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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101章后续

“还是不愿意说吗?”舒善厉声道:“如果你愿意说,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武尤雅挣扎着动了一下,但也就这一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本以为只是被拷问一下而已,没想到福晋和四爷直接动刑,而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却怎么也想不到,机会就在她面前,她却说不出来。

还不等武尤雅抓住机会,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是方全意。

方全意:“回禀主子爷,武格格的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已经招了。”

抓人,还是抓一个要审问的人,怎么可能只抓她一个,自然是身边的人一起抓了。

只是武尤雅是主犯,而且大小也算个主子,这才被带进了屋里,其他的宫女太监都在门外受审。

在武尤雅被打得没有力气动弹的时候,门外她的宫女已经招了。

那宫女并不是武尤雅的贴身宫女,甚至并不在武尤雅身边伺候,但她拿出了证据。

“奴才只是一个粗使宫女,长得也不怎么好,格格不待见奴才,平日里见到奴才也只当看不见。”那宫女地位不高,但脑子是个好使,“但也正是这样,奴才看见了一些格格不一样的地方。”

“她时常会让身边的宫女玉采去买东西,但奴才知道她是个抠门的,平日里打赏都没有,用膳也都是最差的,不愿意花银子,这样的她怎么可能经常五买东西,于是奴才就悄悄地跟着。”

“你确定没说谎?”舒善抬手,让宫女先停下,“你一个粗使宫女怎么能跟着玉采去门口?”

舒善制定的规矩便是每个地方的人不能随意走动,需要凭条才行,而这些凭条需要主位申请,正院这边的人批复才能通过。

玉采能出去,舒善不觉得奇怪,只要武尤雅申请就可以了,但这个粗使宫女是怎么出去的?

舒善可不认为她能弄到出入的凭条。

宫女低头,低声道:“那太监不识字,只要在纸上随意乱画几行,再加上一个红印章即可。”

看到差不多的也就给过了。

“这是前段时间奴才发现的,还是从玉采那里学来的。”

这话一出,四爷看向了舒善,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厉色十分明显。

认真算起来,舒善也有了失职的地方,制定了规矩,但这规矩在实行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她竟然还不知道。

而很显然,玉采以及武尤雅利用这个漏洞传递了不少东西。

“继续说。”四爷道。

“接着奴才发现宫女出去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去找守后门的太监,然后给太监一小包东西,宫女回去之后奴才依旧守着,又一次见到另一个小太监来取东西,还给了那个守后门的小太监一袋银子。”

“奴才不知道格格送的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太监来取的,要么就是宫里,要么就是”

武尤雅这时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我送没拿。”

她只送了东西,没有拿东西进府。

那宫女面露诧异,这才发现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但她也没撒谎,道:“奴才没看见玉采拿东西,只看见她递东西。”

坐在上首的三人各有各的想法,李知婉双手在袖子里扭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巫蛊娃娃和武尤雅到底有没有关系?

是武尤雅做的还是其他人?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要对四爷的孩子做手脚?

从这方面来说,李知婉更倾向于是武尤雅,如果四爷的儿子都夭折了,四爷肯定会宠幸后院的格格,以期早日后继有人。

不过她不怕四爷不选她吗?

“巫蛊娃娃这个东西,不需要从外面传递吧?”李知婉包括四爷都还没有彻底认定武尤雅,但舒善不一样,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想要做巫蛊娃娃很简单,布料、棉花以及针,如果还要往多了算,那么还需要线以及墨、朱砂以及毛笔。

这些东西贝勒府里都有,武尤雅想要弄到很简单,根本不需要从府外带进来。

四爷点头,“让人查查她领东西的记录,尤其是朱砂。”

贝勒府里虽然没有宫里管得严,但领东西的记录是基础。

不一会儿苏培盛进来了,后头的太监带着记录簿,不过他不用看,都记在了心里。

“回禀主子爷,出宫以来,府里只有郭格格身边的宫女取过朱砂。”

李知婉惊讶抬头,“怎么会?”

舒善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妹的眼睛还是要擦亮些。”

她看向四爷,“还请四爷将郭格格带过来。”

四爷点头,“带过来,还有那宫女。”

郭秀妍被带到正院的时候正在吃点心,手里的点心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她又舍不得丢,于是一手拿着点心,嘴角还有点心渣子,就这么见到了四爷。

四爷皱眉,“你是郭格格?”

郭秀妍这样貌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想象。

从宫里小选出来的,怎么也是身材匀称,样貌清秀之上,怎么这郭格格

郭秀妍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巴,她这大半年有李知婉的投喂,又时常攒银子买好吃的,时不时还让人带些府外的美食,这不就又胖了两圈。

不过郭秀妍白,看着白胖白胖的,还有点可爱。

“四爷说的没错,我是郭秀妍。”郭秀妍道:“四爷府里的厨子手艺太好了,我控制不住,这不就”

四爷嘴角抽搐,决定不再问她这些不相关的问题,道:“你让你身边的宫女去取过朱砂?”

“朱砂是什么?可以吃吗?”郭秀妍一脸茫然地说:“我只让宫女去膳房取过吃的,如果朱砂是吃的,那么应该就是我了。”

她的生活只有两样——吃和睡。

四爷:“”

“朱砂不能吃。”

“那就不是我了。”郭秀妍肯定地点了点头。

舒善:“那为什么记录簿上会有你身边宫女的名字。”

郭秀妍愣了,她惊讶地问道:“是哪个宫女?红豆吗?”

四爷挑眉,“看样子你知道?”

不然怎么会一开口就知道是哪个宫女?

“红豆从年前就有些不对劲了。”郭秀妍呐呐道:“当时我以为她是要害我,但我平时也没觉得有不对的,膳食也不让她取,也就没当回事。”

“她哪里不对劲?”

郭秀妍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武尤雅,“她和武格格的宫女玉采有联系,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说话,有的时候还传递东西,我本以为是害我来着。”

“你的心这么大?”舒善不信,明知

道有人要害自己竟然还瞒了下来,这更不对劲。

郭秀妍还真就这么心大,“只要还能吃就行。”

舒善:“”

“而且她这不是没害我吗?”郭秀妍小声嘀咕道:“我也没什么值得她害的。”

虽然是嘀咕,但屋子里太过安静,她的两句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舒善斜睨了她一眼,就知道吃!

“审问红豆!”

红豆只是被收买的,还没有到用命护着的程度,苏培盛才稍稍做了个架势,她便吓到了,直接招了。

“是玉采,是玉采让我去拿的朱砂,还有棉布和棉花以及针线,都是她让我去拿的。”

线索再度引向了武尤雅。

到这里已经基本锁定了武尤雅,但还差一点,她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又或者是有人指使她?

“让人泼醒她。”四爷见武尤雅半天没有动静,直接让人弄醒,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他现在只想找到幕后黑手。

四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还没有证据。

一瓢水过去,武尤雅醒了,痛苦的呻吟着。

苏培盛尖利的声音响起,“指使你的人是谁?快说!”

武尤雅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

“拖下去吧。”四爷冷漠地说:“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用说了。”

舒善看向四爷,起身请罪,“是妾身办事不利,还害了弘晖,请四爷责罚。”

李知婉见状,也跟着请罪,“妾身没有管理好院子,让人埋了那东西,也有错。”

四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既然这样,没人罚一月的月例,抄佛经五遍,为弘晖弘昐祈福。”

“是。”-

回到清风阁,李知婉才算松快了一些,靠在暖炕上,心里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难不成还真是四爷那几个兄弟?”

害兄弟的孩子,这不是缺德吗?

难怪最后是四爷登基,要是让那些人登基,这大清早完了。

“主子,格格的院子查完了,没有不对劲的东西。”柳嬷嬷进来汇报,李知婉带着几个宫女去了正院,剩下的人继续查探,不仅仅是弘昐和松子糖的屋子,而是整个清风阁还包括月牙台。

好在这些地方都没有差错。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让他们忙一些,天天清查一遍,忙完了这段时间,发奖励。”李知婉不喜欢白使唤人,都会给些奖励,这也让清风阁的宫女太监办事效率更高了些,毕竟多劳多得,谁会不喜欢。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甚至到了九月底宫里还传来了晋升的消息,宫里一批妃子晋升,在显眼的当属佟佳氏,被封为贵妃。

而在这样的消息之下,还有一条消息被悄悄掩盖,信郡王爱新觉罗鄂扎以惰解职。

爱新觉罗鄂扎是豫亲王多铎的孙子,于顺治十八年袭爵,在康熙十四年以及三十五年都参与战事,也有军功。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以惰解职,背后没点事情都说不过去。

李知婉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是四爷偶然提起,李知婉才知道,思忖片刻,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位不会是和之前的那件事情有关吧?”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件事情能够和她扯上关系。

“不过他和咱们有仇吗?”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和我们有仇,而是和汗阿玛这一支有仇,不止我这里,大哥、三哥以及五弟的府里也有。”

“以往我们都在宫里,不方便行动,也就没有,但现在出宫了,疏漏比较大,也容易得手。”

“而且准确来说也不是他,是他的额娘王氏。”

“为什么?”这是多大仇啊。

四爷见李知婉一脸迷糊的模样,无奈地给她解释了这其中牵扯到的人的关系。

“鄂扎的玛法是豫亲王多铎,多铎和多尔衮可谓是咱们这一支的心腹大患,要不是当时的太皇太后厉害,现在在皇位上的就不是汗阿玛了。”

“不过人虽死了,一些人的执念还没消失,这个王氏便是,她的恩人是多尼,也就是多铎的儿子,鄂扎的阿玛,多尼二十五岁去世,还是因为疾病去世。”

这么年轻便去世了,还是疾病,怎么想都不对味。

见李知婉明白,四爷点头,“对,王氏便是这么想的,一直想要报仇,但之前一直都在宫里,她不能插手,也就一直在等待。”

“现在我们出宫了,她有机会了。”

要不是她害的是自己的孩子,李知婉都想夸她一句有毅力,等待了三十多年,就为了报仇。

“那王氏”李知婉问道。

四爷轻声道:“送了药过去前几天信郡王府在办丧事。”

