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时脸上哪有一丝想起故人的感觉。
更多的，是恐惧。
沈照雪想起那天谢云朝被朝朝吓晕的事情。
以谢云朝的性格，没有大闹，就已经很奇怪了。
难不成，朝朝的死和谢云朝有关系？
可那时候的谢云朝不过十岁出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的背后，只能是谢家。
沈照雪想起谢家父母，当年对待朝朝无可挑剔。
否则前几天的晚宴，他也不会去参加的。
可是，朝朝死后，他们一边悲痛着，一边莫名发了财。
投的项目全部大赚。
近几年略有颓势，又开始撮合他和谢云朝联姻。
沈照雪没有证据，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需要一点雨露，便会生根发芽。
【宿主！检测到反派对谢家的仇恨度正在飙升！！】
谢朝朝闻言，立马抬头观察沈照雪的表情。
但就在这一瞬间，对方身上冰霜一般的冷气像是突然散去，冲着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早早想玩什么，哥哥带你去。”沈照雪没有把他放下来，甚至手上的动作还不自觉有些用力。
谢朝朝觉得这人在玩变脸。
“现在还在飙升吗？”谢朝朝看对方表情似乎已经正常了。
【还在……进度条已经满了。】
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之前还只是普通的厌恶。
虽然按照剧情，沈照雪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针对谢家和主角的。
这就过了三四天，为什么会在此时突然飙升。
【商场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商品，宿主您要不要看看？】
系统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新的商品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是主系统单独给谢朝朝提供的商品。
名字叫记忆碎片。
他猜测和谢朝朝生前的记忆有关系。
谢朝朝看了一眼那个记忆碎片。
他对自己过去的记忆有些好奇，但并不执着。
能成为一个怨鬼，就说明他生前的记忆不会太好。
还不如就这样简单的混吃混喝。
可是打开商城，看见这个碎片的时候，莫名就被吸引住了。
难道和他一直徘徊无法转生的执念有关系吗。
谢朝朝没说话，目前他的积分还不够……
今晚的任务做完，或许就能兑换了。
这既然是记忆碎片，那就不是全部的记忆吧。
“我饿了。”谢朝朝回道，随后摆了摆自己的小短腿，“我想自己下去走。”
“好，不要跑丢了。”沈照雪将谢朝朝放了下来，但还是牵着他的手。
谢朝朝往屋里摆着零食点心的桌子走去，他便跟着一起。
没有他的投喂，小鬼什么都吃不到。
或许是因为这点，谢朝朝并没有介意他一直跟着自己。
谢云朝见两人无视他直接走了进去，面色不怎么好看。
他皱起眉，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于是，赶在游艇出发之前。
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年男人，快速地跑了上去。
*
【宿主，仇恨度已经满了，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没干，我好害怕。】
系统很慌，第一次看见仇恨值刷得这么快的反派。
几乎是瞬间就满了。
难不成之前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别怕，有我在。”谢朝朝随口敷衍系统。
但是他也不怎么有底儿。
毕竟他们脸沈照雪仇恨的原因都不知道。
一开始系统说是因为下药的事情。
可是下药后，沈照雪对谢家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反而是刚刚，莫名其妙地，很突然的就…
【宿主，又有新任务了。】
“刚刚不是说截止到十二点都是保护谢云朝吗？”谢朝朝有些不耐烦，怎么还能一次性发两个的。
【这个任务，有点奇怪。】
【要您-您-甩开反派，和谢云-云朝-单独见面。】
系统很迷茫，同时发布两个任务的情况确实很少见。
而且，他看不出来一点这个任务和保护谢云朝有什么关系。
“你的声音，好像有点卡卡的。”谢朝朝的关注点不在任务上。
机械音卡顿起来很刺耳，让他有点难受。
【不重要，海上信号不好可能是。】系统没太在意。
“系统会被干扰吗？”谢朝朝歪了歪头，这句话又很清晰了。
系统总说自己很高级。
穿上手机都能正常使用，系统为什么会变得卡卡的。
好奇怪。
【有过案例……很多年前听说有一个前辈系统被病毒入侵了，现在都没找到呢。】
系统说完，又让谢朝朝放心【我们新生代系统不一样，很安全的。】
这几句话都很清晰。
“你只有在刚刚发布任务的时候卡了。”谢朝朝一针见血道，“那个任务，会是真的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好像有点道理。
他不敢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也不敢去报告主系统。
坏掉的系统会被抛弃。
他不能被主系统发现自己发布了错误任务——虽然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错误的。
【我会先自己检查一遍，暂时会陷入休眠。】
【在这期间，宿主一定要完成任务，我会在十二点结束检查。】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系统确实出问题了。
他看了看一直跟着他的沈照雪，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单独和谢云朝见面。
不过谢云朝只是一个人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毕竟 ，不是真的小孩子。
谢朝朝想着，对沈照雪道，“我想上厕所。”
沈照雪的身体僵了一瞬。
鬼不需要上厕所。
那朝朝这样说，就是想趁机摆脱他。
沈照雪现在很怀疑谢家，所以他做不到放任小鬼一个鬼在船上乱跑。
他拉起谢朝朝的手，“好，哥哥带你去。”
沈照雪的衣服口袋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光。
随后在谢朝朝看不到的背后，一只粗糙的小纸蝴蝶慢慢停在了小黄鸭帽子里。
沈照雪在厕所外等了一分钟，小孩没出来。
他几乎已经确定小鬼跑了。
沈照雪催动自己留下的小蝴蝶，朝着船尾走去。
*
谢朝朝并不知道怎么单独和谢云朝见面。
他隐去身形，直接跟在谢云朝身后。
对方一直走到了船尾，路上婉拒了许多朋友的邀请，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停了下来。
他在等人。
谢朝朝有些奇怪，是等他吗。
他有系统发布的任务。
谢云朝是为什么？
谢朝朝觉得今晚有十分的不对劲。
他也不是傻子，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显形。
只要不自己出来，就算是道士来了也不一定能看见他。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谢云朝好像不是在等他。
他不断用手机发着消息，时不时东张西望。
似乎很害怕。
不一会儿，谢朝朝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虽然没有显形，但他还是将自己藏在了角落里。
为了防止被看见。
谢云朝等到了来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大师，您终于来了！”
大师？
这船上竟然还有道士么。
谢朝朝皱起眉，对方本来只是想办生日派对，完全没有必要找道士。
现在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确定，你看到了那个小孩？”大师的声音听起来是常年抽烟的，很是沙哑。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烟草臭味儿。
年龄大概在五十左右。
谢朝朝朝外探了一些，看清了大师的长相。
……好重的煞气。
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人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活着。
看样子有两把刷子。
谢朝朝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更不能上去硬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会在船上布阵。”大师并没有怀疑谢云朝的话，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
“你要确保，在零点整的时候，依然在船上。”
“好。”谢云朝着急地点了点头，这事情他比谁都要着急。
谢朝朝如果变成了鬼，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谢家。
一定要，尽早让他魂飞魄散。
见大师要走，谢云朝快速拉住了对方，他压低了声音。
“如果，那只是沈照雪故意找来的长得一样的小孩会怎么样。”
“不是鬼，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中年道士冷哼了一声。
