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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小刘逛街不太方便,就由叶一溪把小刘带走,去洗澡吹毛。小刘现在超爱洗澡,乐颠乐颠就跟着走了。

叶一湍从来没差过钱,在末世里晶核也没缺过,这方面比较随意,看到合适小唐的衣服,也直接拿去买单。他其实还挺愿意给人花钱的。搞得后来小唐开始害怕,说什么都不肯再要,叶一湍觉得他可能有“尤逆PTSD”什么的。

只是,叶一湍阵营界面的那个列表里,最开始还有小唐的名字,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已经没有了。

他不再是金丝雀。

临别的时候,小唐拎着几个购物袋子,笑着,很郑重地叶一湍说:“叶哥,谢谢你。”

叶一湍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他会永远记得.

别了小唐,时间差不多了,叶一湍去赴傅翎和他那白月光的约。

结果快到地方了,突然接到傅翎的电话,对方表示,白越突然想换个餐厅。“叶一湍,你别介意,阿越突然想吃鲁菜,他怀念家乡的味道。”

叶一湍:“行吧,地址发我。”

结果又过了一会儿,又接到傅翎电话,对方表示,白越和他走在路上,看到旁边的大排档很热闹,决定就吃旁边的大排档。“抱歉,叶一湍,没有针对你的意思,阿越一直是这种随性而为的脾气,也不喜欢被约束,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一湍:“我日你先人。你现在没在我跟前你就偷着乐吧,要不然我打爆你们两个的狗头。滚吧,老子这顿饭不吃了!”

傅翎:……

傅翎压低了声音:“叶一湍,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叶一湍:“你欠我一个月工资呢,你觉得你在我这儿有什么面子。”

傅翎:“我……我……”他咬了咬牙,“我求你还不行吗?”

叶一湍:“滚,你叶爹在乎这个?”

傅翎:“你提要求吧,什么都可以!”

叶一湍想了想,倒还真有需要这货的:“行吧。要求回头跟你说。新地址给我。这次再换地方,你俩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等死。”

又让出租车司机开去了那个大排档。

那大排档就在个小吃一条街上的,周围特热闹,傅翎还特意找了个包间。吃的是干锅,傅翎和白越已经点好菜了,叶一湍到的时候,刚把干锅端上来,还在煮着。

傅翎站起来招呼叶一湍,给他拿碗筷倒饮料一类,白越一直没动,就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叶一湍。

他是走知性风的,五官偏淡,穿了一件白毛衣,笑容也是温文尔雅,看着像是个大学教授。

要说像,眉眼处还真有那么些许相像,白越的眼睛也是微微上挑的。

但两人整体样貌和气质相差甚远。

叶一湍浓颜系,过于夺目,一路走到包间都一直有小女生偷看他;白越则寡淡了许多,看起来只会觉得这人好像挺有知识的。

白越笑道:“叶先生,我听说过你好久了。”

叶一湍不咸不淡地说:“是吗。”

白越:“是啊,我和阿翎的好多共同朋友都和我说起过你。他们说阿翎身边多了个人,和我眼睛有点像呢。叶先生,你觉得我们像吗?”

叶一湍:“你找我吃饭是要——”

话没说完,白越突然打断了他,侧头对傅翎一脸惊喜地说道:“阿翎,你听,这放的是我最喜欢的那首歌!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毕业舞会吗?这是当时的第一首。”

叶一湍:???

叶一湍站起来,一把薅住了白越胸前的毛衣,把人拉起来了半米高,又往桌子上一按:“你问了话,别人回答你就给我好好听着不要打断!你请人吃饭,就对人客气点别给我在这儿装模作样阴阳怪气!”

“懂不懂礼貌?不懂我亲自教你。”

第26章 [VIP] 二合一

被叶一湍按着, 白越人都懵了。

他想过他和叶一湍的会面,想过很多次,也在脑海中预设过多种叶一湍的反应, 但都……不是这个。

叶一湍都要把他的脸按到干锅里面去了啊!!!

这玩意谁能想到!

白越尖叫一声,觉得干锅里的土豆马上就要碰到他鼻子尖, 味道不错,特别香, 但是不影响他简直要昏过去。

他倒是想挣脱,问题是叶一湍抓着他胸口毛衣的那只手坚硬如铁, 他根本挣脱不了。他那点小力气在叶一湍面前完全就是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想挣扎都无从挣起。

叶一湍怎么会是这样的!?

白越的心中已经被恐惧和惊骇充满。

他早就知道傅翎找了一个跟他有些许相像的人,当做替身,聊以安慰。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在国外,有个人长着自己相似的眉眼,整天在傅翎的身前晃, 傅翎能忘了他就怪了。

傅翎是他鱼塘里的一只鱼,也是目前最优势的一个,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

结果哪想到,这次回国才发现出了岔子, 傅翎, 他的鱼,居然要去咬别人的钩了!?

就无语。

他虽然挺看不上傅翎的, 毕竟对方毫无事业心,不进家里公司, 整天梦游一样都不知道在干嘛,但,那也是他的鱼啊!只有他嫌弃的份儿,鱼怎么可能去咬别的饵呢!

白越打听了一下,结果傅翎周围的朋友们欲言又止。最后的最后,就落到了一个名字上面:叶一湍。敢情是有替身在dream转正啊。白越哪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当即决定把叶一湍约出来,让对方知道,跟正品相比,他叶一湍根本什么都不是。

谁知道见到叶一湍的瞬间,白越的心里已经突突了一下。

他很想给傅翎两巴掌:你管这叫替身?这?替身??你眼睛没问题吗?你特么是找我高配才是吧???

他危机感大盛,刚刚也是故意的,一点能让人心堵的小把戏而已。

而这个时刻,白越突然懂了,为什么傅翎的朋友们提起叶一湍,都是欲言又止,不愿多说。

就叶一湍这种画风,能怎么多说啊!!!

白越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大声叫道:“阿翎,阿翎你快救我啊啊!叶一湍疯了!”

傅翎在旁边厉声道:“叶一湍,你在做什么?你快放开他!”

这声音让白越心里镇定了一些,他心中冷笑,指望着傅翎把叶一湍推开,最好扇上个两巴掌什么的,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结果,下一秒,他听到傅翎颤着声说:“叶一湍,求你放过阿越,要打就打我吧!”

白越:?

白越:?????

你没事吧?什么叫“要打就打你”?你这是在上赶着想挨打吗?

叶一湍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想打谁就打谁,还要你多嘴?”

傅翎:“叶一湍算我求你了!你放过阿越吧!阿越他身体不好,他承受不住的!”

白越:什么情况啊到底?为什么傅翎听起来就好像我马上就要嘎了?

叶一湍:“靠,你这跟苦命鸳鸯似的是要做什么,恶心。是他先惹我的好吗。老子开开心心过来吃饭,他现在是要故意跟我作对?”

傅翎:“是阿越错了,阿越不是有心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叶一湍你就原谅他吧!阿越,你快给叶一湍道歉,你快说啊,说你不是故意的!”

白越:……

白越:………………

傅翎,你怎么不去死。

他的声音都忍不住变得尖锐,叫道:“阿翎,你别说这么多了,你快把他拉开啊!他弄得我好痛!”

傅翎没好意思说“我哪有这本事”,继续急切又恳切地劝道:“阿越你快和叶一湍道歉吧,你别任性了,快啊,你道歉,叶一湍他会原谅你的。”

白越恨不得一头撞到砂锅里面去。

他真的希望自己是大润发杀鱼的,第一条杀的鱼,就是傅翎这条大蠢鱼。

傅翎,你必死!

但是干锅开始沸腾,油星子都崩到他脸上了,白越没办法,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叶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你误会我了,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跟你作对的。”

叶一湍:“不是故意的?那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傅翎:“他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也不是故意针对你。阿越你快说。”

白越:“……对,我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人,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牙都要咬碎了。

叶一湍“切”了一声,这才把他拎起来,又推回到了椅子上。

白越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后颈,眼眶里的眼泪已经迅速地聚起,将落不落,看起来异常的脆弱怜人。“阿翎。”他哽咽着说,“我,我……”

结果傅翎注视着他,非常认真地说:“阿越,你以后不要这样阴阳怪气了。叶一湍会原谅你,别人可不一定。下次你再被打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像叶一湍这样宽宏大量的。”

白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傅翎:“啊,你脸上有个油点子。左边,你眼睛下面。要不我帮你擦掉吧。”

白越是真的想把傅翎杀了。就现在。

“不用帮我擦,我去洗手间。”

他勉强说道,随后起身,几乎是踉跄着的往洗手间走,走了十几步路才顺过气。

他在心里疯狂辱骂傅翎和叶一湍(主要还是傅翎),各种骂骂咧咧,骂出了花,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结果他对着镜子,刚把脸上的油星子擦好,傅翎突然也进来了洗手间里,且还回身把外面的门反锁上了。

两人正在洗手台那里,傅翎深深地看着白越。

白越突然迟疑。

傅翎这条鱼他就算再看不上,那也是身家地位在那儿摆着。白越父亲经商不利,白家现在根本挤不进豪门圈子里去。他想阶级提升,傅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这情况,或许也可以给傅翎一点甜头……

行吧,如果傅翎要拉自己的手就给他拉一下算了。

他刚这么想到,就见傅翎突然握住他的手,对他非常恳切地说:“阿越,你千万别再惹叶一湍,他会揍你的!真的会的!他还会用鞭子抽你,就在这个洗手间,他干得出来这种事!你千万不要再惹他了啊!”

白越:………………

傅翎,死啊!!!

白越的脸都扭曲了。他花了接近一分钟平复,最后硬是拿出自己全部的演技,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道:“阿翎,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么在意他。他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

傅翎:“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而是叶一湍真的能把你揍飞的问题。阿越,你不知道,叶一湍他……”

傅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和白越说叶一湍到底怎么回事,最后道:“你以为他凭什么昨天敢跟尤逆叫板?”

白越其实真不知道叶一湍到底怎么回事,昨天的事他只听说了一个大概,这时心里还觉得,那当然是别人知道他是你的人,给你面子了,嘴里道:“当然凭他是正义的,善良的。”

傅翎:“……不,凭他很能打。”

白越:“真的假的?有武力那么能打吗?”

傅翎:“十个武力在他面前都白给。”

白越原本还有三分信,傅翎这么一说,他瞬间就不信了,只当傅翎糊弄他呢。十个武力?怎么可能!叶一湍难不成是兵王吗!

要真是兵王,他干嘛给傅翎这种货色当金丝雀啊。爱好独特吗。

他嘴上道:“这么厉害。”内心里已更是决定,今天必须把叶一湍这个威胁搞掉。

傅翎又忧心忡忡地安抚了他几句,终于觉得白越不会再在叶一湍面前嚣张导致挨打,才带他回去。

他心里也烦。叶一湍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真的勾搭上他小叔了,两个人都开始深夜幽会了。可是叶一湍为什么仍然非要当他的金丝雀呢?难不成是为了通过小叔接近他?这路走窄了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还有白越。白越在他心里一直是温柔又有趣的,因此他主动说要见叶一湍,傅翎也帮他约人了。哪想到这人会突然使起了小脾气,阴阳怪气的,还差点被打。真把叶一湍惹到了,肯定会连累着自己一起被打啊。希望他不要再作了。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两人各怀心事,在包厢前,倒是统一地先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推开包厢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白越看到叶一湍正在墙上爬。

就,真的是,正在墙上爬。

正在横着爬,打算换成竖着爬的那种。

白越沉默了。

他觉得大概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于是面无表情地退出门外,关上门,等了十秒钟,才重新推门走了进去。

嗯,这次对了,叶一湍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正常,不像会是突然跳墙上爬的样子。

沉默。

沉默。

沉默。

白越:“叶先生,你刚刚是不是正在墙上爬?”

