眼才说:“这么远每天都跑来跑去?”

徐梦点了点头,家里现在不富裕,她也不好叫妈妈买个自行车。

韩季明没说什么,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校园,跟她说:“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徐梦:“慢点骑。”

韩季明突然笑了,笑容如冬天温暖的一丝阳光:“还算你有点良心。”

徐梦突然感觉到心砰砰跳的厉害,抬起头看他时,人已经走远了,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背影上,影影绰绰的,很快只剩下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都顾不上多说什么,徐梦撒腿又往学校跑去,走到半路上刚好碰到了徐佳。

徐佳上下打量着她,冷笑道:“那是你对象?”

徐梦皱了皱眉:“什么对象,你在说什么?”

“你还挺会的,靠在人家背后亲亲热热的,还说不是对象。”徐佳继续冷笑:“还瞒着我呢,送你都送到学校门口了,还给你买了一大包东西,你可真够厉害的,这才多久就交往上对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现在可是在校学生,早恋是不允许的。”

靠在人家背后,亲亲热热的吗?

徐佳继续冷笑,刚才那男的,长得可真好看,出手好像也很大方,为什么徐梦现在过的这么好,找的对象又帅又大方,而她现在要过这样的生活,自从冯燕文离婚以后,家里简直是一团糟,三叔跟大伯母大吵了一架。

徐梦看了她一眼:“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嘴巴长在你身上,别人管不着,但没有根据的话你还是别乱讲。”不过心跳的还是很快。

韩季明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

一定是这样。

到教室后,打开了塑料袋看了一眼,除了一包卫生巾,剩下的都是吃的。

蛋糕、面包,还有保质期比较长的饼干,都是适合填饱肚子的东西,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韩季明怎么会有这样的经验,他这样的人,也会体会到饿肚子的时候吗?

坐在教室后面的徐佳也看到了那些东西,嫉妒的眼睛几乎要把徐梦给融化掉了,这么大一包都是吃的,那男的是打算喂猪吧!

————

冯燕文的补习班开起来,零星的接到了几个单以后,生意渐渐步入到正轨。

算下来,现在一个月的收入突破有三百多。

每接一个单子,冯燕文就在小本子上面记上一笔,做到心中有数,今天张明卿来接孩子,顺便交了下个月的补课费,临走前跟冯燕文说:“冯老师,高中学生你能补吗?”

虽然冯燕文是个初中老师,但听她读高中的女儿跟团团说,她的英语也是妈妈给她补习的。

冯燕文知道,这是张明卿认可她的工作,给她介绍客户。

她现在固定的也就只有团团,其他的时间多的很,再接这么几个都接的来的。

“能啊,我能带的!”

“那行,我同事家有个男孩子,也是高中了,英语成绩不太好,听我说了就想试试。”

“那你带过来试个课,试课免费,不满意再说。”冯燕文这样说。

生意就是这样,先要学会吃亏。

试课的自然也有不满意的,也有贪便宜只想听一节课就不再来,但能接触到客户,就有推销的空间,这也是徐梦跟她说的,况且现在冯燕文什么最多,就是时间最多啊,一节课讲完,满意就继续听,不满意就算了,谁也不耽误谁。

不出意外,冯燕文又接下了这个客户。

周末补习,一周三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块钱,一节课十五。

相当于一个月多了四十几块钱的收入。

冯燕文的小本本上又多记录了一笔,再接一个,再接一个,她的收入也就不比在职的老师差了!

九月初,北方也慢慢降了温。

大槐树胡同的徐家这段时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薛老太竟然把徐解放存在她手里的钱,借给了李秀芝!

徐解放的钱为什么要放在薛老太这里,这事儿还得从离婚前说起。

以前大家收入都少,每月花的干干净净的,谁家也没存粮,自是不说,这几年经济好了以后,徐解放就去外地跑大车,收入比一般人可是要高个不少,为了哄着儿子把钱放在自己这里,薛老太没少动心思,但最后还是她胜利了,徐解放不仅给她上缴每月公中的花销,其他的钱也放在她这里存着。

这钱说的好听,是寄存在薛老太这里的。

但这笔钱让徐老大花言巧语的一忽悠,就把钱给哄走了。

徐解放就晚了一步,这钱就落到徐老大手里。

当然,这也是徐老大算计好了的。

他知道徐解放最近在相看媳妇,猜想到要花钱,一不做二不休,先从薛老太这里,把钱“借”了过来。

要说李秀芝也是个狼人,直接说这钱拿来买房子了,还不了了,所以徐解放去找薛老太要,没能要到又去找徐老大,但徐老大一口咬死了这钱是老太太给的,让他自己去找老太太。

徐解放东奔西跑了几天,让老太太跟徐老大两人跟踢皮球似的,从这里踢到那里,但钱是一分都没拿到。

进入九月以后,京市就开始气温转凉。

李秀芝躺在床上,数着手里的存折单子,从老太太那里拿走的有五万七,再加上这笔钱,他们手里就有八万块,够买一个地段稍微差一点的两居室了。

“向东,还是你机灵,再晚一步可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李秀芝喜滋滋的说:“老三找你了?”

徐向东坐在靠墙的椅子边上,手里拿着啤酒,刚老三跟个煞神一样冲了过来,找他要钱:“我只说不知道有钱这回事,他的钱放在咱娘那里的,就该找娘要去。”

气的老三眼睛赤红。

李秀芝洋洋得意,早就看好房子了,之前是没钱,这几天是还在纠结,但放在她嘴里,是绝对不会说这笔钱还在自己手上的,她费了老大劲,才把这钱给弄过来,还给老三,想得美了,她哪怕没命了也不会还这笔钱。

所以不管徐解放怎么软磨硬泡,李秀芝只有两个字:没钱!

徐老大只会装哑巴。

徐解放吐血。

一句对不住,就不还钱了?

自从冯燕文走了,以前对他亲亲热热的嫂子们,也只会嘴上说些漂亮话,衣服也是要他自己洗,屋子自然也是没人收拾的,这段时间徐解放也习惯了,他还这么年轻,怎么都是要找女人的,找女人自然要钱,没钱谁愿意嫁给他。

但钱到了大哥大嫂手里,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他也没招。

正想着,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徐解放知道这是李秀芝出来了,她身子沉,步子也比一般人要重。

这几天为了躲着徐解放,李秀芝上厕所都是蹑手蹑脚的走,今天却是得意上头,松懈了。

徐解放赶紧起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大嫂,你出门。”

“嗯。”李秀芝脸上的笑容淡了点,点了点头,露出矜持又高傲的表情出来:“干嘛呢,吓了我一大跳。”

徐解放马上堆起笑脸出来:“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以后总是要结婚的吧,手里头没钱怎么行,你就行行好,把钱还给我?”

这下倒好,债主成了孙子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的钱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跟我装傻,咱娘都承认了,钱是给了你们的,我不管你房子是不是买了,买了就给我卖了。”

“老三,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李秀芝肥肥的手插在肥肥的腰上,哪有要死要活的样子:“咱们也是亲兄弟,你不能这样逼你哥哥吧,一套房子买进来多不容易,亏钱卖出去你亏不亏心呢,况且我都说了,有钱肯定会还你。”

瞧瞧人家这说话的艺术,有钱就还你,没钱就不还。

徐解放气的吐血:“不行,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老子还要拿钱娶媳妇儿的!”