鄂扎的以惰解职也是为了给四爷几人一个交代,不能做了这些事情,一死了之。

碍于宗室情面,这已经是康熙最大的退步了,不过鄂扎还有儿子,还要承袭爵位,到时候该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四爷几人都没有再查这件事情,就让这件事情渐渐被人遗忘。

李知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的结果竟然还牵涉到了上一辈,甚至上上上一辈的人身上。

而在得到了四爷的解释后的第三天,李知婉听到了武尤雅的结局。

“武格格没了。”青荷轻手轻脚走到李知婉身边,见李知婉放下书,这才轻声道:“裹着一张草席送了出去。”

李知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进宫这么久,见过禁足,见过刑罚,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前段时间才见过的人,现在再听到消息便是没了。

“不是宫里吃人,而是皇家吃人,是这个社会吃人。”-

武尤雅的死让整个后院陷入了一片寂静,以往几人小打小闹,何曾有过这么严重的时候,最严重的也就是伊兰香的永久禁足,但那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失去自由了而已,现在是直接没了命。

其中被吓得最厉害的就是安婉珺,她才和武尤雅闹了矛盾,还闹到了福晋面前,哪知还没等她报仇,再给怼回去,敌人就没了。

武尤雅的屋子就在安婉珺的屋子旁边,武尤雅那边被带走,之后浑身是血地拖回来,安婉珺全都看见了。

武尤雅并不是被拖回来的当天没的,还挺了几天,没有宫女太监伺候,只有简单的膳食让她不至于饿死而已,但身上的伤没那么容易挺过,最终感染高烧。

在这期间,安婉珺还得意洋洋地进去看过热闹,她现在想起只想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这么得意,让自己还去看热闹。

“她不会记得我吧?”安婉珺现在特别怕武尤雅半夜到她这里找她,“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不要来找我。”

念叨了几天,安婉珺还觉得不能放心,还让人买了不少符咒,甚至去正院,想让福晋请点人回来念念经。

“她怕是魔怔了。”郭秀妍撇撇嘴,继续吃着大肘子,“我还见过武尤雅最后一面呢,我都不怕,这就叫不做亏心事,不

怕鬼敲门。”

“格格,别吃了吧。”红豆因为武尤雅已经被带走了,现在跟在郭秀妍身边的是她的另一个宫女绿豆。

郭秀妍身边的宫女太监的名字都是食物,好记又好吃

郭秀妍摇摇头,“这个肘子可贵了,我要吃完,再来碗米饭!”

绿豆要哭了,怎么她家格格就这么爱吃呢?

“格格,咱们这样可不行啊。”绿豆再次尝试劝说,“主子爷明显不喜欢您这个类型的。”

就差没直说让郭秀妍减肥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郭秀妍看得很开,而且才经历了武尤雅的事情,她现在一心只想吃,没有任何争宠的想法,就怕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郭秀妍以前对自己身上的肉肉没什么感觉,只知道是喜欢吃的副作用,但经历那一天之后,她格外喜欢自己的肉肉,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四爷不喜欢胖胖的,也就等于四爷不喜欢她,那么她也就没有争宠的嫌疑,也就不会去碍着福晋和侧福晋的眼,也就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也就能吃更多好吃的。

郭秀妍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想的这么明白,只是身边总有刁民想要害她,让她去争宠。

“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个不上进的。”郭秀妍直接说:“以后再劝我,你也走,我要黄豆过来。”

绿豆:“”

“那奴才不劝了。”贴身宫女的份例多一些,她才不想走。

绿豆不劝了,世界终于安静了,郭秀妍继续美滋滋地啃大肘子,“真好吃。”-

十月,皇太后六十大寿,康熙要大办一场,于是在宫外的几位阿哥再度带人进宫。

“额娘,咱们能见到玛麽吗?”弘昐坐在李知婉身边,头靠着她问道。

李知婉觉得很神奇,四爷和德妃的关系不怎么好,但弘昐明显很喜欢德妃,难道这就是隔代亲?

“弘昐很喜欢玛麽?”李知婉想到弘昐的那点特殊能力,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并不希望弘昐是因为想要讨好德妃而去迎合德妃。

弘昐摇头,“玛麽身上很温和,我很喜欢。”

一旁的尼楚格撇撇嘴,“我怎么感觉不一样。”

“因为我更讨喜。”弘昐笑嘻嘻地说,接着又解释了一句,“因为姐姐见到玛麽的次数太少了。”

弘昐小时候在永和宫住了大半年,随后又经常被四爷带去永和宫,一次又一次,弘昐又讨喜,这不就被德妃喜欢上了,传递给弘昐的情绪自然是弘昐喜欢的。

相比之下,尼楚格见德妃的次数每年也就那么一两次,能培养出什么感情?

尼楚格鼓了鼓嘴巴,凑到松子糖身边,感慨道:“还是松子糖好,每天只知道傻笑。”

松子糖:“?”

尼楚格和弘昐也知道松子糖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不仅没觉得松子糖不好,反而还有些羡慕。

不是每一个人面对他们的时候都带着善意,恶意让他们很难受,松子糖就没有这种顾虑了,每天傻乐就完了。

李知婉:“这种能力有好有坏,你们觉得难受,但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你们可以提前分辨出来,松子糖却不能,所以你们以后要好好保护他。”

“那是肯定的!”弘昐昂着头,“我让玛麽喜欢松子糖,她是靠山。”

他转头看向尼楚格,“姐姐没有。”

那一脸担忧的小模样把李知婉和尼楚格都看笑了,李知婉摇摇头,“你姐姐有哦。”

弘昐:“啊?”

尼楚格笑着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小的时候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现在知道了,只要有这个玉佩,她在宫里可以横着走。

“这可是皇阿玛的玉佩,见到玉佩如见人。”尼楚格得意的说:“皇玛法比玛麽还要大,我的靠山比你的靠山好。”

弘昐一脸委屈地看向李知婉,想看到她的否认,奈何李知婉还真不能否认,“你姐姐说的是真的,你皇玛法就是大清的王法,他是统治大清的人。”

这次换弘昐撇嘴了,“为什么皇玛法不罩着我呢?”

“还不是你没我讨喜。”尼楚格终于可以将这句话还回去了,不过她没说,这样的讨喜也是有代价的。

弘昐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吧,姐姐更需要保护,靠山大一点也无所谓。”

李知婉和尼楚格:“”

你还怪大气的。

第102章 第102章回家

皇太后来自蒙古,平日也多说蒙语,主要通过身边人翻译来和后宫中的人对话。

李知婉不懂蒙语也不往前凑,皇太后也不是她应该讨好的人,因此带着尼楚格和弘昐所在德妃身后,安然自得地吃东西喝茶。

李知婉能躲,德妃却不能,不但不能躲,还要让皇太后心情舒畅。

四个妃位以及贵妃齐齐上场和皇太后说话,她们说的不是蒙语,李知婉能听懂,她听了半天,只知道都是彩虹屁。

“也不知道太后说的什么。”李知婉遗憾地说:“不过不管她老人家说什么,都是被人捧着的。”

这时尼楚格凑了过来,“额娘,我听得懂,我给你翻译。”

李知婉这才想起来,四爷怕尼楚格真的要去抚蒙,早早地便开始了尼楚格的蒙语教学。

尼楚格和格伊古勒之间,后者学了汉语,前者也不弱,学了蒙语。

“那说了什么?”李知婉小声道。

尼楚格:“老祖宗说今天大家都穿的太素净了,衬得她的衣服太花了。”

“接着玛麽就说老祖宗是今天的主角,穿的艳丽些也是应该的”

“彩虹屁就不用说了。”李知婉打断了尼楚格的话,“这些话你额娘我还是听得懂的。”

尼楚格耸耸肩,又道:“随后老祖宗又说她老了,穿着艳丽的衣服都被人给比下去了。”

接下来的李知婉就知道了,因为包括贵妃在内的几人都在使劲地夸太后年轻。

李知婉轻啧一声,“也是难为她们了。”

倒不是因为夸太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是要反应快速,立马接上太后的话,还要让她乐呵呵的,最重要的是她们之间还有语言沟通不便这个因素在,这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皇上驾到!”

直到门口传来熟悉的甩鞭以及尖细的通报声音,这场彩虹屁的盛宴才结束。

穿着深色龙袍的康熙走进寿康宫内,一进来便被迎到上首,不过他没有坐在皇太后坐着的位置,一转身,让皇太后坐下,自己坐在了皇太后的下方。

“今天皇额娘才是主角,朕这个配角就坐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康熙用蒙语说。

李知婉没听懂,但看着两人的动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不得不说,不管这对母子之间的感情是真是假,能做到这一步都让人敬佩。

康熙坐下,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十几个阿哥们在寿康宫中间站定,自发站了几排,看着皇太后,齐声道:“孙儿恭贺皇玛嬷六旬大寿”

十几个阿哥一起喊出声,不管多大年龄,每一个都身姿挺拔,精神饱满,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皇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这十几个孙子,“快起来,你们都是皇玛嬷的好孙子。”

说完,皇太后又看向康熙,“还是皇帝会教孩子,这一个个的都像草原上的雄鹰一般。”

康熙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十几个儿子,成就感充斥整个胸腔。“他们还有的学,不能放松。”

皇额娘大寿,康熙怎么可能只是看一个阿哥们的祝贺就完了,他现场即兴发挥,作《万寿无疆赋》。

这样还不够,康熙又让人抬了一个围屏上来,“皇额娘还请等一会儿,朕现在亲自题字。”

空白的围屏,康熙以丹青作画,寥寥几笔落下,海东青跃然于上,那一双鹰目锐利迫人,但也正是这样的猛禽让皇太后感到熟悉。

“好,皇帝的技艺越发好了。”皇太后夸道:“也是难得皇帝有时间。”

康熙笑道:“这点时间还是有的,皇额娘可比那些奏折重要。”

皇太后没多说,“咱们开席吧,哀家这肚子饿了。”

“既然皇额娘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开始,今天以皇额娘的想法为先。”康熙大手一挥,门口守着的太监进屋,开始摆膳。

