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庞大的章鱼没有再说话, 它捏着沈黎残破的身躯往角落里一甩——“砰！”
alpha浑身是血被甩在了墙壁上，身体贴着墙缓缓滑下，滑出一条血痕, 跌落在地上。
金色的组织液与血液一同从沈黎身上涌出, 流淌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裹遍她的全身。
楚清漪面色大变：“不！”
她振开双翼朝沈黎的方向飞去，无数条触肢横贯在她面前，如同藤蔓挡住了她的去路。
“滚开！”
楚清漪凝实了枝桠，以紫藤枝桠做成坚韧的精神力剑。上百剑紫芒落下，大章鱼坚硬的触手被她砍断, 落在了地上。
“吼！”
红眼章鱼大吼一声，再次探出触手捆绑楚清漪全身。楚清漪一瞬间合拢翅膀, 化作屏障守护自己的身躯。
没有机甲在外守护, 楚清漪很快就被困住了。藤蔓般坚韧的触手紧紧勒住她的身体，力道之大险些能把楚清漪的胸腔勒碎。
“给我滚开！”
楚清漪大喊一声, 爆发出所有的精神力，将自己的翅膀化作飞刃, 穿透红眼章鱼的触肢。
精神力爆发的一瞬，红眼章鱼裹住楚清漪的那一十几条触肢，竟然齐齐炸开。
“嘭！”
似乎受到强烈冲击波的影响，那大章鱼竟然呆滞了一瞬, 停下了攻击速度。
纷飞的血沫里，楚清漪咬牙咽下喉头涌上来的鲜血，奋力地朝沈黎奔去。
黑暗之中, 红眼章鱼垂下眼眸, 望着那道仿若蜉蝣的紫色身影，飞跃过自己的身体, 睁大了眼睛，原本嗜血的眸光闪过一丝茫然：“母……”
母亲？
它磕磕巴巴地开口，下意识想伸出触手去拥抱楚清漪。可在靠近的一瞬，它眼神之中的茫然迅速被凶狠的杀意所取代：“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章鱼大吼一声，一瞬疯狂起来，挥舞着触肢更加凌厉地攻击楚清漪。
暴怒之中，它的攻击力成百上千倍的暴涨。
红眼大章鱼的触手宛若滔天巨浪，狂暴的舞动着阻挡着楚清漪的去路。每当楚清漪要靠近沈黎的时候，就被它一鞭甩过来，朝外打去。
在这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下，楚清漪好似一艘行驶在暴风雨的小船，于颠簸之中越陷越深，离沈黎越来越远。
楚清漪想到alpha身上的伤，心急如焚。
眼见不能靠近alpha，楚清漪将手握成拳，立即调转攻势，足尖一点，借着滔天的浪势，跃到大章鱼面前。
当身体与红眼章鱼的眼睛持平的瞬间，楚清漪将所有的精神力灌注在手中的紫藤长剑中，狠狠一掷——
“飒飒飒！”
长剑穿透空气发出了音爆，以闪电之势贯穿了红眼章鱼的眼睛，穿透它的脑袋，一路往前推去，最后贯穿了它的脑袋，刺破表皮坚硬的鳞片，“笃”地一下扎入合金墙壁。
几乎是一瞬间，被毁灭掉神经的大章鱼灰白了半个身躯，半边身体齐齐僵硬，触手卷起，呈现出死亡的灰白之色。
一招耗尽所有的精神力，暂时封住了大章鱼的行动。楚清漪大口喘息了几声，足尖一点落在了大章鱼的身躯上，顺着它布满鳞片的身体，一路滑爬到沈黎身边，将她捞了起来。
alpha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被金色液体封住了，那金色的粘液裹住了她的全身，正在形成能量茧。
楚清漪想到十年前她在第一军校爆炸案时结成的能量茧，推测应该是她的身体在濒死之时，正在自主进行修复。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alpha打横抱起，足尖一点就朝外跑去。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楚清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抱着怀中的alpha朝光亮处奔走。眼看着光亮大盛，就要逃出生天之际，原本死寂的大章鱼却突然伸出一支触手，直冲楚清漪的后腰而来。
触指贯穿了楚清漪的后腰，楚清漪的脚步猛然一顿，在剧痛之中瞪大眼睛。
“嗤……”
触肢抽出，只听得“噗”地一声，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喷出。楚清漪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往前迈了一步稳住身形，咬紧牙关调动精神力，封住自己的伤口，足尖一点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只蛛女骤然从天花板跳了下来，将她扑倒在身下，举起自己毒刺，狠狠扎了下去。
“呃……”
楚清漪后颈一痛，竟生生痛晕过去。
——————
十分钟后，楚清漪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冰冷之中醒来。
彻骨的冷意从头到脚裹住了，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冻得浑身都僵硬了。
周遭很亮，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封闭的玻璃舱中。四肢与身躯全部都用束缚带捆住了，后颈处注入了大量的神经毒素，脑袋正一阵一阵的发晕。
能封住一切生灵的液氮正不断地从舱内涌出来，迅速侵蚀她的身体，将她封锁住。
楚清漪尝试着调动精神力挣开，却发现全然无用。
楚清漪咬住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玻璃舱上投下了一个庞大的阴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竟然……还活着？”
楚清漪抬眸，看到了一个庞大章鱼头笼罩在玻璃舱上，睁着一只红眼凝视着她：“果然……3S的omega，生命星球奥德拉姆的转世……生命力很顽强。”
楚清漪听到这句话，心一下就沉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她厉声问了一句，望着章鱼的独眼，只觉得越发熟悉。
从她的角度来看，章鱼身上因伤灰白的地方，正在一点点恢复血色。
大章鱼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将死之人，不必知道太多。”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楚清漪凝望着它的眼，将恢复的精神力全部灌注进去：“克拉肯！”