李秀芝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老三啊,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要找个什么对象,怎么着也得优先大卫先找吧,等忙完他的事,才能够顾得上你,怎么说你都是二婚了,大卫连个女朋友都没着落呢。”

虽然但是,徐大卫要结婚关他什么事!

徐解放一听就急了:“大嫂,话不是这样说,大卫要娶媳妇是你们的事,你拿我的钱做什么啊,大卫要娶媳妇,怎么着也都该是你们自己掏钱。”

李秀芝:“哎呀老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人厚道说了会还你钱,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这钱是老太太给我的,是她的钱,我认这钱是你的才是你的,我要是不认,我们拿走的就是老太太的私房,你给钱给她的时候有没有立字据,说清楚这钱是交给公中的还是给你存的?”

徐解放脸色一滞,心肌梗塞了都要!

李秀芝继续说:“对啊,你没证据吧,不然你让你家老太太自己说,给我的钱是家里的钱,还是给你存的?”

薛老太装死,都是儿子,帮谁才对呢,她心里是偏向老大的,毕竟老大生了孙子,有孙子才有根儿。

这就是耍无赖了。

徐解放一听就毛了,钱给出去的时候他也记过账,这可是五万多块钱!

大哥大嫂真心黑,就是不准备认账了呗。

“不行,你得还给我。”徐解放抓住李秀芝的肩膀,拼了命的摇晃:“我的钱,你赶紧还给我!”

进了嘴里的肉,谁还会愿意吐出来啊。

“没有,这房子都买了,开发商也不会退我钱啊,说了会还你,你烦不烦。”

“钱是我的,你凭什么拿去买房?”

“凭什么,凭你没有办法生孩子呗,还想结婚,结婚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李秀芝上下扫了徐解放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蔑,干脆撕开了脸皮不管不顾了:“我就说吧,你还找个什么对象,找了也是浪费钱,要我说以前也不该给你找,彩礼还浪费了八十八,到后来什么都没捞着,老三啊我劝你还是现实一些,你这样的,再找也是跑,我劝你还是把冯燕文哄回来吧,听说她现在给人家做家教,挣不少钱,我看其实她这人也挺合适的,早知道她这么能挣,咱们就不该把人轰走。”

说完上下扫了徐解放一眼,那表情好像看个太监一样。

这下徐解放是真的炸了,他是小蝌蚪不行,又不是真的被阉了,李秀芝这话传出去,他以后就更不好找对象。

李秀芝是几个意思,自己找她要钱,想赖账不说,还想害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儿了吗?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钱我以后会还你,但你要胡搅蛮缠下去,一分钱没有。”李秀芝脸上露出笑容,算准了徐解放拿她没办法,得意洋洋的推门进了屋。

——————

徐老大刚才捏了一把汗,见妻子进门来,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就得让娘们冲在前头,他跟老三到底是亲兄弟,也不好撕破脸。

刚才徐老大已经贴在墙上听了,听到老三急的跳脚,他媳妇大获全胜,他就坐回床上去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徐老大赶紧从床上蹿起来,问道:“媳妇儿,房子真买了?”

家里的房子他是住够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回屋里只能在床上坐,没办法各家各户都这样,他很很羡慕人住楼房的,厕所厨房都在一个屋里,还给供暖,别提多方便了。

李秀芝掸了掸身上的灰,在架子边坐下,看了一眼这屋子四周,高高兴兴的说:“明天去签合同下定金。”

徐老大:“那你跟老三那样讲?”

李秀芝轻蔑的一笑:“我要说钱在我手里,万一他发起疯来要掐死我要钱怎么办?”

徐老大:“你还真不怕他给你耍横。”

李秀芝:“放心吧,老三没这个胆子。”

也就只会在家打打老婆的男人,嗬。

两人兴奋的商量了一宿。

第二天等人都上班去了,李秀芝带上家里的存折,并徐解放的那五万多块钱,偷偷的去信用社。

其实他俩的存款加起来也才两万多,她又跟相熟的几个朋友商量了下,实在不够找他们借一点,徐解放的才是大头,她怎么可能还钱,还了钱这辈子都不用买房了。

有本事他就去打官司,那她也要有钱还才行啊。

这方面她也打听过了,扯皮都要扯好久,等法院判下来,钱她都花掉了,这种家庭纠纷法院也只判还钱,不会让她去坐牢的。

还钱就还钱,她也认还这个钱,慢慢还呗,还个几十年,到天荒地老。

李秀芝去到了信用社,排了队去取钱。

她这取的可是一大笔。

这么多钱,八捆,拿到手里沉甸甸的。

李秀芝把这些钱放进背包里,走出信用社的时候又有点后悔,今天不该一个人来的,其实本来该让丈夫陪着她一起,但今天他单位发福利,没去的别人未必给他留好的,徐老大舍不得那点劳保用品,上午去了单位了。

但好在楼盘离信用社并不远,京市治安也很好,徐老大让她一个人别走巷子,市区这种地方,大白天谁敢在马路上抢劫,她给自己打气,满大街的红袖章,怎么可能出问题。

一想到快要到手的房子,李秀芝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他们家是第一个住上楼房的,想到这里就有些得意,从小到大她就是最优秀的那个,就连买房子她都走到了别人前头,七十年代的八大员,在当年是多么风光,她到了这个年纪,也不甘心输给别人。

李秀芝哼着胜利的歌儿,想到将来要住进楼房的自己,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拍了李秀芝肩膀一下。

她一回头,见到是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人,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上身是白衬衣下身是西裤,看着气派就跟一般人不一样,李秀芝这人有些势利眼,很愿意跟这种看上去就像个精英的人来往,脸上也不自然的挂起来微笑,刚起来的提防心也下去了。

不过,她还是牢牢记得,自己身上带着几万块,下意识的护住了包。

金丝眼镜扫了她一眼:“大姐,我是香港万盛有限公司的法务代表,在京市碰到了点困难,如果您能给我借点钱,回头我让我秘书给你还一百万。”

笑容如春风一般的和煦

李秀芝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心里只是很高兴,觉得自己是要发财了,一路上好几个邻居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搭理人家,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又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她很快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纸。

那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刚才那个人给她的。

说了啥来着?

是说借了八万块钱给他,他就给她一百万?

李秀芝觉得自己是要发大财了,脑子晕乎乎的,一直等到徐老大回来,都没缓过劲儿来。

徐老大今天本来要请假的,但惦记着单位发的那点劳保,还是没请假,快到中午下班的点,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家里来,一进屋就看见李秀芝呆呆的坐在那里,样子有点傻,他高兴的冲上前去问。

“怎么样,事儿办妥了吗?”

“嗯,办好了。”李秀芝觉得很累,干脆躺在了床上:“你去给我煮碗面去,我今天怎么觉得这么累呢。”

徐老大惦记着房子的事,推了推她:“先别着急吃饭啊,先说说房子的事,我上午一直心神不宁,房子你选了几楼,什么朝向,你给我说说,我总觉着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陪着你一起去的。”

李秀芝没说话。

等到徐老大再一次问的时候,李秀芝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爸,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

“白天我碰过了个人”李秀芝把被那男人拍了一下肩膀,又听了一通话的事情说了,赶紧去翻书包,书包里面哪里还有钱,只剩下一张支票,她拿着那张支票,心渐渐的沉了下去:“你说,他不会是骗子吧。”

徐老大的眼睛都直了:“钱你给他了?”