皇太后的大寿,宴席和年宴几乎没有差别,只是因为时间处于秋季,温度还没那么低,菜也好看了不少。

李知婉匆匆吃了几口垫肚子,又来看着松子糖吃饭,松子糖在两个月前才举办了周岁宴,没有尼楚格的周岁宴大,甚至也比不上弘昐,但他本人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终于有了上桌吃饭的权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孕的时候见了郭秀妍的吃相,松子糖在慢慢能够吃辅食之后便展现了爱吃的一面,看见什么好吃的,闻到什么好吃的,全部都想吃一口。

有一次尼楚格摘的玫瑰花都让他给

咬了一口,也幸好那玫瑰花是可食用的,不然李知婉还要叫太医来抢救。

松子糖没有弘昐以及尼楚格那样的能力,代表他在某些时候是不知道周围人的情绪的,也就没有害怕的情绪,自然而然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些都导致了松子糖没有弘昐和尼楚格那么乖,甚至算得上破坏王,吃饭的时候能把盘子和碗都丢出去。

李知婉都担心要是让四爷碰上了这场面,松子糖大小要被揍一顿。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松子糖运气好,他闯祸的时候四爷都不在府里,一般乖巧的时候四爷反而在,这也让四爷一直都以为松子糖是个和姐姐哥哥一样的乖宝宝。

然而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松子糖稍微有一点异样,全场的人说不定都会注意过来,李知婉可不敢去赌那点几率,干脆自己亲自看着。

“松子糖,咱们乖一点?”李知婉亲了一口松子糖,跟他讲条件,“松子糖要是现在乖一点,等回去了,李知婉娘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松子糖不会看情绪,但能稍稍理解一点李知婉的话,点头,“萝卜干!”

李知婉一脸无奈地答应了,“行。”

尼楚格和弘昐都是典型地遗传了四爷的口味,嗜甜,然而松子糖不一样,这娃是个咸口,还是个格外重口的咸口,喜欢空口吃腌萝卜干,一根就能在嘴里慢慢吸到没有味道,再嘎吱嘎吱地用小米牙咬碎吃掉。

松子糖这么小,吃太多咸的不好,李知婉只能管控住,只是现在这种特殊时候,腌萝卜干是最有效的交易物品。

“吃着也不觉得咸!”李知婉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

明明她也不是重口的人,四爷的口味也不那么重,怎么松子糖的口味就这么重呢?

现在这还是个无解之谜。

宴席临近结束,康熙拍了拍手,道:“趁着今天这个好时候,朕也有一道旨意要发。”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康熙事先没有说明,谁都不知道这道圣旨是关乎前朝还是后宫的。

梁九功却带着笑容,“特赐名四阿哥第三子弘昀”

简而言之,这是一道给皇孙取名的圣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喜事,又是和他们的利益没有关系的事情。

李知婉低头看着还在傻乐地吃东西的松子糖,摸了摸他的额头,“咱们松子糖有大名了,以后你就叫弘昀了。”

和历史上的没有任何差别李知婉叹了口气,他的哥哥姐姐的命运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改变命运-

到了年末,不仅有各项差事的总结,也有喜事的开始,德妃的女儿五公主温宪即将出嫁,下嫁国舅之家,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颜。

在温宪之前,所有的公主都嫁到了蒙古,只有她是例外。

温宪的例外让人嫉妒,也让不少人开始看好戏。

当年出身佟佳家的孝懿皇后抱走德妃,让德妃和儿子生离,并且不允许她见面,德妃可谓是恨死了孝懿皇后,哪怕之后四阿哥回到她身边都不能解了这仇。

然而现在,德妃的女儿又要嫁进佟佳家,这样的纠葛,怎么能让人不去注意呢?

德妃的心情还算不错,至少女儿不用抚蒙,这就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只要女儿能在京城里过好日子,能时不时地来看看她,哪怕让她向她的仇人低头也是可以的。

况且德妃分的很清楚,她的仇人是孝懿皇后,但孝懿皇后已经是一杯黄土了,那些仇她可以记着,但不能一直念叨,有些事情可以放在心里,但不能表现出来。

妹妹/姐姐要出嫁,四爷和十四阿哥也准备了不少东西,四爷比较务实,还找到了温宪,道:“你的公主府位置还没定下来,要不要就住在四哥旁边,有什么事情四哥也能帮你。”

温宪却摇了摇头,“不用,四哥忙自己的就好了,我是公主,没人能欺负我。”

她说着这话,眼睛还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见嬷嬷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公主,但舜安颜还是汗阿玛的侄子。”四爷劝道:“真论起来,汗阿玛肯定是帮着佟佳家。”

温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四哥帮忙了。”

四爷也不能上赶着帮忙,见温宪不愿意便走了,不过临走前还是说了一句。

“要是有困难就来找四哥,不管如何,四哥都会帮你。”

温宪惊讶地看着四爷,她从来没想到这个不熟悉的哥哥会对她说这些话,点了点头,“好。”

四爷回到府里还是不太放心,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便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四爷这是在想哪个小妖精不成?”李知婉见四爷坐在自己身边都不专注,看着某个地方发呆,很怀疑自己的魅力下降了,酸酸地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回过神来,无奈地摇摇头,“哪有什么小妖精,我身边的小妖精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李知婉轻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是哪个小妖精呢?”

“还能是谁,小妖精不就是你吗?”四爷搂着李知婉的腰,带着她坐在自己身上,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被欺负了会找哥哥帮忙吗?”

李知婉奇怪于四爷的这种想法,也点头回答了四爷的问题,“那是当然,哥哥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四爷:“”

看来李玏没少被李知婉指使着做事。

“那妹妹为什么会拒绝哥哥的帮助?”四爷想到和李知婉完全不一样的温宪,额角的青筋都在不停地抽动。

李知婉带入自己的视角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因为和自己不熟?”

“我不会麻烦和自己不熟的人,那样会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人与人的相处都有限度,只有亲近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有一些特定的举动,哪怕是有血缘关系也是一样的。

四爷也想明白了,他是温宪的亲哥哥没错,但他也确实和温宪不熟悉,想来温宪想着让他帮忙也很别扭。

“那哥哥还是想帮妹妹,那应该怎么办?”

李知婉摸了摸下巴,“找另一个更亲近的人去试探,或者找另一个更亲近的人去保护她。”

另一个和温宪更熟悉的人四爷只能想到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靠谱吗?

四阿哥带着怀疑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找到了十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说了这件事情。

出乎四爷意料的,十四阿哥很正经地答应了,“我肯定会保护好五姐的。”

四爷突然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调皮捣蛋不靠谱的十四阿哥好像长大了。

见四爷的眼神那么奇怪,十四阿哥还问道:“四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最近十四阿哥没怎么找四爷,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终究是不方便,这感情也远了不少,但十四阿哥还是很喜欢这个哥哥的,因此也在意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

“难道我今天的打扮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四爷摇头,欣慰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不,是你长大了。”

十四阿哥撇撇嘴,傲娇地看着四爷,“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

四爷回忆着记忆中的身影,也是此时才发现十四阿哥不仅仅是性格成熟了,身体也成熟了不少,曾经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现在只差一点就能赶超他了,身体更是比他的还要健硕。

是他没能多关注十四阿哥的成长。

“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四爷道:“好好在宫里保护好额娘。”

“我知道了!”十四阿哥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这样就还是像一个小孩子。”四爷点评道。

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生气地转身走了,他四哥来这一

趟就是为了气他的!

四爷摇摇头,“还是小孩子。”-

温宪在皇太后的身边养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的婚礼比前面抚蒙的几个姐姐的婚礼还要盛大。

这样盛大的婚礼之后,日常的生活还在继续,受罪的年宴照旧,但在今年又有了一些不同。

元宵节这一天,四爷早朝离开前,特意叫醒李知婉,“晚上会有人给你送衣服,记得换好。”

睡梦中被叫醒还一脸懵的李知婉:“?”

等到了晚上,李知婉看着面前的衣服发愣,这是一件寻常百姓家中妇人穿的衣服,难道这次的角色扮演已经是四爷准备衣服了吗?

李知婉不会去打扰四爷的兴致,在他回来前便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挽了起来,甚至做了些小改变,看上去只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富家妇人。

“十四爷,您觉得怎么样?”见四爷回来,李知婉特意上前,在四爷面前转了两圈,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四爷笑着点头,“很好。”

说完他拉着李知婉的手朝外走。

李知婉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们之间可没有一次的角色扮演是到院子里完成的,再换个思路想,万一这不是角色扮演而是真实呢?

李知婉瞬间想到了乔装打扮,难道是要出门?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四爷惊讶地看着李知婉,“你今天怎么这么聪明了?”

李知婉:“”

人身攻击并不好。

“看灯会吗?”李知婉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咱们应该把尼楚格、弘昐以及弘昀带着,一家五口一起玩!”

四爷捏了捏李知婉的手,“但我不想那么多人来打扰。”

两人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行驶,原本安静的街道变为喧嚣热闹,一声又一声地吆喝穿过窗帘和马车帘子传入两人耳中。

“我能下去看看吗?”李知婉两眼发亮地看着门外的方向,她看不见,但能够想象到外面的盛况。

四爷摇头,“这里人太多了,等一会儿。”

李知婉也怕不安全,只能答应了四爷的提议。

等到马车停下来,四爷率先下车,他掀开帘子,将手递给李知婉。

李知婉扶着四爷的手下车,刚一抬头便愣住了,她的面前是一扇大门,这不是她惊讶的原因,而令她惊讶的是大门的门头,那里写着李府。

李知婉回头看向四爷,“是我想的那个李府吗?”

四爷点头,“是。”

“我这是李家?”李知婉哽咽道,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不一样了。”

四爷解释道:“在你晋升侧福晋之后,原本李家住的位置便不合适了,再加上店铺赚了钱,你额娘阿玛便决定搬家了。”

李知婉又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家中做的不错,遗憾的则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屋子没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新的家,而这个家还是她的家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李知婉被四爷带着敲响了李府的门。

李家没人知道他们两会来,他们敲了好半天的门,门里才有人响应。

“谁啊?”

李知婉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李琚,赶紧喊了一声,“是我,你姐,快点开门!”