她大喊一声，同一时间将精神力侵入大章鱼的脑海，进行了精神操控。
几乎是一瞬间，大章鱼的眼神茫然了起来。
猜对了！
楚清漪施加了暗示：“放开我！”
指令下达的瞬间，大章鱼长长的触手，已经全部落在释放键上，霎时落下。
舱门骤然打开，冷气扑出来的那一刹那，楚清漪带着一身的寒气，一拳砸在了章鱼的大脑袋身上。
“嘭！”
短暂的精神控制失效了，大章鱼体内，属于克拉肯的意识再次被排挤，另外一个意识重新主导了身躯。
它顿时大怒：“你竟敢！”
一抹红光在它的眼底闪过，触肢狂涌，朝楚清漪杀去。
楚清漪用精神力碎掉身上的冰块，纵身一跃踩在了它的头顶，借力飞向了天花板，挂在了铁梁上。
借着地势之高，她终于看清了此处的全貌。
这里似乎是一个量子电脑的主控室，四面八方都是体积庞大的量子电脑。在主控室的中央，盛放着一个巨大的立柱型转换器。
在转换器的左手，也就是楚清漪现在待着的地方，挤满了一个体型庞大的青绿色章鱼。
而在转换器的右边，则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章鱼触手，贴在一个玻璃舱内涌动。
楚清漪环视一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沈黎的身影。她被随意地丢在角落，半边身躯都被金色的粘液所覆盖，整个人闭着眼，奄奄一息。
楚清漪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她纵身一跃，朝沈黎的方向扑去。
身后的大章鱼穷追不舍，它艰难地转动身躯，扭过头看向楚清漪大声怒吼：“砧板上的鱼肉，也敢翻身！”
“去死！”
它张扬着触手，想要再次扎破楚清漪的身躯。
楚清漪扭头，灰褐色眼眸光波流转，再一次入侵：“克拉肯！”
精神操控一秒，楚清漪转身就跑。
大章鱼的身躯呆滞了一瞬，又继续朝楚清漪刺来，楚清漪毫不犹豫又是一次：“克拉肯！”
如此三番四次，来自于母亲的召唤，让大章鱼体内属于克拉肯的意识，短暂地恢复了。
两者意识的冲突，令章鱼彻底混乱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它大喊着，举起触手冲向自己的脑袋，疯狂扎了进去：“滚出去！”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而它的另一半意识则疯狂地挥舞着触手，挡住自己的进攻。两个意识碰撞之下，竟然生生纠缠在了一起。
大章鱼彻底疯了，开始无差别地甩动攻击。
楚清漪趁乱数次跳跃，来到沈黎的身旁，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章鱼的尖刺扎入自己的脑袋，浑身一僵，身躯急速膨胀。
“嘭！”
它的脑袋在瞬间炸开，强大的精神力形成了冲击波，带着摧枯拉朽的姿态，碾碎了转换柱，掀翻了屋顶，所到之处都碾为齑粉，几乎毁灭了一切。
楚清漪张开了所有的精神力屏障，挡在了自己与alpha身前。
强力的冲击波一寸寸碾碎她的屏障——
咔擦……咔擦……
屏障在碎裂，楚清漪的身体也在被撕裂。骨头一寸一寸爆开，她猛地咳嗽一声，鲜血涌了出来。
楚清漪咬住了唇瓣，奋力地将手推了出去——
轰！
omega精神力被强烈的冲击波轰碎，就在她们即将被吞噬的刹那，一道金光从她身下的alpha爆发，原本濒死的alpha在危机之中，一把将omega扯到自己身后，撑开所有的精神力屏障护住了她。
砰……砰……砰……
巨大的金雕在强冲击之下，寸寸爆裂。
致命的冲击波化作了一阵飓风，绕过她的身躯，撞开了主控室大门，推向了远方……
屋顶被掀翻了，连同上方的岩石也在瞬间被冲击波蒸发，不断地向上顶开。
直到最后一下——
嘭！
冲击波顶上岩层，化作一朵蘑菇云骤然爆开。
沈黎的精神体在这瞬间被撕裂，幻化成金光，与冲击波一起消失在风里。
星光从实验室上方照下来，穿过深邃的岩石洞道，落在了地上。
沈黎全身的精神力都被抽干了，她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颅，双目涣散。
鲜血从她周身各处不断地流淌，很快将她染成了血人。
长风从上方深邃地吹来，经过沈黎的身旁，将血腥味吹到楚清漪脸上。
楚清漪跌坐在地上，怔怔望着面前alpha的身影：“沈黎……”
“沈黎……”
“沈黎！”
她慌忙地喊，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到alpha身上，伸手去摸她的心口。
血管爆开，心脏破裂……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滴大滴的泪从楚清漪的面颊滑落，她捂住沈黎的心口，将精神力灌了进去，嘴上喃喃：“不要……不要……”
“沈黎不要……”
血泪从她的眼角流淌，顺着面颊滴落，落在地上，与alpha流淌出来的鲜血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第167章
omega的精神力早就消耗得所剩无几, 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
细小的沙子，如何能填补决堤的大坝？
无论楚清漪再怎么输送，都没办法堵住沈黎流逝的鲜血。
沈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越来越微弱, 直到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顶上传来了一声呼喊：“妈妈！”
楚清漪仰头看去，一头巨大无比的鲲鹏从上方朝她扑来，嗷呜一声张开大口，将高浓度的信息素喷到楚清漪身上。
强烈的类alpha信息素涌入楚清漪体内，唤醒了她沉寂的精神体。她闭上眼睛, 调动自己全身的精神力，将精神力灌入沈黎的体内, 修复她破损的心脏……血管……
鲜血逐渐堵住了, alpha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咚……咚……咚……
alpha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 将心血灌注全身，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鲜血暂时止住了, 楚清漪顿时大松一口气，身体一软，倒在了alpha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恰好鲲鹏已经来到了她们的前方, 幻化成人稳稳托住两人的身体，仰头望着楚清漪，双眼都是水汪汪的：“妈妈……”