似乎很有对付鬼的经验。
两人讨论完，才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谢朝朝蹲在原地，他想起了系统的那个任务。
难不成是帮他的？
主动要他过来偷听，为了知道谢云朝要干什么？
可是，这更不合理了。
系统不是为了保护谢云朝而存在的吗。
还是说……对方只是想引出他，确认他也有系统？
谢朝朝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很大的阴谋。
他隐约觉得，这或许和他生前的记忆有关系。
那个商店的记忆碎片，不得不换了。
偷听完了的谢朝朝正打算回去，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沈照雪。
可能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的。
谢朝朝快速现了形，整理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迷路了，有些慌乱。
他跑出去猛地抱住了沈照雪的腿。
“哥哥，我刚刚迷路了，好害怕。”谢朝朝闭着眼，试图蒙混过关。
眼前的人没说话，而是将他拉开后，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谢朝朝看向他，沈照雪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担心不安的神情。
之前和他一起困在鬼域里，似乎都没有这样担心过。
为什么，难道沈照雪也知道些什么？
谢朝朝抿着唇，“哥哥，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沈照雪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将他抱了起来，“有人看见你朝这边走了。”
“撒谎。”谢朝朝想也没想就打断了沈照雪。
说完，他也意识到不对，补了一句，“我过来的时候明明谁也没看见。”
沈照雪并没有被小孩打断的恼怒，他只是笑了笑，“早早，如果你出事的话。”
“他们都会死。”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在哄小孩一般。
谢朝朝忘记眨眼，他看着沈照雪精美的脸庞，头一次意识到。
面前的男人，是系统口中阴狠的反派。
第 27 章（二合一） 他无数次剖心……
因为沈照雪的话, 谢朝朝没有再多问。
毕竟就算沈照雪能看见他，也不至于跟踪他追到这里来。
倒是有可能是跟踪那大师过来的。
谢朝朝飘过来的时候都是穿墙，沈照雪当时在厕所外面, 也没法看得见他。
对方不想说，那就算了。
“朝朝饿了吧，去吃点东西。”沈照雪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微笑着哄了哄他。
谢朝朝乖乖地点点头。
人类真是善变，比他这个鬼还会变脸。
得亏系统在休眠，不然估计又要唠叨大半天反派很坏了。
回到舱室里，桌上摆了许多小点心。
谢朝朝想吃什么，就指一下，沈照雪再给他拿下来。
见沈照雪这样接地气的模样, 不少圈内的公子哥儿也大着胆子来搭话。
沈照雪虽然都有回应，却疏离冷淡。
那些人也不会自讨没趣, 笑盈盈地转身和朋友们玩去。
但背地里怎么说沈照雪，就不一定了。
“我想试试看这个。”谢朝朝指了指一杯红酒，他没有喝过这个，但是闻起来很香香甜甜的。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他想说小孩子不能饮酒, 但是朝朝按理说已经成年了。
鬼怪应该不会有喝醉的可能，毕竟酒精麻痹的是人类的神经。
而鬼没有神经。
“少喝点。”沈照雪还是递给了谢朝朝, 但没忍住叮嘱了一句。
谢朝朝像喝可乐时一样闷了一大口，但很快就被辣得呛到了。
沈照雪轻轻地给他拍了拍背, 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酒不能喝太大口，会呛到的。”
谢朝朝紧闭着眼睛缓了缓，终于感觉没那么辣了。
但是, 味道意外还不错。
就是有点辣辣的果汁，还带一点特别的苦味。
有点好喝。
谢朝朝小口小口抿着，沈照雪便以为他没喝多少。
和人说完话，一转头，就见小鬼一脸期待的睁着大眼睛，高高举着杯子，“还要。”
眼球在正常的位置，肤色没有溢出鬼气……似乎没事？
看样子酒精对鬼没有影响，这是个好事。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只给他倒了一点点。
小鬼嫌弃地看了眼那口红酒，噘着嘴有些不满意。
沈照雪见状，意识到不妙了。
这个表情，有点醉鬼的意思了。
他放下酒，给小鬼塞了一块他喜欢的点心，“吃点东西。”
小鬼摇了摇头，“饱了。”
“……”头一回听说鬼也会喝醉的。
沈照雪拉着小鬼去休息，但小鬼喝醉了很明显没有平时乖了，他用力地缩在原地。
鬼的力气很大，沈照雪硬拉不一定拉得动。
用咒法又容易伤到他。
没人能想到两人牵着手僵持在这里，是因为沈照雪拉不动小鬼。
“可我还想喝。”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把嗓子辣到了，谢朝朝的嗓音多了一点沙哑，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
沈照雪有些心软，但他不能让鬼喝醉，便试图和小醉鬼讲道理。
毕竟，人撒酒疯还可控，鬼的话，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早早，去房间里喝，这里人太多了。”沈照雪不知道这样提醒有没有用。
至少让小鬼想起自己还要隐藏身份的事情。
果然，小鬼皱着眉思考了几秒，同意了。
沈照雪抱着小鬼往回走，小鬼就乖乖地搭在他颈窝上磨磨蹭蹭的。
之前睡觉也是这个姿势，他应该是觉得很舒服。
沈照雪来到休息室的走廊，脚步顿了顿。
这里两排房间的房间号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都是按照顺序贴门牌方便人寻找。
沈照雪走到面前的门口，伸手触碰了一下门牌。
轻轻一动，就歪了歪。
这里的门牌是磁吸的，也就是说，可以随便换位置。
但是谁会这么闲把所有门牌的位置对换。
沈照雪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回想起派对的布局。
上船后，穿过走廊到达大厅，而走廊的长度与眼前休息室的长度差不多，也就是说，大厅在正中央，
沈照雪朝着走廊深处走去，房间的号码完全是打乱的，看不出来规律，但他不会傻傻的认为这些数字没有含义。
老头曾经说过，有一种阵法会用到大量数字摆阵，但是太阴邪了他没有学，也就没有教给沈照雪。
沈照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话，他基本可以确定了。
从那天谢云朝来过，看见了朝朝，晚上马上就有鬼出现想拉朝朝进入鬼域。
只不过因为他身上有朝朝的气味，才被错误的拉了进去。
那本就是冲着朝朝来的。
甚至对方只是来试探到底是不是朝朝回来了，就用了这样的恶鬼。
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巧合，而通风报信的这个纽带，就是谢云朝。
但沈照雪还不能动他，他知道朝朝的任务和谢云朝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动谢云朝的家人呢。
他会试试看。
复仇这种事情，让他来就好。
沈照雪并不需要朝朝想起自己。
他就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没有记忆的当一只鬼就很好。
当然，如果朝朝想活过来或者轮回转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哪怕要他的命来换。
“系统……”谢朝朝蹭了蹭他的脖子，“怎么还没到十二点……”
小鬼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在说梦话。
这声系统喊得比平时说话骄纵得多，听得出来小鬼和系统的关系不差。
不过，这个十二点，是任务完成的时间吗？
沈照雪默默记下。
在那之前，他应该是不能对谢云朝做什么。
沈照雪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怀里的小鬼已经睡沉了，身体重重地靠在他身上。
身上散发着清甜的酒气，毕竟鬼没有办法代谢酒精。
或许只能和鬼气分离，原封不动地飘出去。
这个效率应该会比人醒酒更快。
毕竟今晚不会太平，醉酒的状态总归是危险的。
他将小鬼放在床上改好被子，手心按压在被子上，手心开始浮现出金黑色的咒文。
那些咒文密密麻麻地爬向被子，几乎完全覆盖住小鬼的身体后，同时亮了一瞬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沈照雪制造的结界，应该能减弱法阵的影响。
他还不知道这个法阵是干什么的，需要问一下老头子。
有小蝴蝶藏在谢朝朝的帽子里，也是一层保障。
必要时刻，可以换命，用沈照雪的命去抵。
沈照雪轻轻碰了一下小鬼冰冷的额头，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用手机将门牌上的数字录了下来，然后发给老头。
信号不太好，那个小圈儿转了许久，没有转出去，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沈照雪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给朝朝发布任务的那东西，难不成是为了帮助谢云朝设下陷阱的？
