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2 / 2)

“别不信呀,我带你去亲眼看看。”

说着,两人一同来到病房门口,小心谨慎地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面偷瞄。

正如方才所说,卧在病床上的男人长着一张尤为正统的亚洲脸庞,骨相优越,眉眼深邃,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而后男人泛白的嘴唇微动,慢慢睁开双眼,无微不至的温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在他眸中融合得极好。

令怦然心动,却又不敢进一步亵渎。

仅能止步于暗处观望。

这是齐衍礼中弹入院的第三天。

历经一天一夜的抢救,身体各项数值趋于正常,他转到svip病房观察休养。

“爷爷,你怎么来了,咳咳咳……”久未进水,嗓子难免喑哑。

咳嗽牵动伤口,他痛苦地皱了皱眉。

齐衍礼无论无何都想不到,清醒过后,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自己深居简出的爷爷。

爷爷竟然亲自来到美国,解决这场因权势争夺而掀起事端。

“我再不来,你恐怕连性命都要丧失在这里了。”

几天不见,齐老爷子鬓间添了不少白发,人看着也苍老了几分。

嗓音仍旧浑厚。

“没想到齐耀这般大胆,敢做出伤人性命的恶事,真是翻了天了。”

齐老爷子使劲捶了一下木桌,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生的两个儿子没一个能让他省心。

幸好大儿子留下了天资聪慧的孙子,也算是找到了一分慰藉。

所以,齐衍礼不能有一丁点儿闪失。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齐老爷子无法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

他说:“阿衍,那晚你和耀儿都不曾出现在波士顿,你住院是因为工作强度过大,身体承受不住,需要好生休养。事情已经结束,以后不要再提起。”

“爷爷,您想助纣为虐吗?”齐衍礼指着自己左胸下方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染红纱布。

齐老爷子出声劝慰:“爷爷知道阿衍受委屈了。回家后我把你二叔带过来,让他跪在你面前,向你道歉。”

齐衍礼看出了爷爷的态度。

很明显,爷爷先一步解决事端就是为了保全齐耀,不让自己出手伤害他。

“爷爷,齐耀想要我的性命,这是轻飘飘的道歉就能翻篇的事情吗?”

齐衍礼眼中凝起一抹释然的讥嘲。

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在谈判桌上最忌讳感情用事。”

“要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第一步便是摒弃感情,做一个无情的机器人。”

“爷爷,这是您教我的。”

齐老爷子眸光深沉,终究是在齐衍礼决绝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声线中的疲惫尽数流露,“是的,我失败了。我从第一步开始就失败了,

我无法摒弃感情。”

病房沉寂良久,两人都是不肯让步的倔脾气。

最后,齐老爷子给出一个看似惩罚的解决办法。

“我让齐耀出国接手分公司,不允许他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齐衍礼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淡淡地问一句:“因此而受伤的无辜人呢?是她活该吗?”

“你不用操心,无辜受伤的人自然会得到相应补偿,会有人看着办的。”齐老爷子蛮不在乎地说,这会儿倒是像极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

回忆戛然而止。

夜风轻轻拨开笼罩在天幕上的阴云,月亮展露出真颜。

月光皎洁,倾洒而下,散落在斑驳的墙面上,为露台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寒风吹乱齐衍礼的思绪。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

清脆的‘啪嗒’声响起,眸底火苗攒动。

齐衍礼不喜欢烟,也不常抽烟。

而现下,他需要用尼古丁来麻痹内心的痛苦。

如果不曾对纪知鸢动心,那么她的手就不会受伤,也能留在学校继续深造。

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假设皆不成立。

齐衍礼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

齐衍礼就是喜欢纪知鸢。

手指微微颤抖,握着打火机凑近含在唇间的香烟。

点不燃。

尝试多变依旧点不燃。

眼前倏而泛起一层迷离水雾,朦胧了齐衍礼的视线。

眼角溢出一抹热意,沾湿下睫毛,顺着脸颊,悄然无声地滑落。

齐衍礼曾以为他将自己的心掩饰得很好。

没人能发觉心底那段潜滋暗长的爱意。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让觊觎齐家权势和想要他性命的人钻了空子。

此事发生之后,齐衍礼想过放手。

哪怕割去情丝的副作用是痛不欲生,他也认罚。

可事情远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正如齐耀在电话里所说一般‘从你喜欢纪知鸢的那一秒开始,她便不再是无辜的人。’

纪知鸢被齐衍礼牵扯入内,成为局中人。

让纪知鸢名正言顺地归属在他羽翼之下,是保护她安全的最佳方法。

齐衍礼眼中亮起一道坚定的眸光。

对不起。

他不能放手,更不想放手。

香烟被手指从中折断,狠狠碾压,细碎的烟草簌簌坠落地面。

齐衍礼的身体往后靠,仰着脖子,黑眸朝夜空望去。

阴云密布,没有一丝光亮泄出,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下一秒便要将人吸入其中。

观望良久,他的视线转移到室内。

房间温馨静谧,床边一盏小夜灯映出女人甜美的睡颜。

纷乱的愁绪瞬间化为细波,眸底温柔满溢。

盯着纪知鸢红润的脸蛋,齐衍礼弯了弯唇角。

他伸手捂住胸口下方的第二根肋骨,掌心炙热,隐隐作痛。

隔着柔软的棉质睡衣,一朵鸢尾花在掌下悄然盛放。

这里也是被子弹击中的位置。

——

乐团举办的活动落下帷幕,纪知鸢却不能从工作状态中脱身,享受片刻放松。

为了还人情,她答应帮一段芭蕾舞蹈配乐。

隔天。

在叶芊卉的邀请下,纪知鸢来到她的工作室。

市中心寸土寸金,四处皆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她在此豪横地包下一整层楼练舞。

仅为自己使用,或者邀请舞蹈爱好者前来切磋交流。

工作室似乎是刚装修的,呈现出一派崭新的面貌。

并且每个被隔开的空间都是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

暖调色系的温馨风、极具未来感的科技风、简约大气的原木风……

纪知鸢新奇地打量周围环境。

越往里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好多镜子呀。

‘分身’零落散布在各个角落。

三百六十度的全身展示,不放过任何死角。

纪知鸢从未有过同时照多面镜子的体验,一时有些不适应。

默默垂头敛眸,看向自己的脚尖,

“知鸢,这里!”