楚清漪垂眸, 看了孩子一眼, 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泪珠如同掉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一奶奶说你突然消失了, 到处都找不到你。”
“所以把我接到了战场上，用精神力来寻找你们。”
她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沈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对不起，宝宝没用，还是晚了一步……”
“呜呜呜呜呜呜……”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沈星自责死了，要是她再强大一些，来得再快一些，沈黎说不定不用受那么重的伤，也不会差点死掉。
楚清漪抬手，隔着沈黎的身体抱住了她。
她将这母女二人拥入怀中，抬手擦了擦沈星的脸，与她说道：“怎么会，你来得刚刚好……”
“要不是有你，你母亲才会真的出事了。”
她温声安抚着，这时一直跟随着沈星的楚一终于驾驶着机甲来到了实验室上方：“找到了！”
她惊喜得大喊一声，驾驶着机甲来到楚清漪面前，惊呼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楚清漪摇摇头，对她道：“迅速准备医疗舱，我们回战舰再说。”
“是！”
楚一很快将楚清漪一家三口送回战舰，楚清漪稍稍休息一阵，开始和楚一了解情况。
“您消失当日，虫族就暴乱了。”
“我们以两艘战舰为代价，艰难地获得了胜利。胜利的同时，我请了小小姐过来，搜寻您与沈小姐的踪迹。”
“直到今天，在毕方星系的第九行星大爆炸，才发现您的踪迹。”
楚清漪闻言，皱起了眉头：“第九行星？”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造物主本体所在的地方？”
楚一同她解释道：“我们还没有找到造物主的本体，不过根据那个空间来看，应该只是一个实验室的主控室。”
楚清漪点点头，就在这时，前线的斥候传来了消息：“指挥官，我们找到造物主了！”
话音落下，楚清漪从床上站了起来，厉声道：“走，去找造物主！”
她率领了一队高阶AO特种兵，乘坐飞船前往第九行星，来到了造物主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位于深海的地下实验室，乘坐太空艇飞了下去，找到入口用莉琳破开了防火墙，楚清漪率人径直杀了进去。
一路废掉自卫机器人，她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杀入主控室，在一排又一排的量子计算机中央，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
3D投影里，显露出天之虹的高大投影，楚清漪看到对方第一眼时，竟然毫不意外。
她抬眸凝望着这道身影，冷冷一笑：“陛下果然没有死。”
“竟然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造物主，与之融为一体，不愧是陛下。”
楚清漪讥讽了一句，同时开始寻找造物主的物理关机闸门。
天之虹长叹一声：“只可惜，机关算计，还是输给了你……”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楚清漪已经找到了造物主的闸门，一把拉了下去。
“唰”的一下，天之虹高大的投影化作幻影，消失在空气里。
楚清漪拧眉，对楚一道：“取出莉琳，覆盖造物主的权限。”
“是。”
首席医疗官很快上前，操纵着纳米机器人从楚清漪的后腰取下莉琳的主服务器，将它更换到造物主本体上。
闸门重新打开，莉琳的权限覆盖了造物主，一个机甲小宝的3D投影出现在实验室中央。
机甲小宝躬身行了个骑士礼：“拜见女王陛下。”
很揶揄的语气，楚清漪想到她的主人，轻轻勾起了唇角。
她抬手，对对方说道：“免礼。”
“是。”
机甲小宝起身，对楚清漪道：“我亲爱的陛下，你想要了解什么呢？”
楚清漪开口，语气严肃：“首先，我要知道克拉肯的资料，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率领了如此庞大的虫族。”
“其次，这个星球上的实验室，都在制作些什么？以及天之虹是何时上传的意识。”
“好。”机甲小宝展开双手，调出了画面监控，很快给出了答案：“克拉肯……”
“虫王，拖拽奥德拉姆意识，在星海漂流两千年，率领虫族大军围困天之帝国……”
“一千多年前，曾被时澪率研究人员捕捉，从它身上获取一辆机甲，在实验中取得了奥德拉姆公式，从此将奥德拉姆矿为帝国所用。”
“该实验进行了五年，最后虫王炸开实验室，不知所踪。”
“十年前，虫王克拉肯出现在天蓝星，在爆炸中带走沈黎与您，消失不见。”
“直到六年前，虫王克拉肯再次出现，这一次是在毕方星。”
视频里，从天而降的克拉肯发现了造物主的踪迹，立即率领大军集结，想要毁掉造物主的系统，引爆beta们身上的控制器，炸死所有天之帝国的人民。
造物主遵循守护条例，入侵了克拉肯的意识，与她融为一体。
也就是这时候，克拉肯发现天之帝国的实验——“进化。”
这个计划，原本是天之虹的母亲为了长生，开始制定施行的。为此她们绑架了不少贵族的私生子，用她们进行实验。
视频记录里，每一个孩子在未分化的时候，都被大量的奥德拉姆光波照射过，然后在分化的时候，成为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不但如此，她还利用了王室最优秀的omega的基因——也就是天之紫的基因进行实验。
她制作了许多天之紫的克隆体，让她们在未成年时被大量辐射，成为新的物种。
而且根据实验结果来看，照射光波越长，她们的寿命就越长。
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只要在未成年时，照射足够多的奥德拉姆光波，就有希望变成神话传说里的长生种。
楚清漪望着视频里那些年幼的孩子，在高辐射的奥德拉姆光波照射下，皮肤溃烂，不成人形，发出凄厉的哀嚎，紧紧将手握成了拳头。