沈照雪试图给老头拨电话，但是里面依然只能传出无信号的冰冷女声。
对方的准备很是周全。
“照雪哥哥？”一扇门打开，是衣衫有些微乱的谢云朝，他总是掐着嗓子，让沈照雪被喊得很难受。
对比之下，小鬼喊哥哥的声音就可爱多了。
“我正好想去外吹吹风，可以一起吗？”谢云朝说着，朝他周围看了看，“小孩子睡着了，你也好放松一下。”
沈照雪淡淡地看着他，没有马上说话。
青年的耳尖逐渐变红了起来，他们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是沈照雪的态度很冷淡，这让他有些尴尬。
沈照雪移开目光，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
为了朝朝的任务，他现在不会让谢云朝太难看，何况对方此时像是故意引走他。
沈照雪微笑了一下，疏离但得体，哪怕休闲简单的打扮，也看得出来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散漫的贵气。
“不用了，小孩醒来看不见人会害怕。”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已经足够给对方面子了。
“等等！”
谢云朝急了。
他还记得大师的话。
阵法一旦启动，那恶鬼极有可能不受控制。
沈照雪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他还指望和对方联姻呢。
哪怕没有感情，对方的家产也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谢云朝可不想继续留在谢家这个只剩下空壳的家里。
“你想不想知道哥哥怎么死的。”
谢云朝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因为情绪激动有些颤抖，他不确定这样能不能留下沈照雪，也怕自己会激怒对方。
但是，哥哥会保护他的，总是如此。
果然，沈照雪停下了脚步。
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又瞬间消散。
沈照雪转身，唇角弯起一点弧度，眼里却冷若冰霜，“你最好，能说清楚。”
谢云朝感觉自己的腿像是失去了力气，差点没能站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若无其事地露出甜美的笑脸，“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走廊，沈照雪一直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又蝴蝶在朝朝的帽子里，有什么变化他也能够马上发现。
两人来到甲板上，这里摆着些桌椅和过生日的彩色气球以及不少小玩意儿。
但是为谢云朝庆祝的人却都不在这里了。
或许是被他忽悠走了。
沈照雪不愿意和他浪费时间，冷淡地开口，“现在可以说了？”
谢云朝转过身，眼眶有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一向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达成目的，“照雪哥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哥哥死之前，还让我将你当做哥哥呢。”
谢云朝在撒谎，谢朝朝死的时候哪有机会说话。
他都快恨死他了。
沈照雪没有说话，不管是不是朝朝的遗言，他都不会那样做。
毕竟，朝朝被蒙在鼓里，他却没有。
“如果你是想说这些，那我先回去了。”沈照雪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像是完全不在乎。
谢云朝愣了一下，这和他的预期不太符合。
他眼珠子微微转动，不自觉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还差十分钟了。
能干点什么。
“你陪我玩一局飞行棋我就告诉你。”谢云朝做出一副俏皮的模样，像是对沈照雪的冷漠毫无察觉。
沈照雪自然注意到了他看表的动作。
故意拖延时间么。
正好，他记得朝朝和系统说过任务时间也是凌晨十二点结束。
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下起了飞行棋。
明明是很有趣的娱乐项目，但两人的氛围却紧张而冰冷。
谢云朝尽量维持着笑脸搭话，眼睛时不时还要看看挂钟。
平时玩桌游眨眼就过去的十分钟，此时却变得十分漫长。
他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漆黑的夜里，绚烂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耳边只有海浪声和机器的轰鸣声和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心跳声。
还剩下一分钟了，谢云朝看着秒针开始了它的最后一圈。
而他们的飞行棋还没有下完。
轮到沈照雪的回合，对方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现在可以说了？”
谢云朝心跳都漏了一拍，对方早就发现他在拖延时间？？
不过没关系，已经够了。
谢云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本来是他最熟练的表情，却因为他此时的心情有些难看，“哥哥死的时候，只剩下一颗头是完整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脖子，将他按在椅背上。
谢云朝不敢激怒对方，他想说话，却不能发出声音。
眼前的男人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一般，眼里充满了杀意。
“咳咳……他……”谢云朝努力想挤出几个字，“被……”
脖子上的手松了些许，终于有空气涌入肺部。
谢云朝抓紧时间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被杀人狂肢解了。”
“我们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是他自己倒霉……”
谢云朝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串话，沈照雪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谢云朝扑过去想抓住对方，“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我是在救你啊！”
谢云朝的嗓子被掐坏了，喊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但他自己仿佛都没意识到。
沈照雪对于谢云朝的话只信了一半。
自己留下的蝴蝶传来了危险的讯号，他必须立刻回去。
沈照雪刚刚回到走廊里，就感受到了阴冷弥漫的鬼气。
他甚至能从这鬼气里感受到浓郁渗人的怨恨，痛苦。
这阵法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照雪打开房门时，鬼气几乎扑面而来，瞬间夺去了他身上的体温，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
他来到床边打开灯，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结界里的小鬼浑身发白，毫无动静的模样如同又一次死去了一般。
沈照雪的心脏痛得不行，他伸手想要触碰小鬼，却不停地被溢出的鬼气侵蚀。
手上传来刺痛，皮肉像是要剥落了一般。
他终于碰到了紧闭双眼的小鬼，小鬼的眼睛却猛地睁开了。
没有伪装出来的眼球，只有一对漆黑充满了怨毒的眼眶。
阴森苍白的脸上，一双猩红的嘴裂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他发出一声威胁一般的哈气声音，眼里也隐隐浮现出红雾。
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
沈照雪脸色变了变，胸口抽痛，他下意识加强咒文克制住朝朝，防止他失控。
那张记忆力乐观开朗的笑脸，只是怨毒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他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浑身的鬼气随着动作不断溢出，在发现身上的咒文愈发变紧后，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沈照雪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失去理智的鬼，是会毫不犹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
他反应极快地解除了禁锢，几乎是一瞬间身下小孩的身形就骤然消散，变成一股浓郁的黑雾。
那黑雾一刻也没有停留地朝外涌去。
小鬼没有伤害他……还没有完全失控么。
沈照雪快速地追了上去，黑雾穿过走廊的速度很快，好在那纸蝴蝶附在了他的灵体上，可以供他追踪。
最后冲向了正中间的大厅。
之前还算热闹的大厅里没有一点声音。
沈照雪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抬起头。
他发现本来是安全出口提醒的位置，挂了一张门牌号。444。
这里，就是阵法中心了。