一个女人出现在长廊上,正垫着脚朝纪知鸢挥手,语气分外兴奋。

她身穿简单舒适的练舞服,头发梳成丸子形状,高高扎在脑后。素面朝天,五官充满了灵气。

纪知鸢微微颔首,提脚朝叶芊卉走去。

“你的工作室真独特,好像一个巨大的游乐园。”

“不过我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见其他人,她们是放假了吗?”

叶芊卉亲昵地挽住纪知鸢的手臂,带她继续往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回答:“恭喜你,猜对了,就是我为自己打造的游乐园。这里也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

她们来到叶芊卉最喜欢的那间舞蹈房。

刚一进门,纪知鸢便注意到占据整面墙的大镜子。

清晰到不放过全身任何一处细小瑕疵。

叶芊卉把沙发上的杂物放到一旁,说:“知鸢,过来坐。”

舞蹈房不会出现沙发之类的用来休息的东西,但叶芊卉为自己准备了。

沙发舒服柔软,自制力差的人一躺下去便很难再起身。

“你想喝点儿什么?”

“我这儿只有茶、咖啡和矿泉水。”

纪知鸢答:“矿泉水,谢谢。”

闲聊几句,两人正式切换成工作状态,舞蹈室的气氛变得严肃不少。

纪知鸢为叶芊卉播放先前准备好的几段不同旋律的前奏;

叶芊卉也将自己编排的舞蹈展现在纪知鸢面前。

而后惊奇发现,两人的创作竟十分融洽,呈现效果几乎接近完美。

仅细节之处需要进一步完善。

“太好了,我算是选对人了。”叶芊卉神色激动,喜意跃上眼角眉梢,“如果换一个人合作,还不知道磨合多久。”

纪知鸢宠辱不惊地回了一个浅笑,淡淡开口,“满意就好。”

她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很有信心,只是不确定是否能将叶芊卉描述的感情变化展现到位。

“今天先这样,我们再约时间交流?”纪知鸢转动了下稍有僵硬的脖子,收拾东西,作势起身。

叶芊卉直点头,脸上笑意更盛,显然是满意极了。

“好,改天见。”

“我送你出门。”

转身离开时,纪知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我很喜欢你的工作室的装修风格,可以推荐一下吗?”

之前齐衍礼答应她,可以把书房改成她喜欢的样子。

但碍于没有空闲时间,事情便一直耽搁。

闻言,叶芊卉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可以,等我找一下再发给你。”

说干就干,她拿出手机,点进通讯录。

然而还没翻到想找的联系方式,消息率先弹上通知栏。

是一张照片。

刹那间,叶芊卉脸上笑容凝固,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身体也在止不住地战栗。

她扯住纪知鸢的衣角,声线轻颤。

“知鸢,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我做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知鸢露出迷茫的表情,反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老公和别人上/床了。”

“我要去捉/奸。”

纪知鸢不由地‘啊’了一声。

我也没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是早就知道你老公出轨的事情吗?”

她回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在邮轮的更衣室中听见的争吵。

“嗯,我做过很多次让步,也给过他很多机会。”叶芊卉说,“这一次,我想让自己死心。”

话已至此,纪知鸢不便再拒绝,应下叶芊卉的请求。

“我陪你一起去。”

第47章 Chapter47“你犯了是男人……

到达目的地,叶芊卉径直走向酒店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

“女士,很抱歉。我们不能随意暴露顾客的隐私。”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

如果能够凭借顾客的私人信息,轻易给出房卡,那么一定有猫腻。

叶芊卉没有气馁,转而翻看手机,另寻他法。

纪知鸢站在她

身旁,视线看向酒店大堂内随处可见的logo。

好熟悉。

与齐氏集团的logo好像。

正这样想着,纪知鸢碰上迎面走来的李彦。

而李彦也注意到了她。

转头向身后人交代了一句之后,他朝纪知鸢所在的方向走去。

“太太,您来找齐董吗?”

没留时间给纪知鸢回答,李彦自顾自的往下说:“齐董正在楼上视察工作,麻烦你等几分钟,我先让人带你去休息室坐会儿。”

纪知鸢摆摆手,回绝了李彦等好意。

“我不是来找他的。”

陪叶芊卉来酒店捉奸,居然能遇上齐衍礼,真是巧了。

而且李彦说,齐衍礼在楼上视察工作。

纪知鸢眸光亮了亮,向李彦证实,“这是齐氏集团旗下的酒店?”

李彦不明所以地点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兴奋。

在一旁看手机的叶芊卉竖起耳朵,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凑过来。

“知鸢,我想……”

话说了一半,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知鸢看出了叶芊卉心里的小九九,然后眨了眨眼,道:“我知道,我让他去和前台说。”

她花了十几秒在脑海中组织语言。

“李彦,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朋友的老公出轨了,那两个人住在十六楼的套房,我们想要房卡。”

叶芊卉伸长脖子,满脸期待地望向李彦。

李彦没有多问,直接答应,“好。”

对他来说,纪知鸢说出口的话与齐衍礼的吩咐一样,都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她们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李彦成功带着房卡返回。

“还有别的需要吗?”

话音落下,纪知鸢看向叶芊卉。

她回答:“没有,谢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如果后续还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李彦抬腕,瞥了一眼手表,又说,“楼上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纪知鸢陪叶芊卉开启这趟捉奸之行。

当下时间点人流量较少,电梯来得很快。

两人乘上电梯,叶芊卉将房卡放在感应区,目标楼层的按钮随之亮起。

安静几秒,纪知鸢听见她的声音,声线颤抖明显,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知鸢,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

“我腿软。”

叶芊卉以为自己很坚强,无论发生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泰然自若。

可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不坚强,只是她伪装得很好。

好到连她自己都被骗过去了。

纪知鸢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微微低头,牵住身旁人的手。

她知道叶芊卉现在需要冷静,需要有个人在旁边给予支持的力量,以及倾听。

果不其然,叶芊卉的情绪平复许多。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逼回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再次开口说话时,她的鼻音很重。

“知鸢,谢谢你。”

一开始,纪知鸢当叶芊卉在感谢自己花费时间陪她,以及帮她成功拿到房卡。

可走出电梯后,叶芊卉猛然停下脚步,目光真挚,盯着纪知鸢吐露心声。

“你是我在大陆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该向谁吐露内心的郁结。”

说完,叶芊卉意识到她的话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没考虑纪知鸢的想法。

匆匆开口解释:“我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也不会经常烦你。知鸢,你别担心。”