叶一湍直接冲傅翎抬了抬下巴:“给他说说规矩,以后少管你叶爹的事。”

傅翎艰难地开口:“阿越,刚刚没有人在墙上爬,你看错了。”

白越:看错个屁啊!你当老子是弱智吗!就算老子是弱智他刚刚也是在墙上爬啊!

……但是,人怎么可能在墙上爬呢?说不通啊,叶一湍刚刚都得离地一米了,他怎么做到的?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

白越觉得世界观在摇摇欲坠。他头晕脑胀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干锅呢?”

刚刚还在煮着的干锅,居然已经不见了!但是旁边留下了各种骨头和食物残渣,看起来还有点恐怖,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突然赶到,把干锅瞬间吃掉了一样!

叶一湍:“吃完了啊,我又叫了五个过来。你们这也点太少了吧,够谁吃的,请人吃饭都没诚意,不要求你们搞个大长桌了,总得让人吃饱吧。不过味道不错,算你们将功抵过,下次注意啊。”

白越:五个……头晕脑胀得更厉害了。

这位真的没问题吗?

他深呼吸几次,硬是摆出了一张亲切的笑脸,跟叶一湍聊天,说一些“叶先生真是助人为乐”云云的鬼话。只是趁两人不注意,他悄悄用一个老式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几人就那么尬聊了几分钟。叶一湍有点爱理不理的,白越也乐得如此,只跟傅翎在那儿你侬我侬,搞得傅翎还有些受宠若惊。

他也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但就……明明是这种时候,他却忍不住去注意一下叶一湍。他想知道叶一湍会不会因为他和白越的亲密而不开心,或是焦躁。

结果并没有。

一点都没有。

叶一湍只会因为还没上菜焦躁。他觉得白越和傅翎两个玩意虽然弱智了一点,但是找的这家干锅可好吃了。

决定下次带傅冥承来吃。

啊对,还有小刘,差点把小刘落下了。

终于,在叶一湍的殷勤期待下,服务员终于带着干锅到来,且直接上了五个。这次的干锅都是已经煮好了的,把整个桌子占得特别满。

服务员从包间离开之后,白越的世界观再次炸裂。

龙卷风!龙卷风啊喂!!!

吃饭吃出个龙卷风真的不要紧吗!

这符合科学吗!

白越在这刻,甚至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那就是:把叶一湍捐给国家,切片一下,不知道国家愿不愿意接收。再不济,国家留着他风力发电也可以吧。这是多么环保的资源啊。

他这边恶毒地暗戳戳琢磨着,那边,五个干锅吃完,叶一湍终于吃饱了。

吃饱了的叶一湍心情不错,这顿饭居然还有了点宾主尽欢的意思。

吃完结束,三人一起往外走。白越突然道:“啊,是这里啊!我想起来了!好像就在那边的一条巷子里,有家卖烤串的,特别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串。”

叶一湍果然来了兴趣:“哦?有这么好吃?”

白越:“走吧,我带着你们去找找。”

就一边说着,一边借机看手机地图,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他们走了几百米,拐了几个弯,绕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白越装模作样地还在找呢:“好像就在这里啊,要么就是旁边?哎,在哪儿呢?”

演技非常浮夸,也至于叶一湍都有些无语:几年了,几年没遇到过这么蠢的局了。

所以这货打算干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

白越正左顾右盼着,前面突然冲出了七八个年轻人。他们脸上都套了个丝.袜——没错,丝.袜,搞得很像古早港片里的炮灰——手里有拿刀子的,有拿铁棍的,一帮人浩浩荡荡就冲过来了,气势汹汹,嘴里叫道:“就是他们!上!”

叶一湍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哟。

饭后还给安排个甜点吗。

傅翎哪会想到有这么一出,他下意识想护住白越,但一下子三个人朝他扑了过来,两个锁手一个掐脖子。他平日里根本没打过架,想拼命都无从下手,这时候动都动弹不得,眼睁睁就看着白越被对方一个人抓了过去,刀子都架在了脖子上。

傅翎急了:“你们要什么?要钱吗?我给你们行了吧!别伤人!”

刀架着白越的那人染着一头黄毛,是这帮混子的头头,这时就笑了,流里流气地说道:“傅少爷,刚刚在小吃街就盯上你们了,你们居然还敢落单,这不是老天爷给我送钱。行了,掏钱吧,这俩人,一人一千万。”

傅翎:……俩人?

他僵硬地回头,然后看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情景:叶一湍居然也被人用个刀架着呢。

那位大佬居然也不反抗,优哉游哉地任由刀子在自己喉咙上指着,还一直侧头观察着钳制住自己的那人,好像没见过小混混似的……

傅翎:焯!

这时候你怎么还装起来了!

为首的黄毛混混催促道:“傅少爷,赶紧的啊。你说就这么两个大美人,一人一千万,多值啊,我没坑你吧。”

说着还把手上的刀威胁地动了动。

白越在那刀子下面,已是泪光盈盈,抖似筛糠,细白的颈子修长又脆弱。

傅翎焦躁道:“两千万?你不如去抢。”

黄毛:“哈哈哈,我现在就是在抢啊。”

傅翎:“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黄毛:“你他妈扯什么呢,怎么可能,你们公子哥出去玩儿一晚上都是几十百把万吧。你跟我说拿不出两千万?糊弄爷呢?”说着又把刀朝白越脖子上比划了两下,“你看这脖子这么好看,你也不想上面被划开几个血道子吧?”

傅翎:“我真的拿不出来!”这是真的,傅翎的卡现在还停着,最近的花销是他把自己名下的一辆车卖了。他现在拿出一百万都勉强。

黄毛:“哟,傅少爷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这样吧,接下来傅少爷一直不给钱的话,那么每过三分钟,我们就要这两个美人一根手指。”

他阴险地笑了笑,“不过,我们也给傅少爷一个选择的机会,傅少爷你可以自己来选,就选那手指从谁身上砍。你说,三分钟之后,我们从谁开始呢?”

傅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白越收在眼底,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就是要逼着傅翎选。

他就是要逼着傅翎在叶一湍的面前选。

他要叶一湍知道,在这种危险的二选一时刻,在他傅翎的心里,叶一湍什么都不是!只会被放弃!那伤口,只会一道一道地划在叶一湍的身上!

这个剧本虽古早但有效,他就不信这样了,叶一湍还能跟傅翎走下去。

黄毛那边已经在催促了:“傅少爷,快选啊。怎么着?不想选呀?那你赶紧拿钱啊。三分钟这可快要到了。”

他拿着个刀子比比划划,白越适时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眼中蕴满了眼泪,看向傅翎:“阿翎,不要选,不要向他们屈服!这是错的!”

黄毛:“闭嘴吧你!”刀刃真的差点划到了白越的皮肤上。白越忍不住又尖叫了一声,这次的惨叫声真实多了。

他内心里在骂骂咧咧:傻叉,搞这么认真干嘛,真弄伤了我,我才不会付尾款。

傅翎还是出声了。

他几乎是有些崩溃地叫道:“叶一湍!”

白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果然不出意外。

二选一的时刻,他只会选自己啊。

他这时只想去看叶一湍的表情,去看叶一湍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傅翎继续叫道:“你还不出手?”

白越:???

等等,等一等……

傅翎好像不是在什么二选一的时刻,喊出了叶一湍的名字,希望对方去砍叶一湍的手指哦。

他其实是在说一句话啊,那两句是连起来的。

他分明就是在说:“叶一湍,你还不出手。”

白越心中无语至极,心想傅翎是谎话说多了居然还当真了吗,真觉得叶一湍能打得过武力?

而叶一湍呢,他一副无所谓地站在那儿,还抱着个手臂,轻松地像是在看耍猴戏似的,压根没有一点绝望和痛苦。

黄毛道:“傅少爷,什么意思,你这是选了谁啊,那位小哥是吗?”

傅翎还在焦急地喊道:“叶一湍,你别闹了行吗,这什么时候了,你伸出个手指头都能把他们戳死好吗!”

叶一湍:“哦。”

傅翎:“哦什么哦啊,你别装了!有意思吗!”

叶一湍:“切,你在教我做事?”

傅翎:“我哪敢教你做事。行行行,你不出手是吧。黄毛,我选叶一湍!就是他!你去剁他的手指吧。”

黄毛:?

白越:???

就,虽说最后的结果是这少爷选了叶一湍,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黄毛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傅少爷,你确定?”

傅翎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得死。”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闯,你们都得死!”

他这话的语气太过真情实感,以至于黄毛、其他混混和白越都忍不住满头问号。

这少爷莫不是疯了。

第27章 [VIP] 二合一

黄毛这时候颇有些骑虎难下。

主要是, 他们这次的活就收了五万块钱定金。真持械抢劫他怎么敢,那可是要判三至十年的,他犯罪前还特意翻过了《刑法》呢。所以之前都跟金主说好了, 就装装样子,等摆好架势, 那姓叶的小白脸吓得够呛,哭得涕泗横流的, 就装作有条子来了放人一马。他哪敢真的砍人手指。

可是现在呢?

那姓叶的看起来优哉游哉的,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啊!

黄毛想了想, 觉得对方是不是表面强撑呢,于是决定先按照原剧本来, 先吓唬一下对方再说。他便开口道:“傅少爷,这时候你还嘴硬,那我们就给你见见棺材。老鼠, 你动手,让傅少爷见识一下人间险恶。”

钳住叶一湍那混混就是“老鼠”,是个脸圆圆的小男生, 隔着丝.袜看不太清,感觉上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剧本发展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但既然老大说了“动手”,他便做出凶恶的表情,抓起了叶一湍的左手,狠狠道:“傅少爷选了你了啊, 别怪我们, 要怪就怪你傅少爷狠心,连这钱都不舍得给你花!”

他背完了台词, 觉得自己演得声形俱佳,结果就发现叶一湍居然噗嗤一声乐了, 一边笑一边说:“兄弟你这,你会不会卖狠啊,话说都还奶声奶气的,好搞笑。把你头上那玩意摘了,给我看看是不是还有婴儿肥。”

老鼠恼怒道:“……你说什么呢你!你才有婴儿肥呢!”

叶一湍笑着看着他,压根没有反抗的意思,颇有些和颜悦色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啊?老鼠?怎么叫这个?你该不会恰好姓王吧?”

老鼠:“你才王八呢!”

叶一湍:“我说你姓王,又没说你是王八。你到底是不是姓王啊?哟,你小时候长这么嫩的,现在成年了吗?”

他的表情真的很和颜悦色。

傅翎:……

白越:……

黄毛:……

三个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同时在想:什么情况?叶一湍莫不是在调戏那个小混混?

他,有,病,吗?

老鼠也有点迷惑。

主要因为他还真就姓王。

黄毛催促道:“老鼠,你别听他废话,赶紧的!”

叶一湍还把手指伸出来了:“行吧,食指给你砍。”

老鼠:“我真砍了啊?”

叶一湍:“砍啊。”

旁边正好就是给路人休息的石桌石椅,老鼠一咬牙,把叶一湍手按石桌上了,抓着那柄刀就使劲往那手指砍了过去。

他想着这小少爷肯定会尖叫着缩手吧,结果没有。

叶一湍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老鼠把刀偏了一些,将将避过了叶一湍的手指,刀狠狠砸在了石桌上面。

反而搞得自己一身冷汗。“你有病啊?”他骂叶一湍道。

叶一湍伸手,轻轻松松地把他手上的刀拿过来了。

他把那刀在自己手指之间转了两圈,流畅得就跟转笔似的,道:“这就一水果刀,我用这玩意能砍断人手指,你能吗?”