一旁的楚一以及其他士兵别过眼，都不忍心看到这残忍的一幕。
“该死的天之王室，该死！”
莉琳将实验室的怪物的由来说了一下，开始介绍“进化”的第三个实验。
那就是“脑虫”。
“天之虹在过往的实验里发现，虫族的脑电波与奥德拉姆的波段相似，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实验——”
“就是培育一中可以辅助大脑，提升精神力的虫族，让它成为共生体，与人类和谐共处。”
“但是这个实验刚进行到一半，克拉肯就出现了。”
“造物主入侵克拉肯之后，获得了它一部分的记忆。”莉琳顿了顿，与楚清漪说道，“她得知了您是奥德拉姆核心的人生再生体，并且将这个资料告知了拥有最高权限的天之虹。”
当时的天之虹，身患易感症，眼看就要活不长了。
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造物主，通过机械永生。
与此同时，又从造物主的途径入侵克拉肯的身体，换取永生之躯。
天之虹在那时已经知道楚清漪在入侵造物主，为了换取足够的时间，丧心病狂的天之虹，竟然释放了脑虫入侵帝国居民，造成了虫灾。
虫灾持续了五年，天之虹也彻底获得了克拉肯的身体。就在她认为克拉肯不再反噬的时候，以自身为饵，将楚清漪引来。
楚清漪皱起了眉头：“她既然已经获得了克拉肯的身躯，完全可以成为永生之物离开这方世界，为什么还要将我引来？”
莉琳很快给出了回答：“为了这个。”
3D投影里，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漂浮在营养舱里，全身晶莹剔透，一头蓝发散开，面容恬静。
楚清漪看到对方的瞬间，瞳孔微缩。
莉琳显露着画面中的女子，对楚清漪说道：“很久以前，在天之紫离开天之帝国之前，曾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化作一枚芯片，交给了天之虹，让她做实验。”
“天之虹利用这份记忆，制作了一个天之紫的克隆人。”
“只可惜，对方没有精神体，无法长生。”
“所以她根据克拉肯的记忆，让克隆人感染了结晶病，等全身结晶化后献祭奥德拉姆残骸……也就是你……”
“如此一来，天之紫就能回到这个世界上。”
楚清漪盯着画面里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就为了这个？”
莉琳点了点头：“就为了这个。”
大量的信息侵入脑子，楚清漪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吐了五个字：“她脑子有病！”
第168章
此行虽然凶险, 但也收获颇多。
楚清漪在了解完自己想要知道的第一手资料后，命莉琳毁掉此地所有的克隆体，就将造物主交给楚一以及随行的研究员。
她转身乘坐飞船回到了战舰, 径直前往医疗舱。
沈黎受伤的躯体已然修复, 但是人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楚清漪站在医疗舱旁，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皱起眉头：“为何沈黎还未苏醒？”
时清望着医疗舱操控台显示的各项人体数据，眉头紧拧：“沈黎小姐的身体虽然修复了，但是她的精神力逸散，信息素也接近于无, 恐怕是因为精神力受损，陷入了沉睡。”
楚清漪瞳孔震颤：“怎会如此？”
她转过头, 看向时清：“你的意思是, 她现在成了植物人？”
时清点点头：“恐怕是。”
对方看着沈黎那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对楚清漪道：“与其说是植物人, 不如更像是因为精神体破损，意识陷入了深眠。”
她转眸, 看向楚清漪：“我方才与莲南希小姐联系过，根据她的推测，有这么一种可能……”
“怎么可能？”楚清漪急忙道。
时清与楚清漪道：“沈黎小姐精神体在此世界受损，或许已经遁入高维。若真的是这种情况, 恐怕……”
“恐怕什么？”
时清顿了顿，面露难色：“只有紫藤萝星上的萨满，才有可能将沈黎小姐的精神体从高维唤醒。”
楚清漪当即下了决断：“那我们就往紫藤萝星走一趟。”
紫藤萝星人虽是与宇宙联邦交好的长生种, 但是自己的母星, 也不是轻易可以对外人开放的。
想要前往紫藤萝星，必须要有莲南希引路。
楚清漪立即下令, 命人将莲南希带出来，两方人马在指定位置汇合，进行空间跃迁，前往紫藤萝星。
同时她将沈黎的情况告知了沈不羁与天之橙，让她们暂代自己处理府中公务。
天之橙闻言惊慌大乱，放心不下想要跟随。
楚清漪出言安慰：“紫藤萝星距离帝国有一亿五千万光年之远，就算进行空间跃迁，也要航行九个月才到。”
“沈黎的情况拖不得，需要立即出发。”
“小姨放心，有我与星星，以及一群omega士官护送她前往，路上必定能安然无恙。”
天之橙还是很担忧：“可是……”
楚清漪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沈黎送到紫藤萝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小姨，还是让我们去吧。”
天之橙闻言，长叹一声：“也罢……”
“小黎……交给你们母女二人我也能放心，至于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我与你母亲吧。”
“好。”
此事商定后，楚清漪带着沈黎沈星正式启程。
就在楚清漪离开天之帝国不久，天之橙拟定计划，通过造物主联系上了反抗军首领，将“脑虫”实验的数据交给了对方。
对方在收到海量的实验数据后，并不太惊讶，只是问道：“青松王准备怎么做？”
天之橙端坐在书房里，望着眼前这道戴着面具的3D投影，对对方道：“10天后，天之风将出行鸢尾大公的首府星慰问灾民。”
“我需要你的人，在此行中杀掉天之风，并将脑虫灾害真相抖露出来。”
反抗军首领沉思片刻，说道：“青松王想做的，不仅仅只是杀掉国王吧？”
青松王勾唇轻笑：“自然。不过我想，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都到了谋杀君主的份上，青松王也不藏着掖着了：“与我们合作，一起反了这王室如何？”
“反？”反抗军首领斟酌着二字，隔着面具，透过网络看向青松王，似乎要洞穿她的内心，“反了如今的王室一脉，青松王是想自己登基为王吗？”
青松王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非也非也。”