酒店廊道很长,纪知鸢听见叶芊卉娓娓道出自己的故事。

她说,她是港城人。

放弃事业,放弃亲友,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婚后随丈夫来到京市,重新开始。

她又说,结婚仅是她的一厢情愿,其实丈夫根本不爱她。

叶芊卉和陆承柏是高中同学。

少年时期的陆承柏痞性不羁,高中时期被父母送往远在港城的外公家。

说好听一点是暂住,实际上是‘流放’。

陆承柏脾气不好,不服管教,总是与班上男同学产生冲突,三番五次地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

半个月不到,他的‘光荣事迹’传遍校园,校内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许多学生对陆承柏避之不及,甚至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叶芊卉心动了。

她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陆承柏。

因为他对她很好。

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被人珍重的滋味。

但她认栽。

而这份心动只有叶芊卉自己一人知晓,从未告诉过其他人。

高中毕业,陆承柏重回大陆,叶芊卉留在港城。

两人再无联系,也再没见过面。

少女时期的悸动没有结果,被主人隐匿于心底。

分开多年,叶芊卉很少想起他。

直到一次家中长辈安排的相亲宴,两人再次相遇。

熟悉的悸动在叶芊卉心间重现,可陆承柏不记得她了,行为举止疏离有礼,仿若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叶芊卉知道陆承柏的相亲对象不止自己一个。

她曾见过他对其他女人说甜言蜜语,许海誓山盟。

一开始,叶芊卉很不甘心。

慢慢地,她开始接受现实,一步步降低要求。

她想,如果能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最后叶芊卉成功了。

与陆承柏结婚,成为他的妻子,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

听完一整段故事,纪知鸢有点儿心疼眼前为情所困的女人。

她不认同这种爱情观。

为了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男人,放弃事业,迷失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梦醒过后,才发现自己身处深渊。

纪知鸢问:“这就是你明知道陆承柏出轨,但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吗?”

叶芊卉终是忍不住了,双手捂脸,肩膀无声颤抖。

“我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可以让他对我心生一丁点感情。”

“即便不是爱情,是亲情我也能接受。”

“但我低估了陆承柏的冷漠,他就是一个捂不热的冰块。”

安静片刻,叶芊卉垂下双手,眼眸明显红肿不少,睫毛上还挂着细小泪珠。

她以一个过来者的身份警示纪知鸢,语气严肃。

“在没有确认对方心意之前,不要轻易交付真心。”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要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话音落下,她们在靠近安全通道的房间的门口停下。

一墙之隔,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激烈欢愉与黯然落寞。

叶芊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难以抉择的决心。

睁开双眼的瞬间,她抬手刷卡,顺势压下门把手。

‘啪嗒’地轻响,房门露出一条细缝。

白衬衫、西装裤、抹胸裙、黑丝袜……

各种衣裤被主人随手乱扔,扔的地上沙发上全是,没有一处整洁的地方。

然后她们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两人。

兴致高涨,表情迷醉,浑然不知有外人闯入。

一直到叶芊卉开口,陆承柏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叶芊卉冷着脸,视线从床上扫过,声线平静,“陆承柏,离婚吧。”

……

和纪知鸢想象中的捉奸场面不一样。

没有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没有激烈的挣扎,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

房间内气氛十分平和。

在叶芊卉说完‘离婚’两个字以后,陆承柏脸上居然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身上女人的下巴,唇角噙着笑,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好啊,离婚。”

“你自己去和两家长辈提离婚的事情。”

“如果你能说服他们,那我还要感谢你让我重获自由。”

忽而一阵铃声插入,截断了纪知鸢的回忆。

瞥了眼来电显示,她愤愤不平地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你在哪儿?”

“我来找你。”

男声温润,尾音染上些蛊惑人心的低磁,好似

有安抚坏情绪的能力。

纪知鸢眉头微微皱起,没好气地‘哼哼’了两声。

“你暂时不要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很生气。”

“我怕我听见你的声音后会迁怒于你。”

她嗓音娇软,故作凶狠的模样活像一只被惹炸毛的小野猫,朝齐衍礼亮出自以为锋利的爪子,却起不到半分震慑作用。

“怎么了?判处死刑之前也需要告诉犯人,他犯了什么罪吧?”齐衍礼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纪知鸢回答:“你犯了是男人的罪,我现在有点厌男。”

听见怪异到离谱的答案,齐衍礼一时语塞,听筒传出几声无奈的轻笑。

顿了顿,纪知鸢继续说:“不对,不是有点,是很厌男。所以你现在最好离我远远的,也不要和我打电话了。拜拜,挂了。”

“等等。”齐衍礼抢在她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出声,“恐怕不行,我已经来了,你回头。”

身体比大脑更先接收到指令,纪知鸢转身望去。

男人显然是刚忙完工作,深灰色格纹西装剪裁合体,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脖颈间。

配上面无表情的模样,斯文又禁欲。

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沾染亵渎。

他移开放在耳旁的手机,大步往前走。

前一刻还在说厌男的纪知鸢,这会儿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直视朝她走来的男人。

大脑顿时宕机,机械般地开口。

“你、你怎么在这里?”

齐衍礼拿起掌中的手机,在她眼前轻晃了几下,继而回答:“我来找你。”

自从得知纪知鸢与自己在同一座大楼中,她的如花笑靥不时浮上脑海。

齐衍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

迅速视察完酒店的重点项目,将余下琐事扔给李彦处理,交代了几步便匆匆离开。

齐衍礼给纪知鸢打了几个电话,可一直没人接通,于是他直接来到十六楼守株待兔。

然后某只送走朋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白兔出现在余光中,他快步追上。

齐衍礼又拨出一个电话,给足纪知鸢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却没想过听见的结果是: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她也不想见到他。

刹那间,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牢牢禁锢。

但不与她见面是不可能的。

他很想她。

他忍不住想见她。

纪知鸢的大脑还没从宕机状态恢复,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彦告诉我,他在一楼大堂见到你了。”

齐衍礼一边说,一边试探地牵起纪知鸢垂在身侧的手。

见她没有别的不好的反应,表情中也没有流露类似厌恶的情绪,齐衍礼悬在半空的心脏缓缓落下。

他带着她往电梯口走。

“听他说,你朋友的老公出轨了,你陪她来捉奸?”