接着,他把那刀随便掰了几下,那刀在他手里就跟麦芽糖一样,被轻轻松松掰成了五六截,他随手扔到了一边。

老鼠看得最清楚,已经惊呆了。

这刀他白天还用来切过水果呢,这玩意徒手怎么掰断的?

叶一湍没管他,一边朝黄毛走,一边说:“有个五六年没人敢抢劫我了,你们挺嚣张啊。”

傅翎已经要喜极而泣了,叫道:“你早出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又对白越道:“阿越,放心,我们就要得救了。”

白越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这时候真的把傅翎咬死:闭嘴啊!你他妈的觉得我能放下得心吗!!!

五分钟之后,叶一湍翘着腿,坐在路边的石凳上,面前规规矩矩跪着那七个混混。

七个人都已经把那丝.袜拿掉了,战战兢兢,哆哆嗦嗦,不敢吭声,恨不得现在赶紧有警察出来把他们抓走,这样就不用面对叶一湍了。

过去的五分钟里,他们跟随叶一湍进行了一次游乐园项目全套,包括:大摆锤(被鞭子缠着在空中“爱的魔力转圈圈”),跳楼机(被叶一湍扔到半空中然后自由落体),对对碰(被叶一湍随机抓住两人丢到一起),看焰火(差不多差点被叶一湍搞成了焰火),等等。

要死了啊!

真的要死了啊!

所以为什么警察还没来!

黄毛哭丧着脸说:“叶老大,之前真的是我们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一回吧。我们就收了五万块钱想来吓唬一下您的,哪敢真砍您的手指啊!”

叶一湍:“哦?五万块钱?”

黄毛:“是啊!有人雇的我们,说要给您个教训,还给我们发了台本。我那些话,都是按照台本来的。”

叶一湍:“你们怎么知道在这儿等呢?”

黄毛:“两个小时之前,收到了饭店的地址,我们就过来了。”

叶一湍:“对方的电话号和银行卡号都给我。”

黄毛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叶老大!”

傅翎和白越在旁边站着。白越已是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他现在知道傅翎之前说的是实话了。的确十个武力都不是他对手。

黄毛把一切都招了,电话号是未实名的,银行卡号是境外账户,他现在庆幸自己做的周密。可是……

叶一湍真的想不到是自己计划的这一切吗?

叶一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又问那几个混混:“你们这些人干嘛的?不至于是职业打劫的吧?”

黄毛瞬间有点讪讪的:“我们就,就,从老家出来了,想闯一闯。可是钱都花完了,也没找到工作。我正犯愁呢,有人说愿意给五万块钱,我就动心了。”

叶一湍:“哟,你们本来打算找什么工作啊?”

黄毛:“群,群众演员。我们哥几个就想演戏,以后当明星。可哪知道,现在群众演员都很难当,还有承包商。有人欺负人,我们就跟人打了一架,结果影视城都不让我们待了。”

叶一湍乐了。感情之前都是演出来的啊,难怪,一帮人一点煞气都没有,一看就没真的动过手。

他就优哉游哉地说:“行吧。不过我觉得你们那台词写得不错啊,那个砍人手指的游戏不就挺好玩儿的。我也想玩了。接下来,每过三分钟,我都会砍下你们中间一个人的手指。我呢,也给你一个选择权,你来选人,怎么样?”

黄毛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哀求道:“大佬,你别跟我们开玩笑了,我们这里面还有没成年的小孩儿呢。我们真没想伤到你,就想挣口饭钱。那五万块钱我也都给您,我们一分钱都不要!”

傅翎原本一直低着头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也开口道:“叶一湍,你别过分了。人没事就算了。”

叶一湍听而不闻,继续道:“我能缺那五万块钱?怎么着,不选啊,那我就先从你下刀了。”

黄毛心都凉了。

他已经恨死了自己。要不是自己想赚钱接了那么个活,怎么会撞上这么个煞星。

叶一湍身上煞气很重,同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是演的,但对方根本就不是。他毫不怀疑叶一湍真的会砍断他们的手指,他们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他又听叶一湍道:“这样吧,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我要他,把他卖给我,今天的事儿就了了,我再给你们加五万块钱。”

他伸出手去,手指向了——老鼠。

老鼠有些呆愣愣地抬起头,没搞清楚状况似的。

黄毛狠狠咬牙。他舔着笑脸说:“叶老大你说话算话啊。那我这小兄弟就跟着你了。”

老鼠:“黄哥,什么意思啊?”

黄毛站了起来,拍了他脑袋一下,随后满脸讨好地朝叶一湍靠近,嘴里道:“叶老大啊,我跟你说,我这个小兄弟啊——”

就在这时,他已经用尽全身力量死命地抱住了叶一湍,大叫道:“你们赶紧跑!跑啊!”

结果没人跑。不只没人跑,剩下六个人都跳了起来,疯了似的想去把叶一湍按倒,那架势跟丧尸攻城差不多。

就这种普通人,再来多少都是白给,可是这次,叶一湍真就顺应着,被他们给按倒了。

黄毛他们一帮人都是懵的,心想这就是群体的力量吗,居然这么强大,果然是团结起来力量大啊!早知道我们七个人就团结一点了!

结果听叶一湍道:“起开起开。刚刚开玩笑呢。”

黄毛:“你你你什么意思?”

叶一湍:“兄弟,给你道个歉,刚刚就是个玩笑,对不起,希望你别介意。”

黄毛还是没敢动,叶一湍伸手一推,就把一堆人推散了,自己站起来。他伸手又把老鼠拽了起来,对黄毛道:“黄哥是吧,这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谢谢你一直照顾他。”

黄毛:!!!“异父异母?弟弟?”他颤声道。

叶一湍:“对啊。老鼠,你孤儿院长大的是吧?那就是因为小时候走丢了。我刚刚一看你就认出来了,你跟你爸长得一模一样啊。你右腿上是不是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老鼠:“是啊!我真的有!”

叶一湍:“对了。哎呀,你本名应该叫‘王书’的,怎么变成了什么王鼠了,真是,害得我找半天找不到你。没事儿,哥回头带你改名。”

老鼠犹不敢相信:“真,真的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叶一湍:“我回头告诉你,事情比较复杂。”是挺复杂的,他还没编好。

他又说:“我骗你这个干嘛。哥几个,走吧,我请大家吃宵夜。之前那就是开玩笑,大家别介意哈。我等会儿喝杯酒赔罪。吃什么啊?烧烤?火锅?”

他张罗着,一帮人又懵又满头问号的,跟着他往巷子外面走了。

他甚至没回头看傅翎和白越一眼。

傅翎忍不住开口叫道:“叶一湍!”

叶一湍就在这一帮人中间回了个头,冲他比了个中指。他说:“金主,我今天找着弟弟了,心里高兴,不跟他计较。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试试。”

傅翎就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走远。

所以叶一湍也不是只会拿着鞭子抽人。他也会对人很好,为了个挨打的金丝雀挺身而出,或是为了什么“异父异母”的弟弟开心成这样。

就只是……

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白越慌乱地解释道:“阿翎,他在说什么呢,什么意思?他在暗示是我指使的吗?怎么可能,阿翎,你不要信他,你可以查我的手机,查我的银行卡,我——”

傅翎打断了他。

傅翎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率先往前走了,朝巷子的另一个方向.

叶一湍正和这七个新认识的小伙伴称兄道弟。

他们又回到了刚刚小吃街那儿,在路边摊吃烧烤。直接坐在外面,要了几件啤酒,夜风吹得温柔和缓,人吃得热热闹闹。

不过烧烤要一根一根吃,叶一湍就没能展示自己暴风吸入的绝技了。

老鼠——或者说是王书——坐在他旁边,年轻人好久没吃过肉了,猛吃了一堆之后,忍不住小声问叶一湍:“哥,你真是我哥啊?”

叶一湍:“傻孩子,我骗你做什么。我找了你好久了。”他喝了口啤酒,“你以后叫我老叶就行。”

王书:“啊?这怎么听着跟‘姥爷’似的。”

叶一湍忍不住就笑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言朔这么说,王书也是这么说的。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想哭。

他穿去末世,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王书。叶一湍那时候就一五谷不识的小少爷,第一次见到丧尸吃人当场吐了,要不是王书心好还仗义,肯带着他,说不准他最开始就死了。

王书那时候22岁,跟叶一湍差不多,两人关系很好,是能交托性命的感情。后来又认识了言朔,变成了三个人一直混在一起。

王书死在一个火系异能者手里,叶一湍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很久,救不活了。叶一湍和言朔杀了那个异能者给他报仇,叶一湍能精准操控那人的坟头草长到十米高,可是救不回的人,就是救不回。

叶一湍曾经偷偷哭了好几次。

可末世就是那样的吧,后来言朔也死了,慢慢走到最后的,就只剩他一个人。

所幸,他回来了,他还有机会。

他知道王书在孤儿院长大,但不知道他从前的名字其实是“王鼠”,这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王书和他提起过,说他有六个兄弟,但那六人都死在了末世之初。叶一湍没想到会有这么巧,这种情况都能遇到,刚刚事儿赶到那了,就试了试那六个人是不是真的待彼此很好。果然是如此。

末世里的王书性格粗犷,好勇斗狠,脸上还故意留了一道骇人的伤疤。如今这个王书,却是脸圆圆的,还有点婴儿肥,嫩得不行。

叶一湍忍不住想去掐他的脸,真掐上了,又哈哈大笑。

真好啊,真好,那些死去的人,他还有重新相遇的机会。

王书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说:“叶哥,你这怎么哭了?”

黄毛也跟着叫道:“是啊,叶哥,你哭什么呢?”

叶一湍抹脸:“什么啊,哪儿哭了。”

黄毛:“就是哭了啊!天王老子来了你这也就是哭了!你眼圈都红了诶。”还怪好看的,比他在影视城里看到的很多个明星都好看。

叶一湍倔强道:“我这是辣椒进眼睛了。靠,好辣,我去再要件啤酒。”

说着就溜了,跑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脸擦干净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还是有点无语:眼圈实在是太容易红了。就跟怎么着了似的,很有损叶老大的威名。

不过,管他的。他今天是心里真高兴。

他想,回头叫上言朔吧,大家一起聚一聚。

回了桌上,大家继续称兄道弟,天南海北地聊。

黄毛他们几个也说不清楚,之前他们真的怕叶一湍,那人身上有一种很恐怖很恐怖的东西,黄毛甚至觉得他手上沾过血;但是现在,他们又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叶哥人分明就是好好啊!

再说,就他们七个,还有什么可骗的呢?

这七个人都是同一间孤儿院长大的,黄毛年纪最大,跟叶一湍同岁,22岁。那间孤儿院很不怎么样,经常体罚孩子,黄毛过去就吃过苦。他十八岁就开始打工了,这几年攒了些钱,正好遇到孤儿院里年纪最小的“豆芽”挨了老师的打,他们一商量,就干脆两个成年的带上了五个未成年的孩子,跑出来了。

七个小伙子,他攒的那点儿钱真不够花。群演也没当成,最后七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正好遇到了一笔五万块钱的买卖,可不就上赶着答应了。

叶一湍就问:“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做点什么啊?”

黄毛就说:“还想当群众演员啊!就我们七个,这长相这演技,演个江南七侠那还是可以的吧!”

叶一湍:“江南七侠里有个是女的。”

黄毛:“那演个全真七子也可以啊!”