沈照雪走出走廊，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人，看状态似乎是昏迷。
而大厅中心，有一团涌动的黑雾。
虽然没有身体，他却能感受到黑雾暴躁的情绪。
但是昏迷的这些人，应该不是朝朝干的。
谢云朝连自己邀请的客人都不打算放过……还是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这里的富二代大部分是比谢家差不多的，谢云朝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还是说，连谢云朝也是不知情的？
沈照雪朝前走去，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透明结界。
他微微抬起手，掌心覆盖在结界上，他的体质特殊，要破除这种结界并不难。
“等等。”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沈照雪的动作。
他转过头去，认出了这是自己去找朝朝时擦肩而过的男人。
他一身中山装，看起来和这里的纨绔子弟们格格不入，只能是老头的同行。
“你是谢家请的人？”沈照雪微微挑眉，平静得模样像是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人鬼殊途，放了他吧。”大师冷笑了一声，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当年就是因为你，他的鬼魂才会找不回来。”
沈照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他在分辨对方是否撒谎。
“谢朝朝惨死成鬼，谢家请我为他超度，可他的鬼魂却怎么都找不到。”中年男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带着些责怪的质问，“是你招魂了？”
“是又怎么样？”沈照雪冷笑了一声，并不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却能确定不是什么镇魂超度的法阵。
何况，朝朝已经失去了理智，怎么可能是单纯的超度。
沈照雪不想再浪费时间，他重新抬起手，金色咒文在他手上快速流动着，眼前的空间如同被灼烧变形的玻璃一般渐渐融化。
中年男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有人能用身体作为符咒的载体。
但毕竟年龄不大，而且看咒文的颜色……恐怕也就是会个皮毛的毛头小子。
中年男人对自己也有信心，他快速抽出几枚符咒，用双指夹着飞向沈照雪的后背。
眼看着符纸即将命中对方，却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几行咒文短暂的浮现了一下，他丢出去的符咒便全部自燃了起来。
对方甚至头也没回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击。
中年男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发出最后通牒，“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沈照雪眼前的结界瞬间破开，一股强大的阴气直扑门面。
他迈步进入结界，阵法中心的黑雾震荡了一瞬后，重新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悬浮于空中的小鬼，依然是那副模样，但那双黑雾翻腾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沈照雪想说些什么，但一人一鬼对视的瞬间，少年死气沉沉的脑袋就这样面对着他冲了过来，双手握成爪状，指甲变得更加尖细乌黑，如同利刃。
咒文闪过沈照雪的胸口，但只是挡住了一瞬，就怦然碎裂。
“非要来当养料。”中年男人的冷哼声从背后响起。
要不是雇主让他留下沈照雪的命，他根本不会阻拦对方。
可惜，人要找死是拦不住的。
沈照雪堪堪躲开小鬼的第一波攻击，他周身开始蔓延出黑金色的咒文，像是以自己的皮肉为画布，画满了符咒。
那些咒文很快朝着垂着头的少年延伸去，它们紧贴着少年的皮肤，如同锁链一般地捆住了他。
少年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挣开，便突然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
沈照雪也下意识朝他看去。
只见对方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手里拿着一颗漂亮雪白的头骨，一张符咒不知何时贴在了上面。
身后传来两次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沈照雪感受到胸口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他低下头，胸口被一只手刺穿。
小鬼想将手抽出去，沈照雪伤口周围却再次浮现出咒文，如同胶水哦一般将那只手留在了身体里。
沈照雪身体里流出的新鲜血液尽数朝着小鬼的手里涌去，直到他的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无力再维持咒文。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悟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哪怕是他也不敢尝试用血养鬼。
将自己的生命与一个不受控制的鬼绑定在一起，简直是疯子。
小鬼的手终于抽离了他的身体，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迷茫。
“把他杀了。”沈照雪撑着地面，对谢朝朝发出指令。
悟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死死抱着手里的头骨，如同抱着最后一线生机。
“以及，你猜错了。”沈照雪扯动苍白的唇角，“当年，我并没有招魂。”
他无数次亲手取出自己的心头血，怎么会只是想招魂呢。
第 28 章（一更） 真舌吻
半夜的海上下起了雨, 风带起的波浪让船身不停晃荡。
偌大的大厅里溅满了鲜血。
这样的出血量，像是将一个人体内的血抽空再喷满了屋子 。
地上昏倒的富二代们还没醒来，身上也被溅满了碎肉, 但暂时毫无知觉。
沈照雪靠在墙上，艰难的喘息着。
与他面对面蹲着的是吸收了太多阳气而恢复了原本形态的谢朝朝。
此时的谢朝朝仍然没有自主意识，处于一个被他控制的形态。
所以小鬼只是歪着头, 脸上流露着纯粹的好奇和渴望。
沈照雪想和他说话，张开嘴却溢出了鲜红的新鲜血液。
小鬼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向前倾身，鼻尖几乎快要贴在他脸上。
沈照雪的呼吸有些微弱，他没有力气去躲开谢朝朝。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与鬼结契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鬼在被血液控制后, 会不自觉的亲近他这个血库。
但是与他亲近得越多，越会渐渐失去自主意识, 直到变成傀儡。
可如果不这样，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朝朝变成那道人的工具。
所以，沈照雪只能尽量地偏过头。
冰冷柔软的触感拂过他的唇角。
沈照雪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面露贪婪的小鬼，他只能气若游丝地道, “别碰我。”
毫无威慑力，以至于小鬼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只是专注地盯着他唇角的血。然后覆了上去——认真地吮吸。
沈照雪没想到他和朝朝的第一次接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甚至是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状态。
在这样一个满是肮脏血块的战场废墟下。
见他没有反应, 小鬼愈发放肆。
他似乎用他那没有脑仁的脑子思考了一下，以为沈照雪嘴里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然后自作聪明地用舌尖探了进去。
沈照雪不自觉地配合了一瞬，下一秒那没寻找到血液的舌尖就毫不犹豫的朝他的喉咙深处探去, 径直塞进去不知道多深。
小没良心的东西，沈照雪被气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掐了个咒文。
正在认真寻找食物的小鬼突然被打断，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然后便身体一软，无力地倒在了沈照雪身上。
小鬼砸在沈照雪的伤口上，让他闷哼了一声。
沈照雪现在只是暂时用咒文封锁住了伤口，他早年有着丰富地剐心头血的经验，加上体质特殊，这才能在重伤后撑到现在。
他已经联系了老头子来给他吊命。
在那之前，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谢朝朝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个很舒服的觉，神清气爽的。