李秀芝没说话。

徐老大脸色苍白,拼命晃着李秀芝的身体:“你说话啊,这钱去哪里了?”

李秀芝还是没说话,徐老大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的脑子也想不到那么多,眼睛却是变得赤红起来:“你不会,你不会把钱给他了吧。”

这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谁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

李秀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直接哭的徐老大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想拿钱给他,又觉得他讲的话很对,他爸你说这要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先去银行看看,你看人家还给了我一张支票呢,他说把这个抵押在我这里。”

到这个时候,这个婆娘还不清醒,这可是京市的一套房。

八万块啊,八万!

普通人怎么可能挣到八万块

屋子外头,徐解放几乎要跪下来求他娘。

薛老太皱着眉,面露不悦:“老三,你这样是要干嘛。”

徐解放几乎要哭出来:“妈,你说过的,这钱你只给我保管,随时都能拿给我,怎么能借给大哥,就算他有急事,之前也要跟我通个气儿吧,这事儿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您跟大哥说一声,先把钱还我。”

薛老太不喜欢晚辈违背她的权威,况且这阵子李秀芝把她舔的挺高兴的,儿子这样子,分明是要下她的面子,薛老太对这种情况十分厌烦,摆了摆手说:“你说这些干嘛,一家人何必要斤斤计较,你以后也是要靠大卫养老的”

徐解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他娘是不会出面拿钱了。

他是怎么想的,觉得老太太会为他着想,明明她有那么多儿孙,一颗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他是凭什么觉得,这些钱进了他娘的口袋,还会顺顺利利的拿出来。

徐解放倏地起身。

薛老太厌恶的别过了脸:“为了一点钱,你就这样对我,你的良心到底哪里去了,当年那么苦,全家人都挤了一碗玉米糊糊,才把你养大的,现在你为了点钱,要让骨肉离心吗,当初我怀你的时候”

又是这些,又是这些

为了一碗他一点印象的玉米糊糊,叨叨了他半辈子了还在讲,以前他不肯跟冯燕文离心,薛老太就讲,现在她又要开始了,徐解放心里没由的烦躁了起来。

“您心里只有孙子,只有老大,以后也别找我好了,钱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要去找徐大卫。

————

徐大卫端着饭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今天食堂有红烧肉,不少人早早的到了食堂排队,徐大卫到的早,一气儿打了两份肉,饭盆里面堆尖的*肉传出来了香味,他也迎来了不少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红烧肉,可难买到呢。

大学食堂的补贴多,哪怕是吃肉也比外头的馆子要便宜很多,就是很难买得到,必须搞到内幕消息,早早去食堂排队,具体到哪个窗口都要凭运气,这些东西都难不倒在学校里人际关系很广的徐大卫,他找了一份给食堂打早餐的活儿,顺利跟食堂的几个大师傅搭上线,工钱倒是其次,学校每次有好菜啥的,都会提前通知他。

按说这样的勤工俭学的机会,轮不到他这样一个非贫困生干,但学校也有潜规则,真正的贫困生是参与不进来的,能干这些活儿的,都是学生会的关系户

“大卫,你可真厉害,打了这么多。”

“我要去找亚琴吃饭,你们先排着啊,我先走了。”徐大卫假装没看到室友赤果果的眼神。

“你对亚琴可真好,连打饭这种事都帮她跑。”说话的同学有些不屑,徐大卫到底是图的什么,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

“没办法,谁叫亚琴不愿意往人堆里面挤呢,她爸妈都没让她受过这种罪,我自然是要代劳的,先不跟你说讲了,亚琴待会儿都等着急了,我先走了啊。”徐大卫语气里面带着炫耀。

见到徐大卫乐颠颠的走了,室友撇撇嘴。

什么东西!

听到宿舍楼底下有人喊,亚琴从阳台上探出来半个身子,见到徐大卫端着两个饭盒,转身进了屋子,套了一件外套就往楼下跑。

不用说,肯定又是徐大卫来送吃的了。

室友看着亚琴跟猪窝一样的床铺,摇了摇头,觉得徐大卫脑子有问题。

王亚琴长得又不好看,又贪吃又懒的,不过徐大卫喜欢就好,人家是科长的闺女嘛。

亚琴一气儿的跑下楼去,果真见到徐大卫左手拎着保温盒,右手拿着饭盆,站在楼下等她,周围不少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她自己也挺高兴的,小跑着过去:“怎么来这么早呢。”

徐大卫扬了扬手里的饭盒:“今天有红烧肉。”

亚琴是科长的女儿,但这也是徐大卫能接触到的原生条件最好的,加上她又没有兄弟姐妹,以后父母肯定会全力帮着她,徐大卫盘桓了快一年,才锁定了这个目标,这才展开热烈的追求。

别看亚琴外貌不显,但追起来也是蛮费劲的,这学期开学以后,两人才正式确定关系。

还是在徐大卫有意无意的表示自己家里正在看房以后。

好久没吃大块的肉了,亚琴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两人并肩往食堂走去。

“还有什么菜啊。”

“打红烧肉可费劲了,我挤出来的时候别的窗口都满了,今天没打别的了。”徐大卫看着亚琴脸色有点难看,马上抬了抬饭盒:“不过红烧肉有两份,我还带了点咸菜出来,肯定够吃的。”

亚琴这才露出笑容出来,不过咸菜还是算了吧,在家都吃腻了。

“对了,你家里买房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我妈说钱都到位了,今天去楼盘。”徐大卫自然知道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有意无意的暗示跟炫耀:“我奶奶可就我一个孙子,自然是要帮着我的,赞助了好几万呢。”

亚琴的心咚咚直跳,没想到徐大卫家底竟然这么厚实。

买房奶奶能提供几万,他奶奶应该是个老干部吧,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徐大卫。

两份肉而已,尽管这个时候的人都厚道,给的肉的份量并不少,但对于两个小年轻来说,还是不够吃,最后几块肉了,徐大卫只能让着亚琴吃,看着亚琴一点都没推辞,一块一块的把肉都塞嘴里,他心里又不是个滋味,这亚琴也太没心没肺了,以前家里吃肉,女的都是让着男的吃。

不过转念一想,人亚琴是独生女,父母又都是干部,没这个觉悟也不奇怪。

以后慢慢教吧,还能怎么样呢。

两人吃完,徐大卫又主动请缨洗了饭盒,这才并肩从食堂出来。

“这红烧肉真好吃,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有了。”亚琴一副没吃够的样子。

一份肉最多也就三两,她的饭量真敞开了吃,能一气儿吃下一斤大肥肉,刚才那点儿都不够她塞牙缝的,不过当着对象的面,亚琴还是觉得自己要有点风度,这才收着一点。

徐大卫敷衍道:“下次,下次有红烧肉我一定打了叫你,真不是我小气,打两份后面的人都很有意见了。”

亚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也可以都让给我吃啊,她爸妈都会让着她吃的。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没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送别了亚琴,徐大卫准备回宿舍,刚好就碰到了徐解放。