她开门见山道：“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的觉得天之王室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青松王凝视着那道身影，循循善诱：“这些年，你一直在边境线外帮助平民，想来是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天之王室积弊已久，想要振兴这个国家，就得换一个新的领袖。”
“阁下以为，紫藤大公如何？”
面具人低头思索，思忖一番道：“紫藤大公所作所为，堪称大义。”
“若是她来做这个帝国新的君主，想来应该能让人民过好日子。”
她抬头，看向青松王：“如果你推举的是她，我答应与你合作。”
“那一言为定。”
——————
十日后，天之风乘坐王室战舰天宝号抵达鸢尾大公首府星，在帝国骑士长南宫溪的护卫下，开始慰问难民。
国王巡车所到之处，各城市官员，无不亲率百姓欢迎。
正当她乘坐悬浮车，游过北回归线中央大城时，人群之中忽然出现了上百名生化人刺客，携带着大量电磁炮轰向她：“带来虫灾，毁坏我家园的孽种，去死吧！”
“轰！”
有造物主的辅助，那一瞬间王室所有的机甲，悬浮车装备，尽数失灵。
哪怕有骑士长南宫溪，率亲卫为天之风抵挡了一瞬，但是大量的电磁炮还是轰在了天之风身上，一瞬将她蒸腾，灰飞烟灭。
生化人刺客一击得手，四下散开，用自己的智脑入侵人民的智脑，同步播放帝国的脑虫实验。
在青松王等人有意的控制下，造物主旗下的星际网络被“入侵”，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实验的视频。
国王被刺，脑虫真相，两件大事叠加在了一起，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天，反抗军首领入侵了星际网，发表了反抗宣言：“先王无道，以上万人命做实验，制作出脑虫，扩散成灾，致使人民陷入虫灾之苦。”
“新王无德，为了掩盖虫灾真相，驱逐人民出境。”
“今我等为民除害，不灭天之王室，誓不罢休！”
天之虹一脉的信誉，一日之内跌到了谷底。民怨沸腾，要求天之王族给出一个交代。
为了平息民怨，宗室之首青松王，下令将天之虹一脉尽数流放。哪怕是天之雨这样已经嫁出去的王室贵族，也无法幸免于难。
与此同时，夏侯琴生扶持了一名新的天之王族，作为新王。
饶是如此，也无法阻止人民的反叛。
叛乱从边境线外开始，不过短短数日，蔓延到边境线内。在青松王的授意下，以蔷薇侯爵为首的中等贵族，开始大规模的起义，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进攻帝都星。
各地人民纷纷揭竿而起，占领星球首都，拿起武器开始反抗，只求让天之王室下台。
面对如此繁多的叛军，夏侯琴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携新王以令诸侯，让她们平息各自封地的战乱，回帝都星述职。同时以天之雨姐妹的性命为要挟，让她交出造物主的控制权。
“但是很遗憾，天之雨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楚清漪收到来自天之帝国的报告，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这半年里，她们一直驾驶着飞船，驶向紫藤星的方向。
期间沈黎的心脏停搏数次，一直靠楚清漪的信息素吊着，才勉强留下一条命。
楚清漪将来自帝国的报告看完之后，轻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的智脑响起警报声。
红色的警报灯照亮她的脸，她立即动身前往医疗舱。
抵达医疗舱的时候，时清迎了上来：“沈黎小姐的心脏再次搏停了……”
楚清漪点点头，走到医疗舱旁，二话不说地将自己信息素尽数灌了进去。
浓郁的信息素，形成了一个屏障，将沈黎团团包裹，宛若一盏明灯，指引着她陷入黑暗的灵魂回归自己的身体。
随着她的信息素输入越来越多，沈黎原本停滞的心脏，一点一点，跳动了起来。
咚……咚……咚……
眼见着她的心跳恢复，楚清漪长舒一口气，浑身脱力地依靠在医疗舱旁。
时清连忙扶住了她：“清漪，小心。”
楚清漪摇了摇头，示意道：“我没事。”
她抬眸看向时清，问道：“沈黎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了，她还能坚持多久？”
时清眉头紧皱，面色难看：“根据莲南希小姐提供的参考，□□要是与伴生高维生物分离超过八个月，就再也无法建立联系。”
“到时候，她就……”
只有死。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远远无法抵达紫藤星。楚清漪将手握成拳，让莉琳联系了莲南希。
莲南希接到通讯后，沉默了片刻:“以如今的情况，我们只能走一条捷径了。”
“捷径？什么捷径？”
楚清漪瞬间振奋起来，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抵达紫藤星吗？”
“有。”莲南希回答道，语气非常严肃，“从天南星系前往紫藤星的路上，有一条时空折叠通道，直通紫藤星。”
“要是从那里走，我们半个月内就可以抵达母星。”
莲南希顿了顿，显然有所顾虑：“只不过那条路很难走，途中要进入一段二维空间，对驾驶员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再难走也要走。”楚清漪深吸一口气，果断道，“就走这条路，我亲自驾驶飞船，闯过这道难关。”
第169章
在物质宇宙中, 其实存在许多与高维宇宙，低维宇宙重叠的碎片。
按照空间折叠理论，高维宇宙的东西, 可以短暂地进入低维一段时间, 只要在完全被同化之前驶出此地，就没有任何损伤。
不然的话就会被同化，留在那一次元，再也出不来。
这的确是一条很危险的道路，但是为了沈黎，楚清漪觉得值得一试。
因此进入天南星系后, 楚清漪根据莲南希的指引，找到了相应的坐标。
她替换了驾驶员, 坐在了驾驶位上, 给莉琳下达了指令：“启动所有引擎，准备进行空间跃迁。”
顷刻间, 飞船的速度提到了最大速度，以超越光速的速度, 飞入折叠空间内。
一路通畅无阻，如此飞行了三日后，她们终于遇到了那片与二维空间折叠的地方。
“来了!”莲南希往前一步，将手搭在楚清漪肩上, 神情严肃，“就在前面。”