纪知鸢点头:“对呀。”

听完陆承柏那番令人作呕的言论,怒火‘蹭’地一下从心头冒出,直冲头顶。

旋即将遇见李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说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瞪圆了眼眸,愤愤不平地双手叉腰,“仗着别人对自己的偏爱为非作歹。”

说罢,两人正好到达电梯口。

趁电梯还没来,齐衍礼掰过纪知鸢的肩膀,双手握住。

目光径直与她对视,眸底情绪暴露无遗。

一字一句,犹如道出最珍重的承诺。

“我不会出轨,更不会背叛你。”

“我希望你能试着敞开心扉相信我。”

第48章 Chapter48谁先背叛,谁就……

叶芊卉的遭遇、Eliza的开导、齐衍礼的真情流露。

桩桩件件,反复拉扯着纪知鸢的内心。

她还没想清楚该如何直视自己的感情,先等来齐衍礼出差的消息。

欧洲的分公司出了一点儿小问题,需要他亲自赶往处理。

一连几天,纪知鸢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心底一反常态地升起些许失落。

空荡荡的,仿佛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纪知鸢没办法自己消化与感情有关的负面情绪,她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恰逢年关将至,她来到地库,开车回到纪家。

“奶奶,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四周传来回声。

意料之外的,纪知鸢扑了个空。

不只纪老太太不在家,甚至管家和保姆的身影也没看见。

经过一番询问过后,才知道爷爷身体好转不少,于是二伯一家带爷爷奶奶去了海岛度假。

同时给在纪家工作的人放了一周长假。

“爸爸在家族群里提过这件事情,你没看到群里的消息吗?”桑瑜瞥了一眼自己的新美甲,色调搭配和谐,手绘图案精致可爱,简直让她爱不释手。

“没有。”

纪知鸢忙到脚不沾地,就连同桑瑜联系的频率都降低不少,更别提群消息了。

她压根没注意。

“纪恒睿也陪着去度假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发现纪家没人,纪知鸢第一时间联系了桑瑜,然后来到她家,在旁边陪她做美甲。

“我才不要去。”

“现在看到纪恒睿就来气。”

听罢,纪知鸢立即闭上嘴,没有追问原因。

这两人又吵架了,她不能引火上身。

紧接着,转移话题。

“桑桑,你会和一个不爱的人,或者不爱你的人度过漫长的一辈子吗?”

桑瑜茫然的‘啊’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着纪知鸢,好似在说:你被谁刺激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敷衍搪塞,桑瑜一脸认真的思考。

三分钟后,她给出自己的看法。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不会,感情是相互的。”

“生活中免不了产生摩擦和争执。如果没有感情,或者仅仅是单向的感情,双方都会很累很煎熬。”

“最理想的状态是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往坏了想,两人各执己见,争吵不断,最后可能以两败俱伤的结果收场。”

话音落下,纪知鸢陷入沉思。

她非常赞同桑瑜的分析,也在生活中见过实例。

她没有办法预料自己和齐衍礼这段婚姻的最终走向。

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桑瑜把带着半指手套的左手放入光疗机中照灯,旋即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

“不过,你的假设对我来说不成立。”

“我的婚姻不是父母包办,而是自己决定的。”

“并且我爱我的纪恒睿,他也爱我。”

许是正处于争吵冷战阶段,桑瑜提到‘纪恒睿’三个字时,目光闪躲。

但纪知鸢还没想明白自己遇到的问题,也没注意桑瑜的微表情。

“也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她长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哎,头痛。”

纪知鸢晃了晃脑袋,想把眼下的烦心事扔出去。

桑瑜也出声开导她,说:“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时机到了,答案自然会浮现出来。”

说罢,桑瑜的美甲也做好了。

美甲师正在她指甲边缘涂抹营养油。

没一会儿,桑瑜蹦跶地来到纪知鸢面前,双手抬起,把手背展现在她眼前,美滋滋地炫耀,“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和你的衣服很配。”纪知鸢给予肯定评价。

桑瑜眼波流转,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轻声怂恿道:“正好美甲师在这里,你也来做一个美甲?”

纪知鸢不假思索地拒绝。

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她还要弹钢琴。

桑瑜眼神含了几分幽怨: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转而又提出一个要求,“既然你不和我一起做美甲,那你陪我去外面散散心吧。”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纪知鸢毫不设防地答应,顺口一问:“可以呀,去哪儿散心。”

桑瑜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

“瑞士。”

“瑞士?”纪知鸢滑动屏幕的

手指悬停在半空,不解地反问。

她以为桑瑜说的去外面散心是去什刹海或者北海公园附近绕一圈,没想到竟是出国。

“对呀,纪恒睿去岛度假了,我也要出去旅游,我想去瑞士滑雪。”桑瑜往前挪了几小步,挽住纪知鸢的手臂,紧张兮兮地说,“你都答应我了,不接受反悔。”

一时间,纪知鸢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意想不到桑瑜计划去瑞士。

“我也没说要反悔,你紧张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纪知鸢要看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这几天是在休假,但她不能确定之后的时间。

“今晚去,我已经买好机票了。”

说到后面,桑瑜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好意思和她对视,眼神飘忽,低头盯着手机。

纪知鸢杏目圆睁,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你早计划好了,就等我入坑呢?”

“是,也不是。”桑瑜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小声嘟囔,“我本来想做完美甲之后去找你,和你说这件事情,谁知道你先打来电话找我。”

纪知鸢想:按照桑瑜这种倒打一耙的说法,还是自己破坏了她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腾出时间,陪你去瑞士滑雪?”

桑瑜耸了耸肩膀,放在身前的手指轻轻绞着。

她非常认真地解释。

“我不知道呀。”

“如果旅行安排和你的时间对不上,那么我就一个人去瑞士玩雪。”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有空陪我去瑞士。”

“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先回家收拾行李。”

时间非常仓促,纪知鸢没有香山樾,转而去了专属于自己的复式公寓。

公寓的行李箱里有早已准备好的旅行用品,是上一次去奥地利举办独奏会用的。

她一直想找个时间整理,但是因为自己太懒了,一直拖着,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竟然方便了现在的自己。

两个小时后,她们在机场会面。

桑瑜推着行李车,再次出现在纪知鸢眼前。

“你只打算带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去瑞士吗?”