叶一湍:“全真七子里也有个是女的。”

黄毛:“那……”

叶一湍:“那什么那,你们就适合演七个葫芦娃,一起救爷爷。”

黄毛:……

他又问:“叶哥,你做什么的呀?带带我们呗。”

叶一湍:“我是做金丝雀的。”

所有人:……???

七个人一共冒出了二十一个问号。

叶一湍:“你们那个表情是要干嘛,金丝雀也是有准入门槛的好吗,你们以为谁都可以当吗。”

黄毛由衷道:“叶哥,您这是出于兴趣爱好吗?”

叶一湍:“社会的事少管。”

黄毛:“那叶哥,我们可以跟着你混吗?”

叶一湍:“靠,你说什么呢,你们这还有五个未成年,禽兽吗你。”

黄毛有点愁:“那怎么办啊。我可以去打工,可是老鼠、豆芽他们都没成年呢,也没有厂敢要他们啊。”

豆芽赶紧就说:“叶哥,我可不想回那个孤儿院了。”他伸手给叶一湍看,男孩子豆芽菜一样的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

叶一湍看得心头火起。他突然记起,王书的手臂上是有旧伤,好几个似乎还是烟头烫的,末世的时候问王书他又不说,敢情是小时候留下的。

他骂道:“那什么垃圾地方啊,老子明天就去平了。”

不过,具体要怎么办,叶一湍挠了挠头,也有点没想好。他现在不缺钱,最好是让那五个未成年继续去读书,但他们身份证都扣在孤儿院那儿了。别说以后读书什么的,今天晚上酒店开房都不方便。

叶一湍问:“你们之前怎么住的啊?”

黄毛就尴尬地说:“最近几天就住网吧呢。那里包宿便宜,也不查身份证。”

叶一湍道:“行吧,今天晚上别住网吧了,咱住别墅。”

几个孩子都瞬间雀跃了:“别墅?是大别墅吗?我们还没住过别墅呢!”

叶一湍:“应该挺大的吧。我也没去过。不过那哥们可有钱了,我猜挺大的哈。”

——他说的是傅冥承的别墅。

其实也可以住去叶家,叶一溪肯定乐意。不过这毕竟是七个男的,叶一溪还是个女明星,不太合适。

叶一湍第一个就想到了傅冥承。

按理来说似乎关系也没到这地步,可是……可是他就是觉得,好像关系也到这地步了。

叶一湍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拨出了电话。

傅冥承正在家里露台上,懒洋洋地吃着麦当劳。

没错,麦当劳。自从前段时间他在深夜里要了一次麦当劳当宵夜之后,老太太和管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对此异常上心。于是每天晚上,都会由他的仆人玛丽驱车N公里,为他带来最新鲜的麦当劳。

这个晚上也不例外。

怎么说呢,傅冥承要吃腻了都。

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吃啊!他都吃了好多天了诶!

但是想起叶一湍为了不浪费食物不惜抽人的行径,他仍然决定要把这麦当劳都吃完。

毕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正吃着呢,突然接到了叶一湍的电话。

傅冥承接起:“叶小少爷,找我啊?”

叶一湍:“傅总,你是不是住别墅的?”

傅冥承:“是。”

叶一湍:“哦,你那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傅冥承:!!!

他从来不是情绪起伏过大的那种人,近年更是如此,任何事都很难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但这刻,他是真的觉得心跳速度快得有些过载。

什么意思?

叶一湍要来住吗?

所以要说“有多余的房间,你快来住吧”,还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我那间”呢?

他最后说:“有吧,等下我问问管家。怎么了,叶小少爷,你要过来?”声音依然很稳,手不怎么稳。

叶一湍:“傅总欢迎吗?”

傅冥承:“当然。乐意之至。”

叶一湍:“那行,地址来一个呗,等会儿到。”

傅冥承:“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叶一湍:“不用了,打个车就行。”

傅冥承也没继续坚持,便道:“那好,我等你。”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还想吃麦当劳吗?需要的话给你留点。”

叶一湍惊奇道:“你在吃麦当劳吗?”

傅冥承:…………

突然不是很想承认了。

叶一湍:“哈哈哈,你们总裁都好接地气啊。行啊傅总,给我留点。”

挂了电话,傅冥承就给管家说,等下有个朋友来,麻烦他收拾间客房。

管家惊喜:“先生你居然还有朋友的吗?”

傅冥承:“……林叔,我只是懒得社交,不是没有朋友。”

管家乐得合不拢嘴,赶紧火速大张旗鼓地去收拾房间,光是客房要用的床上四件套,都拿出了十种让傅冥承选。

结果把已经睡下的老太太都吵起来了。

老太太年近70,精神很好,听说儿子要有朋友来,乐颠乐颠地也要帮着去布置房间。

傅冥承这时候穿的还是件家居服,黑色的真丝款,他想着去换套衣服,结果被老太太阻止。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穿这件啊!换什么衣服。不对,这件领口不够大,你去换件领口大一点的。快去快去!你脾气这么差,人又这么懒,必须要用脸弥补回来!冥承啊,别怪妈妈说话直,但是你也就一张脸可以看了,这才是妈妈留给你的最宝贵的财富,一定要好好珍惜。”说到最后,颇为苦口婆心。

傅冥承:……。

好的。

三十分钟后,傅冥承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睡衣(领口挺大),站在傅家老宅主屋的一楼,面无表情地,呆滞地,困惑地,看着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门外。

就,面包车。

然后车门打开,面包车里开始往下下人,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下了八个人。以至于傅冥承开始怀疑这面包车是不是掌握了空间折叠的技术,否则怎么塞下的。

叶一湍就是那第八个人,他从副驾下来,关了车门,冲着司机挥了挥手:“谢了啊师傅。”

司机:“不客气,长见识了,这跟逛公园似的呢。”

是的,逛公园。

主要也是这套宅子处于市郊,占地非常大,甚至有山有水的那种。黄毛他们真没见过这种宅子,满脸地新奇,一路上都是:“哇,好漂亮!”“哇,这也可以!”“哇,湖上还有鸭子!”诸如此类。

现在,见到了傅冥承,几人继续:“哇,好帅气,跟我们见到的明星一样诶!”

傅冥承:……谢谢。

我现在再去换个衣服来得及吗。

管家也是一脸呆滞。

好吧,先生真的有朋友的,还是八个朋友。真是八倍的惊喜,八倍的意外啊。

第28章 [VIP] 周四

叶一湍走到傅冥承的面前, 看着这位老总呆滞的脸,和微妙的表情,还有头顶上炫彩闪光的数字, 66%。

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

穿这么漂亮(?)心情还不好呀。

话说回来,叶一湍一直见傅冥承都是西装, 第一次看见这人穿家居服的样子。居然还是真丝的。居然还是酒红色。

傅冥承皮肤本来就特别特别白,这种颜色衬托之下, 这人白得就像在古堡里住了十年的吸血鬼伯爵。

不过领口开这么大,不冷吗?

大概就是CEO们的时尚穿搭吧。

叶一湍打趣道:“傅总这么闷骚啊, 我都不知道你除了黑白色的衣服还有别的。”

他真就是随口打趣一下,结果就看到傅冥承头顶上那“66%”变成了“88%”。

叶一湍:……不该嘴欠。一定是自己被追健给隔空传染了。

见过了几次99%, 叶一湍现在对这高概率也是平和了很多,道:“这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傅冥承微笑:“没有啊, 心情很好。非常好。简直太好了。你们这是?七加一,葫芦娃救爷爷吗?”

叶一湍:阴阳怪气。

他随手把王书拽了过来:“这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王书。老王, 这是傅总。”

王书怯生生地叫道:“傅总你好。”

叶一湍又道:“这几个都是我弟弟的兄弟。哎呀,他们还有几个未成年,身份证也没有,我就想请傅总帮忙,收留他们一下了。”

傅冥承:“好说。”他先安排了管家赶紧去再收拾几间客房出来, 又把众人让到餐厅里, 吃了点阿姨刚刚煮好的糖水。

期间自己跑上楼换了件衣服。

主要是自己这一身出现在这帮人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换好了下楼, 坐在叶一湍旁边看他吃糖水。

叶一湍今天吃了超多,觉得这糖水甜而不腻, 很清爽的还不占肚子,这时候就一边吃,一边给傅冥承说了下他们孤儿院的事。“现在开孤儿院的真是厉害了啊。我最烦这种欺负女人孩子的了,明天我就去B市。”他说。

黄毛几人对视一眼,黄毛道:“叶哥,你打算怎么办啊?”

叶一湍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把那些垃圾在地上摩擦,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喽。”他是准备明天拿着鞭子和钱一起去的,再叫上武力、追健和他干儿子李端一起。这些不讲理的脑残富二代,在这种场合绝对可以物得所用。

傅冥承这时道:“你别过去了,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傅氏有负责慈善的部门,出面方便一点。”

叶一湍:“那行吧。”

傅冥承:“放心。”

叶一湍:“我当然放心了。”

糖水吃完了,时间已近深夜,管家这时候前来,说客房收拾完毕,在隔壁的一幢楼。黄毛他们跟进了大观园似的,兴高采烈跟着管家走了,这里就又变成了叶一湍和傅冥承两个人。

叶一湍拿纸巾擦了擦嘴,道:“傅总,你麦当劳呢?”

傅冥承:“在我房间。”

叶一湍:“你要请我去你房间吃麦当劳喽?”

傅冥承:“你去吗?”

叶一湍:“为什么不去啊。”说着站起身。

老太太住二楼,傅冥承住四楼。傅冥承就带着叶一湍去吃麦当劳。

他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如鼓擂。

叶一湍知道深夜里去别人房间是什么意思吗。他想着。该不会真想吃麦当劳吧。

五分钟之后,他看着正在吃东西的叶一湍:

OK。

他真的就是想吃麦当劳。

对方已经把麦当劳吃出麦旋风来了。

麦当劳剩的不多,以至于那麦旋风刮了两下,就此停止。

傅冥承:“没吃饱?再去给你买一点?”

叶一湍:“不用。也没那么饿,就是看到吃的,忍不住想吃。”

傅冥承:“你像是之前饿了十年了似的。”

叶一湍就乐了:“可不就是饿了十年啊,这你都知道。”

他正在房间外面的露台那里,这时好奇地朝傅冥承的房间看了看。

“能转转吗?”他问。

“当然。”

叶一湍就在房间里面来回走了走。

挺大的,很宽敞,宽敞得甚至有些空旷。家具不多,叶一湍本来想,像傅冥承这种整天瘫倒在轮椅上的人,家里肯定到处都是沙发、按摩椅这类的,但其实没有。

就一张床,一个单人沙发,露台上有个躺椅,别的就没了。

墙上没挂画,也没有任何装饰品,看起来还挺好爬的。

衣帽间有人打理,除了西装,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衣服。只是叶一湍好像只看过傅冥承穿西装。对了,还有今天这套真丝睡衣,头一次。

茶几上有个花瓶,里面插了几枝桔梗,已经开过了,有点蔫。

叶一湍伸手摆弄了两下。

傅冥承主动道:“我妈种的。她现在喜欢种花。”

叶一湍应了一声,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只是那桔梗花,已然又开得极盛,再显不出之前蔫蔫的样子。

傅冥承心中微动,忍不住有点好笑:这人连花都要救一救。

他就看着叶一湍在这房间里这走走,那看看。他说不上来,就只是看着叶一湍,甚至是有些如饥.似渴一样地吞食着这段时光——只是这样,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特别满足。

像是终于吃饱了。

叶一湍随便转了一圈,突然一愣。

傅冥承在他旁边,出神地看着他,他脑袋上没有箭头。

没有箭头,没有数字,没有光晕频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概率提醒,就只是,什么都没有。

叶一湍想难不成这是在三米距离之内了,他走近两步,两人已经近到不能再近,傅冥承头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人莫名其妙地突然就放弃毁灭世界了。

所以他就这么欢迎自己来参观房间吗?