他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床舱里躺了无数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墙上溅满了鲜血，屋内一片狼藉。
像是经历过一场恐怖的大战。
难道他鬼气失控干的？
可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
而且他记得他就是鬼气不足才会变成小孩子的。
想到这，谢朝朝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型。
难不成真是他干的……用人类的寿命给自己补了补？
谢朝朝坐起身，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依偎在沈照雪怀里。
他突然动作一顿，这才发现沈照雪胸口有一个大洞，几乎将原来的伤口全部撕裂了一次一般朝着四周裂开。
虽然不知用什么方法止住血了，但是人类这种伤口肯定会死的吧。
他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谢朝朝只庆幸了一秒，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流出了血泪。
血滴在了手上，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以后他就自由了，他会变成一个人类，生老病死……
可是，大反派就这么死了吗。
谢朝朝用手贴在那处疤痕处，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和沈照雪之间多了一丝什么东西。
而且，这伤口上甚至传来了他的气息。
这就是他亲自打伤的。
虽然手掌下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
但是他还是止不住泪水。
他是在害怕沈照雪死去？
【我滴个老天奶啊啊啊！】
刚刚休眠回来的系统惊呆了，【你帮助主角，就给他们都杀了？？】
【诶，反派怎么也死了？】
【你这是不是杀得太过了。】
【你哭什么，马上任务结束，咱俩各回各家，好好庆祝一下。】
“打开系统商场。”谢朝朝声音有些嘶哑。
【哦对，你现在有一百多积分了，可以随便花。】
系统本以为谢朝朝是要买那个记忆碎片，却不想他直接划了过去。
在医疗药品页面翻了一圈，最后选了一颗回溯丸。
上面的描述是，将人体的某部位恢复到24h之前。
谢朝朝还差了一百积分。
“我要赊一百积分。”谢朝朝声音冷淡道。
【你想干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赊账的服务。】系统奇怪道。
而这药丸本来就是给宿主的金手指。
大部分人类宿主需要苦肉计之类的获取信任，这药丸用于假死或者重伤都十分有用。
所以价格很高。
但是对鬼一点用也没有啊。
“不给我赊，我现在就把谢云朝杀了。”
系统沉默，大概是看周围这一片狼藉，谢朝朝是杀红了眼了。
真把谢云朝杀了，那大反派死不死他都是任务失败。
更可怕的是，系统惩罚机制并不能阻止谢朝朝。
他只能在谢朝朝杀完后才会生效。
系统也需要遵守惩罚规则。
那时候任务失败的系统，也会被直接回收。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系统确实没听说过赊账的服务，但是他可以用他自己的积分抵押。
为了长远发展，他只好道，【我可以用我的积分给你垫着，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做任务哈。】
“嗯。”谢朝朝的声音有些冷淡，他没说自己答不答应，但是系统也没有别的选择。
购买下回溯丸，谢朝朝手心出现一颗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小药丸。
他拿着药丸塞到了那处被掏得几乎穿透了的胸口。
一阵蓝光后，沈照雪身上的洞消失了。
只有破裂的衣物在告诉谢朝朝，之前的伤口不是幻觉。
刚刚好，这破洞的地方，能看见沈照雪胸口狰狞的疤痕。
谢朝朝现在觉得，这疤痕或许和自己有关系。
否则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疤痕有反应。
难不成，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沈照雪的什么亲兄弟？
不过看着对方恢复完好的身体，谢朝朝还是松了口气，刚刚胸口那种烦闷痛苦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我已经一点积分都没有，宿主你一定要加油还债啊。】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他就休个眠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知道了。”谢朝朝还想换自己的记忆碎片，他确实会老老实实做任务。
谢朝朝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实在太脏了。
也不知道沈照雪什么时候才醒，伤都好了还在睡。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
不过自己既然差点杀了沈照雪，或许不能再以这个形态出现了。
嗯……要不恢复成女孩？
小孩的形态或许已经被沈照雪知道是鬼了。
可是怎么解释自己的女体是怎么上的船的。
谢朝朝思来想去，决定隐藏身形。
这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应该没人顾得上一个失踪的不知名的小孩子。
他隐藏好后，随便找了个桌子上干净的地方等沈照雪醒来。
虽然还想吃点什么，但所有东西上都溅了不少血，他就算是能吃到，也不太有食欲了。
这些血臭臭的，也没沈照雪的香。
沈照雪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他看见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胸口，也是愣了一瞬。
是小鬼救了他？
他转头，就看见有些无聊地坐在桌上的小鬼。
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沈照雪扶着椅子站起身，虽然伤口恢复，但似乎还是有些失血过度的眩晕感。
不知道朝朝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他那系统的功能。
见沈照雪起身，谢朝朝立马像个背后小幽灵似得飘了过来。
沈照雪站着休息的功夫，谢朝朝就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下看，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恢复好了没有。
见确实没什么伤，只是身上有点脏，谢朝朝才抱着个胳膊，在旁边说风凉话。
“哎人类真是脆弱呀，你看我当时都缩水了也能到处跑。”
【……】系统不吭声，鬼说是啥就是啥吧。
这会儿又嘚瑟上了，之前还哭哭唧唧的怕人家死了。
沈照雪能听到，但也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他朝着甲板上走去，今天这件事，虽然查不出凶手，但对谢家的影响不小。
谢家今年愈发走下坡路，此时还将船上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
家长们不会让他们再和谢云朝接触。
这位曾经被誉为小福星的谢家小少爷。
以后或许都要背上灾星的名号了。
甲板上，谢云朝还坐在一开始的地方。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癫狂，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
比朝朝还像个恶鬼。
听见有人出来，他期待地抬起头，却看见了完好无缺的沈照雪。
他已经把沈照雪得罪透了……而对方活着回来了。
难道大师他……
谢云朝猛地起身，他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就看见了岸边闪烁的警车的灯光。
沈照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发财的？”
第 29 章（二更） 女友
雨水不停地搭在谢云朝的身上, 让他感觉冰冷刺骨。
他抬起头，在沈照雪的身后，雨幕的遮盖下, 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也只是一瞬就再次消失。
哥哥回来了。
果然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都还没消失。
谢云朝仰起头大笑起来，他越笑越狠, 几乎快要折叠过去。
“我不会输的。”
“我才是主角啊。”
“主角怎么可能输呢。”
他的呢喃声被雨水遮盖住，沈照雪听不真切，只是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发疯。
人类就是这样不知足啊。
一开始的谢家也算富足，可偏偏要献祭朝朝来发财。
如果实力支撑不起财力，便又想故技重施。
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今天的事情结束，还有几家人敢和谢家交好。
谢云朝的发疯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突然像是被谁制止了一般停了下来。
随后便只是沉默的冷着脸不说话。