以前家里让徐解放给他送过东西,所以他是知道徐大卫住在哪里的,刚才他一路跟着,也听到徐大卫跟那女孩儿之间的对话了,什么玩意儿,花着家里的钱,在学校追姑娘,还充什么大头鬼,吃的就是他的人血馒头。

“大卫,我要你一个准话,你妈拿走了我五万块钱,你到底知不知道。”徐解放的眼神锐利的像是要杀人。

徐大卫从没见过他三叔这样的眼神,以前三叔可喜欢他了,还说要他以后给三叔当儿子,对他也很好,自从考上大学以后,三叔一个月补贴他两百块钱,这些钱自然让徐大卫对着三叔甜言蜜语了好一阵。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妈拿走了三叔所有的存款,应该是翻脸了吧。

索性不伺候了。

徐大卫没好气儿的说:“家里的事我怎么知道。”

徐解放:“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刚才跟那女孩儿说你奶奶给你几万块钱,你能不知道你奶奶没钱,她的钱可都是我的,我不管那么多,你去跟你妈说,把钱还我,快点跟我回去。”

说着,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的扣住了徐大卫。

徐大卫的心里生出一阵厌恶出来,使劲的挣脱开了:“凭什么还你,你的钱还不是家里的钱,咱们家又没有分家,奶奶爱把钱给谁就给谁,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家都是给奶奶交钱的,这钱交上去了就是公中的,再说了你都这样了,还要钱干嘛,娶个媳妇也是浪费资源,不如给我了,好歹我才是我们家的希望,以后我好了你也长脸不是?”

他居然这样说话,他怎么敢这样讲话。

如今的徐大卫,变成了徐解放不认识的模样。

以前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孩儿去哪里了?

但很快徐解放就意识到,这就是徐大卫的真实面貌,他就是这样的人,以前他跟徐梦徐佳讲话,不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这都是跟他那个当售票员的妈学的。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都成了废人了,还娶老婆干嘛,现在谁不知道你不行啊。”徐大卫轻蔑的道:“脑子还是个不清楚的,你真以为奶奶那么心疼你,奶奶早就没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不然我妈怎么可能几句话把钱哄走,现在我才是我们家的根儿,家里就我一男的,不供着我娶媳妇,难道给你娶,娶了也没意义啊。”

说着扫了徐解放下半身一眼。

这情况,哪个男人能忍。

徐解放恨恨咬了咬牙:“行,你真行,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徐大卫觉得他三叔肯定是在气头上,过了这个劲儿了,就该知道他自己应该有什么正确的选择,识趣点的就应该把他供起来,不然以后三叔养老的人都没有。

“三叔,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以后你养老说不得还要指望我呢。”

现在就一句一个废人了,以后还能养老,徐解放真是要大笑三声了,当他是傻子是吧。

他不能生气,不能方寸大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定也要让徐大卫不好过。

而此刻的徐大卫似乎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得意洋洋的回了宿舍。

第28章 全市唯一一个英语满分

此时的徐家乱成一锅粥,而这时的徐梦,也迎来了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的公布。

除了成绩特别好的那一批,占据中上游的还是徐佳的那个舞弊集团,他们很全面且联合起来了搞答案,可以说六的一逼,徐佳也因此大出风头。

徐佳刚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受到了老师特殊关照的她有些得意洋洋。

作弊次数太多,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实实力了。

“你知道吗,听说咱们这次年级考出来一个英语一百分的成绩,你猜猜是谁?”好友小贾过来,冲徐佳挤眉弄眼。

徐佳知道自己考的不错,他们这群朋友,压了年级的几个尖子生给他们传答案,她脱口而出:“不会是我吧。”

不会吧,英语作文是她自己写的,以她的水平,怎么都要扣点分的。

小贾“嗤”了一声:“那你就猜错了,是你妹妹徐梦,现在学校的人都知道她英语考了一百分,据说作文写的可好了,你是不知道,徐梦这次出尽风头了。”

徐佳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居然是她?

这次摸底,据说是全市统一了的试卷,难度系数比较大,徐梦竟然能考到一百分?

徐梦的英语是冯燕文启蒙的,在别人都在背“鹅鹅鹅”的时候,徐梦已经开始记单词,徐佳是知道她英语成绩好,但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以往考试,徐梦的听力总会错一点,作文也会扣几分,不过即便是如此,徐梦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茅。

“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有人能考到满分。”

“还真是满分,徐梦的作文被摘抄出来了,当做范本作文贴在学校的公告墙上,写的是真的很好。”小贾艳羡的声音传来:“外语太拉分值了,你说她以后是不是可以少花点心思在英语上,多复习复习别的,我听说她各科总分加起来也不错,听说她妈搞了个培训班儿,大家都有兴趣去试试。”

什么,冯燕文现在还开了培训班?

徐佳没有办法把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三婶,跟现在开培训班当老板的冯燕文联系在一起。

这个徐梦,为什么总在她得意的时候跳出来呢,真是很讨厌。

这个疑问,不光学生有,其他的老师也有。

这可是满分,学校多少年都没出过的满分作文,也在这次摸底考试中出现了,为了谨慎起见,学校还组织了一次联合阅卷,让所有的高中英语老师来看,这次大家共同的意见就是,写的太好了!

不管是逻辑能力,语言的优美程度,里面出现的很多超纲了的词汇,都让人眼前一亮。

可以说又炫了技术,又有文笔,就算是老师也写不出这样的作文出来。

以前平平无奇的徐梦,瞬间成为学生们关注的焦点,不少人都去跟她请教。

而徐梦呢,不骄不躁的,有什么说什么,好感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徐佳正好跟两个同年级的女生擦肩而过——

“以前只听说徐佳成绩好,没想到徐梦的成绩这么好。”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开窍晚一点,比如我大堂姐,她也是高三发力,考上了个重点本科呢,这事儿怎么说的好,说不定徐梦后来居上,最后比她还考的好。”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徐佳。

徐佳刚进高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那会儿她还挺有优越感的。

但很快,徐佳就发现数理化她开始听不懂了。

初中时徐佳的数理化一直都是满分选项,现在数理化突然听不懂,意味着她文理可能都走不通,徐佳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她在家里的日子,以后会很不好过。

而这时候徐梦的成绩开始冒头。

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也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徐佳开始作弊。

尝到了成绩好带来的红利跟甜头,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作罢,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后来她已经成为作弊团伙的老司机,甚至是头领一般的人物,而成绩好给她带来的红利也是很明显的,就连重男轻女的奶奶,对她这个“准大学生”也会高看一眼。

那两人跟没意识到一样,还在继续讨论——

“我听说徐梦的英语是她妈妈辅导的,她妈妈是英语老师吗?”

“以前是的,可后来不知道什么事儿辞职了吧,现在在办培训班呢,我之前听魏香说过,她妈妈办的培训班,就是教人英语的。”

“可惜了,要不是都到了高三没时间,我真想去找她妈妈补补课。”

“可不是吗,我回头跟我妈妈提一声,让她给我妹妹补补课,说不定我不行我妹可以呢。”

“真有你的啊。”

徐佳内心充斥着愤怒。

前段时间还看见冯燕文在火车站卖地图呢,转眼就把培训班办起来了,她们怎么这么能折腾?