叶一湍问:“傅总,你心情很好?”

傅冥承轻轻颔首:“很好。”

叶一湍就笑了:“心情好就早点睡,会做好梦的。”

傅冥承:“会吗?”

叶一湍:“会啊。”

两人看着彼此。

最后是叶一湍先移开了目光。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手机,说:“我去,都12点了啊!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啊。”

傅冥承轻声道:“你要走了啊。”

不想。不想让他走。想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就这个房间。就这里。

不想让他走。

不想。

不想。

他看起来像淋了雨的小狗,神情还有些可怜巴巴的,只是眼神却不是。

那眼神就像是黑夜里无边无际、掀起浩瀚风浪的大海,看不清,但是暗到、深到、危险到几近恐怖的地步。

只是叶一湍没有看到。

他觉得脸有些热,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吃个麦当劳会脸热,大概是没吃麦旋风的缘故。这时候打了个哈哈,道:“谢了啊傅总,带一帮人来你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你了。哎对了也谢谢你请我喝糖水吃麦当劳,那我先走了啊。”

说着风一样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想,我靠,什么毛病,心跳得好快。

自己难不成是个恋爱脑。

不可能,怎么会是自己的原因呢。

傅冥承能蛊人吧。

溜了溜了。

傅冥承站在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里。

之前没觉得,方才才意识到,叶一湍在的时候,他能听到世界的声音。比如风声,蝉鸣,树叶的沙沙作响。然而此刻,整个世界又归于寂静。

傅冥承倒在了床上,心想自己最好能做个好梦。叶一湍答应了他的。如果没有,他就要把账算在叶一湍身上。

结果……真的是一个好梦。

他在亲吻着一个人。

无数的藤蔓、树枝、草叶包裹着他们,他按着那个人,凶狠地吻他。

心跳快到就要疯了的地步,血液好像都在沸腾,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满足和不够。想要他,想要更多。

他很迫切,很渴.求,甚至他自己都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种时刻,恨不得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占有欲多到弥天盖地一般。

后来就醒了。

正好是惯常用醒来的时刻,只是这次,他没有噩梦后那种彻骨的恐惧或绝望,傅冥承的大脑依然处于那种激烈且疯狂的情绪里。

他用手把额发捋到脑后,花了些时间平复。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对叶一湍大概率是什么想法,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仍然觉得乱。

但……有个想法无比的清晰。

他不想要梦境。

他想要那个真实的叶一湍,真实的碰触,真实的吻。

傅冥承爬起来,去浴室冲冷水。

下楼的时候,发现叶一湍那七个什么“异父异母的兄弟”就在楼下餐厅里坐着,和他妈妈聊得热火朝天。老太太容光焕发,乐得合不拢嘴,傅冥承有多年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冥承,你来啦。你这些朋友也太有意思了,刚刚正在给我说他们当群演的时候遇到的八卦呢。”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他们说想去演江南七侠或者全真七子,冥承,你让他们带资进组呀!”

黄毛马上接过话:“哎呦,大姨,可别。人家进组都是演主角,再不济也是男二男三的,我们这演个男三十一到男三十七,那可亏了。”

又把她乐得不行。

七个人穿得都不怎么好,老太太当即表示,等会儿就带他们上街买衣服。

自傅翎父母去世之后,老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傅冥承想不通叶一湍为什么会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兄弟”,想不通他一个富家小少爷从哪儿认识的这样七个人,但是叶一湍好像总可以改变他的生活。

往……好的方向。

傅冥承对孤儿院的事很上心。傅氏自己就有基金会,日常运营一些慈善公益事宜,等到了公司,傅冥承当即就把这事交代了下去。

又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接着就犯起了懒。于是放下工作开始摸鱼,给叶一湍发微信:【在做什么?】

叶一湍回了张照片,居然是——和傅冥承妈妈的合影。非常简单粗暴的直男拍摄水平,两人头挨着头,他妈肉眼可见的开心,笑得特别灿烂。

傅冥承:【你们怎么跑一起去了?】

叶一湍:【我弟弟说你妈带着他们出来买衣服,我想着那也不能让别人花钱啊,就过来了。】

傅冥承:【转账100000.00元】

叶一湍:【?】

傅冥承:【买衣服。】

叶一湍:【我刷我姐的卡呢,有钱。】

傅冥承:【为什么不刷我的?】

傅冥承:【刷我的。】

傅冥承:【刷我的刷我的刷我的。】

傅冥承:【算了,你们在哪儿?我过来。】

叶一湍:【别啊老总,你上班呢吧。[笑哭]别闹别闹。好好工作,别偷懒。】

想了想还是把钱收下了,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傅冥承看着“已收款”的提示。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的钱可以花得这么开心。

啊,这就是养金丝雀的乐趣吗?

果然好有趣哦。

原来养金丝雀可以这么开心的。傅冥承想。

再一想……

啊,等等。

傅冥承猛然警醒。

这好像还不是自己的金丝雀呢。

突然,酸了。

很酸。

酸到他特别想去找事。

他按下助理的内线,道:“傅翎呢,最近在搞什么?”

第29章 [VIP] 周五

傅翎此时完全不知道厄运即将降临。之前经历的“莫名被抢劫但叶一湍貌似看上了抢匪还认对方当异父异母的弟弟最后和七个劫匪一起走了现在那七个劫匪居然还住在自己家老宅那里”事件太过神奇, 他正在躺床上怀疑人生呢,结果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

傅冥承电话来了, 他不敢不接,然后莫名其妙挨了自己小叔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主旨就是:你为什么好事不做。

完全是天降横祸的节奏。

他之前把车卖了, 搞了些零花钱,结果现在零花钱又被傅冥承没收了, 还勒令以后不准变卖任何财产,否则把他送去黑煤窑挖煤。

“干嘛啊小叔, 你要赶尽杀绝啊,那我以后吃饭怎么办, 总在家里吃吗?我跟朋友出去吃饭也不能总叫别人付钱吧。”他叫冤。

傅冥承:“你可以不吃饭。”

傅翎:“那——叶一湍总要吃饭吧,他吃的那么多,我还要养叶一湍呢。”他故意的。

傅冥承冷酷无情道:“养他?你配吗?你不配。”

傅翎:……

设问句都出来了!

他忍不住说:“小叔, 你跟叶一湍到底怎么回事?我其实……小叔,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做了一些错事。我真的挺过意不去的, 我想好好对叶一湍。”

这话也不全是故意在傅冥承面前这么说的。

事实就是,傅翎想了很久,他突然想不起,自己最早为什么沉迷于白越了。

为什么呢……就只因为自己觉得他单纯不做作吗?

再回头去看,白越身上的滤镜, 好像突然被打碎, 连一点痕迹都不剩。而褪去了滤镜的白越,甚至不及一个普通人。

仿佛大梦初醒。

傅翎也终于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

自己是都做了什么啊!

就那“99块月薪”的事儿, 真的特别low,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总不可能因为自己就是个low人吧!绝对不可能!所以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 比如有人给他下了降智药什么的。

他也是真的想对叶一湍好一些。

结果……

傅冥承:“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叫‘叶一湍’的名字。不许这么叫他。”

傅翎:“嗯?那叫什么啊?”

傅冥承:“叫小婶。”

傅翎:………………

傅翎:?????

Excuse me?

你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冥承:“傅翎,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傅家没有你这么不懂礼貌的人。下次再直呼长辈名讳,再有不尊重长辈的行为,我亲自打断你的腿。懂了吗?”

傅翎:“懂了,可是——”

“懂了就好。”傅冥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傅翎听着电话忙音,一脸懵逼。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赶紧给叶一湍发微信:【叶一湍你还要当我的金丝雀吗?你还是我的金丝雀是吧?】

叶一湍:【怎么了,你要把欠薪补上啊?赶紧的。】

傅翎:!!!

叶一湍这这这,这是居然还想一脚踏两船!

傅翎震惊了。

叶一湍敢这样,被他小叔知道了,就他小叔的做事风格和手段,说不准会把叶一湍的腿打断的!

但是,话说回来,就叶一湍的做事风格和手段,说不准也会把他小叔的腿打断啊。

搞什么,叶一湍和小叔居然要为了自己互殴吗?不要啊!这两个都是他很重要的人(大概吧),不要互殴啊!

傅翎正陷入了奇怪的癔症,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去看,结果是白越的电话。

不怎么想接。

傅翎有些心不在焉地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了刚刚的念头:

不要啊!

不要为了我打起来!

叶一湍的腿要是被打断了该多惨啊!

至于小叔……小叔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整天坐轮椅。

但……还是不要打起来比较好吧!

你们理智一点!.

那一边,叶一湍随手把手机揣兜,抬头,就对上了傅妈妈的双眼。她乐呵呵地说:“跟谁发微信呢,该不会是姓傅吧?”

就,傅冥承和傅翎还真的都姓傅。

叶一湍:“嗯,可不就姓傅。”

傅妈妈:“那冥承什么时候过来呀?”

叶一湍老脸一红:“阿姨,人家大老板,上班呢,哪有空来跟我们逛街啊。”

傅妈妈恨铁不成钢:“分不清轻重,赚钱什么时候不是赚。”

叶一湍就乐了。

其实他之前听傅冥承和傅翎提起这位,总觉得这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太太,每天没什么事儿,只会挂念孙子、操心儿子;但真的见到了,他又觉得根本不是。

人家爱种花会搭配有品位,快70岁了都很时髦,活得可年轻。从前的时候爱旅行,玩过跳伞,现在闲了,爱马仕包几十个,属于傅冥承只能穿配货的那种。

所以果然,自己以为的跟遇见的,会很不一样啊。

正说着话呢,王书几个人从试衣间出来了。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这些年轻小伙子被傅妈妈一通打扮,换上新衣服,一个个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傅妈妈十分满意,豪气道:“都买了。哎你们再去试试这几件。”

黄毛是真的没见过这场面,有些胆战心惊地去拽叶一湍:“叶哥,这衣服好贵,把我们卖了都买不起啊。”

叶一湍道:“没事儿,等下我去付钱。”

黄毛:“……叶哥,不管谁付钱,把我们卖了,都是买不起的啊。”

叶一湍:“衣服的价值就是穿在身上,你哪儿那么多话啊,穿着就是了。”说着揉了黄毛的头几下。

午饭在外面吃的,傅妈妈带他们去了个粤菜的馆子。

等上菜的时候,傅妈妈就悄悄问他,这七个人打算怎么安排。

这个问题叶一湍也想过。孤儿院的事傅冥承说帮忙解决了,叶一湍简直不要太放心。王书他们几个没成年的,回头肯定是要继续读书,黄毛和眼镜这两个已经成年的,还念着说要当群演,叶一湍想着,大不了让老姐介绍个工作。

这时候就和老太太说了一下。

傅妈妈表示,那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傅家。“我那儿太冷清了,有年轻人陪着点也好。”她说。

“阿姨,你不怕他们回头住那儿不走了啊?你们家跟公园似的。”叶一湍开玩笑道。

傅妈妈就说:“让我倚老卖老一下,阿姨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菜多,阿姨还能不知道呀。”

过了一会儿,见到叶一湍的吃相后,傅妈妈欲言又止:“我错了,我见过的人还真没有你吃过的菜多。”

叶一湍没好意思说,他今天都很控制了,没有吃得很暴风吸入呢。

吃完了午饭,傅妈妈张罗着带他们几个去弄头发。她看不惯黄毛的非主流黄发,说要染成黑色,黄毛也挺愿意的。

叶一湍没跟着去。

他下午还有个约,是要去见一见他的金丝雀们。

上次在陆墨那场宴会上,叶一湍收获了二十几个金丝雀下属,是时候碰个面了,于是干脆搞了一个金丝雀聚会。

这种茶话会过去也经常有人组织,一般来说,大家就一起喝喝下午茶,或是插花、手工一类。然而这次不同。

茶话会地点定在了一家拳击馆里。

叶一湍到现场后,就看到一群年轻漂亮的的小男生,都是唇红齿白、眼睛大大、睫毛弯弯的,个顶个的好看。

算上元冬和金阙,一共二十二个人。

现在,二十二个人都盯着他,眼睛亮亮晶晶。

叶一湍望了一圈。别的不说,对自己阵营的颜值,他还是非常满意。(是的,叶哥实则是个颜控。)

他轻轻松松跳到了拳击台上,环视一周,言简意赅道:“大家可能对我没那么熟悉,我先介绍一下我的做事风格,大概是这样的。”

随手一拳砸到了旁边悬挂的沙袋上。

看起来挺轻描淡写,好像就随意地轻轻碰了一下,然而那沙袋就被这随手一碰,给瞬间砸破了,里面的填充物都飞出了老远。上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美国队长。

下面一阵惊呼:“哇~!”