李琚愣了好久,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大胆,我姐可是四贝勒的侧福晋,冒充她可是大罪!”

李知婉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还想被打一次?”

李琚浑身一僵,哆哆嗦嗦地打开了一点门缝,门口的人有点陌生,但那身气势他可太熟了,每次他姐要揍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李琚手一软,又将门给关上了。

门口刚准备推门的李知婉:“”

李琚反应过来,赶紧打开门,大吼一声,“姐,我不是故意的。”

等李知婉进门的时候,李琚早就跑没影了。

她回头看着四爷,想要解释一下,四爷伸手拦住了,“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解释了。”

还调侃了一句,“没想到我的芝芝在家里这么霸气,明明在我身边温柔似水。”

李知婉捂着脸跑进去,有点丢脸,又有点太肉麻了。

温柔似水什么的,那肯定不是她。

李知婉不知道院子的具体布局,但正屋无论何时都是最显眼最中间的那一间,她朝着那边跑去,但在进去之前停下了脚步。

她想要进自己的家里,但又害怕这个家里,近乡情怯,无外乎如此。

四爷追了上来,轻声道:“不进去吗?”

李知婉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才走一步,屋里的人先一步出来了。

熟悉的富察氏以及已经陌生了的李文壁齐齐出现在李知婉的面前,他们的身后还有李玏、李璟以及小富察氏。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李知婉熟悉的人,他们和她记忆里的如此相似,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芝芝!”李文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李知婉的思绪回来,她终于有了实感,她回家了。

“阿玛!”李知婉回道。

富察氏和小富察氏见过李知婉,前者还和李知婉一起住了几个月,倒是没有李家几个男人那么激动,在旁边看着,不看不要紧,一看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富察氏没见过四爷,但知道,能跟着自家闺女回来的,那除了四爷没别的人了。

他们一家这是把四爷放在一旁,根本无人理会?

富察氏感觉自己要晕厥了,赶紧拉开李家的几个男人,“叙旧先等会儿,咱们先见过贝勒爷!”

这话也提醒了李知婉和李家的几个男人,几人齐齐回头看去,正对上四爷的视线。

李知婉:“!!!”

第103章 第103章划痕

还在叙旧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李知婉先一步站了出来,轻咳一声,道:“阿玛、大哥、二哥和小弟,还不快点给四爷请安!”

李文壁几人赶紧给四爷请安。

四爷抬手让几人起身,“不用了,这次来也是想让芝芝回家看一看,她总在念叨很多年都没能回家了。”

富察氏听了,瞪了李知婉一眼,就你能耐了,还在贝勒爷面前说这些。

李知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也是真的想家了,她贪恋地看向李文壁父子几个。

富察氏是女眷,可以出入贝勒府,但李文壁父子几个便不一样了,他们最多到前院,也就是说除非他们官职很高,又或者有特意创造的机会,不然根本见不到面。

这次的见面也是四爷特意安排的,李知婉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回家的一天,她以为自己从进宫那天开始便再也回不了家了。

现在的李府并不是李知婉记忆中的那个,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

“先进屋吧。”富察氏安排人进屋,总不能一直在屋外站着吧。

李府并不大,甚至没有李知婉的清风阁大,李家却不觉得有什么,认认真真地布置了,每一个位置都能看出李家的一点一滴。

“这些”李知婉好奇地看着门槛旁边的划痕,“不修一修吗?”

李琚也凑了过去,“三姐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李知婉疑惑地看向李琚,“难道这个和我有关?”

“这不是新买的屋子吗?难道我以前来过?”

“不是。”李琚摇头,“但这划痕和你有关,给你个提示,这是咱们搬过来之后才划上去的。”

记忆从门边,从划痕开始发散,两者结合在一起,李知婉只能想到一个场景,小时候比较身高的时候。

李知婉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几道划痕,“这不会是我小时候比划身高时候留下的吧?”

她绕着门仔细查看,“你们把门都搬过来了?”

这也太过让人震惊了。

李琚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把你的划痕

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不仅仅是你,大哥、二哥他们的都搬过来了。”李琚嘿嘿一笑,“只有我没有,拼死阻拦。”

李知婉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去寻找,果然在墙角看到了另外的划痕,那高度才刚到她的大腿。

“现在的大哥二哥是她们小时候的好几倍高了。”她感叹道。

李琚指着划痕,道:“这还是我给复刻过来的,阿玛想的主意,额娘一开始不同意,但等真正地搬过来了,额娘又经常来看。”

李知婉知道,那是富察氏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很嫌弃,但内心是爱的。

“三姐,你们当时为什么会留下这些?”李琚好奇地问道:“就连我这么小也不放过。不过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那些都毁了,根本找不到高度。”

李知婉坏笑一声,指着其中一个最矮的横线,“这个是你的。”

李琚:“怎么会?”

他连忙凑上去看,“这不是二哥的吗?”

“当时你不配合,我让二哥拉着你,我和他也不想走了,干脆就在二哥那底下给你划了一道横线。”

李琚:“我现在把它毁了还有用吗?”

李知婉很遗憾地告诉他,“没有了,破镜不能重圆,你划了的痕迹也弥补不回来了。”

李琚捂着脸,哀叹一声,转身就走了。

李知婉摇摇头,也不知道就是一个测量身高的高度而已,弄得很丢脸一样。

“和额娘去外面走走吧。”富察氏走过来,拉着李知婉朝外走,“他们爷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我们就不去掺和了。”

李知婉还想多见见李璟和李玏,但富察氏说的对,她也不好去打扰,跟着富察氏走出了屋子。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小院子里不断转悠。

“这次四爷带你回来”富察氏想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李知婉举起手发誓,“这不是我说的,我也很惊讶。”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还以为四爷和我闹着玩呢,结果他和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谁知道这个地方是”

富察氏点了点头,“但你以后不能再说这些了,贝勒爷做了这些是恩,咱们要报恩。”

李知婉想说这不是恩,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了。

“是是是。”她知道富察氏真的念叨起来绝对没完,决定还是没说真实的心里话。

但作为额娘怎么可能不懂李知婉的想法,富察氏叹了口气,“你和贝勒爷之间的感情你还是要主动些。”

李知婉停下脚步,“我难道还不够主动吗?”

她们之间的感情递进都是她主动的。

富察氏也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李知婉的头发,“额娘看得出来,你确实主动了,但那是你行动上的主动而不是感情的主动,你的感情还龟缩着。”

“额娘看得出来贝勒爷喜欢你。”富察氏道:“但男人不可能总在付出,他们也要得到相应的回应才行。”

李知婉满心好奇,“额娘,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富察氏满打满算也就在贝勒府里待了两个月左右,为了避嫌,她很少见四爷,这中结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富察氏白了李知婉一眼,“我这个做额娘的不知道比多多少经验,贝勒爷对你称不上爱,距离爱还差一步,但也正是这个距离最难把握,尤其是在你不爱他的时候。”

“你们之间的感情,进一步贝勒爷那里便是爱,虽说男人的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某些时刻,这爱就是最大的武器,不管是面对贝勒爷还是面对后院的其他人。”

“有进也有退,再退一步贝勒爷就该对你失望了,那时候的你也就和后院里的那些格格没什么区别了。”

富察氏慈爱地看着李知婉,“额娘希望你能做到前一种,你该付出一些了。”

“额娘怎么知道这么多?”李知婉好奇地问道:“明明阿玛和您之间的感情很好。”

“正是因为感情好才知道了这些,这些就是我们相处的时候得出的经验。”

李知婉沉默了,其实她也感受到了,最近的四爷越来越体贴,很多事情都偏向她。

今天更是直接带着她出来了,扔下了府里的所有人,包括尼楚格。弘昐和弘昀,这让她有了一种他们抛弃一切私奔的感觉。

很神奇很奇妙。

四爷的很多举动都让李知婉忍不住动情,但她给不出相同的情感,她也不能给。

四爷想要的是李知婉的毫无保留,但李知婉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只想着四爷的人,她想保留自己。

见李知婉一直沉默,富察氏又道:“当然,额娘也不希望你付出太多的感情,后院的女人总归是被动的,贝勒爷可以随时抽身,很快就能有新人,但你会一直困在原地。”

“芝芝啊,这其中的度要你自己去把握。”

李知婉摸不清那个度,她茫然地看着富察氏。

富察氏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先进去吧,还有时间,记住额娘的话,回去好好想想。”

回到屋里,李知婉还以为几个男人应该在聊天,没想到却是李文壁在展示他的手工,四爷还挺有兴趣的。

“这是在做什么?”李知婉走到四爷身边,小声问道。

四爷低头看她,“你阿玛说他设计了一个装置,可以实现种田时的便捷播种,省力省时。”

“我说看看设计图,你阿玛说他直接做一个。”

李知婉:“”

“我阿玛还是没变。”

李文壁是个喜欢实践的人,尤其是在手工这方面,设计图什么的,他表示根本不认识。

李文壁是熟手,做的很快,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研究手工,他之前也做过,只是送给了租他田的农民,手边没有,这才想着做一个,直接送给四爷。

在李知婉的腿站酸之前,李文壁结束了他的动作,“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过今天赶时间,这东西还有些毛糙。”

四爷凑近看了一眼,指着最底部的的圆锥形东西以及上方的凹槽道:“这是什么?”

李文壁介绍道:“这个凹槽是用来放种子的,犁过的地,土是松的,这个圆锥的位置对准位置放下去便能弄出一个圆坑。”

他拿起旁边的绳子一拉,“这个时候凹槽里的种子就会有一小部分落在坑里。”

“这样一个人在前面挖坑和播撒种子,另一个人在后面埋坑和浇水,能够省不少力。”

四爷在庄子也跟着种过田,自然知道播撒种子的时候有多累,那腰恨不得直不起来,这样一看,这东西还不错。

“只是实用性怕是不会太广。”四爷评价道。

李文壁还没说话,李知婉先问了,“为什么?”

这不是好东西吗?