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徐梦从这个家里走出去以后,过的竟然这么好,不声不响的卖西瓜发了笔小财,又办起来培训班来了,这培训班又是干嘛的,听着混的很不错的样子。

徐佳一直就不喜欢徐梦。

徐梦总是能招来人的注视,从小孩儿开始有美丑概念开始,徐梦一直都是胡同里的焦点。

不仅如此,大家还说徐梦以后的亲生父母肯会回来,会接她走。

在小伙伴的眼里,徐梦就是现实中灰姑娘。

徐梦,徐梦,徐梦,为什么哪里都有徐梦!

徐佳回到了教室,发现好多同学都在讨论这次英语考试的满分成绩,以往那些围着她打转的人,也都对徐梦感兴趣起来,这让徐佳的心里一阵阵的反胃,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徐梦过的好了。

“小贾,你过来一下。”徐佳用命令式的语气,把小贾叫了过来。

————

徐梦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给包圆儿了。

她不习惯这样,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不过对于同学们的提问,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

“没想到徐梦成绩这么好,还是说你高三突然开窍了啊。”有个女生趁机起哄,带着善意的微笑调侃道:“读书可真是个赌运气的事,有些人总说自己小学成绩多好,初中成绩多厉害,要我说这高中发力才是最好的,前面十年也顶不住这一年的进步。”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坐在隔壁桌的魏香也替徐梦高兴:“你们是不知道,徐梦平常学习有多努力,我就没见她下课的时间出去玩过,都在刷题。”

其实这一点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十九中作为普高,里面的学生水平参差不齐,有一下课就刷题的人,自然也有一下课就去打球聊天看小说的,不过什么人都有,大家也就不怎么在意徐梦罢了。

以前只知道徐梦长的漂亮,谈论她的也都是说这些。

徐梦回答了一些问题,但话题又扯到冯燕文办的培训班上。

原来今天来的人的目的,不是来问她的学习方法。

对这些,徐梦是能讲出来的都讲。

但要说她的英语有什么诀窍,却也是说不出来的,徐梦是从很小的时候接触英语,背单词磨耳朵,基本功相当扎实。

其实徐梦没有刻意去宣传,只是提了提她英语学的早,好八卦的同学,就把她妈妈从事的职业都扒了出来,其实到了高三,谁也没有时间去外面补课,徐梦无非是想说她也是普通人,她的英语是因为学的早,所以才比一般人略好些。

说者无心,听的人却上了心。

今天来跟徐梦套近乎的这些,都是因为家里有弟弟妹妹,想给家里的孩子打听培训班的事。

徐梦灵机一动,索性把妈妈培训班的地址说了出来

————

教师办公室。

徐梦的成绩一出来,就连老师也忍不住讨论起这个话题。

教徐梦英语的,是一位姓章的女老师。

章老师是老三届,刚到了高考年纪赶上了上山下乡,在农村蹉跎多年,第一届参加高考考上大学,她进大学的时候年纪就比一般人年龄大,分配学校的时候可选性也没有那么多,最后分配到了这样一个二流高中。

即便如此,章老师还是很用心的去教每一个学生,当听说摸底考试有一个满分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是徐梦。

结果真的是徐梦。

听着同事们都在讨论徐梦,章老师心里也挺骄傲的,她从事教学这么多年,从没有碰到过一个学生有徐梦这样扎实的功底。

“章老师,这个成绩真实吗?”有老师问。

章老师笑着说:“她以前的英语水平就不错,一直也是班上的前一前二,她很努力的。”

杨若华觉得章老师的笑容很刺眼。

他是年级组长,这次却被章老师带的班超了,面子上也挂不住,再加上这个叫徐梦的最近出尽了风头,他看这个学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章老师,这个叫徐梦的学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杨若华有些阴阳怪气的:“英语这门科目,跟别的可不一样,没理由以前成绩不突出,现在突然好了吧,而且我听说哦她现在在班上高调的很,都给她妈妈开的培训班打广告了,这个学生啊,真是飘的很,一次成绩好又不能代表次次都好。”

杨若华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章老师年纪大了,早就磨得没什么脾气,但听到杨若华阴阳怪气的,还是很气:“杨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徐梦有这个能力考的好,难不成要顾忌着某些人的面子,故意考差一点不成。”

就板着脸不准备跟杨若华说话。

气得杨若华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后来杨若华跟人吐槽章老师:“也就仗着年纪大,我不好当面怼她,讲话也太难听了一些,我是给她点面子,她真的是会去看染坊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但今年评职称的事情,学校领导明显偏到了章老师这边。

于是杨若华就更生气了!

第29章 高考、办班、买房……

徐梦给自己做了个短期的计划。

——高考、办班、买房!

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也是上辈子最遗憾的点。

等高考结束了,她想跟冯燕文一起办好这个培训班。

九月下旬,张明卿又给介绍了几个客人。

后来冯燕文带的学生就多了,偶尔还要找刘进几个打打下手,前阵子还印了小传单,雇了刘进两兄弟周末去了外面发传单,慢慢也开始有人来咨询。

从一个,到两个,到很多个,生意就是慢慢做起来的。

从最开始一个月两百多,到三百多,稳定下来了也有四五百一个月。

张明卿可真是贵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冯燕文的气色也比以前更好了。

这个周末放了一天半的假,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徐梦心里都充满着雀跃,连轴转的学了一个月,连她这么爱学习的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书,走到巷子口时,见到了两个人正站在大门口。

王栓柱手里拿着油漆桶子,在刷门口的招牌,冯燕文正低头看着什么,露出来个大大的笑容,王栓柱那张板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笑容,听到徐梦喊人,笑容收了一些,有些腼腆的冲她点了点头。

“栓柱叔。”

“嗯,梦梦回来了,吃了吗?”难得听王栓柱说这么多话。

“吃了叔,你吃了吗?”

“嗯。”

徐梦的目光从王栓柱身上,扫到了冯燕文身上,意味不明的笑。

这会儿的邻居都热心,她绝对没有多想,自从冯燕文离婚了以后,王栓柱往这边跑的就更勤了点,他又不是闲得无聊的,喜欢串门子的那种人。

不过冯燕文自己不觉得别扭,万一她一点破,两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呢?

冯燕文见女儿背上背着的书包压的她整个人都往前倾着,三步两步的上前,帮徐梦把书包取下来。

这书包死沉,冯燕文大概是没料到有这样的重量,整个人都往前扑了过去。

王栓柱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顺手就把包给接到手里,大步流星的往院子里走,给放到了屋檐底下,这才又返回到门口,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闹了个大红脸,冯燕文都没好意思抬头看他了,于是转头跟女儿说话,像是解释一样的说:

“刚王顺家里刷门扔掉的油漆,我看里面还有点底儿,就拿来刷门,结果你栓柱叔看见了笑话了我一场,就由他亲自操刀,你看看这个招牌,是不是跟新的一样了?”