叶一湍:“元冬跟你们说了吧,我主要的工作是拯救世界,和邪恶力量做斗争。这个工作很可能会有危险,想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有人要退出吗?”

还真没有。所有人都盯着叶一湍,且眼神愈加狂热。

叶一湍:“有问题可以问。”

马上就有人举手提问:“叶哥,以后需要我们做什么啊?去色.诱别人吗?”

叶一湍一愣:“不用吧。”色.诱谁啊,头上带箭头的现在就傅冥承和陆墨那俩,派谁去色.诱他俩?自己吗?

又有人举手:“那叶哥,以后会让我们穿漂亮的紧身衣,悬挂在绳子上,去开保险箱,盗取机密吗?”

叶一湍又一愣:“也……不用吧?”想不通有什么机密需要这样盗取啊!难不成Z病毒还能放在保险箱里吗!

所有人:“居然不用嘛。”看起来还有点失望。

又有人举手:“叶哥叶哥,请问你有腹肌吗?”

叶一湍:这都什么问题啊!

“有。”他说。

结果一帮人就在起哄:“叶哥快给我们看下腹肌啊!”

叶一湍就只好把穿的衣服随手抓起来了一些:“行吧,看看。”

他腰特别细,人鱼线明显,小腹紧实,有肌肉但不算过分夸张,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上面真的是八块腹肌。

但就……

他的身上,遍布着很多的伤疤,粗看上去也有个七八处。这些伤疤落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显出一种壮观的残忍。

看着他的那些小男生们都惊呼了一声。

“叶哥,你……这些都是你为了拯救世界留下的伤吗?”一个人怯生生地问。

叶一湍坦然道:“不是。不过,如果这次拯救世界成功,就不会有人再受这些伤。”

他说的挺平静的,只是22个人的眼睛盯着他,硬是从这话里感受到了一种浩瀚。

叶一湍笑了笑,把衣服放了下来:“好了,没有问题了吧,那大家以后就共为队友了,我会保护你们不受伤的,放心。现在大家也可以认识一下彼此,比如你们有什么擅长的,可以拿出来说说,什么都可以。”

金阙还追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吗?”

叶一湍:“都可以。说吧。”

结果变成了抢答:

“我擅长煮茶。”

“我擅长钢琴。”

“我擅长织毛衣。”

“我擅长插花。”

“我擅长化妆。”

总之非常地金丝雀。

就……毫不意外。

所有人又挨个地自我介绍了一番,伴随着笑声和掌声,氛围非常友爱。

后来,等熟悉了,叶一湍就说:“那我们先来立个规矩吧,我们‘金丝雀俱乐部’的规矩。”

“金丝雀俱乐部的首要规则,是不能提及金丝雀俱乐部。

“金丝雀俱乐部的第二条规则,是不能提及金丝雀俱乐部。

“金丝雀俱乐部的第三条规则,转行之后,你就不再是金丝雀了。

“金丝雀俱乐部的第四条规则,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告诉我。我是你们老大,我帮你们解决。”

“然后呢,”叶一湍抬了抬下巴,“带你们玩儿有意思的。”

叶一湍所谓的有意思,是带他们玩拳击。

他的阵营有20力量加成,不练拳着实浪费。

没错,史上第一铁拳金丝雀俱乐部,即将出炉!

叶一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当金丝雀的,也没有问过,但是他觉得有点武力值防身挺重要,至少以后他们的金主敢欺负他们,他们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份儿。

力量始终是力量。

他就这样开始带着一群漂亮小男生们练拳,还叫了小刘过来当助教。大家都叫它“喵老师”,对它非常尊重,把小刘得意坏了。

拳击其实挺疼的,最初基本就是一个出拳动作重复,15次一组,每人来个几组。有带拳击手套,但是手套到了后来也不管用,再加上初学者动作基本不算太标准,也就一两组之后,指关节都会肿起来,一碰就很痛。

这帮年轻人就像之前的元冬,身体素质普遍很差,跑个几步都气喘吁吁,更别提练拳了。十分钟之后,拳击台上已经倒了一堆人。

只是……

他们会累、会痛、会咬牙都坚持不下来、会喘不过气、甚至会因为运动过度想吐,却没有一个人和叶一湍提出说想要退出。

一个都没有。

所以叶一湍只会觉得陆墨之前做的就像一个笑话。

谁不想去触及自己未曾到过的天空呢。

最后的舒缓活动是去墙上爬。

叶一湍特意搞了一面墙,上面是各种的藤蔓,他可以控制植物,所以完全可以让藤蔓托住大家,在墙上自由自在地爬来爬去。

于是大家开始欢乐的多人爬墙游戏,且这项活动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爱。

果然,爬墙,永远的神!

就这样,第一次金丝雀俱乐部活动,圆满结束。

散场了,金阙就跑来问叶一湍,年轻人眼睛亮晶晶的:“干爹,你会去参加《末日求生》是吧?你觉得依我现在的水平,再被干爹特训一下,去参加节目能杀多少个丧尸啊?”

叶一湍:“……零个?”主要是金阙那细胳膊细腿的,打人就像蚊子叮啊!

金阙苦兮兮地撒着娇说:“干爹,那你可要带飞我。”

叶一湍:“你干嘛,你也要去参加?”

金阙:“是的呀,我求李少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帮我搞了个名额的。干爹,你带带我带带我啊!否则我一去就被淘汰了,很丢人的!”一边说一边晃着叶一湍的手。

叶一湍:“别晃了别晃了,行行,到时候组队吧。”

金阙这才欢欢乐乐地走了。

走到门口就一愣:“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错,郭盛日、武力、追健、李端和傅翎五个人,正躲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

这其实也是因为,今天的场馆是叶一湍问武力借的。武力听说叶老大要搞个金丝雀俱乐部,且自家小情和自家兄弟的小情们都要参加,忍不住就很好奇。

主要是一般金丝雀俱乐部大概就是烤烤小蛋糕或者织毛衣什么的,但是他完全无法想象叶老大烤小蛋糕或者织毛衣的样子,只能想象他拿棒针杀人。

于是拽了小伙伴一起来悄悄围观,亲眼目睹了自家金丝雀即将变身铁拳金丝雀的全过程。

这时候躲在外面被发现,李端一帮人就赶紧进来了,李端舔着脸说:“干爹,你原来在偷偷教大家练拳!我也要,干爹你也教教我啊!”

叶一湍:“你又不是金丝雀。”

李端:“……我可以是!”

叶一湍不耐烦地摆摆手:“就你这样也能当金丝雀?谁包你啊?脑子有问题吧。”

李端:“那,那,我和武力互相包养对方,互相成为对方的金丝雀,总可以了吧?”

武力一听,也眼睛一亮:“是啊叶老大,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加入吗?”

结果叶一湍还没说话,傅翎突然开口了,毅然决然地说:“你俩都已经有金丝雀,怎么可以一脚踏两船呢?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危险的,不道德的!不可以一脚踏两船。”

他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侧目,大家普遍觉得这人中了弱智病毒。

叶一湍懒得跟他们多说,道:“得了,少废话,等你们找到金主了再说吧。”

李端:“那干爹,我能去那个墙上爬吗?”

他刚刚眼馋好久了,总觉得那个墙爬起来分外爽啊!就超爽的!

旁边追健几人都跟着说:“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去爬,叶老大,可以吗?”

叶一湍:“随你们啊,墙又不是我家的。”

这几人赶紧就去爬了。

然而……没有叶一湍的异能控制,藤蔓根本就是死的,最后几个人爬也爬不动,还会掉下来,摔得“哎呦哎呦”,把叶一湍笑得不行,小刘也笑得“喵喵”的。

看了会儿笑话,他就打算走人,带小刘去吃点好的,比如之前的干锅。

结果这时,傅翎面色复杂地叫住了他:“叶一湍,就你当金丝雀的那个事,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叶一湍:“嗯?”

傅翎急切道:“你这样很危险。叶一湍,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居然敢背着小叔一脚踏两船,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一湍倒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傅翎居然知道了要拯救世界?他怎么知道的?

傅翎:“我又不是傻!”

叶一湍:“也不聪明吧。”

傅翎:……

他急道:“你就非要那样吗?”

叶一湍稍微敛正了一点神色:“是啊,非要。是很危险,可能会死,但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总要有人做这件事吧。”

他伸手拍了拍傅翎的脖子,“像你这样的人呢,好好活着就好了。”

傅翎震惊了。他搞不懂叶一湍为什么要把一脚踏两船这种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且高大上,好像要去拯救世界一样。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叶一湍说着这样的话时,身躯居然变得伟岸了起来。绝对是伟岸啊!为什么会变伟岸啊!为什么总要有人做“一脚踏两船”这件事啊!

他冒着会死的危险都要一脚踏两船,到底是多有瘾的!

醒醒啊你,叶一湍,不要做傻事!

第30章 [VIP] 周六

眼看着叶一湍已经带着小刘要走出去了, 傅翎赶紧叫道:“叶一湍,你不要做傻事!”

叶一湍有点无语,回头皱眉道:“你怎么这么磨叽, 找打是吧。”

傅翎脸上有点别扭,但还是说:“你缺钱吗?我把我所有的微信余额都给你, 你不要做傻事!”

说着就拿手机转钱,最后给叶一湍发了个28.33的红包。

没错, 零花钱被傅冥承没收之后,这就是他全部的余额, 就是这么惨。

叶一湍初时还想,哟, 这人怎么了,脑子终于长出来了吗。可是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禁勃然大怒:“你敢耍我?!”

他一脚把傅翎踢到藤蔓那儿去挂着, 然后带着小刘扬长而去。

以至于李端他们看着傅翎,都忍不住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最后李端面色复杂道:“不是吧阿翎, 你是抖m吗你,为什么总要惹我干爹。”

傅翎欲哭无泪。

他突然意识到,在叶一湍一脚踏两船这件事上,除了叶一湍和小叔互殴之外,还可能会有另一种发展:就是那俩人一起打自己。

脑海中甚至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有了后小婶, 就会有后小叔。

所以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等会儿谁送我回家, 我现在加油钱都没有了。”他气若游丝地说.