四爷摇摇头,“一来这东西要成本,很多百姓宁愿自己累一点都不想花这个钱,还有一个点”

“这东西播撒种子的时候,播撒出去的种子没有数。”

“种子也是个好东西,百姓只会省着用,这样没有数的播撒种子,他们会担心种子够不够用。”

李璟挠了挠头,“难怪租咱们家田的那户人家拿了东西也不用。”

“没用?!”李文壁震惊地看向李璟,“你不是用的很好吗?”

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厚着脸皮向四爷介绍的,结果是他被骗了

李文壁瞬间不敢看四爷了,他的脸面都丢光了。

李璟讪讪,“这不是怕阿玛您伤心吗?”

忍痛割爱后发现自己给出去的根本没什么用,那可太难受了,李璟当时就决定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在这么尴尬的场合被揭穿,还不如当时就直接说了。

李知婉笑了笑,鼓励道:“阿玛,没事的,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可以继续改进,说不定就做出了好用的。”

李文壁:“你这是听谁说的这句话?”

怪怪的,但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李知婉轻咳一声,“我自己总结的。”

对不起,她冒领了功劳。

李文壁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可以继续改,做东西就是这样的,不可能一次性做好,慢慢改才是常态。”

四爷点头赞同,“确实是这样,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可以多尝试。”

李知婉觉得今天的四爷有点奇怪,他一前可不会说这些话,但周围都是人,她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

这边李文壁没什么事了,李知婉想到富察氏的话,拉了拉四爷的袖子,“四爷,要和我一起逛一逛吗?”

“好。”

四爷也没多想,以为她想要参观一下这个新的李府。

“四爷您看,这个是我小时候的身高划痕。”李知婉兴致勃勃地给四爷介绍,还指着墙角位置的划痕说:“这是我两个哥哥的,最底下的那个是李琚的。”

“这里不是李家才买的屋子吗?”四爷奇怪地问道:“难不成你们以前住在这里?”

就在四爷的脑洞快进到了破产的时候,李知婉将李琚和他说的那些给四爷转述看一遍。

“这样的体验很新奇,旧房子的记忆既然跟到了新房子里,虽然位置什么的都不一样了,但痕迹还在,仿佛那份记忆永久都不会丢失。”

四爷抓住李知婉的手,十指相扣,他看着她,但一言不发。

“四爷,您怎么了?”李知婉问道:“是不舒服吗?”

四爷摇头,“不是,只是突然想看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李知婉的错觉,她从四爷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羡慕。

四爷在羡慕她?

四爷羡慕什么?李知婉环顾四周,是那些属于旧屋子的痕迹吗?

这座新的屋子里还有很多痕迹,李知婉自己都不记得了,反倒是四爷指了出来,他不清楚,也只能问李知婉。

李知婉还记得的就说,不记得的那就只能去问李琚几个了,其中李琚的记忆最好,记得大部分痕迹的由来,李璟和李玏则早就忘了。

李琚吐槽道:“自家人都不在意,哼哼,应该赶出家门。”

李知婉:“”

这么说的话,她也要被赶出家门。

又看了几个屋子里的痕迹,李知婉和四爷走了出来,他们是时候回去了。

在宫外出门方便,但这仅限于四爷,如果带着李知婉,那肯定要早些回去。

四爷扶着李知婉坐上马车,他也跟着进了马车,没有骑马,刚进去便看见了趴在窗户位置的李知婉,依依不舍地看着窗外。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始往前走,李府的大门距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在李知婉的眼前小时不见,这时她才放下窗帘。

而四爷也在等着这个时候,他安慰道:“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这话让李知婉开心,又有点心虚,“这不要紧吧?”

如果是整个后院都有的活动,李知婉还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太特殊了,元宵节,只有她和四爷。

四爷:“既然安排你出来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李知婉撑着下巴,“不,还是有事的。”

“什么事?”

李知婉看向四爷,“四爷,您想好怎么哄尼楚格他们了吗?”

他们出去的时候尼楚格几个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跑的,等他们发现了,肯定要闹起来。

四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哄,“大不了就答应尼楚格几个条件好了。”

至于弘昐和弘昀,这两本来就不会带出去,自然也不需要哄人了。

李知婉摇头,让人难以想象,四爷竟然还是个女儿奴。

两人回到府里,尽量减少声响,没想到进门之后正好对上三双明亮的眼睛。

李知婉抚了抚胸口,“你们怎么还没睡?”

尤其是弘昀,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还能撑到现在还不睡。

比起李知婉,四爷丝毫不心虚地走进了屋子里,在上首位置坐下,还让青莲上茶。

尼楚格哼哼两声,“你们去哪了?”

她带着弘昐一起跑到李知婉面前,“额娘,我们找了你和阿玛好久都没找到。”

“你们是不是出门了?”尼楚格猜测道。

弘昐附和一句,“出门玩,不带我们。”

尼楚格哀怨地看着李知婉,“额娘,你不爱我们了吗?”

李知婉打了个哈哈,“当然爱你们啦,今天有事出门了,不方便带着你们。”

尼楚格看了一眼四爷,凑到李知婉身边低声道:“额娘是不是和阿玛出去做那些有情人之间的事情?”

李知婉瞪大了眼睛,拉着尼楚格走到角落的位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是不是太早熟了一点?

“格伊古勒说要约我出去玩,培养感情,以便成为有情人。”尼楚格眨巴着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天真无邪。

李知婉咂舌,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要培养感情了吗?

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占据太多时间,想了想,她拉着尼楚格、弘昐以及弘昀走到门边,让他们从高到矮有序排队。

“额娘,这是要做什么?”尼楚格好奇地问道。

四爷见状也出来了,想到李家的那些痕迹,他有了猜测,“是量身高吗?”

李知婉点头,双手叉腰得意地说:“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痕迹。”

她率先站在门边,仰头对上四爷的视线,道:“四爷帮我划一道。”

四爷失笑,“你又不会再长高,划这么一道痕迹做什么?”

“我不会长高,但我和四爷您都是他们的家人,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李知婉想到了李府里四爷那个羡慕的眼神,不管她是不是看错了,她都打算创造一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这也算是一种情感的付出。

四爷一愣,没想到还有他的份,但对上李知婉以及几个孩子的眼神,他默默上前帮李知婉划上了那道痕迹。

接下来的尼楚格、弘昐和弘昀就简单多了,矮墩墩的三人,李知婉直接搞定,此时还剩下最后的一个人没有划痕迹了。

李知婉看向四爷,等着他行动。

四爷抿了抿嘴唇,走到了门边。

四爷的身高绝对不矮,李知婉不知道具体的,但她能估摸出来。

她自己大概是一米六左右,四爷比她还要高一个头还要多,最少一米八五。

这么高的个子,李知婉还是满意的,不会拖累后代基因,而且也是她的审美。

还在现代的时候,李知婉喜欢的就是俊朗长相搭配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最好再来点腹肌。

现代没找到符合李知婉审美的,没想到来了清朝还送上门了一个,李知婉感叹一声,这都是天意!

四爷太高了,他自己单手操作也不方便,李知婉想帮忙但也不方便,“早知道穿花盆底了。”

不是很想换鞋子,她想了想,准备拿个椅子出来,踩在椅子上,才说出这个想法便被四爷拒绝了。

“踩椅子不稳当,摔了怎么办?”

既然不让踩倚在,李知婉低下头,对上了弘昀那充满了好奇的眼睛。

“那就你来吧。”

李知婉抱起弘昀,将东西放在弘昀的手里,“在和你阿玛脑袋持平的位置划一道。”

弘昀听得不是很懂,没有划痕迹反而伸手摸了摸四爷的脑袋,还笑出了声。

四爷:“”

李知婉吐了吐舌头,“要不四爷您抱着他,我握着他的手操作?”

四爷默默接过弘昀,他抱小孩子已经是个熟手了,刚接过弘昀便调整了一个弘昀会舒服的位置。

李知婉见两人的动作都停下了,这才伸手握住弘昀的小胖手往上。

李知婉的手只能握住弘昀的胳膊,也不追求划得多精准,只要有一道痕迹就行,他们可以后期加深。

费了好一会儿劲,两人才让弘昀配合划上了那道痕迹,两人面对着五道痕迹突然笑了。

“四爷,咱们好傻啊,明明可以让你面对着直接划的。”结果却让他们弄的那么复杂。

四爷摸了摸李知婉的额头,“但这是不一样的,是弘昀划的。”

“是的,我们的痕迹都是由家人所创造。”

第104章 第104章启蒙

清风阁里有了属于一家人的痕迹,清风阁对四爷来说好像突然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临走前,四爷经过那几道痕迹,两道高一些的,还有三道比较矮,需要他弯腰去看。

四爷伸手摸了摸,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在他的心里,清风阁已经有了一个单独的位置,那里是一个名叫‘家’的位置。

元宵节之后时间过的很快,康熙又拉着人出巡了,巡幸畿甸还不够,回来没带上一个月,又带着人出巡塞外。

这次四爷依旧能捞到位置,留守京城,似乎是怕四爷又躲出去,这次康熙直接将任务安排下去,留守的几个儿子,一个都逃不过,而太子则成了监督的人,也是负责

和康熙交流的人。

这样的安排几乎将太子给架空了,但没人敢说什么,太子也只是苦笑一声。

四爷也从其中感受到了康熙的焦躁,不过这也很正常,转眼就到了康熙四十年,而康熙也要到知天命的年龄了,在这个时代,活到五十也就意味着人生已经开始倒数了。

作为皇帝,谁会嫌弃自己的执政生涯短暂?

作为掌控天下大权的皇帝,康熙只会想要一直握住手里的权力,但太子不一样,太子是来分他权力的人,而且他在变老,太子却在壮年,两人的权力交接注定不会太平。

四爷看着站在他们最前方的太子,突然就没有那么羡慕太子了,这样被汗阿玛压着,一身本领不能使用,一举一动都会引来汗阿玛的猜忌。

这样的关系真的能够长久吗?