谢朝朝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询问系统, “你查出来那任务是bug吗？”
【我的任务列表里没有那条任务了。】系统终于想起来正事【不过你运气真不错，之前的任务时限只到十二点，现在谢云朝发疯失态全部不算在任务时间内。】
谢朝朝不太喜欢纠结这些事情，但是也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会只有你一个系统吗？”
刚刚谢云朝的自言自语, 沈照雪是人类听不见，但是谢朝朝却可以。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主角。
他会喊谢云朝主角, 也是因为有系统。
【按理说只有一个……我会询问主系统的。】
【但是，如果有别的系统, 也不一定能查出来，毕竟规则是一个时间一个系统，对方如果真有系统，那这个系统一定是病毒。】
【病毒会很熟悉躲过筛查, 除非我们让他任务失败，失去能量无法屏蔽主系统的信号。】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如果你们主角有系统，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子的系统。”
【这种叛逃的系统已经没有正经的能量来源，那么他和他的宿主基本上是靠着吸取周围人的气运，来维持运转。】
【可是谢云朝本就是主角，是这个世界上的气运之子，怎么可能还需要吸取别人的？】
【就算有这样的系统，说不定是在反派身上的呢。】
不然系统也想不通一个反派为什么能碾压这主角。
虽然目前来看，谢云朝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似乎都算不上主角。
系统在不知不觉中，心已经偏向谢朝朝了。
谢朝朝虽然是鬼性格难以捉摸，但他却莫名觉得很坦荡，很有魅力。
不自觉地吸引着他。
“如果，世界的主角本来不是谢云朝呢？”谢朝朝沉默一瞬，才突然开口，“那么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平平无奇。”
而且惹鬼厌。
【理论上不可能。】系统笃定的说，但接着，他似乎也觉得谢朝朝的分析有点道理。
【我会汇报给主系统的。】
【打算这种信息因为没有精准的分类，申报程序会很慢，或许要一个月主系统才会看见。】
“好。”谢朝朝没再说什么，他也只是猜测。
凌晨四五点，天还没亮，救护车和警车就挤满了。
船上晕倒的人类被纷纷带走，清醒着的谢云朝和沈照雪便被拉去警局问话。
现场太过残暴，也找不到作案工具，几乎毫无凶手头绪。
最诡异的是，昏迷的人体内都无法检测到迷药之类的药物残留。
醒来后也毫无记忆，只知道自己在派对上正玩得开心。
不过他们至少都没看见那令人作呕的现场，所以没有心理阴影。
但也因此，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凶手到底是以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昏迷的。
谢家封锁了消息，警方也禁止其他人靠近现场。
但不知道为何不断有相关照片从小论坛等地方流出。
虽然禁止公然讨论，但是这些隐秘的消息却在暗处默默发酵着。
谢家的股票一夜之间跌了许多。
他们要忙着应付那些交好的家族，最近急的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心思再管网上的小道消息。
谢朝朝还是住在沈照雪的家里。
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想粘着对方了。
几乎无时无刻都想挂在人家身上。
还想更进一步，只是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更亲密了。
对于这点，沈照雪也很苦恼。
谢朝朝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让他没机会当面和师父说话。
那老头在手机上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气得骂了他几十条长语音了。
虽然沈照雪压根没点开就是了。
好在因为这个，老头寄来蜡烛的频率倒是很高。
这隔绝鬼气的东西，也能延缓一下朝朝失去理智完全变成傀儡的进度。
但也不是长久之法。
老头还在翻找古籍，他说过重塑一个肉身就可以骗过鬼契。
但是具体的方法，他当年没认真听老师父讲课，只能现翻。
在那之前，沈照雪还需要尽量远离谢朝朝。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看了眼越来越轻车熟路趴在他办公桌上的小鬼。
每天像是家里随机刷新的摆件一样出现在他身边。
得想个办法让他显形才方便保持距离。
而谢朝朝本鬼对于沈照雪最近的烦恼毫无察觉。
“主角家里最近这么倒霉，你们系统为什么还没任务？”谢朝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是保护主角。
系统叹了声气，【不知道，可能谢家和谢云朝是不挂钩的。】
【只要主角没有在公共场合丢脸，就没事。】
【他现在虽然失去公信力，但是来源并不是反派，系统的检测是很机械的，我的出现就是因为沈照雪会对谢云朝造成威胁。】
【而一般的主角，不会被别的小事打败，我们也需要主角自己成长的，所以只会限制沈照雪影响谢云朝的行为。】
谢朝朝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也就是说，可以钻空子。”
系统无语了一瞬，【你钻的空子还少吗。】
这鬼就从来没老实做过任务。
沈照雪在办公，实际上耳朵没闲着。
他只能听到谢朝朝的话，但足够分析出来个大概了。
看样子朝朝最近也闲的无聊。
沈照雪装模作样地点开了母亲的对话框。
沈照雪：妈，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
很快消息框就震动了一下。
沈母：？？你还知道你有妈？
沈母看见沈照雪主动发消息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谢家那孩子死后，照雪就像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再也无法好好和人沟通。
一开始也看过不少心理医生，毫无作用。
现在突然说有喜欢的女孩了，是不是意味着走出来了。
十年了啊。
她高兴都来不及。
沈母：那女孩儿叫什么？
沈照雪：嗯，成了再告诉你。
沈照雪不想气到沈母，要是让她知道是一个叫谢朝朝，长相也和谢朝朝一样的女孩，大概会觉得他疯了。
他不喜欢回家，也是因为沈家父母总想让他走出来。
就和老头子一样，总是告诉他他的命格本不该如此。
那难道朝朝的命就该是那样吗。
沈照雪和师父断绝联系，不回家，就是不想走出来，如果他都不记得朝朝了，那还有谁能记得。
沈照雪这一辈子，就没想过要忘记朝朝这件事。
何况现在，朝朝回来了。
平时沈照雪聊天都会很快关闭聊天记录，谢朝朝经常会错过。
但是今天或许是忘记关了，就这样大喇喇地放在屏幕上。
【他是不是在说你？】
“应该是吧，我天天跟着他，也没见过他见任何女生。”谢朝朝这点还是有点自信的。
但是派对后自己小孩的形态一直没出来过。
他怕沈照雪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便没再显形。
没想到这傻子还满脑子惦记着自己的那张皮。
不过……
谢朝朝又忍不住趴在沈照雪的背上。
他有些痴迷地用脑袋在对方颈边蹭了蹭。
沈照雪怎么会这么香啊 。
明明从来没喷过香水。
只是这样的碰触让他不怎么满足，如同隔靴搔痒。
谢朝朝认为自己还需要学习更多的姿势。
如果显形，沈照雪或许还能教他。
到时候就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
光是想想，谢朝朝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好想和他融为一体啊……”
沈照雪听见贴在自己身上的鬼魂发出一声喟叹，心思也忍不住有些躁动了。
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这都是因为鬼契的作用，自己现在对朝朝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哄朝朝显形，也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持距离……
而正在沉迷吸人的谢朝朝还在乐滋滋地想，既然沈照雪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那他今晚就可以准备重出江湖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太阳落山了呢。
第 30 章（二合一） 鬼契
在小鬼的陪伴下,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沈照雪特意等到了天黑，最后才走，虽然朝朝因为吸了他的血变得不怕阳光了, 但是他本人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
随着办公室最后几个人走完，窗外的的落日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天刚刚黑下来，谢朝朝就如同到点下班的员工一般弹射起来, 朝着电梯飞去。
明明可以穿墙飘到楼底，偏偏还要坐电梯，也不怕碰到人。
沈照雪收拾好，给王叔发了个信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等电梯了。