叶一湍第二天,约了元冬见面。

就元冬家里的破事儿, 叶一湍之前问过郭盛日,可是郭盛日坚持着什么“要尊重别人”的那一套, 什么都没说。

叶一湍一直琢磨着要再跟元冬聊聊,尤其,元冬昨天的状态看起来特别不好,甚至爬墙都没让他开心起来,叶一湍看在心里。

他们是在傅氏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厅见面的,时间过了五分钟,元冬才急匆匆地跑进来:“不好意思叶哥,我迟到了。”

他脸煞白,带着硕大的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

等坐下了,叶一湍就问:“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元冬:“叶哥,没有,我就是——”

叶一湍:“行了,说,我能帮得上的就帮。靠,是不是郭什么那玩意敢欺负你?真是欠打啊他!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打他一顿。”

元冬赶紧道:“没有没有的,叶哥,郭少是个好人。我这是……是别人也帮不了我的事……我弟弟,他生病了。”

话音刚落,元冬的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

一个男人咆哮着说道:“元冬,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弟弟生病了在住院,你居然还有闲心出去跟人喝咖啡?你要不要脸?为什么不待在这里照顾你弟弟?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儿子!还不快去求郭少,让他给元宝安排更好的医生?这点事你都做不到吗?”

咖啡馆内放着的是轻音乐,元冬没开免提,然而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从听筒传出。

叶一湍:“啊。”

元冬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盖好的遮羞布,其实是一件皇帝的新衣。

最后,父亲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他都没发现。

叶一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弟弟什么病?”

元冬抽了下鼻子:“尿毒症。他需要一个肾。”

叶一湍:“……不会刚好要你给他一个肾吧?”

元冬摇了摇头:“我配不上。”

叶一湍:“我们第三条规则是什么?重复一遍。”

元冬:“……叶哥,你是想问我们的第四条规则吧。”

叶一湍:“啊对对,第四条。”

元冬:“‘我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告诉你’,可是叶哥,我们都跑过几个医院了,这个你帮不上忙的。”

叶一湍:“你又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元冬猛地抬起头:“叶哥,你……”

叶一湍:“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元冬:“现,现在吗?”

叶一湍:“你还想算个好日子啊。走。”

元冬就这样带着叶一湍,他的老大,一起去弟弟的医院。他有些懵,又有些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叶一湍在他旁边,他只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这人在这里,他就不怕了。

元冬弟弟就住在傅氏的医院里,单人病房,条件很好,还是元冬拜托了郭盛日帮的忙。

他弟弟叫元宝,19岁,是个一看就不讨喜的小胖子,正在病房里摔东西,骂天骂地,张口闭口就是父母没用,怎么还没给他找到肾来。

见到元冬进病房,伸手就丢了个玻璃杯过去,骂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艹,见人,为什么你的肾我不能用,是不是你联合医院在唬我?”

元冬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一湍上前一步,接住了那个玻璃杯,手一捏,杯子在他手里碎成了碎片。“看起来这不挺有精神的吗,准头不错啊。”他说。

元母出去给元宝弄吃的去了,病房里如今只有元父。

那是个一看就很精明刻薄的中年人,他并不认识叶一湍,上下扫了一眼,面露厌恶道:“你是谁?元冬,你不是把你们那些糟践玩意都往这儿带吧,恶不恶心啊,赶紧滚。”

元冬刚想说话,被叶一湍打断了,他说:“我出手,你儿子能活。我不出手,他一年内必死。你想好了再说。”

元父一愣:“你是?”

叶一湍:“本人正是药王谷第十九代传人,你大儿子在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我才勉为其难出个山。”

元父将信将疑,元宝也在那儿骂骂咧咧,叶一湍并不多说,直接抽出鞭子,照着元父的脸,就给了他一鞭子。

元父被严严实实抽在了脸上,他痛得惊叫一声,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叶一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伤口旁边,伤口瞬间愈合了。

叶一湍:“治好了。”

元父惊慌失措,掏出手机,用相机的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脸。

没有伤口,只有一些浮血,手一擦,血被擦掉了,就露出了下面一点伤痕都看不到的皮肤。

元宝也是一脸震惊:“爸,真的治好了爸!你刚刚脸上还在流血呢!”

元父还有些犹豫,心想这是不是什么骗人的戏法,就听叶一湍道:“不信是吧。”

接着一脚把元父踹到了病房边上。

元父肋骨都断了一根,从来没这么疼过,此时杀猪一样地大叫起来。

叶一湍就优哉游哉地走过去,由着他疼了一会儿,伸手点在了他胸口。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元父的伤势完全被治愈。

他脸上涕泗横流,眼神中都是无尽的恐惧,却又有着——惊喜和贪婪。

他像是看到了神迹。

瞬间治愈所有的病症,这,这里面该是多大的生意啊!

叶一湍:“哟,还不相信啊。”

顺手给了他一拳,打的是肩膀,骨头又裂了,元父疼得恨不得打滚撞墙,叫唤得就跟猪又一次被杀。

叶一湍伸手治愈。

元父刚想开口,叶一湍便道:“我去,这还不信!”

又给了他一拳。

元父:“啊啊啊啊啊!”叫唤得如同猪反复被杀。

这次,刚一治愈,元父整个人都跪了,大叫道:“我信了,我信了啊!!!”

叶一湍:“真的信了吗?”

元父:“真的,真的信了!”

叶一湍:“靠了,你信了你不早说,浪费我时间。”

元父面容扭曲:你给我时间了吗!给了吗!

叶一湍就又看向了病床上的元宝:“你呢,有异议吗?”

元宝:“没,没有。”他不敢有。父亲的惨状历历在目,这时候他心里还在庆幸呢,幸亏被打的不是我。

元宝此刻又是害怕又是惊喜又是充满希望,看着叶一湍道:“大师,大师你能救我吗?”

叶一湍:“当然。”

元宝:“大师!你救救我啊!!”

结果叶一湍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个腿,双手张开,坐姿豪放,道:“怎么感觉不到诚意啊。”

元宝和元父一愣,想到叶一湍说“元冬之前跪了一天一夜”,两个人心里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不是吧,不是让我们也跪个一天一夜吧,膝盖会废掉的。

元父:“大师,那个,我身体不太好,还有类风湿跟腰间盘突出,就有点,不太方便啊。”

元宝:“大师,我这还住在医院里呢,也不太方便。”

叶一湍:“你们瞎叨叨什么呢,非要我说明白一点啊,给钱。大师我也要恰饭的。这都不懂你们怎么活这么大啊。”

元父、元宝:……

这个大师好清纯不做作。

但叶一湍已经显出了本事,还是很难想象、出神入化的本事,认识这样一个人,好处多到数不清。元父想的多,这时已经想到自己靠着叶一湍赚钱的100种方法了。

这当然要搞好关系,他一改之前的做派,忽略着叶一湍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舔着笑脸说:“大师,这当然是要孝敬您的,您放心,只要我们家元宝被治好了,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

叶一湍:“也不用倾家荡产,我出手一次一千万。”

元父:“多,多少?”

叶一湍:“一千万。”

元父嘴唇哆嗦了几下。

他的公司已是在强撑,之前把元冬送去给郭盛日,得到了一些帮助,撑得久了点,但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流动资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不去抢”。

谁知那一边,元宝已经叫唤了起来:“可以啊大师!可以的!你现在就救我吧!”

元父厉声道:“你先给我闭嘴。”

他打算跟叶一湍讲讲价,结果就在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进了病房。

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价值不菲,圆脸大眼睛,长相可爱讨喜,只是此时,那张脸上已被痛苦填满。

他疼得不行,冲到了叶一湍跟前,单膝跪下,恳求道:“叶大师,叶大师你真的在这里,你救救我吧!”

说着就把手指递到了叶一湍跟前。

他是右手无名指被切断了,正在往下淌着血,血流了一路。

叶一湍抬了抬眼皮。那哥们头顶上顶着个“69%”,正是——陆墨。

这时,陆墨嘴上还在叫唤着,元父看不到的地方,却是冲叶一湍轻轻wink了一下。

这还真是上赶着来当托儿了。

演技一般,非常浮夸,这人像是没怎么感受过疼痛,演都演不像。不过胜在场景真实。他那根手指是真的断了,弄得到处都是血。

叶一湍道:“知道我出手的规矩吧?”

陆墨:“知道的叶大师,买您出手需要一千万,我已经把钱打给您了!您看手机!”

叶一湍看了一眼手机,还真有条银行信息,说有一千万到账。

这托儿好真实。

叶一湍随手把手机放到旁边,没避人,叶父偷瞄了几眼屏幕,也看到了那条短信。

他心中暗惊:什么人家啊,出手就是一千万?

叶一湍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懒懒道:“行吧。”

他伸出手,握住了陆墨的手掌。

这种创口伤叶一湍救起来最熟了,异能注入,宛如奇迹一般——

断指,重生。

叶一湍和陆墨都没刻意避着,元宝父子都亲眼看到了那断指重生的过程。

陆墨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抹着泪,说:“幸亏叶大师在这里。”接着又看了一眼元父,“抱歉抱歉,打扰叶大师了,你们继续聊。叶大师,晚上能请你吃个饭吗?”

叶一湍:“可以。”

陆墨千恩万谢地走了。

另一边,元父和元宝对视一眼。元父咬了咬牙,陪着笑脸道:“大师,您的本事出神入化,但……但我们家庭条件比较困难,您这个规矩,能不能低一点啊?”

叶一湍:“低什么低,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能讲价?我救人花的是我的内力精华,用一点少一点,你觉得不值那就不买喽。”

元父:……用一点少一点是什么鬼!你刚刚不是把我弄过去几次又救回几次吗!这种消耗真的不要紧吗!

但是他不敢说,只讪讪道:“知道了,叶大师,你放心,我马上就去筹钱。”

叶一湍:“唔,行吧。还有件事,你儿子这病比较严重,治起来比较费劲,还需要三样东西做药引:血脉至亲的心头血一滴,八字相克之人的指甲一段,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的头发十根。你们准备吧。”

元父:“别的都好说,这心头血……?”

叶一湍:“是啊,还要最新鲜的,到时候人过来就好,我亲手来取。”

元父:“您说的取,是指怎么取?”

叶一湍:“这还能怎么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喽。放心,我手很快,问题不大。反正救你儿子也是要在医院里操作,取血出问题了正好送去抢救一下。”

元父:“……抢,抢救?取完心头血了您不帮忙直接治好吗?”

叶一湍:“废话,我出手一次一千万好吗。”

元父:!!!

所以之前干嘛打了我几次又治了我几次啊!

元冬之前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这时候主动开口道:“爸,用我的血也没关系的。”

元父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

叶一湍:“行了,你们准备着吧,我先走了,有人请我吃饭呢。”

说着就往外走。

元冬把他送了出去,他颇有些欲言又止地说:“叶哥……”元冬是认识陆墨的,刚刚的断指重生他又亲眼所见,他现在很懵,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叶一湍道:“放心,我有数。那一千万你别管。你爸说什么你都扛住。”

元冬道:“嗯,我知道了。”

叶一湍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截了当地说:“还有个事,我委婉点说,你——慢慢接受。”

元冬:“叶哥你说,什么事?”

叶一湍:“你爸妈对你实在不怎么样,该不会你是充话费送的,或者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吧。”

元冬以为叶一湍在跟他开玩笑,还笑了笑说:“叶哥,我爸妈他们就是更疼小宝。”

叶一湍:“得了我还是直接点说,你去测个DNA吧。”

元冬:“什,什么?”