“连托运的麻烦都省去了。”

纪知鸢手边的二十寸行李箱与桑瑜身前堆成小山的行李箱形成鲜明对比。

“时间太赶了,来不及收拾行李。”她不甚在意地回答,“少了什么,到时候落地再买就好了。”

桑瑜点点头。

钱是万能的,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她们不用随长队蜗行托运,迅速通过专属通道,来到贵宾休息室候机,还可以任选免费提供的餐食酒水。

没过一会儿,身穿蓝白制服的接待员走近通知。

“女士您好,现在可以出发去登机了。”

“好的,谢谢。”

没有沉重的行李作为累赘,桑瑜一身轻松。

她手心朝上,将手掌摊开摆在纪知鸢眼前,义正言辞地说:“鸢鸢,我不想让纪恒睿知道我们出国的消息,所以你的电话卡在回国之前都要放在我这里,由我保管。”

“知道了——”

纪知鸢拉长尾音,习以为常地回了一句。

桑瑜不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纪知鸢很清楚,被家庭环境影响,桑瑜在感情方面缺少安全感,她想让纪恒睿担心着急,以此来确定她在纪恒睿心中的重要性。

“等几分钟,我先给齐衍礼打一个电话。”说完,纪知鸢点进手机通讯录。

‘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没有人接,电话自动挂断。

可能是工作上有事,齐衍礼没时间看手机。

纪知鸢不再执着,旋即退出拨号页面,通过好友列表点开聊天框。

【纪知鸢:我和桑桑去瑞士玩雪了,这几天不会看手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国。勿念。】

消息发送成功,她接过桑瑜递来的取卡针,熟练地取出电话卡,放入正在眼前轻晃地手掌中。

“谁都不准在没回国之前偷偷联系其他人。”

桑瑜把自己和纪知鸢的电话卡叠在一起,小心收好。

几秒后,她又用幼稚的口吻说:“谁先背叛,谁就是小狗,要学狗叫。”

“可以呀,反正我不是小狗,某人就不一定了。”纪知鸢笑了笑,顺势往下说。

桑瑜拍着胸脯,展露出信誓旦旦的表情,“肯定也不是我。”

“走吧,我们去登机。”

——

祁佑航的威胁成为齐衍礼心头的一根刺。

忽略不了,也拔不出。

轻轻一碰,痛彻心扉。

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而这件事情的源头,正是齐老爷子一直维护的,远在英国的齐耀。

总经理办公,采光极好,宽敞透亮,近两米宽的油画占据了整个墙面。

油画用色诡丽大胆,各种不规则的色块重重叠加,打破常规的和谐,看过之后,莫名让人心生畏惧。

正如齐耀本人一样。

齐耀半躺在办公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忽明忽暗。

年近五十,却无法从他脸上寻到半分岁月的痕迹。

面对齐衍礼的突然来访,他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保持原来的姿势,缓缓掀起眼皮,旁若无人吸了一口指间的烟。

“哟,哪阵风把齐董吹来我这又小又破的地方。”

话语间的讽刺之意极强,仿佛是对齐衍礼的挑衅。

没理会齐耀的冷嘲热讽,齐衍礼直接搬出齐老爷子。

“最近爷爷问我,你在分公司的情况。”

听见‘爷爷’一词时,齐耀脸色明显变得紧张,身体不自觉地坐正。

眸底亮起一道微小的希望。

是不是老爷子良心发现了,决定把他调回总公司。

“是不是……”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出口,齐衍礼把费了不少力气从各处收集的策划案整理成册,扔到办公桌上。

他面无表情,声线冷漠,步步紧逼。

“你知不知道祥立医疗就是一个顶着跨共公司的名号的空壳,还有东铭公司背后控股人的身份?”

“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敢把公司上亿的资金投入其中,亦或是说你另有所图?”

齐衍礼每说一句,齐耀呼吸便沉重一分。

但在商界盘旋多年,再加上与他人虚与委蛇的经验,齐耀竭力维持着表面平静。

“项目开展之前,我都派人做了充足的调查。”

“既然你要质疑我,那就先拿出证据。”

证据。

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齐衍礼扯了扯嘴角,溢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证据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给你。”他绕过办公桌,大步走到齐耀面前。

一个坐在办公椅上,一个站在办公桌旁。

身高差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之前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没有追究你的所作所为。”

“可没想到你这么愚蠢,竟然敢让人在我面前重新提起那件事情,借此威胁我。”

“既然如此,是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第49章 Chapter49我希望你能接……

“小时候,你使在我身上的阴招,我就不提了。”

“当年爷爷重病,你设计封锁所有消息,把我拦截在加州。”

“自顾自地掌握齐家大权,让公司股票跌了好几个点,各家股东找上门来理论。”

齐衍礼敛眸顿了几秒。

再次开口时,语速不急不缓,带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最重要的一点,你明知道纪知鸢是我深藏在心底,爱慕已久的人,还敢对她下手。”

“绑架

她,害她受伤,再无法弹钢琴。”

“齐耀,你是真的该死啊。”

话音落下,一颗豆大的冷汗顺着齐耀鬓角落下,脸色阴沉,写满了‘恐慌’二字。

室外暖阳晃眼,他紧张地吞咽口水,用不怕死的语气开口。

“纪知鸢现在又不是弹不了钢琴。”

“当初我就不该手下留情,让她变成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废多好。”

“如果纪知鸢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不幸皆因你而起,你猜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会不会向你提出离婚?”

‘砰——’

巨大的闷声震响办公室。

齐衍礼眉头紧皱,死死咬住后槽牙,手指紧攥,卯足力气,一拳砸在齐耀鼻梁上。

“齐衍礼,你他妈的敢打我?”