送走康熙出巡塞外的队伍,四爷办好手里的差事后骑着马回家。

这次留守京城,四爷除了办差也在想着另一件事情——启蒙。

弘晖和弘昐已经年满三岁,前者更是已经搬进了前院,他们也到了启蒙的时间。

弘昐并不是一开始就搬进了前院,李知婉怕他不习惯,准备一步一步地更改,先将弘昐的一部分东西搬到前院,接着再让弘昐去那边完成四爷布置的课业,最后再住过去。

这天是弘昐第一次去前院上课,他还没完全搬去前院,晚上还是在清风阁里睡觉。

一大早,都不等李知婉来叫弘昐,弘昐自己醒了过来,放轻动作穿好衣服,一边穿一边观察弘昀的动作,怕将他给吵醒了。

所幸弘昀能吃也能睡,睡着了就像是头小猪一样,根本吵不醒。

弘昐成功地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屋子。

门口守着的宫女见到他才反应过来他醒来了。

“二阿哥怎么不叫奴才?”宫女焦急地说:“您今天起的真早。”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屋外守着,一般要再过半个时辰他们才会进屋守着。

弘昐摇摇头,“我要上课了,要早起。”

宫女没多说,赶紧去将奶嬷嬷叫来,同时也让人去正屋里通知一声。

弘昐起的太早,李知婉这个额娘都没起来,听到消息的青莲站在门口徘徊了半天都没纠结出一个结果。

进还是不进?

最后还是李知婉自己醒了,毕竟儿子要去启蒙了,她也要送一送,特意早起了些。

她叫青莲进来服侍,见青莲一脸犹豫,问道:“怎么了?”

青莲:“厢房那边的二阿哥醒了,一大早就起来。”

李知婉:“嗯?”

“弘昐醒了?”李知婉惊讶地说:“我没起晚吧?”

青莲摇头,“没有,主子比平时还早了许多。”

“那等会儿我去看看他,那边用早膳了吗?”李知婉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弘昐对上课的期待吧,第一次上课,兴奋一点也是可能的。

“没有。”

“那你让人过去说一声,我陪弘昐一起用早膳。”

早膳都是弘昐喜欢吃的,才摆好李知婉就来了,没想到除了弘昐,还看到了旁边坐得东倒西歪的弘昀。

“怎么都这么早起来?”李知婉问道,她看了一眼这一桌,“现在就差你们姐姐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尼楚格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进来后还在喘气,很明显是跑过来的。

“额娘,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尼楚格是听见奶嬷嬷说这边的动静才反应过来的,赶紧换衣服过来。

李知婉没忘,“现在还早,这不是想着你再睡一会儿。”

尼楚格撇撇嘴,“弘昀都起来了。”

弘昐是要去前院上课,起早一点没什么事情,但弘昀可才一岁多,正是睡得多的时候,现在都起来了,那不是显得她这个姐姐一点都不关心弟弟?

李知婉给尼楚格盛了一碗小米南瓜粥,“自家人都知道,哪会在意那么多。”

她看向弘昐的位置,问道:“弘昐说是不是?”

弘昐点头,还伸手挠了挠脸颊,“我都知道,而且不用这么重视。”

李知婉摸了摸弘昐的脑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额娘当然要重视,等会儿我送你过去,额娘可是特意申请的。”

就算她是侧福晋,想要离开后院也要申请,申请过后就能得到一个正院的牌子,有了这个牌子才能离开后院的门。

前院也有牌子,但李知婉这边还是走正院的流程符合规矩。

弘昐想说自己长大了,不需要人送,但也很心动自己的额娘送自己去上课,纠结半天,他还是点了点头,“但额娘以后不能送我。”

李知婉笑了,“以后你想让我送都不行。”

早起那么受罪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每天都来一次,当然是只有特定的日子才会早起。

用完早膳,弘昀被抱回屋子里继续睡觉,李知婉和尼楚格一人牵着弘昐的一只手,一大两小并排走在路上。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经过正院到达前院,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也来上课的弘晖。

弘晖的身子依旧瘦弱,和弘昐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哥哥,反而像是还要小一岁的弟弟。

“大阿哥。”李知婉和弘晖打了个招呼。

弘晖抿了抿嘴角,又看了一眼弘昐,“侧福晋,你是来送弘昐上课的吗?”

李知婉点头,“是啊,弘昐这是第一次,我担心,来看看。”

她一般是不能来前院的,这次也是特许。

弘晖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弘晖就离开了,只留给李知婉他们一个背影。

尼楚格双手环胸,“他可真没礼貌。”

李知婉拍拍尼楚格的脑袋,“不能这么说话,他是你的弟弟。”

弘昐和弘晖之间的关系注定非常尴尬,但她不希望才三岁的他们就要受到影响。

“大哥是羡慕的。”弘昐道,她拉着李知婉的袖子,“大哥在羡慕额娘送我来上课。”

李知婉没有和弘晖相处的经验,弘昐有,过年他和弘晖也在一起待了一会儿,也有些了解他。

李知婉愣住了,“福晋没有送弘晖?”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问弘昐这话问的有毛病,弘昐比弘晖还要晚来,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她还不如去找个宫女太监问问。

“没有。”没想到弘昐还真知道,他摇了摇头,“嫡额娘对大哥”

年龄还小的弘昐不知道怎么形容弘晖和福晋之间的关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觉得自己吃了文盲的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

“不好。”尼楚格蹦出来一句,“或者说是要求严格。”

李知婉歪头,“没想到你们知道这么多。”

尼楚格挠挠头,“过年的时候知道的,我知道嫡额娘对大弟弟的要求特别严格,大弟弟一点玩乐都不能有。”

“那或许是你们嫡额娘对弘晖的期望太大了。”李知婉道:“不想让弘晖浪费一点时间。”

尼楚格疑惑地看向李知婉,“那额娘也对我们都没有什么期望吗?”

他们的额娘对他们简直不要太放松,有的时候还带着他们玩。

李知婉:“”

“额娘就不是一个严母,所以你们的功课都是交给你们阿玛的,而且额娘对你们的期望只有两个。”

“第一个,希望你们健康平安的长大,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至于第二点”

尼楚格好奇了,“第二点是什么?”

李知婉笑了笑,“额娘希望你们有良好的品行。”

“健康以及品行,这就是额娘对你们的期望,和课业没有任何关系。”

尼楚格挠了挠头,觉得自家额娘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具体的不一样参照福晋,“那额娘不会担心我们以后的课业吗?”

李知婉笑得狡黠,“那是你们阿玛的事情,我只管你们的生活。”

尼楚格:“”

李知婉没能进前院的书房,只是将弘昐送了进去,同时尼楚格也留了下来,她平时有师傅授课,但四爷也会抽查她的学习情况。

四爷最近忙着给弘晖弘昐启蒙,本来是没时间找她的,但谁让她自投罗网呢。

尼楚格撇嘴,送弟弟结果自己送了人头。

比起尼楚格和弘晖,弘昐还是第一次来书房里学习,有一张矮桌,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只能看一眼尼楚格又看一眼弘晖,企图找出自己能做的事情。

见弘晖拿着毛笔在纸上画来画去的,弘昐灵机一动,也拿着毛笔画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蘸墨水,就这么在白纸上画。

四爷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拿着毛笔认真画的弘昐,但才走近一点便发现了他面前的空纸。

四爷笑了,但还是先走到弘晖和尼楚格的面前检查。

见到了阿玛,自认为被忽视的弘昐放下毛笔,迈着小短腿走到四爷身边。

四爷也看见了他,但没出声,还在仔细检查尼楚格的字。

尼楚格练字是跟着李知婉学的,学的自然也是李知婉的字,不过她年龄小,力气不够,只有三四分神韵。

偏偏李知婉学的又是四爷的字,于是尼楚格的字也渐渐地偏向了四爷的字,虽然只有一两分相似,但主要熟悉书法的人也能认出一二。

“这里,这里,这里都不行。”四爷丝毫没有给尼楚格防水的想法,相反,对尼楚格还要更加严格。

“尼楚格要练阿玛的字,那么久别怪阿玛严厉。”四爷提前就和尼楚格说过了。

尼楚格也没想到她额娘的字是和四爷学的,然而事情说都说了,不能轻易放弃,于是尼楚格就这么迈进了深坑当中。

尼楚格看着自己满是红圈的大字一阵头疼,用她额娘的话说,她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相比较尼楚格,四爷对弘晖的要求没那么高,依他的年龄,再加上刚刚启蒙,只要能写出工整的字便行了。

而弘晖写的很好,四爷没有圈出什么错误的地方,还鼓励道:“弘晖今天写的很不错,明天继续。”

然而弘晖并不高兴,他看着尼楚格那满是红圈的纸抿了抿嘴唇。

尼楚格的字明显写得比他的好,但还是被阿玛圈了那么多错误,而他的字那么差,阿玛却说些的不错。

阿玛对他没有对尼楚格用心。

弘晖有些委屈,但又不能表露出来,这是他在额娘那里学到的,委屈没有用,只有做的更好才能让人看见。

如果他写的更好一些,阿玛是不是就能看见他了?

四爷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弘晖想了那么多,他看完尼楚格和弘晖的字便提溜着弘昐回到他的位置上。

弘昐第一次来,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茫然地看着四爷。

四爷蘸了点墨汁,先把着弘昐的手一笔一笔在田字格的纸上画着。

“弘昐今天要做的就是这些。”一些简单地拆分偏旁,对弘昐来说更像是画画一样。

虽然都是很简单的字,弘昐依旧认真对待,点了点头,像模像样地开始画。

只是他没怎么接触过毛笔,一笔落下去便重了些,一个大大的点便占据了整个格子。

弘昐慌张地看着面前的纸,不知道怎么办,而这时四爷又到了弘晖那边去了,弘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家姐姐的纸上还写了很多,于是他果断放弃这个点,拿着,毛笔继续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弘昐的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不过这次又轻了一点。

画满田字格的纸上被弘昐或轻或重的毛笔印子占据,一格又一格,每一个格子都也见证了他的改变。

等四爷再回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弘昐写完了一张纸,不说一笔一划多有风韵,至少整齐了,甚至和他之前作为示范的大小差不多。

“弘昐很聪明。”四爷表扬道。

弘昐骄傲抬头,然后露出了傻笑。

四爷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拿出一张,“弘昐继续。”

“好。”弘昐继续兢兢业业地开始自己的毛笔画画大业,他这一天也没干别的事情,就跟着画,画的还不错,得到了一句表扬。

弘昐这些事情做的好,但他也有缺点,注意力没那么容易集中,写了两张之后便坐不住了,站起来跑到四爷的身边,拉着四爷的衣服道:“阿玛,我想休息。”

四爷放下手里的书,“饿了吗?”