那电梯的数字刚刚跳到1，停了一下便开始向上移动。
沈照雪头一回觉得电梯怎么这么慢。
他走进电梯后, 不自觉地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
这个感觉，好像下班有人来接自己一般。
让他期待。
而楼下的谢朝朝刚刚走出电梯, 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人家应该有司机接吧？】
谢朝朝也回想起当时跟着沈照雪去生日派对的时候，确实是直接去了负一楼。
他觉得有道理，转身正想回电梯，就看见电梯又上去了，而旁边的电梯又因为检修被拦住了。
“……”谢朝朝瘪瘪嘴, 老老实实飘去负一楼，“谁这么凑巧啊, 烦死我了。”
【飘下去不更快吗？】系统不解。
“可是很脏啊，要从地上和天花板上穿过。”
虽然鬼不会被弄脏, 但是谢朝朝过不去心里那坎儿。
等沈照雪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心里竟然还要些隐隐的期待。
打开电梯门，外面没有人，应该是保安没放进来。
他走了出去, 因为紧张脚步甚至不太自然。
但到了大门外，依旧毫无鬼影。
他张望了几秒，最后拿出自己的小纸蝴蝶。
又跟着小蝴蝶回了公司，坐上电梯。
朝朝在楼下等他。
沈照雪思考着要不要给他配一部手机，不然每次想哄鬼出来，还得旁敲侧击。
有手机就可以直接发消息了。
对于谢朝朝来说，沈照雪还挺快的，没让他等太久。
所以对方出来的时候，他都觉得格外顺眼。
他自然而然地凑上去牵沈照雪的手，毕竟无论是之前变成小孩，还是后来两天他对沈照雪形影不离，都比牵手亲近得多。
对于谢朝朝来说，这已经是最基础的。
然而没想到沈照雪却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虽然手上没动，声音却略微冷淡，“我们还没在一起，牵手不太好。”
谢朝朝有些疑惑，他无意识地微微歪头，回忆着上次见面时对方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
但是谢朝朝并不真的觉得沈照雪不想和他牵手。
因为人类的脸红是最难隐藏的。
沈照雪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耳尖却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樱桃了。
而且，他能嗅到男人身上略微焦躁的气息。
“怎么办，他好像在欲擒故纵。”谢朝朝用鬼语询问系统，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看偶像剧里，这种情况好像需要他更主动一点，是对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那你要主动表白吗？】
谢朝朝没回答系统，认真思考了几秒后，更加贴近男人了，“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一直认真观察着人类的表情，试图读懂沈照雪的情绪。
男人似乎只有一开始听到时没忍住露出了错愕的眼神，随后就皱起眉，用手轻轻将他推远了一厘米。
嗯也不算很远，手也没松开，应该不是真的讨厌他。
“太快了，我们才认识几天，还不了解对方。”沈照雪也很痛苦，喜欢的人主动成这样，任谁都受不了。
但是他偏偏非得保持距离，不然朝朝失去理智变成真正的傀儡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让他对朝朝态度更差一点他也做不到。
“胡说，你都能够在鬼域里救我，我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谢朝朝更加不明白了。
如果是欲擒故纵，用得着这么拒绝他吗。
沈照雪叹了声气，和鬼讲道理，确实不容易，“我的意思是，性格方面，我们可以慢慢接触对方。”
“那好吧。”谢朝朝妥协了，但依然往对方身上挤，就差直接抱住胳膊了。
“先坐电梯上去吧。”沈照雪让王叔回去了，现在没有车。
谢朝朝虽然有些奇怪沈照雪不坐车来负一楼干什么，但还是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果然显形后有实体的触碰更舒服。
光是挨着对方他就很开心。
之前哪怕从沈照雪的身体里穿过去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沈照雪还想拉开一点距离，但是看见朝朝脸上开心的笑，还是没能办到。
总比不显形时趴他背上的好，已经少了很多接触面积了。
当保安看见沈照雪拉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走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总裁居然徒步去约会，真是少见……
沈照雪没有叫人直接买一款手机送过来，他决定带着小鬼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毕竟鬼和人的追求喜好或许不一样。
好在购买很顺利，朝朝比他想象中好懂一点——他选了最贵的一款。
沈照雪虽然很想给新手机也设置儿童锁，但终究还是没那么干。
装上他的电话卡后，沈照雪还需要教他怎么操作。
便让小鬼自己选一家感兴趣的餐厅，坐着玩手机。
小鬼选了一家露天火锅，环境还不错。
但是穿着西装吃火锅，也是沈照雪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了。
西装外套大红色的火锅围裙，也是很新颖的搭配。
谢朝朝看着沈照雪给他下了一堆软件，挨个告诉他怎么弄，眼睛却忍不住往对方脸上瞟去。
虽然他天天看着沈照雪工作。
但是露天火锅的光影为对方渡上了一层暖光，看起来认真又温柔。
好喜欢，谢朝朝看得入迷，这或许就是阳气足的人类吧。
“朝朝？”沈照雪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不慌不忙地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看入迷了没听见。”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看什么入迷了？”
“看你呀，你看起来很好吃。”谢朝朝脱口而出。
【宿主！！你不要说漏嘴了！哪有人夸人说好吃的。】
谢朝朝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想补救，却看见沈照雪目光有些闪烁地偏过头。
之前还只是红到耳尖，现在连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宿主，这里可能有变态。】
谢朝朝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浓郁的火锅底料味儿，以及男人身上传来的香味。
好好吃，真的很好吃。
看样子对方很喜欢这些简单直白的话语。
谢朝朝觉得自己可能死之前是什么情场高手。
轻轻松松拿捏一个传说中不近人情的男人。
“咳。”沈照雪试图转移话题，他没想到小鬼被鬼契的影响这么严重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这里可以给我发语音。”沈照雪默认谢朝朝大概不会打字。
虽然不知道那个系统会不会教他。
但是他更想听到小鬼的声音。
“你有急事就打电话，别的小事，都可以在绿色这个软件上和我分享。”
“什么样子的小事？”谢朝朝终于听进去了一点。
“比如，今天吃了什么，看见了很可爱的小猫，喜欢的衣服，之类的。”
沈照雪见小鬼又凑了过来，只好放下手机，“我去给你打蘸碟，你乖乖坐在这里别乱跑。”
“好哦。”谢朝朝终于没再缠上去。
他欢欢喜喜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看，他一只鬼也是用上手机了。
【可是你平时要把手机放哪。】系统问出来这个关键的问题。
“……藏他枕头下面？”谢朝朝犹豫道，“只要关机了就不会被发现吧。”
【如果你有10积分可以开道具格。】
“那给我开一个。”
【但你现在倒欠我一百积分。】
“才十积分，欠100和110差距也不大，要不你再借我点？”
【！！！】这文盲怎么数学突然好起来了，【我都说了我也没积分了，你等新任务吧，我可以优先给您开道具。】
“小气。”
【我没收你利息就不错了！！】系统气吐血，他就没听说过还有系统给宿主贷款积分的事情！！
谢朝朝鼓捣着手机，“以后我可以随便看动画片和偶像剧了，沈照雪真是好人。”
系统鼻子喷了口气，但没反驳，他现在也不好骂反派什么不好的地方。
毕竟这个世界的主角……确实不太正常，反派也不是那么坏。
一鬼一统的拌嘴因为回来的沈照雪结束。
谢朝朝还没有吃过火锅，所以一开始都是沈照雪给他涮好放在蘸料里。
后来他看会了，便自己涮着吃。
火锅很辣，好在配了冰粉。
谢朝朝一口辣得一口冰的，很快吃得冒鬼气了。
【宿主，你身上好像一直在飘黑烟……】
“我尽量克制一点。”谢朝朝努力收回自己的鬼气。
大概是因为体内冰火两重天，鬼气凝聚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
人类的凡胎□□都能抗住辣得加冰的，他居然有点扛不住。
一顿饭结束，沈照雪和谢朝朝都带着一身火锅味儿。
“今天院长发消息说可以把虎子接回家照顾了。”
谢朝朝闻言开心地拉紧了沈照雪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虎子会没事的。”
他之前都做好准备如果有事他就分出一丝鬼气让虎子和他一起当鬼了。
宠物医院也就在附近，他去接虎子的时候，虎子开心地站了起来。