如果没有及时用手握住扶手,齐耀差点儿被这道猛力打得从座椅上摔下去。

几秒后,脸颊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

而后偏头吐出一口血水。

“打你都算轻的。”

“你真以为你找的人能威胁到我?若是如此,我便不会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齐衍礼伸手扯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直到皮肤泛起微微的红色他才停下动作。

湿纸巾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作一团,随后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

齐衍礼冷声说:“你先担心自己能不能守住这个总经理身份,没有老爷子的庇护,你齐耀什么都不是。这一次我也不会再顾及任何情面。”

此次欧洲之行的目的达到,仅剩下一些零星琐事,不用齐衍礼亲自出面处理,他便也就没多停留。

第二天,齐衍礼搭乘飞机回国。

落地京市,已是下午三点。

正好是下班的时间点。

齐衍礼打开手机,聊天页面有许多尚未打开的小红点。

可唯一的置顶对话框没有半分动静。

与纪知鸢的上一次对话停留在五天前,他出发去欧洲的那个早上。

【齐衍礼:我这几天不回家,临时接到要去欧洲出差的消息。】

【齐衍礼: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昨天说的话,我希望你能接纳我。】

【纪知鸢:好,我知道了。】

【纪知鸢:我会仔细考虑。】

之后几天,齐衍礼没有收到纪知鸢考虑结果的答复,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不是不想。

齐衍礼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一直忍着不找她。

在国外还能忍。

现在回到国内,与纪知鸢之间的距离骤然缩减,脚踩同一片土地,呼吸同一处呼吸。

不能与她见面的一分一秒都令齐衍礼万分煎熬。

手指自然形成肌肉记忆,即便不看手机,也能在通讯录中准确找到纪知鸢的姓名。

不假思索地拨出电话。

没有回应。

现下正是纪知鸢练琴的时间段,不能及时接收到电话和消息很正常。

最开始,齐衍礼并未在意。

他知道她肯定在乐团练琴。

下飞机后,齐衍礼没打算回公司,立即投身于工作,而是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开车去往乐团。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来电铃声响起,心脏骤然紧缩。

齐衍礼用余光撇了一眼屏幕,杂糅着酸楚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爷爷。”

对面落下劈头盖脸的呵斥声,不难听出其中的紧张与戒备。

“阿衍,你去英国找齐耀了?”

齐衍礼早已预料到齐老爷子的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落地京市不到一小时,电话便紧追了过来。

他声线发涩,回答道:“对。”

对面发出震怒的声音,“齐衍礼,你答应过我,那事皆由我出面处理,就此翻篇。”

不知道从哪儿听闻的风声,还是有心人将齐衍礼去找齐耀的事情夸大其词展现在齐老爷子面前。

没有见到纪知鸢的焦灼情绪在内心愈演愈烈,外加上齐老爷子不分黑白地呵斥,现在齐衍礼的心情极差。

他不愿与齐老爷子多费口舌之争。

“现在不想翻篇的人不是我,是他齐耀。”

“你先去了解了解他在私底下做的事情再来找我对峙。”

齐衍礼草草结束话题,挂断电话。

整个人靠在车椅上,脑袋往后高仰,露出流畅完美的侧脸,手背抵住额头,疲惫地闭上双眸。

他真的……好想纪知鸢。

还未到下班时间点,乐团门口人来人往,进出的车辆很多。

齐衍礼没随车流驶入乐团的内部停车场,而将车停在乐团对面,一街之隔的临时停车位上。

眼瞧天色一点点变暗,从大门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腕间手表的时针也来到数字‘7’处,他却始终没有看见纪知鸢的身影。

齐衍礼可以肯定她今天没有开车。

走出家门之前他特意留意了地下车库,她的车停在原位。

难道她又主动留在乐团加班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齐衍礼想。

然后拿出手机,再次点进通讯列表。

拨出电话的瞬间,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齐衍礼把手机从耳旁移开,心里有点儿诧异。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继而迅速下车,快步朝乐团大门走去。

四周响起的鸣笛声被齐衍礼抛之脑后。

该不会又发生了类似于在雨夜的波士顿街头的事情?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齐衍礼毫不犹豫否决自己的猜想。

他马上就能见到纪知鸢了。

她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在琴房等他。

踏入乐团大门,齐衍礼用余光瞥到几张稍显熟悉的面孔。

祁佑航,以及他身旁的乔怡。

没有纪知鸢。

“齐衍礼,你怎么来了?”乔怡叫住他,狐疑地问,“鸢鸢让你来拿她落在琴房的东西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乔怡接收到一道凌厉目光,呼吸不禁一滞,又问:“怎,怎么了?”

齐衍礼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极为沉重。

“你的意思是纪知鸢不在琴房?”

乔怡迷茫地点头。

“她都三天没来乐团了,你不知道吗?”

刚问出口,答案便已出现在面前男人紧皱的眉头上。

齐衍礼不知道纪知鸢出门旅游的事情。

“纪知鸢没和我说。”掩饰不住的难过从话语间流露,齐衍礼长睫敛下,眸底翻涌着漆黑墨色,“她……去哪儿了?”

齐衍礼这才发现,如果纪知鸢没有透露行踪,自己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寻找她。

他不熟悉与她相伴多年的好友,更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请假了。”

对于齐衍礼的问题,乔怡爱莫能助。

纪知鸢没有告知乔怡自己的行程,甚至这则消息都是乔怡从两人共同的经纪人口中听说的。

“知鸢出国旅游了。”

站在一旁充当了许久倾听者的祁佑航出声,四道目光齐唰唰地望向他,场面出奇安静。

祁佑航径直迎上齐衍礼探究的眼神,唇角弯出挑衅的弧度,“难道知鸢没有向你提起过,她想去瑞士滑雪吗?”

左一个知鸢,右一个知鸢,唤得极其亲切。

齐衍礼火气瞬间蹿了上来,好看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颈间青筋凸起,指间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看样子,知鸢应该是没和你提过。”

‘没和你提过’五个字被祁佑航加重语气说出口,脸上的挑衅意味更加明显。

乔怡和祁佑航本就推迟了下班时间,在琴房加练了半个小时,这会儿乐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一楼大厅仅剩他们仨人。

不知怎地,齐衍礼身体突然松懈,恢复成泰然自若的状态,礼貌轻笑。

“提过,她让我陪她去瑞士玩雪。”

“最近工作太忙,一时间忘了。”

祁佑航脸上笑意微微僵住,若有所思地扯着唇角,试探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纪知鸢的消息只发给了我一人。”

纪知鸢给祁佑航发了消息?

纪知鸢为什么会告诉祁佑航自己的去向行程?

在纪知鸢心中,他齐衍礼就这么比不上祁佑航吗?

听罢,齐衍礼有些维持不了自己佯装出来的没事人模样。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底冒出,如同陨石坠落,在他心间轰击出千疮百孔的陨石坑。

齐衍礼好想知道纪知鸢发出的消

息的内容,也想求证祁佑航所说内容是否属实。

但他喉咙好似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塞,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连张开嘴巴都成为极其难办到的事情。

好在不止齐衍礼心生好奇,有道女声插入,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乔怡戳了戳祁佑航的手臂,眨巴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不可能吧,她都没给我发消息说出国旅游的事情。”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有骗人的必要吗?”