王栓柱可是这一带有名的手巧的人。

徐梦端看了招牌一眼,也觉得新刷过的招牌比以前要好。

“还是栓柱叔的手艺好,这要是我妈刷出来,估计跟狗啃过的一样。”

听见徐梦这样夸她,王栓柱脸上难得的又笑了起来。

冯燕文说:“有你这么埋汰妈妈的吗,柱子进屋坐坐,进去喝口茶。”

王栓柱赶紧摆手,借口家里还有事,落荒而逃。

这个王栓柱,怕不是个社恐吧,徐梦心说。

这样的人还做生意,也得亏有个好手艺,不然生意一准做不起来。

徐梦笑嘻嘻的问:“妈,栓柱叔怎么老帮咱们啊。”

冯燕文满意的看着招牌:“瞧你这话说的,你刘伯娘也总帮咱们,怎么没看你念她,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心伯娘难过。”

刘大姐是个性子风风火火的人,徐梦很难想象她会难过。

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冯燕文拍了拍徐梦的肩膀,问了几句有关学习的事,母女俩并肩往家去。

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外面在喊:“冯老师!”

两人齐齐看了过去,就见到模样一脸憔悴的张明卿。

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模样。

冯燕文吓了一大跳,张明卿总是一副打扮的光鲜漂亮的样子,人又温柔又和气的,哪有这种时候,赶紧把人拉到院子里,徐梦很有眼色的帮忙搬椅子泡茶,张明卿进到屋里,已经绷不住的簌簌落下泪来,伸手捂住脸时,手指都在微微的发抖。

她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不会是团团出事了吧吗,可要是女儿出事了,她出现在这里干嘛?

徐梦乱七八糟的想着,把自己吓了一跳:“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洗把脸。”

她去热水壶里倒了点开水,又舀了半勺冷水兑了,重新拿了一块新的毛巾,端过来的时候,张明卿已经冷静下来了,漂亮精致的脸蛋上还有着泪痕,她伸出手去,用手指探了探水里的温度。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指尖。

张明卿的手指洁白修长,并不像同龄的女人那样粗糙。

徐梦说:“阿姨,毛巾是我拿的新的,你洗把脸。”

张明卿看向她,努力挤出来个微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只是今天她的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明艳而又妩媚,又生在最美好的年纪。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曾经她也很漂亮,不然也就不会从农村特招,进了挤破头都难进的火车站上班,但漂亮又有什么用呢,用不了多少年,当疲惫爬上了你的脸,人也就被慢慢的抽走了精气神。

多少个夜晚,卸掉了脸上的妆容,张明卿脸上的疲惫外人没看见过。

张明卿、垂下头默默地拧干了毛巾,温暖的毛巾覆盖在她的脸上,让人整个都松懈了下来,她心里的那根绷紧的神经,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她把脸洗了洗,水上漂起来一层化妆品。

徐梦又递了快香皂过来:“阿姨,我家只有香皂,你要不要用香皂擦一擦脸,你放心我家洗澡跟洗脸的香皂都是分开的,这个香皂没在身上打过,你拿着擦到手里,再抹到脸上,洗完以后我再给你换一盆水。”

大眼睛扑闪扑闪。

张明卿突然就笑了,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刚好走到这里,想到冯老师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心中一动就喊了她的名字。

但她没想到,没有在冯燕文母女脸上看到同情,或者是好奇。

“你现在是?”

“我跟家里吵架了。”张明卿说。

冯燕文:“那你有地方去吗?”

见张明卿咬唇,她大概猜到了,张明卿或许真的没地方去。

但凡有个相熟的朋友和亲戚家可以去,她干嘛要往这里跑呢?

张明卿沉默着,她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走到宾馆前台,人家要登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证件,她又鼓不起勇气回去拿,那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冯燕文说:“行。”

张明卿不知道这个字代表着什么,看向了她。

“你就住在这里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张明卿咬了咬牙:“嫌弃,我有什么资格去嫌弃?”

“那你先进来看一看,实在是不行,我可以借一点钱给你,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给自己鼓劲,你是有工作的人,我听杨大姐说,你还是乘务长,大大小小的还算个领导,你看看铁路局这么好的单位,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当时怎么进去的,肯定不止是因为漂亮,你那么优秀的人,怎么能被这点事情难到呢,我这里地方不大,你在我这里住个几天没问题。”

“嗯。”张明卿应下了,跟着冯燕文往屋里走。

现在天不太热,几天时间可以凑合,她那张床比较大,晚上她可以跟徐梦一起睡,张明卿可以睡徐梦那屋,于是带着人往里屋走。

里面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卧房,靠里面的顶上有几片亮瓦,没有窗户,冯燕文的床在里面靠墙的位置。

徐梦的床则是靠在另一侧的墙边,顶上打了钩子拉了窗帘布,形成两个独立但不隔音的单间,冯燕文指着徐梦的床铺说:“我们这里肯定没你家里方便,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凑合着住几天,晚上上茅房要出门去,我跟徐梦睡的都晚,你害怕的话叫上我们一起。”

她没有嫌麻烦,也没有问那么多,张明卿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谢谢你啊燕文。”

“还没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我。”张明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团团爸爸可能在外头有人了。”

刚开始只是怀疑,男人身上经常出现的长头发,发质明显不是她的,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张明卿心底的疑惑,就越来越深了,终于有一天,那女人跑过来求她,说她怀了宝宝。

张明卿气的要打人,男人马上跑过来拦着她。

事情就跟这个年代所有的正妻抓小三的经过一样,张明卿要打那个女人,团团的爸爸就打了她,张明卿气不过,去找公婆理论。

到了公婆家里才知道,原来这事儿家里人一直都知道。

不光他们知道,连妯娌们都是知情的。

刚开始还有些支支吾吾的抹不开脸,后来她的一个嫂子直接说:“反正你也没生出来儿子,让他在外面找一个怎么了,等孩子一生下来,你再抱回来养着,左右都是我们家的血脉,总不能流落到外面不是。”

为了儿子,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她跟丈夫在一起这么多年,到那个时候却觉得他的脸特别陌生,男人像个没情感的动物,直接跟她说要走就走,家里的东西一样都别想带走,打官司也没有用,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是他挣的,法官也只会判给了他。

连一向对她不错的公公婆婆,这次也不站她这边。

不仅这样,他们还要防着她。

防着她去伤害那个女儿,也防着她真的耍起横来,跟丈夫抢家产。

张明卿气的要命,但也拿这一家人没办法。

她丈夫家有钱有权,闹肯定闹不过他们家的,她在那个家也待不下去了,干脆离家出走,等女儿放学了再接她过来,到时候再商量着要怎么办才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就跑到了冯燕文这里来。

或许是因为跟冯燕文没在一个朋友圈子,又或许是两人都有婚姻破裂的经历,张明卿在冯燕文面前更放得开一些。

“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啊。”张明卿捂着脸又哭了起来:“身边的人都羡慕的嫁得好,但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身上钱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好在还有份工作!

那个家富丽堂皇的,可真当她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离开了那里,她还能去哪里,娘家在外地,同事也都是成家了的,冒然打扰人家也不好是,身边的朋友也都是丈夫那个圈子的朋友,她丢不起这个人。

要不找个人陪着,她怕自己会死。

“你先在这里落脚,有些事情往后再说。”

徐梦已经从里屋出来了,她把床铺收拾了一下,床单被罩都换成了干净的,走出来跟张明卿说:“阿姨,那团团呢?”