弘昐摇头,“想玩。”

四爷:“”

不得不说芝芝教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尼楚格也是这么一个风格,只有弘晖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学习。

不过小孩子也确实坐不住,经过弘昐这么一闹,四爷突然意识到弘晖那样是不对的,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玩,但弘晖却一点玩的意识都没有。

四爷看向弘晖,“弘晖要和弘昐玩一下吗?”

弘晖听到‘玩’,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不了。”

四爷皱眉,“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等到了课业结束,四爷难得起了去正院的心思,他带着弘晖先将尼楚格和弘昐送到清风阁,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看着他们进去,这才带着弘晖朝着正院走。

“阿玛,今天是去看额娘吗?”弘晖仰头看着四爷问道。

四爷点头,“阿玛有事情想和你额娘说一下。”

弘晖有些胆怯地停下了脚步,虽然很快跟上,但也被四爷看出了不对劲,“不想阿玛去吗?”

弘晖摇了摇头,“我怕阿玛要批评我。”

“怎么会?”四爷不喜欢弘晖这样自卑的性格,他牵起弘晖的手,“弘晖做的很好,不仅不会批评,还要表扬。”

弘晖羞涩地点了点头,“谢阿玛。”

见到额娘的弘晖很高兴,但也就开心了一会儿便被舒善赶回房间休息。

弘晖依依不舍地离开,舒善却没有一点留恋。

四爷:“弘晖应该放松一些。”

“不可能。”舒善道:“弘晖需要更严厉的教育,让他像李氏的那几个孩子一样玩乐吗?那我怕四爷您的王府都会被败光。”

“松弛有道。”四爷并不想听舒善的那些话,而且他也看明白了,和舒善相处不能退让,只有强势才会让她听话。

“汗阿玛对我们的教育都是如此,我对弘晖的教育自然不会落后,你以后不用多管了,我让弘晖玩乐的时候,你也不用管。”四爷说完就离开,他不想和舒善掰扯这些,她要明白,他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她要听他的话。

而留在屋里的舒善气地将桌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

“弘晖是我的希望。”舒善一张脸都开始狰狞起来,“他必须做好,他要做到最好,不能有一点的松懈!”-

“停下。”尼楚格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格伊古勒上前,看着面前娟秀的少女,尽管知道她的性格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柔软,还是不自觉地放轻声音,“怎么了?”

尼楚格眯起眼睛看向前方,抬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嘘。”

格伊古勒不敢出声了,静静地看着周围。

突然一处草丛晃动了一下,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冲了出来。

尼楚格拿出身边侍卫挂着的箭,搭在弓上,快速拉弓射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又具有力量的美感。

而这支箭按照尼楚格设定的路线射向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刚好将那道小身影的一条腿钉在了地上。

格伊古勒都等不及周围的侍卫上前,亲自走过去,才看到那道白色身影的真面目。

“一只白狐而已。”格伊古勒拔出箭,抱着白狐回到尼楚格身边,“这么小心?”

尼楚格接了过来,仔细查看白狐身上的伤,只有爪子的位置有,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只白狐的皮肯定不错。”

也不知道这白狐是不是听懂了,在尼楚格的怀里抖了一下。

格伊古勒沉默了一会儿,果然他就不应该抱有幻想,明明早就知道尼楚格不是京城里常见的大家闺秀,他竟然还期待了一会儿尼楚格的善心。

尼楚格将白狐递给身后的侍卫,“前几天阿玛才说要给额娘做一个白狐披风,阿玛去年才给做了一件,今年肯定没那么多白狐皮,我这只也算是做个贡献了。”

格伊古勒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尼楚格,“我那里有,你要吗?”

尼楚格斜睨了格伊古勒一眼,“不方便。”

格伊古勒耷拉着脑袋,像个大狮子狗一样,“好吧。”

时间过的很快,尼楚格已经满了八岁,在李知婉看来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她已经懂了情爱。

不过懂情爱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尼楚格也知道自己大概就定了格伊古勒,却并不准备过早接受,一旦和格伊古勒成亲她就要跟着去草原了。

尼楚格不讨厌草原,甚至很喜欢,那种无拘无束骑马的感觉是如此畅快,但她也不想过早离开额娘和阿玛,尤其还有两个弟弟弘昐和弘昀。

弘昐弘昀一个现在六岁一个四岁,哪一个都不是尼楚格能够放心的。

甩开格伊古勒,尼楚格一脸兴奋地抱着白狐回到帐篷里,想给李知婉炫耀一下,没想到还看见了弘昐。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跟着阿玛那边学习吗?”

弘昐撅起嘴巴,“还不是弘晖死活不愿意休息,又是看书又是练习骑射,直接病倒了,阿玛担心他看着我再学又焦虑起来,这不就给我也放假了。”

第105章 第105章索额图

尼楚格抱着白狐在弘昐旁边坐下,“大弟弟你也是知道的,好强,再加上嫡额娘管得紧,多担待点。”

弘昐见尼楚格抱着白狐,起了些兴趣,上手逗弄起来,“我没觉得大哥有哪里不好的,只是嫡额娘大哥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这么逞强,今年这都第几次了?”

“本来这次来塞外前就大病了一场,估计也就刚养好又劳累过来,这身体能受得了?”

李知婉见姐弟两聊了起来,没打算插进他们的话题,弘晖是她不能触碰的话题。

“让人把白狐抱下去吧。”她也跟着弘昐一起逗弄了一番,“让人好好养着。”

尼楚格:“可这是我抓回来给额娘您做白狐披风的,这是我的孝心。”

“我们尼楚格太好了,额娘好感动。”李知婉很配合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看向弘昐,“作为儿子,弘昐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弘昐一哽,“额娘你也不差我一个啊。”

弘昐的骑射功夫不错,在他这个年龄段都算是上层的,但他就一点——懒。

宁愿读书都不想出去练习骑射。

李知婉怀疑,要不是四爷很看重这一点,弘昐根本不会去练习骑射,毕竟他最常挂在嘴上的话便是‘我几个舅舅也不会骑射啊,也没见影响到他们。’

这话一度让李知婉很后悔有时候回李家带上他。

和弘昐相比,他弟弟弘昀都要勤奋许多,和尼楚格一样喜欢骑射,哪怕还不能骑马都要上去体验一番。

尼楚格朝着弘昐翻了个白眼,“你这样,阿玛迟早要说你,没看见每次弘晖都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你?你还不珍惜。”

提起弘晖,弘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没办法,我就是不喜欢。”

尼楚格呵呵一声,“你哪是不喜欢。”

“我是懒。”弘昐抢先接了话。

尼楚格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是怕”

姐弟两在李知婉面前遮遮掩掩的,但很太容易猜了,李知婉叹了口气,将弘昐揽进怀里。

“额娘知道你的原因,不用说那么多。”

弘昐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的身份制约。

尼楚格和弘昐都没想到李知婉竟然知道,尼楚格惊讶地看着李知婉,“那额娘你还每次就这么看着我们遮掩?”

太不够意思了!

她为了遮掩住,不知道废了多少脑细胞。

“弘晖那边”李知婉头疼地说:“确实不好处理,弘昐现在这样做也是对的,但有一点,弘昐你可以藏拙,但不能真的将这些遗忘。”

弘昐没想到额娘赞同他的做法,要知道最先知道他的想法的尼楚格可是坚决反对的,他劝说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劝好。

“早知道我就先告诉额娘了。”弘昐现在就是后悔,要是早点告诉李知婉,说不定还能多一个人劝尼楚格。

尼楚格当然知道弘昐想法,轻嗤一声,“你死了那条心吧。”

她抱住李知婉的胳膊,仰头看向李知婉,“我相信额娘会帮我。”

事情没有真的发生,李知婉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会帮谁,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心疼。

弘昐太过早熟,她本以为尼楚格已经够早熟了,早早开始算计自己的婚事,但没想到弘昐更早熟,懂得避免和弘晖争斗,甚至还在暗暗让着他。

这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想法吗?

李知婉依稀记得上辈子六岁的她还在玩乐,看动画片,哪怕是这辈子的六岁也是在跟着李文壁读书。

这么大的不同,李知婉知道是环境造就的,弘昐不得不这样,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错了,我帮理,谁有理我帮谁。”李知婉戳了一下尼楚格的额头,“你呢,院子就在额娘旁边,想干什么都方便,你阿玛也宠你,支持你。”

“但弘昐不一样,才三岁就搬去前院,和弘晖长时间在一起。”李知婉道:“你也是知道其中区别的,现在还多了一个弘昀要弘昐照顾,弘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艰难,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用帮着弘昐,但要和弘昐一条心。”

这是李知婉第一次和他们说这些事情,现在只是一个贝勒府和王府便有那么多的争端,等以后四爷登基了怎么办?那可是皇位!