祁佑航语气无奈,但仔细点儿能听出其中夹杂了一分炫耀,他翻出聊天记录,把手机递给乔怡。

继而又道:“你自己看吧。”

乔怡没跟祁佑航客气,伸手接过。

“还真是鸢鸢发的消息。”

一锤定音,终于得到最后的审判。

齐衍礼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零星散落了一地,是他那不堪重负的心。

齐衍礼告诉自己:纵使再想知道纪知鸢发的内容,你也要忍着,不能凑近去看。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太卑微、太掉价。

然而理智落败。

齐衍礼把注意力集中在余光上,企图用余光偷瞄手机屏幕里的文字。

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很难,根本看不清楚。

许是听见了齐衍礼的心声,下一秒,乔怡柔声读出消息内容。

“我和桑桑去瑞士玩雪了,这几天不会看手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国。”

“勿念。”

勿念。

纪知鸢居然对别的男人说勿念。

不要思念她,不要想她。

齐衍礼气得差点儿笑出声。

那他呢?

他心心念念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勿念’。

又或许,纪知鸢根本想不到他会思念她。

齐衍礼,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在心里唾骂自己。

第50章 Chapter50她想让别人看她……

世界另一端。

仿若童话般的冰雪世界。

如柳絮一样的雪花在空中翩翩纷飞。

没一会儿,屋顶、树枝、街道都被染成纯净无暇的白色。

酒店门口。

纪知鸢兴头正盛,整个人还沉浸在用高山滑雪板从山顶俯冲而下时,肾上腺素飙升,失重感带来的强烈刺激中,她一手抱着粉色头盔,喜滋滋地说:“好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受了,太爽了。”

释放所有压力,摒弃一切烦心事,将自己置身于天地之间,全心全意地享受。

风声沙沙,从耳畔呼啸而过,没有丝毫眷恋。

“是啊。”桑瑜伸展手臂,转动肩膀,在身旁附和,“早就该来享受了,上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总是挨骂。”

纪知鸢抬手把寒风吹起的碎发挽至耳后,接着竖起大拇指道:“赞同。”

玻璃门感应自动打开。

两人迈进酒店,玻璃门随之关闭,风雪和寒冷尽数隔绝在外。

“而且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不带手机出门,完完全全地享受旅行。”

纪知鸢本能探向口袋,想看自己有没有错过重要的消息。

直到摸到一团空气,她这才意识到手机被自己放在了酒店房间的玄关柜上。

桑瑜放缓脚步,落后纪知鸢一小步。

她讪讪地应了声,语气似乎含了几丝心虚的成分。

桑瑜回应好像有点儿心虚。

这个想法从纪知鸢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她摇了摇脑袋。

桑瑜为什么会心虚?

桑瑜有什么好心虚的?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好困呀,一踏进酒店就累了。”纪知鸢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面带倦意地说,“桑桑,我们快点回去睡觉吧。”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

纪知鸢还未换下厚重的滑雪服,在外衣口袋中艰难翻找房卡,而后刷卡开门。

“呼——”她长舒一口气,立即甩开脚上的笨重的雪地靴,把脱下来的围巾放在置物架上。

“泡完澡再睡觉肯定很舒服。”

“桑桑,你说是吧?”

字里行间皆流露出满足而惬意的情绪。

等了几秒,没有得到回应。

纪知鸢不明所以地唤了一声,“桑桑?”

紧接着回头探查情况。

与自己身穿同款滑雪服的桑瑜站在门口,神色稍显紧张,掌中的包带被手指捏出条条褶皱。

“桑桑,你愣在门口做什么?”

“快进来呀。”

纪知鸢出声催促。

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宽敞明亮,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以往纪知鸢和桑瑜出门旅游也是如此,在没有纪恒睿的情况下,同住一间套房。

桑瑜朝房门敞开的方向瞟了一眼,犹豫地指着对面房门说:“鸢鸢,今晚我不和你一起睡了,我住对面房间。”

纪知鸢茫然的‘啊’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好像正在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霎时间,纪知鸢回过神,脸色瞬变,微微拔高音量。

“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下一秒,纪恒睿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径直跃进纪知鸢的视野。

他展现出自己蹩脚的演技,用过度夸张的语气说:“老婆,妹妹,原来你们也在瑞士,真是太巧了。”

一道恶寒从脚底延伸至天灵盖,纪知鸢的身体不由地战栗了一下。

妹妹。

没有外人在场时,纪恒睿向来都是直呼大名,什么时候用过‘妹妹’这一正儿八经的称呼。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直呼我大名吧。”

怕纪恒睿开口后,再次说出‘妹妹’二字,纪知鸢赶忙出言抗议。

“怎么,不乐意啊。”

“你本来就是我妹妹,我偏要叫。”

“妹妹、妹妹、妹妹。”

纪恒睿一边不怕死似的与纪知鸢对着干,当她的面,冲她叫了几遍‘妹妹’,一边搂着桑瑜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中带。

这一举动成功激怒纪知鸢,气得她差点儿想冲去前台借针线,然后把纪恒睿的嘴缝上。

“好了。”桑瑜面露无奈之色,看着眼前这对幼稚到极点的兄妹,及时站出来打圆场,“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学生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拌嘴。”

纪知鸢双手抱胸,眼神幽怨,轻飘飘地落下两句。

“明明是你们俩先吵架,我才陪你来瑞士玩雪。”

“像小学生的人是你们俩才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想齐衍礼。

不对。

不是有点儿,是很想他。

纪知鸢不想看别人秀恩爱,她想让别人看她秀恩爱。

自知理亏,桑瑜悻悻地笑了两声,没敢多言。

她拍了拍纪恒睿的后背,示意让他和自己一起接受纪知鸢的吐槽。

“你怎么过来了?”纪知鸢连称呼都懒得加,反正他们也知道自己问的人是谁。

纪恒睿说:“我坐飞机来的。”

“我是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怎么过来的。”

纪知鸢提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匀出几分耐心,重复说了一遍。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不想回答,和她玩文字游戏。

内心深受因愧疚而产生的煎熬,桑瑜鼓起勇气开口:“鸢鸢,对不起,是我告诉他的。”

看样子,吵架后的三天冷静期已过,两人再次和好如初。

纪知鸢眸光沉下一分,默默在心里思索。

耳边传来纪恒睿的声音。

他护着桑瑜,把罪责一股脑地揽在自己身上。

“这事儿不怨桑桑,要怪就怪我。”