张明卿吸着鼻子:“我们一吵架,她姑姑就把她接走了。”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不至于为了一个没出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养了十几年的侄女。

徐梦说:“阿姨,你这样做是对的,一切都要以你自己为主,这段时间就让团团的姑姑照顾她好了,不带孩子你也落个轻省,好好放松一下。

妈妈,为了迎接阿姨,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咋样?”

冯燕文笑着说:“那你赶紧去菜市场买菜,这个点了怕是没菜了,刘进,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你跟姐姐去菜市场买菜去?”

正在院子外面玩的刘进几个,一听到话就探进来了个小脑袋。

这几个小孩儿,张明卿也认识,最大的那个还是冯燕文的房东来着,她有时候会把家里吃不完的水果什么的带过来,家里这几个孩子也跟她很熟了。

刘进刚听见张明清哭,叮嘱两个弟弟别过去凑热闹。

这会儿听见喊人,赶紧小跑着过来:“阿姨,叫我呢?”

冯燕文:“晚上咱们一道*吃饭,你跟姐姐一道买菜去。”

又问徐梦:“那咱们家的这位大厨,晚上准备吃点什么啊?”

徐梦一月才难得放一次假,好不容易回来,她自然是想吃点好的的!

加上家里来了客人,势必要好好整一桌。

徐梦说:“就吃火锅吧!”

这年头,各地的美食还没有全国大串联,但作为首都的京市,自然是应有尽有,徐梦都馋了火锅很久了,前世各种自媒体横行的时候,她还自己做过火锅底料呢,今天干脆试一试。

把徐梦支走了以后,冯燕文看向张明卿。

“说吧。”她不信张明卿真的能穷到住她这里。

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张明卿苦笑着说:“我想买房,但现在一点章法都没有,我想找个人聊一聊,你当初自己找过房子,应该有经验的吧。”

这种事又不好找别人,这话她不敢跟单位的同事讲。

万一传到丈夫一家耳朵里去了呢?

第30章 张明卿竟然要买房!冯燕文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张明卿竟然要买房!

冯燕文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张明卿说:“就算我要离婚,也要给自己打算,我们家明面上靠着的都是我公公,如果他们不愿意给,我是一分钱都拿不到,最多能要到点青春损失费,所以我偷偷攒钱买个房子,免得以后跟这次一样,万一没地方去,还要投奔朋友。”

她又跟冯燕文分析了买房的好处。

“投奔朋友倒是没什么的,你帮我那么多,这次换我帮帮你。”冯燕文说。

至于房子,之前冯燕文也想过,但她顶多想过以后回村里弄一块宅基地,自己盖房子。

在这一点上,张明卿想的要更透彻,也第一次震撼到了冯燕文,原来女人有一套房子,那么重要。

买个房子要多少钱

其实买房的想法,徐梦也有意无意的提过几次,不过她当时并不是很在意,现在想想,其实有个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就像张明卿说的,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没有地方去。

想到这里,冯燕文的心脏咚咚狂跳,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房子要多少钱啊?”

张明卿却是越说越兴奋,她这段时间经常来这里接女儿,无意中也打听过这里的房价,这边的地段不算很好,价格也不是很贵,一个小小的院子,价格大概三到十万,视院子的大小和房子盖的好坏程度而定。

这比买楼房门槛要低的多。

这会儿刚流行楼房,有钱人对又潮湿又破旧的房子的兴趣不大,所以在后世人眼里看来有地皮有小院儿的房子,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是又破又旧又不方便的,比楼房的价格也要便宜。

八万块,去买楼房只能买到两房一厅,里面还很拥挤,但买这种地方,能多个小院儿出来。

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又是一回事,大部分的小院,都是维护的不到位的。

所以也有不便利的地方,上厕所跟洗澡都不是很方便,这会儿下水道工程还没有铺盖到这里,很多地方连供暖都还没有。

张明卿继续说:“我的钱买个楼房,也只够买个很小的,所以我想在你们这里看看,其实更偏一些的地方,万把块钱就能买一间房子了”

冯燕文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那句“万把块钱就能买一间房子”什么的。

像今年暑假这样子挣钱,那她不是很快就能买到第一间房了。

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极具吸引力。

冯燕文顿时精神大震起来:“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帮你找个朋友问问。”

张明卿疑惑的点了点头,看见冯燕文脚步轻快的出了门,心情却轻松了起来,其实刚才跟冯燕文说了那么多,她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偷偷买房子这种事,她之前想都没想过。

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了,马上撕破脸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离婚,她也不甘心净身出户。

对于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张明卿心里也有个底,她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冯燕文出了院子门,往左拐,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位于街边的王栓柱家,这个时候刚好有客人在王栓柱院子里跟他聊,很快就卖掉了一台电视机,那人利索的给了钱,抱着电视就出了门。

王栓柱继续低着头忙活着什么,没注意到有人进门。

王栓柱正低头修理着东西,现在也注意到人进门了,见到是冯燕文,下意识的环顾了一眼四周。

家里乱糟糟的,之前徐梦来找东西,帮他整理过一次,又乱了。

“你怎么来了,外头坐外头坐。”以前都是徐梦过来,每次来嘴里甜甜的喊栓柱叔,然后从他这里弄走一些不太有用的东西。

冯燕文指着里头:“你这里怎么不收拾收拾,别人要来买东西都不好找。”

这样对生意也不是很好。

其实王栓柱也不是没有家人,他没发迹之前,也是跟家里人住在一起的,后来跟妻子一起出来创业,就搬出来住了,再后来又买了这里的房子,可那会儿妻子生了一场重病,他哪有心思收拾这些,外面的搬进来里头的搬出去,他又忙很少有时间去整理这些。

王栓柱呐呐的:“我有空弄,有空就弄。”

冯燕文的强迫症有些受不了,招呼着王栓柱搭把手,顺手给他把几个挡道的就给搬走了,还从里面翻到了一个半人高的中药柜,她眼睛大亮:“这个多少钱?”

“不要钱,你搬走吧。”王栓柱补充道:“这玩意儿在这里放好久了,都没人问。”

事实是这个道理,但人家劈了当柴火烧,也能取个暖吧!

冯燕文板着脸:“你这人,你不要钱我就不要了。”

她现在的样子似嗔似怒,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王栓柱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搁:“那你给五块钱吧。”

五块钱至少比烧成柴火强点儿,能买一大堆蜂窝煤了。

冯燕文掏了下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五块钱,让王栓柱把中药柜挪开一些,一边收拾一边问他买房的事情:“你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王栓柱端正态度:“前年。”

冯燕文:“那你这房子多少钱?”

他这个房子要比刘进家大不少,除了正房六间正房,靠东头还有两间厢房,院子也比刘进家大了不少,当初他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放在临街做商铺的,位置很好,院子上面扯着篷布,家具连七八糟的摆在篷布下面,遮住了不少光线,住人都不是很方便了。

王栓柱一张脸憋的通红:“这房子当时买要九万块。”他这房子是门面房,比里头的要贵一些。

“九万!”冯燕文替张明卿担心起来,能拿的出九万块,她愿意买这个房子吗,买楼房不是更香?