楚清漪抬手下令：“全舰omega，张开精神力屏障, 覆盖在飞船身上。”
“准备！”
“冲！”
引擎轰鸣, 飞船化作一道流光，极速闯入二维空间。
进入二维的一刹那, 属于那个维度的规则，将飞船压缩，挤扁，要将其硬生生压成一张纸片。
畸变在发生，飞船在这样的强压之下，不断地往下塌，竟然硬生生地omega们形成的屏障压迫。
“噗！”
在场的omega们齐齐吐出了一口血，为首的楚清漪更是口溢鲜血，险些栽倒在主控室前。
“撑住，还有十秒，只要十秒！”
“10……9……8……7……6……”
omega们重新撑开了屏障，护住了即将破碎的引擎，咬着牙关跟随倒计时一起喊：“5432……1！”
全力穿梭之下，飞船硬生生穿过了二维空间，在即将被碾碎的刹那，跃出了此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飞船上一片欢呼，楚清漪抬手捂住了心口，颤抖的指尖隐隐出现了裂痕。
血腥味在蔓延，莲南希骤然回眸，看向楚清漪。
只见她白皙的面颊上，出现了几道猩红的裂纹，如同上好的瓷器在出窑之时却碎裂了一般，透着一股破碎的气息。
莲南希面色微变：“你……”
楚清漪抬手，微喘着气道：“我没事。”
她咽下喉头的血腥气，对莉琳道：“全速前进。”
下达指令后，她转头前往了医疗舱，修复自己的身体。
莲南希站在主控室内，遥望着楚清漪离去的背影，看着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心情有些微妙。
因为紫藤萝星人可以自体繁殖，这就导致了她们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天性都非常单薄。
她们从来不会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
人都是很自私自利的，除了最爱的亲人，最亲的族人之外，没有人值得你去付出一切。
可是这些日子里，她看着楚清漪为沈黎一次又一次耗尽精神力，为了她走如此艰难的路，破碎了身躯，流出了鲜血。莲南希开始意识到，为什么沈黎当时会拒绝自己。
沈黎为了楚清漪可以去死，楚清漪也可以为了沈黎豁出一切。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这个字出现在莲南希的心中，她那颗冰冷了千年的心，竟然泛起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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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经过二维世界后，行驶了数日，终于抵达了紫藤萝星系。
一驶入紫藤萝星，星系四周的巡逻战舰，以及无人机全都对准了楚清漪的飞船：“来者何人！”
莲南希迅速接通了战舰系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是我，莲南希。”
“我有一个朋友伴生物回归了本源世界，如今陷入了危险，特来请求萨满大人施以援手。”
“莲南希？”
战舰指挥官听到莲南希的名字，立即派遣了使者过来。一番交涉后，萨满表示愿意提供帮助，但前提是只允许楚清漪一人陪同。
小小的沈星听到对面的要求，有些不放心：“妈妈，我也要去。”
楚清漪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星星留在这里，与你时清姨姨一起。”
“你母亲这边的事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
孩子耷拉着嘴角，捏住自己的衣角，眼里都是泪光：“可是……”
楚清漪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好啦，不会有事的。”
“嗯……”沈星仰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漪，“那你要和母亲早点回来。”
“好。”
安抚完沈星后，楚清漪带着沈黎跟随莲南希，乘坐太空梭飞往紫藤萝星。
太空梭突破了大气层，落入紫藤萝星之后，无垠的碧绿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紫色，映入了楚清漪的眼帘。
很快太空梭在一座青铜堡垒前降落，楚清漪跟随着莲南希走出太空梭，一股轻盈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里的地心引力，比起帝都星要少几分，几乎是一落地，楚清漪就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她不得不伸出紫藤枝桠，落入地面，紧紧拉住自己的身体。
前头的莲南希回头看了她一眼，召唤出自己的伴生植物，让它从自己的肩胛骨伸出，形成了蝴蝶翅膀。
她轻轻扇了扇翅膀，对楚清漪道：“你可以像我这样，我们星球不禁止飞行。”
“多谢提醒。”
楚清漪立即让精神体形成翅膀，挥动起来，跟了上去。
在她身后，紫藤萝星的士兵扇动着蝴蝶翅膀，推着沈黎的医疗舱走了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青铜城门，飞过满是紫藤萝花的大道，前往最深处的宫殿。
沿着宫殿长廊走到尽头，再左转往里深入，进入了一片无边无极的紫藤花海。
在一株拥有万年之灵的紫藤花树下，她们终于见到了紫藤星人的萨满。
这位萨满长了一张与莲南希极为相似的脸，却远比她更加成熟，丰腴，极具女性的魅力。
她手握着权杖，端坐在紫藤花树下，微微闭着眼。
在她的身后，紫藤花树肆意盛开，无数的花束如同葡萄串垂落，笼罩在她头顶，散发着银色微光。
仔细一看，这些微光，好似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灵，正在花束之间灵活的跳动。
楚清漪看到这棵花树，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树，好像当初在奥德拉姆见到的花树——也就是克拉肯的本体。
思索间，莲南希已经领着她们来到近前。
莲南希行了一个抚胸礼，极为恭敬道：“拜见萨满大人。”
萨满抬眸，轻轻睨了她一眼：“在外面玩够了？舍得回来了？”
语气很揶揄，但透着一股亲昵。