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努力蹭着笼子，想和他们一起走。
沈照雪在医院里将猫咪的日常用品全部买齐了，提着大包小包地出来。
谢朝朝提着航空箱，因为有虎子，他也没再粘着沈照雪。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谢朝朝跟到了沈照雪的家里。
直到对方打开门，他才想起自己该走了。
谢朝朝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看的偶像剧里，男女主要是住一起那就是感情的大进展了。
要不他申请留宿一晚上？
“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想陪一陪虎子。”谢朝朝提起手里的航空箱，他也不算完全是在用虎子当借口。
沈照雪正好也在想理由让朝朝留下来。
因为朝朝以女孩的身份留下来，他就有合理的借口分房睡觉了。
不然他关上门，小鬼估计马上就会以鬼魂的姿态重新回来和他一起睡觉。
“好，家里客房很干净，我会让人送来换洗的衣服。”
谢朝朝完全没注意到分房睡这件事，光顾着开心了。
他穿上沈照雪给他拿的毛绒拖鞋，轻车熟路地跑去客厅。
【你别忘记了，你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系统忍不住提醒。
“哦对。”谢朝朝差点忘记这茬。
沈照雪从浴室走出来，“朝朝你先洗澡吧，我叫人送衣服过来。”
谢朝朝和虎子告了个别，就乖乖跑去浴室了。
鬼其实不用洗澡。
但是他被染上火锅味儿了，就不得不洗一下了，味道完全融入鬼气了。
希望水能带出来。
谢朝朝的衣服也是鬼气凝聚的，他直接站在花洒下面，将自己放空。
他特意不控制自己，人形很快就如同融化了一般被花洒冲散，变成一团软绵绵的雾气。
【像乌云一样。】系统觉得很神奇。
“你偷看我洗澡？”谢朝朝突然警觉了一下。
【……】系统觉得他警觉地有些晚了，【我们系统是有隐私保护的，但是你没触发。】
至于为什么没有触发，希望宿主心里有b数。
一团雾怎么触发隐私保护。
这还是谢朝朝作为鬼第一次洗热水澡。
以前要是觉得不舒服也就是去水里泡一泡，还会被偶遇的水鬼驱赶。
热气腾腾的浴室弥漫着白色水雾，和他身体的黑雾交织在一起，很舒服。
他确定没味儿了后，才念念不舍地关了水。
水声一停下，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谢朝朝见状快速恢复了自己的人形，还是穿着那条白裙子。
“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偷看我吧？”谢朝朝有些不确定。
他倒是不怕被偷看，单纯是担心把人吓到了。
到时候不得不换个皮囊靠近，就不一定是沈照雪喜欢的类型了。
【刚刚来。】
“我给你送睡衣。”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朝朝松了口气，将门开了个缝把衣服和毛巾都借了过来。
虽然毛巾对他来说用不上。
鬼气可以很简单的把水分离出去。
谢朝朝换上送来的睡衣，没忍住照了一下镜子。
沈照雪选的款式是没有花纹的香槟色真丝衬衫搭配软糯丝滑的同色系睡裤。
他的皮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黑色长发有些仙气，搭配这样暖色调的睡衣倒是显得可爱了许多。
像个人样。
【你是不是应该留下一件换掉的脏衣服……】系统适时的体型。
谢朝朝皱了皱眉，只好用鬼气凝聚出自己那条白裙子，放在篮子里。
只是这裙子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睡着了可能会维持不住。
谢朝朝磨蹭了一会确定没什么破绽了才走出来。
沈照雪给他准备了一盘水果拼盘和牛奶放在茶几上，还递给他了猫咪的零食让他们培养感情。
切好的草莓猕猴桃还有蓝莓被漂亮的摆成一圈，看起来很有食欲。
谢朝朝有些开心，他觉得一直维持人形好像也不错。
就是可惜不能见光。
沈照雪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连朝朝的动画片也放上，才去洗澡。
谢朝朝一坐到沙发上，虎子就自己跳了上来，嗷嗷叫了两声。
他拿出猫条，虎子边吃边嗷呜嗷呜叫着，听着像是在说好吃。
给虎子吃完，它似乎也累了，便原地缩成一团小猫球睡在他腿上。
谢朝朝腿上趴着因为治病瘦了点的小猫，叉着水果，喝着牛奶，无比享受。
这可比偷偷摸摸吃得爽。
而且食物的实体也有更特别的口感，每一种水果汁在嘴里爆开的感觉也不一样。
不过，谢朝朝突然想起正事，他还想和沈照雪更进一步呢，临时恶补一下偶像剧或许好一点。
谢朝朝找到自己还没看完的那部剧，接着看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不是偷偷看，可以光明正大调频道了。
沈照雪洗完澡出来，听见电视的声音不太对劲，才意识到小鬼自己换了偶像剧。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便坐在旁边一起看。
谢朝朝本来看得很入迷，但是沈照雪一坐下，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儿，让他觉得有些馋了。
好好闻好好吃的味道。
他偷偷瞥了一眼毫无察觉的沈照雪，对方正认真看着电视。
没有完全吹干的发丝垂在眉尾，为这张俊美的脸增添了一丝隐秘的性格。
谢朝朝忍不住偷偷往男人身边蹭了蹭。
腿上睡得正香甜的虎子突然被晃动，哼唧了一声就跳走了，转而趴在了旁边。
谢朝朝又默默靠近了一点，心思已经完全被人类勾走了。
沈照雪本来就没看进去电视剧的内容，他对于谢朝朝的一举一动十分清晰。
虽然知道小鬼是被鬼契影响才老忍不住靠近他，但多少也有些心跳加速。
主动的谢朝朝轻轻将手按在了男人垂落在旁边的手上，手指灵活地钻进指缝将对方的手扣住。
沈照雪没有拒绝，那应该是可以。
已经沉迷的谢朝朝短暂的思考了一下。
他越凑越近，身体几乎完全倾斜到对方肩上……沈照雪忽然吃了一颗草莓。
暧昧的氛围骤然被破坏掉，谢朝朝脑子也清醒了一瞬。
他有些扫兴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电视剧的发展。
男女主因为一些事情，暂时住在了一起。
女主不小心磕到手了，男主下意识拉起她的手吹了吹。
两人额头几乎挨在了一起，然后在暧昧的氛围下接了个吻 。
谢朝朝本来无心看电视了，但这个剧情让他灵光一闪。
“我觉得可以复刻一下。”谢朝朝用鬼语和系统商量。
【会不会太明显了。】虽然系统觉得沈照雪也会喜欢主动的谢朝朝。
谢朝朝琢磨了一下，这个剧情的核心是让两人不小心靠在了一起。
不一定要受伤吧。
他脑子灵机一动，想起了这部剧男女主结缘，就是因为女主摔倒，咖啡倒在了男主领子上。
这个似乎可行，而且沈照雪也没看过第一集。
谢朝朝想着就站起身假装要出去。
他特意没从另一边走，而是走沈照雪的面前。
然后脚尖“不小心”被沈照雪的腿勾住，朝着对方身上摔了下去。
果然，沈照雪下意识就接住了他。
此时谢朝朝几乎是半坐在对方身上，胳膊还挂在男人的肩上，两人贴得极近。
就是这个角度！
谢朝朝微微仰起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
沈照雪愣了一瞬，没能马上挪开眼。
这个角度的朝朝很好看，鬼的肌肤几乎看不出来毛孔，发丝搭在脸上，极白的肤色和漆黑的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连着那双眼睛也因为刚刚洗过澡透着些水汽似得，比平时多了一丝人味儿。
谢朝朝没料到自己能这么顺利，他觉得胸口有些发烫，似乎是什么本能让他凑得更近了一些。
现在很适合接吻。
就在两人贴得越来越近时，沈照雪忽然撇开了头。
“没摔到哪里吧。”他试图转移话题。
但眼前的小鬼似乎已经失了神志，因为被拒绝，他有些委屈，像是要哭了。
可是那双眼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渴望，几乎想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沈照雪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能推动。
小鬼翻身完全坐在了他的身上，鬼的力量将人类压制着人类，让他动弹不得。
谢朝朝有些痴迷地闭上眼，毫无章法地覆盖住了沈照雪的唇。
一开始只是胡乱地舔了舔，始终找不到技巧。
但鬼的目的并不是单单是这样，他无意识地露出锋利地牙齿，狠狠印在了人类柔软的唇上。
鲜血的腥味瞬间充斥在两人口腔之间，小鬼贪婪地吮吸着，丝毫不顾人类的死活。
沈照雪脸色微微发白，手上咒文悄然爬上谢朝朝的后背，然后钻入他的身体。
谢朝朝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垂眸，发现沈照雪唇上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无助。
谢朝朝眼里浮现出迷茫的神色，还有一点愧疚。
【宿主？你刚刚怎么了？】
系统虽然被屏蔽了大半，但是此时也能看见沈照雪嘴上的血。
宿主下口可真是狠，这得给嘴唇咬穿了吧。
沈照雪看着迷茫的朝朝，心里有些酸涩，他不怪朝朝，有的只是心疼。
“不小心被牙磕到了，没事。”沈照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平静的出声安慰道。
谢朝朝退回沙发上，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小，“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