她要挣到九万块,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挣钱真的好难啊,别人为什么这么能挣钱。

王栓柱时不时的盯着冯燕文看上几眼,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就把话咽了下去,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一时之间闹不懂冯燕文问他房子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话直接讲。

冯燕文哪里是没话讲,她简直是郁郁了。

刚燃起来的那点买房的小火苗,就被王栓柱这几句话给扑灭了。

又聊了几句,发现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冯燕文觉得兴味索然,让王栓柱搭把手,把那个中药柜运回了家。

王栓柱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家。

冯燕文把大致的情况说给了张明卿听:“我刚才问了一个邻居,他房子是几年前买的,大概花了九万吧,院子是大但我们这一片的房子都挺破旧的”言下之意,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小破院子,让张明卿想清楚。

张明卿沉默着,她也在掂量。

“那房子在哪里,多大?”

冯燕文大致比了个方位和大小出来:“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他要做生意,那房子是临街的,位置倒是很好,就是有些太破旧了,别的不说,我觉得晚上上厕所你体会一下,习惯就好。”

胡同里面的官茅房,对于住惯了楼房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张明卿表示她会考虑一下,就见到冯燕文捣鼓起那个中药柜子。

“这柜子有什么用?”

“装一些小东西啊,你看这一个个的抽屉,不是挺实用的吗?”冯燕文指着家里的各种小东西说:“家里好多东西,都是梦梦自己捣鼓的,你看到书桌没,原本就是一个榆木板子,她又从栓柱那里找了几条腿儿,钉成了个桌子,这桌子又大又实用,要是买这么一个桌子,不得要上百块钱?”

那个书桌很大,一点都看不出是块旧门板改造的!

话题又拐到了房子上头来,张明卿打算去让中介找房。

这又打开了冯燕文的世界新大门,两人聊的兴致勃勃的,连徐梦回来了都没人注意。

徐梦一回来,就安排了工作给几个小家伙做,然后使了个眼色把冯燕文叫了过来,跟她说:“徐大卫被人给打伤了,住院里去了。”

————

徐家这段时间过的可不安生,家里连连出大事。

李秀芝丢了钱,刚开始不敢跟家里讲,只她两口子闹腾。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传了出去,谁都知道李秀芝丢了钱,家里面整天都在吵架,老太太给气的又中了风,以前是集体针对冯燕文,现在冯燕文走了,变成窝里斗,徐解放怪老太太偏心,把钱给了老大一家,这次他连医院门都不愿意进去,徐老二还怪老太太私底下补贴老大,也不愿意照顾老娘,徐老大自己的事情多的就满头包,哪有空顾着老太太

这老太太以前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俨然是三座大山,养老的保障。

真等到生病了,谁都不愿意搭理她,现在人躺在家里,屎尿都失禁了,家里还在争吵不休。

徐梦今天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到老邻居,人家拿这话当笑话跟她分享:“一碗水端不平,就是根源,徐家那个老太太,现在谁不拿来当反面教材说,当初不把你妈逼走,日子不是好好的呢?”这才半年时间,家里就一团糟。

他们倒是好过了,可冯燕文呢。

徐梦跟冯燕文讲:“真是活该,都这个时候了,徐大卫还有心情去舞厅玩,也不知道招惹了个什么人,据说是跟一个未成年的睡了,人家要讹他五千,不给钱就要报警坐牢。”

“然后然后呢?”冯燕文听的眼睛亮晶晶的:“徐解放没钱给他了吧。”

也不怪她这样,那一家人简直报应!

“哪有钱给,徐大卫找家里骗了几百块钱,糊弄过去了以后,才知道那些人就是惯犯,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未成年,不过早就在外面交往男朋友了,不到十六岁,就换了几个男朋友了。”

“徐解放真放在老太太那里五万块?”

“据说是,这事儿还没完,后来听说徐大卫在外头被人打了,下面那玩意儿废了。”算是报应吧,他自己前不久还嘲笑徐解放没生娃的能力,没想到马上报应到自己头上,他比徐解放更惨,徐解放是小蝌蚪不行,他是下面彻底废了。

虽然很多迹象显示像是徐解放干的,但苦于没有证据。

徐大卫住院以后,性格整个都变了。

阴鸷,以及更加自私。

冯燕文唏嘘不已,没想到徐解放往老太太手里放这么多钱,但即便是徐解放有这么多钱,她竟然也没有后悔跟她离婚,说到底还是她心态变了,自己能挣钱了就是不一样。

如果她没离婚,或许现在还陷在泥潭的旋涡中间。

又有几分庆幸,老太太压根没把这个三儿子当回事,要有半点为了他好的心思,能不知道徐解放存这笔钱有多难,说拿给孙子就拿给孙子,儿子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亲手养大的家畜,想杀想宰都得她说了算。

徐家一直重男轻女,全家都可着劲儿的为了徐大卫,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愧疚的。

到后面出了事,还埋怨父母不给力呢,连老邻居们都考不过去,纷纷说这人就算是不切断命根子,以后也是废了的,养孩子可不能这样养,自私自利,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冯燕文现在唏嘘不已,当初幸好离了婚,不然她现在还在徐家当老黄牛。

老太太拿她当牛做马,这会儿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呢。

徐梦想到这,也打了个寒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世徐解放好像给冯燕文买过一份商业保险,但这事儿是瞒着她的,没过多久冯燕文就出事了,但当时事情有警方介入,证明冯燕文是真的踩到了西瓜皮发生的意外,但徐家后来就发达了,至于到底怎么发达的,现在想想细思极恐。

说不定前世也有这么一遭事,只是没闹出来。

离开那个全员恶人的家,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养着这么一个没屁用的孙子,卖老婆卖闺女又是什么稀奇事?

“今天你张阿姨跟我说了要买房的事,我突然就觉得,人活着能有很多种活法。”以前怎么没想到过,像张明卿这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狼狈的一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妈妈跟你说的事,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啊。”

徐梦:“我不会的,张阿姨是要离婚吗?”

冯燕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两夫妻之间,也不是只有离婚这条路可以走。”

她觉得张明卿应该是不想离婚,离家出走只是一个手段罢了。

就算要离,也不能现在离,也不能从那个家里什么都带不走了离。

果然,张明卿在这里住了五天,男方家里派了人过来接她。

男方家里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长得很好,人也很有礼貌,来之前应该打听过这里,派人送来了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喊张明卿“嫂子”,对冯燕文也是客客气气的,进门以后拉着张明卿谈了很久。

最后张明卿红着眼眶从屋里走出来,对冯燕文说:“我准备回去了。”

男方家里也妥协了,承诺跟那女人断了,给了她一笔钱打胎。

她自己猜想,估计是查过胎儿的性别,应该是个女孩。

那家人也是要面子的人,为了个女儿闹离婚实在是难看,就派了平常跟张明卿关系最好的小叔子说和。

这个小叔子一直都在外面读书,两人以前相处的机会不多,摩擦也不大,他跟张明卿说:“嫂子,你得替团团想想,她现在青春期,一个不注意就能被人带歪了,我可是听说了那女人这几天带着她,看小说也不管,还给她钱让她出去玩游戏,再这样下去,团团都要让她养废了,你甘心吗?”

家里为了安抚她,还拿了十万块钱出来。

张明卿一下就想通了,何必拿那种男人当丈夫,当个长期饭票不香吗?

她走出来的时候就跟冯燕文说:“这段时间打扰了。”

张明卿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