楚清漪猜测她们的关系不一般，果不其然，莲南希嘻嘻一笑，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讨好道：“奶奶……人家也没有一直在外面玩，这不是还惦记着您老人家吗？”
奶奶？
楚清漪看着面前这个容貌迤逦，几乎和“奶奶”二字没有关联的成熟女性，微微感到惊讶。
她知道莲南希是长生种，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谓的长生种究竟是怎样的概念。
即使差了两辈，也容颜不老吗？
那她的星星，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年，也会一直容貌不变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楚清漪立马打住，学着莲南希行了一个抚胸礼：“拜见萨满大人。”
“请萨满大人出手，救救我的妻子。”
萨满——也就是莲南希的奶奶，瑟琳娜起身，走向了楚清漪：“我听莲南希说，你的妻子是因为伴生物回归了高维，所以陷入了沉睡对吗？”
楚清漪点头：“嗯。”
瑟琳娜越过楚清漪，走向了装着沈黎的医疗舱，对她说道：“把你妻子抱出来吧，我先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好。”
楚清漪走到医疗舱旁，开启医疗舱将沈黎抱出来，依照瑟琳娜的吩咐，将她放在了草地上。
瑟琳娜蹲在沈黎身旁，抬手落在她的脸上，探出了自己的伴生植物，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皱：“她的伴生物，已经离开许久了。按照你们的寿命，她本该死亡……但……”
楚清漪听到这里，心紧紧地揪住：“但什么？”
瑟琳娜言道：“但是很奇怪，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她的伴生物，让它与这具身体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莲南希连忙解释道：“正是这位女士用自己的伴生物一直在牵引着对方。”
瑟琳娜站起身，抬眸看向楚清漪：“这种情况，在我们星球，只有血亲才能做到。”
说到这里，她有些好奇：“冒昧问一句，你们是血亲吗？”
楚清漪一怔，摇了摇头：“不是。”
“啊，那还真是奇妙。”瑟琳娜赞叹了一声，低头看着沈黎，眼中异彩连连，“没有血脉相连的关系，竟然还能彼此牵引，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亲密的存在。”
她转过身，将目光重新落在楚清漪身上：“有你的指引，想将她带回来并不难。”
“只是你或许会陷入危险之境，甚至有可能一去不复返，就算这样你也要救她吗？”
“救！”楚清漪语气坚定，“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都要救她。”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第170章
在紫藤萝星, 一个人的伴生植物若是受到损伤，遁入高维，往往都是由她的直系血亲, 也就是母亲, 或者女儿，通过萨满仪式进入高维世界，利用血亲的吸引将她们带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楚清漪会带上沈星的原因。
如今确定她也可以作为领路人将沈黎带回来，也就意味着不需要自己的女儿涉险了。
楚清漪松了一口气，急切地看着瑟琳娜：“请萨满大人赐教，我该怎么做？”
“前往高维之前, 需要净化心灵。”瑟琳娜微微一笑，对莲南希道, “孩子, 带你的朋友先去沐浴更衣吧。”
“是。”
莲南希起身，引着楚清漪往里走：“请随我来吧。”
“好。”
她带着楚清漪离开了紫藤萝花园, 前往宫殿中的月光池，进行三重净化。
她二人来到月光池, 接到萨满指令巫女从中走出来，将楚清漪迎了进去。
侍奉植物女神的巫女帮着楚清漪褪去衣衫，让她进入了池。
青金石铺就的浴池蒸腾着乳白色雾气，九九八十一盏青铜莲灯漂浮在水面亮起灯火, 浓郁的沉香从莲灯溢出，弥漫了整个浴池。
雾气蒸腾里，楚清漪跪坐在浴池中, 闭上了眼睛。
负责净化的巫女蹲在楚清漪身旁, 拿着发光的磁石揉过她的眉心，沿着鼻尖往下, 振振有词道：“以土灵之无垢，以赛涅勒之纯洁，剥离沉积的熵……”
磁石往下，楚清漪只觉得全身的疲惫都被吸走，毛孔张开，独属于紫藤萝星球的轻盈灌入了体内。
受这轻盈的影响，楚清漪那沉重的精神体也好似活过来一般，从她的身体探出枝桠，向四周的连灯蔓延，攀附在宝灯之上，一张一弛的呼吸着。
很快，她身上的九大脉轮全都变得无比纯净。
仪式结束，巫女收回了黯淡的磁石，将它扔入月光池里。
“好了，请前往下一个池子。”
楚清漪起身，裹上白色的丝绸浴袍，在巫女的指引下，迈入一下个浴池。
这是一个由引魂草与九色花组成的蒸汽浴。
楚清漪步入其中，烙印女巫拿着涂料，在高温之中在她身上，绘制了一个植物女神的守护图腾。
“以引魂草，九色花为灯塔，愿你不会迷失在灿烂的世界里。”
唱祝结束，女巫拿着刻刀，沾上上述两种鲜花制作而成的颜料，一点一点落在了楚清漪身上。
“嘶……”
刻刀落下，在高温蒸腾里，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痛，又痛又痒，好似有一万只蚂蚁趴在背上不断地啃咬着。
楚清漪吃痛得将手握成拳。
这是一个极为难熬的过程，高温之中，颜料渗入肌肤，带来绵密的刺痛。楚清漪费力地捏紧拳头，沁了一身汗，额角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大汗淋漓里，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
直到三个小时过后，最后一笔落下，楚清漪长舒一口气，几乎趴伏在地上。
女巫收回了笔，与她肃声道：“那个世界相当危险，一旦你跟着自己的精神体前往那个世界，就很有可能在中途迷路，所以需要路引。”
“引魂草和九色花做成的涂料，可以连接两个世界，其香味可以作为指引，带你回来。”
楚清漪趴伏在地上，强忍着疼痛，喘息了好一会。
片刻之后，她开口：“多谢。”
“不客气。”烙印女巫伸手，将楚清漪拉了起来，“来，我们进行第三个仪式。”
最后一个仪式，是在水晶池中举行的。
白水晶有净化心灵的功效，因此楚清漪沉入浴池的刹那，女巫转动着铃鼓，四周的白水晶晶壁一瞬间亮起，将细细密密的水晶之光照应在楚清漪身上，缓慢而温柔的梳理她的精神体。