尼楚格没想到李知婉会这么严肃,讪讪道:“额娘,我开玩笑的。”

弘昐见状赶紧帮着尼楚格解释,“是啊,姐姐平时对我可好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感情好,只是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们,亲姐弟也是缘分,皇家里的大部分都是兄弟扶持姐姐妹妹,就像是你们阿玛和你们的五姑姑。”

提起温宪,李知婉的心情有些不好,温宪公主于康熙三十九年嫁入佟佳家,但谁想去年便因病去世,都以为她留在京城便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结果比抚蒙的姐妹们去世地还要早。

温宪自身病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佟佳家不重视的结果。

佟佳家势力大,康熙都偏向他们,温宪难受也不敢和人说,这才导致心情郁结体弱,不然也不会因为中暑而去世。

温宪去世,除了德妃、四爷以及十四阿哥难受,也没多少人想着他,最后还是四爷去为他讨回了一些公道。

但这些也都没用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作为姐弟的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对方,不然你们五姑姑也不会尤其尼是楚格,”李知婉拉着尼楚格的手,“你的性子强硬,有主见,你们之间不会是单方面的扶持,肯定是相互扶持,这其中便涉及到了权力,额娘希望你们不会因为这一点翻脸,永远不要因

为这些外界因素而离心。”

她看着一儿一女,“你们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希望你们一直并肩走下去。”

尼楚格和弘昐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严肃,他们没想到李知婉会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虽然心里觉得李知婉小题大做,但对于额娘的嘱咐,两人还是点头同意了,还在李知婉面前发誓。

李知婉不信这个,但既然姐弟两有了表示,她也就直接信了。

“行了,你们两各自去找人玩吧,等会儿你们阿玛就来了,你们又该被逮着学习了。”李知婉拍拍两人的脑袋,将人赶了出去,“尤其是尼楚格,去看看瑚图灵阿,这孩子自从来了这里都不怎么出门,别闷坏了。”

尼楚格都走远了,还挥了挥手,“好。”

和弘昐分开,尼楚格很听话地去了瑚图灵阿的帐篷,她们的帐篷就在一起,倒也很方便。

“大姐姐!”尼楚格掀开帐篷帘子直接走了进去,她声音有些大,将里面的人吓得一哆嗦。

瑚图灵阿放下手里的绣绷,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尼楚格怎么来了?”

尼楚格大大咧咧地在瑚图灵阿身边坐下,一口将桌上杯子里的茶给闷了,“听说大姐姐你都不出门,我这不是来找你玩了吗?整天待在帐篷里,你这出来就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换个地方绣吗?”

瑚图灵阿看着尼楚格手里的茶杯欲言又止,这是她喝过的。

但很明显尼楚格不在意这些,还在盯着她等回答。

瑚图灵阿:“我不喜欢出门,本来也不想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帐篷里挺好的。”

提起这件事情瑚图灵阿也很郁闷,她都没准备跟着出来,她在府里挺好的,这一出来反而还受罪了。

“要不是我额娘逼着我出来”

尼楚格噤声了,她没怎么见过宋韵妍,但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宋格格的事迹,并且因为偶尔会和瑚图灵阿一起玩,还知道她私底下的一些行为。

在外人看来,宋格格不争不抢,在贝勒府里孕有一女,每天吃斋念佛,可谓是贝勒府里的一大善人,但少有人知道,吃斋念佛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情绪,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发泄在了瑚图灵阿这里。

尼楚格还听李知婉说过,这位宋格格喜欢吃醋,还喜欢酸,别人哪里比她好一点都要酸很久。

这些年府里过得好的只有李知婉,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都过得好,还没有人能分薄这份宠爱,可想而知宋韵妍心里能有多酸,而这些酸产生的负面情绪都压在瑚图灵阿这个没有十岁的孩子身上。

瑚图灵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额娘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瑚图灵阿没弄懂的地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瑚图灵阿还算了解宋韵妍,但还是不明白这次的原因。

“可能是讨好阿玛?”尼楚格猜测道:“阿玛一直很想将所有孩子带出去玩一玩。”

瑚图灵阿摇头,“阿玛才不会这么幼稚。”

在瑚图灵阿的眼中,四爷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最尊敬的男人。

尼楚格挠了挠头,不幼稚吗?

尼楚格一直觉得阿玛很幼稚来着,不过大部分都是她额娘幼稚,然后阿玛跟着一起,但她相信,只有同样幼稚才会一起做那些事情,不然依照她阿玛的身份直接走了就算了,还陪着额娘干什么?

尼楚格又说了几句,瑚图灵阿还是不愿意出去,尼楚格也就走了,她对绣花之类的实在不感兴趣,看着都觉得头疼。

“等我绣好了,这条帕子给你。”瑚图灵阿偷笑一声,也知道尼楚格不感兴趣,但她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精致的手帕。

尼楚格惊喜点了点头,,“好。”

她不喜欢刺绣不代表她不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毕竟她也是个有正常审美的女孩子-

不同于女眷那边的一片祥和,康熙所在的帐篷里气氛凝结,鸦雀无声。

许久,康熙动了,他招了招手,冷声道:“传旨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迅速前往索额图圈禁地查明实情。”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内大臣索额图以挑唆皇太子之罪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随后又以索额图心怀怨尤,结党妄行为由将其拘禁于宗人府。[1]

康熙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只等索额图认罪,没想到又得到密信,得知索额图虽然被关押,但依然有人为他“通风报信往来行走”,甚至还有人想救出索额图。[1]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查,查清楚。”

“是。”

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四爷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他以为太子和汗阿玛之间还会僵持几年,没想到今年裕亲王福全病了之后,汗阿玛便开始急了,先将索额图治罪,后又因为太子在南巡途中结交文人而生气。

前者是确有其罪,但后者四爷知道,那是汗阿玛安排的,本来是想让太子博得江南文人的好感,为日后继承皇位打下基础,哪知太子做的太好,汗阿玛反而有了危机感。

四爷也知道汗阿玛这么做的原因,裕亲王福全和康熙是一辈人,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陡然这么个人病了,让他想到了自己,有物伤其类之感。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太子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太子,尤其是在这后十年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岑承受来自汗阿玛的压力,他真的能够不崩溃吗?

四爷将这些想法压在心里,太子暂时不会动,但索额图就不一样了,这一次汗阿玛明显对索额图不满,索额图只怕是活不成了

七月十五日夜三更时分,三贝勒和八贝勒带人带来宗人府后门,悄悄进入。

“三哥觉得这次汗阿玛想要什么样的消息?”两人走在安静昏暗的走廊里,八贝勒轻声道。

三贝勒扯了扯嘴角,“不管如何,索额图罪有应得。”

两人来到索额图的关押处,往日里风光无限的索相,此刻脖子上和手上都戴着一幅铁索,脚上也扣着镣铐,披头散发,看着格外狼狈。

“索额图!”三贝勒出声。

索额图抬头看向两人

这次审问并没有问出什么,三贝勒和八贝勒对视一眼,他们不能就这么交差。

“八弟,你觉得写些什么比较好?”三贝勒头痛地说。

不管是从索额图还是宗人府,他们都没能找到异常的地方。

其实两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大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的汗阿玛想让有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八贝勒思忖片刻,“那就让对索额图的看管更加严厉些吧。”

七月十八日。

康熙收到了两人的密奏,看过之后只是轻扯嘴角,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失望。

“让太子过来。”他向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

梁九功:“是。”

太子走进帐篷里,看

着帐篷里的布置却觉得有些讽刺,以前的他想跟着汗阿玛出巡都不能,但现在,汗阿玛南巡带着他,出巡塞外也带着他。

这是汗阿玛对他的信任吗?不,是对他的忌惮,忌惮他再监国,增强自己手中的势力。

以往的他想多学一些东西,也多见识一些外面的风土人情,但现在却只能被禁锢在帐篷里,走出帐篷都会有人禀报给他的汗阿玛,这样的出巡又有什么意思呢?

“儿臣向汗阿玛请安,还不知汗阿玛让人请儿臣来有何事?”

太子嘴里说着请安的话,实则有些恍惚,什么时候他和他的汗阿玛之间只剩下这么正式的话语了?

“你看看吧。”康熙将手里的密奏递给了太子,“看完告诉朕想法。”

太子接了过来,逐一查看密奏上的文字。

‘儿臣建议将罪人索额图严密看守,第一,原有的铁链不足,应以九条铁链禁锢。’[1]

‘第二,圈禁索额图,现在所在的宗人府屋子本是索额图旧部所有,儿臣担心有变。’[1]

‘第三,曹吏简奎五父子的口供不可轻

信,请将索额图身边的包衣抓到后严审。‘[1]

“儿臣儿臣以为不应当”太子知道怎么回答最好,但他实在是不忍心。

索额图一心为了他,他不想已经年老的索额图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索额图已经年迈。”太子道:“可以将他圈禁,但铁链可以减少些。”

康熙轻嗤一声,“索额图乃是罪人。”

太子跪下,“但索额图也是儿臣的长辈。”

康熙沉默许久,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他的汗阿玛不想听,最后转身离开了。

这对父子在帐篷里分别,那道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深-

“四爷,这是怎么了?”李知婉觉得今天的四爷格外奇怪,看着心情好又不好的,很复杂,头顶的天气更是变化多端,让人看不懂。

四爷一愣,“没想到你看出来了,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

李知婉:“”

“和前朝有关?”李知婉问了这么一句,她想了想最近听说的大事,那就只有和索额图相关的了。

关于索额图这个人,李知婉的印象还挺深刻,她没有见过,但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他的大名都如雷贯耳。

“你都知道了?”四爷还以为李知婉什么都不知道。

“索相这么大的事情,谁会不知道?”李知婉反问道:“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了,这种事情肯定要和我说一声。”

她一点都没有后宫不能干政的想法,事实上她都不觉得谈论这些事情算是政事。

“那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四爷看着李知婉,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

李知婉对索额图只有唏嘘,唏嘘一代权臣的下场凄惨,现在还被关押,但之后

她不记得索额图是怎么死的,只知道很没有尊严。

“我的想法就是人还是不要太嚣张了,索相之前的名声可不是很好。”

四爷一愣,失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这是教训。”李知婉道:“我还要和弘昐、尼楚格以及弘昀都说一遍,让我们谨记于心,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你们只是贝勒府的侧福晋和阿哥格格,能有多嚣张?”四爷都不知道李知婉是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的。

李知婉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四爷是什么想法,是在想着皇位还是在一心辅佐未来的帝王?

想了想,李知婉凑到四爷的耳边,“那四爷您是怎么想的呢?关于索相、关于太子。”

四爷眼神狠戾起来,抓着李知婉手腕的手格外用劲,“你在说什么?”

李知婉扒开四爷的手,揉了揉手腕,用力太大了,她的手腕都红了。

“妾身可没说什么,只是想知道四爷您的想法而已,觉得这个教训合不合适教孩子。”

四爷狐疑地看着李知婉,仔细想了想李知婉的那句话,好像又没有多大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提太子?”四爷问道,要是其他的格格,他肯定直接让人将她拖下去,哪怕没那个意思,但那句话太容易让人联想。

李知婉:“索额图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四爷您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如今索额图出了事情,我就问问您是怎么想的,太子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