“是我让她告诉我你们的地址的,是我想飞过来见她。”

被纪恒睿这么一打岔,纪知鸢内心遭受背叛的愤怒消散不少,仅剩无语。

她还真是他们俩夫妻play中的一环。

“我又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

纪知鸢清楚的知道,只要纪恒睿和桑瑜吵架,受难的必定是自己。

所以她巴不得他

们赶紧和好,最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吧,你们学两下小狗的叫声,我就大人有大量的都不计较了。”纪知鸢上前几步,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说。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她又补充道:“桑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谁先背叛,谁就是小狗。”

“汪汪——”

“汪汪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纪知鸢瞬间笑弯了眼睛,五官愈发明媚动人。

她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说:“行了,我同意把桑桑还给你,但你们也得把手机卡还给我。”

纪知鸢非常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

说交电话卡就上交电话卡。

说不准和其他人联系就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但桑瑜先一步破坏承诺,既然如此,纪知鸢也没有再遵守的必要。

她想要回自己的电话卡,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可以。”桑瑜没有半秒迟疑,一口答应,“等几分钟,我在包里找一下。”

十分钟过去,三个人仍站在走廊上,保持先前的站位没有动。

而桑瑜的神色越来越焦急,手上动作加快,嘴里念叨:“不对呀,我明明记得我把它放在包里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别着急,越急越乱。”

“我们先进房间,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再找。”

说完,纪恒睿侧头看向纪知鸢,询问她的意见,“鸢鸢,你觉得呢?”

“来这边吧,我们一起仔细地找找。”纪知鸢把房门往外推开了一些,方便他们走进房间。

桑瑜一心只顾着翻包,没看脚下的路,差点儿被门口的地毯绊倒。

见状,纪恒睿牵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房间内带,提醒道:“看路,小心点儿。”

桑瑜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声音焦急,染上几分哭腔。

“鸢鸢,对不起。”

“我前天把自己的电话卡拿出来时,还在包里看见你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见了。”

桑瑜快步走向沙发,双手抓住两侧拉链,一把将包倒过来。

‘哗啦哗啦——’

钥匙、钱包、化妆品等等零碎的小物件悉数出现在沙发上,占据了不少空间。

没有。

没有。

到处都找不到小小的电话卡的身影。

半个小时过去,事情没有一点进展。

纪恒睿开口,试图唤起桑瑜的回忆。

“桑桑,有没有记错地方的可能?”

“你没有将电话卡装在包内,而是放在了某件衣服的口袋,或者是行李箱里面?”

桑瑜想也没想,直接道:“不可能。”

电话卡很重要。

重要的东西只可能被她放在随身携带的包包里。

“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回国之后再补办一张。”

眼见找卡无望,纪知鸢不再执着,哈欠连天地坐在沙发上。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泡澡睡觉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对不起,我……”桑瑜再一次出言道歉,懊恼地抓了几下头发。

她这番冒冒失失的坏习惯真需要好好纠正了。

纪知鸢强撑着精神,不让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阖上,放柔声线,“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你也不是有心的,不用一直道歉。”

桑瑜知道纪知鸢肯定不会怪罪于她,毕竟是自己造成的错误,应该承担相应损失。

继而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去买一张临时电话卡应急。”

纪知鸢想了想,摇头拒绝。

“算了,不用那么麻烦。”

“算算日子,我们在瑞士玩了近一周,也该回去了。”

“而且酒店也提供了网络。”

一顿利弊分析下来,纪知鸢成功说服眸底流露出自责与懊悔的女人。

“那我们先去对面了,你好好休息。”

“如果有事,随时过来找我们。”

桑瑜心情好转不少,不像半小时前那般低落,她细声地叮嘱纪知鸢。

“好。”

话音落下,房间大门随之紧闭。

桑瑜和纪恒睿消失门口,偌大的套房只剩纪知鸢一人。

孤零零的,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同样,也是纪知鸢最讨厌的氛围。

使人心生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只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想泡个热乎乎的澡,然后享受在床上休息的幸福时光。

调好水温,放好水,纪知鸢裹着浴巾迈入浴缸。

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温水浸没,水流顺着浴缸外壁滑落,在暗灰色瓷砖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水坑。

纪知鸢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半躺在浴缸里,手臂纤薄白净,轻搭在浴缸边沿。

手臂朝外伸展,她摸索放在矮桌上的手机。

纵使没有插卡,也妨碍不了她玩手机,反正酒店里有Wi-Fi。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手机画面一直处于加载中?为什么无法刷新动态?

倒拾了一会儿,纪知鸢认命。

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先是滑雪时姿势没摆好,栽了跟头;再是桑瑜背叛她们的约定,还丢了她的电话卡;现在又是手机连不上网络,泡澡的时候玩不了手机。

纪知鸢想:回国之后,她必须要找一位大师算算自己的运势。

啊啊啊,太无聊了。

但她暂时又不想离开周身的温暖环境。

纪知鸢勾了一缕被温水沾湿的黑发,缓缓缠绕指间。

余光不经意从浴室的置物架上扫过,纪知鸢发现架子上摆着几本色调明亮,构图大胆的杂志。

是酒店为顾客准备的最新一期的《Vogua》。

一边泡澡,一边欣赏杂志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纪知鸢探出身体,伸手去够置物架上的《Vogua》。

动作幅度过大,四溅的水花沾湿了杂志封面。

练琴之余,她经常浏览各大时尚品牌的官网,喜欢有新意、有个性地设计,几乎每次都会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以往都是在网上了解新品,或是各门店的店员主动发消息介绍新品。

纪知鸢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翻阅实体杂志,获取新品信息。

翻了几页,她兴致缺缺地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没有一样能入眼。

时尚果然是一个圈。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被冠上‘复古’二字后身价高涨,成为资本家的圈钱利器。

她可不会傻傻地当冤大头。

水温渐凉,热气消散。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纪知鸢拿过事先准备好的清爽干净的浴袍穿上,打算将阵地从浴室转移至卧室。

抬手之间没注意,‘啪嗒’一声,《Vogua》跌落地面。

她躬身捡起,一个熟悉的logo跃入眼帘。

R.X大师又设计出新款包包了!

纪知鸢盯着杂志内页的图例,眸底燃起势在必得的志气。

好喜欢。

好心动。

她一定会将它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