紫藤枝桠自然而然的落在地上，在磅礴的精神力催化下，一点一点生长，变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当这一棵紫藤花树挤满整片净化宫殿，每一片花瓣，每一根枝桠都熠熠生辉时，净化仪式正式结束。
楚清漪睁开眼，收回自己的精神体，站起身道：“走吧。”
她穿上一件轻薄的白色连衣裙，在女巫的簇拥下，走向了祭坛。
祭坛位于这个宫殿的最高处，是一个刻着九大脉轮的圆形祭坛。
楚清漪踩着阶梯，缓步走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祭坛中央的沈黎。
沈黎被另外的巫女清洗了一番，全身画满了图腾，此刻赤裸地平躺在一层白布上。
大萨满瑟琳娜握着骨杖站在沈黎身旁，转过头对楚清漪道：“来了，坐下吧。”
楚清漪按照她的指示，坐在了沈黎对面的圆圈里。
此刻繁星满天悬于空中，长风拂过，颗颗分明，宛若清河底下的鹅卵石，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
星空之下，身穿白衣的女巫捧着不同的法器，站在祭坛边缘那象征着九大脉轮的源泉里，握住了自己的法器。
所有人员准备就绪，瑟琳娜握着骨杖敲了敲祭坛地面，开口道：“准备仪式吧。”
银魂草与九色花混合的粉末绕着祭坛洒了一周，堆叠出一个庞大无比的圆圈。
瑟琳娜用力地一敲骨杖，低头对楚清漪言道：“香未燃尽之前，你要将她带回来，否则你也会遗失在那片灿烂之地。”
楚清漪点点头，言道：“我明白。”
“那仪式开始吧！”
“咚！”
话音落下，缀满珍珠贝的铃鼓响动起来，紧接着，猛犸牙做成的号角跟着吹响，竖琴与长笛加入，渐渐地，一首仿佛从远古而来的招魂曲响彻祭坛。
悠远的曲声里，瑟琳娜笃笃笃地敲击着拐杖，以吟诵将楚清漪的精神力勾勒出来：“长风拂过之地，皆是女神的域土。”
“寻觅的旅人啊，乘上风的翅膀，前往神的故乡……”
“去！”
骨杖落下，火光“蹭”地一下亮了起来，地上的香灰点燃。
烟雾缭绕里，楚清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唰”地一下从自己的身体抽离出来，幻化成风，随着浓郁的香味飞向了远方。
她的灵魂飞出祭坛，飞跃紫藤花园，飞出了宫殿，飞向无垠的世界……
一直飞到夜幕的边缘，她好似穿过了一个薄膜，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异常的美丽。
彩虹高高挂在天上，将一朵又一朵白云穿起来，形成了奇妙的彩虹桥景观。
银色的瀑布从彩虹间高高坠落，飞流直下冲刷着大地，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通过金色的海洋往下看，依稀可以看到颜色各异的游鱼在海中游来游去。
金色的海洋上方，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小岛，每一座小岛上，都生长着一棵造型瑰丽，颜色绚烂的花树。
各种颜色的小鸟挥动着翅膀，穿梭在白云间，翱翔在花树里。
楚清漪震撼了一瞬，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啸——
“唳！”
熟悉的叫声令楚清漪为之一震，她急速扭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只身形庞大的六翼星辰金雕张开翅膀，伸出长爪袭向海面！
楚清漪瞬间瞪大了眼睛：“沈黎！”
她一声惊呼，星辰金雕掠过海面，抓住数条银色飞羽迅速扔进口中。
捕食成功的刹那，一个庞大的阴影浮现在海面上，而后一声高频大吼，跃出水面向金雕咬来。
那是一条庞大无比的鲸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金雕的翅膀。
金雕振翅，迅速压低身体，贴着海面飞过，堪堪避开它的啃咬。
深海霸主狂怒，瞬间压低了身体，冲着金雕扑了过去。
楚清漪见此情形，心中大急。
她迅速幻化成蝶，挥舞着翅膀飞向金雕。
在这个世界里，鲸鱼不仅仅是在海里游的，它也能在天上飞。
金雕似乎是它捕食对象，一旦鲸鱼锁住了对方，就会对它穷追不舍。
楚清漪追在它们身后，看着鲸鱼数次险些咬到金雕的翅膀，心急如焚。
她剧烈地挥动着翅膀，加快了速度。
极速的飞行加快了她的精神力消耗，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终于贴近了那只巨鲸，释放了自己的翅膀，伸出密密麻麻的枝桠，化作藤蔓捆向那条鲸鱼：“缚！”
藤蔓围拢，猛地将鲸鱼往后拽——
砰！
巨鲸落在海面上，砸出了巨大的水柱。
楚清漪越过水柱，飞向了翱翔的金雕：“沈黎！”
她大喊一声，将自己的枝桠伸向沈黎，枝桠触碰到金雕的一瞬间，察觉到熟悉气息的金雕挥舞着翅膀骤然回身，目光奇异地看向楚清漪。
楚清漪对上她的金瞳，只觉得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她用紫藤枝桠编织了一个小窝，小心翼翼地递到金雕面前：“来……跟我来……”
金雕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凑到她的小窝面前，伸出嘴巴轻轻啄了啄。
熟悉的味道传递过来，金雕的眼睛瞬间亮了。
它合拢着翅膀，长啸一声飞到天上，在天空旋转一周，俯冲而下朝楚清漪直直飞来。
极速飞行里，气流将她的羽毛掀开，她的容貌开始变化，由一只庞大无比的金雕，蜕变为金发金眸的羽人。
羽人震动着翅膀，飞到了楚清漪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楚清漪，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般说着，又看了看四周，眼中都是稀奇：“这里是哪里？怎么那么漂亮？”
“啊，我们不会是死了吧？这里难道是天堂吗？”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却一点也不烦人。
楚清漪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两手捧住她的脸，红着眼眶，踮起脚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