叶一湍:“测DNA。这样,你搞到你爸妈的头发,给我也行,我帮你弄个加急。”

元冬几乎是愣在原地。他艰难地说:“叶哥,你是说……”

叶一湍:“先测了再说。拿到头发了给我打电话。”

元冬几乎是魂不守舍地站在那儿,好像有什么信念被摧毁了。叶一湍不忍,还是倾身向前,抱了抱他的肩膀,拍了拍:“不是大事,有你叶哥呢。”

元冬说:“谢谢叶哥。”

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叶一湍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能跟他开口,至少也是有一定的确定性的。

而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种结果.

电梯下到一楼,陆墨在医院外面等,靠在个栏杆边上抽烟。男孩子冲着叶一湍,乖乖巧巧地笑了笑:“叶大师,出来啦。”

叶一湍皱了皱眉。

陆墨就把烟按灭,扔进垃圾箱,眼睛笑得弯弯的:“行了知道了,叶哥身边十米禁烟嘛。”

叶一湍:“这你也知道?你搞狗仔队的啊?”

陆墨:“那不是,我最多就是个私生饭。”

叶一湍:“今天追着我来的?”

陆墨:“碰巧啊,我跟叶哥有缘分。你别不信,真是碰巧,我过来看个病人,跟你们同个楼层,正好看见叶哥在那儿骗钱呢,就来给叶哥当托喽。等会儿一千万可得还我呀。”

叶一湍:“我至于坑你那点儿钱。”

陆墨:“那,叶哥,我演得怎么样?”

叶一湍:“没有丝毫演技可言,特别假,但是出现时机还不错。”

陆墨:“我帮上忙了,有没有奖励啊?”

叶一湍:“骗到钱了分你十分之一。”

陆墨失笑:“叶哥怎么就拿这打发我。”

叶一湍:“给你钱都不错了,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又问,“手怎么回事?”

陆墨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做戏做全套喽,我自己砍断了。反正没感觉。叶哥心疼我啊?那你帮我吹吹吧。”

叶一湍:“……你再这样我真揍你啊。走吧,吃饭。”

陆墨赶紧就追了上去。

去吃的童鹤苑,陆墨姐姐开的那家超好吃的鲁菜——主要是有陆墨在,不需要预约或者等位。叶一湍可高兴了,还带上了小刘一起。

龙卷风刮了许多圈,叶一湍非常满足。

陆墨没怎么吃,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吃,殷勤地帮忙端茶倒水一类,看叶一湍吃完了,就递上纸巾。

叶一湍擦嘴,道:“你好有眼力见儿,该不会有个世界是太监吧?”

陆墨:“叶哥别套我的话了,泄露这些我都有惩罚的,可疼了。不过呀,”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手臂上纹了个蛋糕的是谁。”

叶一湍猛地就抬起了头。

“你知道。”他说。

叶一湍是丧尸群里杀出来的,身上煞气极重,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都会忍不住想要退缩。陆墨却没有。

他泰然自若地说:“是啊,我知道。我还知道,元冬本来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他应该站在叶哥身边,成为叶哥的副手,站得很高,很自信,很荣耀——他不该死得那么惨的。

“叶哥,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呢?是他那个自私的父亲、懦弱的母亲、吸血的弟弟吗?是命运?是他单纯的倒霉?是时代?还是什么?”

脑海中系统的预警声大到他听不到其他声音了,灵魂被切割的感觉痛到他想要嘶吼嚎叫,可是他没有,他泰然自若地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尽量保证着神色如常。

只是随着最后那句话说出,他一口血吐了出来,里面已经带出了内脏的碎片,整个人瘫在座位上,抖如筛糠。

叶一湍伸出手,木系异能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脏,对灵魂的痛楚无法减少半分。

过了几分钟,他才抬起头,脸色很差,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嘴角还沾着血。

“谢谢你呀,叶哥。”他说。

叶一湍道:“明知道这么疼你还要说,你自虐狂啊?”

“叶哥问我啊。”陆墨笑道,目光炙热得像两团火。

叶一湍:“我问你的事多了,不能说你就不说呗。比方说我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也可以不说。”

陆墨的眼睛转了转:“叶哥,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叶一湍:“说来听听。”

陆墨:“《末日求生》那个综艺节目几天之后就要录了,我也会参加。要是你能在节目里杀我一次,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尽管提问。不过呢,要是我杀了叶哥一次,叶哥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一湍皱眉:“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找死。”

陆墨就笑了:“还有谁呀?傅叔叔吗?我跟他可不一样哦,他不过是——”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墨笑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行了吧,饶了我吧,痛死了。”他说着对叶一湍做了个委屈脸:“叶哥,不让说了。”

叶一湍:“你已经说了挺多的了。”他站了起来:“好啊,你能杀我,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陆墨:“什么要求都可以?”

叶一湍:“什么都可以。”

陆墨:“我说要睡叶哥一晚也行啊?”他口出暴言,却是一脸纯良,眼睛都亮晶晶的。

叶一湍:“那你要努力了。因为在个末世世界里想杀我,挺难的。”

“特别难。”

他转身离开。

陆墨不错眼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在脑海中说:【他很——完美啊。他是最完美的造物。造物主都以他为骄傲。】

【什么啊系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只是神经病,又不是变态。】

【造物主就是以他为骄傲呀。】

【我想赢。】

从童鹤苑出来,叶一湍骑着小刘往回走。

陆墨说起了“蛋糕纹身”。只叶一湍知道,那发生在他的过去,却是这个世界,尚未出现的未来。

叶一湍在末世里见到元宝。

那时的元宝已经20多岁了,有异能,在基地里混得不错,横行霸道,非常嚣张。叶一湍当时为了杀丧尸经常在外面,回基地少,没和他对上过。

后来出了一件事。

元宝死了。

他死的时候叶一湍在场。就在基地的一间酒馆里,叶一湍和言朔、王书在喝淡得鸟一样的酒,元宝和他的朋友们在另一桌,吵吵闹闹,叶一湍当时还觉得烦。

然后有人走进了酒馆。

那人脸部都是被火烧伤的疤痕,整张脸毁得已不成样子。末世里带伤的人很多,这种伤也算得是很惨的,叶一湍看了一眼便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

然后他注意到,那人袖子是挽起的,手臂上也有烧伤的疤痕,还有个——蛋糕。

什么人会在手臂上纹个蛋糕啊。叶一湍当时还在想。

那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走到了元宝旁边,很直接地问:“元宝,你哥哥怎么死的?”他嗓子也被毁了,声音嘶哑粗粝。

元宝脸色瞬间变了,冷声道:“你特么谁啊?老子就没哥哥。”

那人道:“是你为了逃跑,把你哥推进丧尸群的,是吗?”

元宝喝道:“你他妈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人将背着的袋子从背后拽到了跟前:“他虽然不是你亲哥,但毕竟护着你那么久,他一直想当个好哥哥的。是我帮你哥收的尸。这里是他的骨灰,你要吗?”

元宝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狠狠道:“你找死!”

那人道:“唉。”

叹气声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显得有些诡异。

下一秒,他就上前一步,抓住了元宝的手。

然后自爆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没提及任何前因后果,甚至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自爆。

他是火系异能者,元宝在一瞬间已经被烧焦,死得彻彻底底。

叶一湍近距离看的这一切。酒馆着火了,王书和言朔扯着他往外跑,他有些僵硬,都不知道怎么动。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这一刻就是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后来,他也听王书说起过,那人挺出名的,因为他背着那个黑袋子,走过了四五个人类基地,一直在找元宝。

直到今天,叶一湍在医院里见到元宝,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元冬就是元宝的哥哥,那么元冬就是那个……那个黑袋子里装着的骨灰。

陆墨说元冬是“自己的副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属于一个未来吗?

那个带着元冬的骨灰,一个个基地走过去要替他报仇的人,又是谁?

回到家了,他第一件事是去加郭盛日的微信,然后问:【你手臂上有没有一个蛋糕的纹身?】

郭盛日正和傅翎、李端他们在外面喝酒玩儿。乍接到叶一湍的好友申请,这人很是心惊肉跳了一阵子,生怕叶老大来一句“你人在哪儿,我去揍你一顿”一类。

结果并没有这种恐怖事件发生。

叶一湍问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纹身。

郭盛日满头问号,认真回复:【没有的,叶老大。】

叶一湍:【你知道什么人有吗?】

郭盛日:【不知道,没遇到过。】

叶一湍:【行吧。】

叶一湍:【元冬他爸问你要钱,别给。】

郭盛日:【好的好的叶老大。[鲜花]】

他挺迷惑的。

也就几分钟之后,他就接到了元冬父亲的电话,他没接。对方也发了微信,果然是想要钱,且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一千万。郭盛日没回微信。

他这时候倒是琢磨着,叶老大之前说的那个纹身还有点意思啊。是个蛋糕,跟他的名字谐音“过生日”正好挺搭的。

要不要去搞个纹身呢?他想.

两天后,叶一湍在那家咖啡店里,又一次见到了元冬。他失魂落魄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手里攥了一份DNA报告。

他和元父、元母,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他说:“叶哥,我没家了。”

叶一湍伸手拍了拍他:“欢迎加入金丝雀大家庭。”

元冬原本还在掉眼泪,结果这时带着眼泪,又笑了。

他抱着个咖啡杯,主动说:“好像也不意外。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照顾弟弟,让着弟弟,家里什么都是弟弟的,大家每年都会给弟弟过生日,有礼物,我就什么都没有。弟弟什么都是好的,我稍微顶句嘴都要被说没良心。妈妈只会说生我受了多少苦,还会说怀弟弟的时候比较顺,我一直以为大概因为这个他们才更爱弟弟……”

说到最后,声音就越来越低。

“我爸公司出问题,说要我去跟着郭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就这样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说。

叶一湍道:“你有什么打算?”

元冬看向叶一湍,道:“叶哥,我之前认识余乐,是因为他说想签我出道,才认识的。我挺喜欢唱歌的,也想唱歌给更多人听。可是当时正好我刚刚和郭少在一起,我怕他不高兴,都没敢问他,就拒绝了余总了。我现在想去问问他,再去问问余总还愿不愿意签我。”

他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地说:“叶哥,我不想以后再依靠任何人或者为了任何人活着。”

叶一湍:“好啊,那就这样活。那个姓郭的敢说什么废话,我帮你打他。”

元冬想笑,只是鼻子一酸,眼睛里又涌出了一点泪花:“谢谢叶哥。叶哥,你怎么对人都这么好的。你说我是你的人,可是我都没帮上过你什么忙。”

叶一湍:“就是随手的事,又不是很麻烦。”

元冬想,可就是这种“随手”,又有多少人,愿意“随手”呢。

元冬最后说:“叶哥,我会努力,我会对你有用的。”

两人道别后,元冬就继续回医院。

他在病房外面,深呼吸了几次,想去推门。正在这时,里面传出了元宝和他爸妈的声音。

元宝气急败坏地在说:“元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搞到钱,他是故意的吧?爸,你也别只指望着他啊!一千万再多,咱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实在不行卖房子呗。”

元父:“卖房子,我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吗?哼,郭盛日根本不接我电话,元冬那小子也只会推脱,他现在是觉得翅膀硬了。”

元宝:“他会不会知道了?爸,我之前就说,别那么压榨他,人家又不是傻子。”

元父:“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把他养这么大,给他吃给他喝,他不得报答我们吗!”

元母:“那这样吧,我再搞个苦肉计,就说自己心脏病犯了。他最心疼我。”

元宝:“这个可以!爸,你也说点软话,说他是你最在意的儿子,他不就乐意听这些吗。”

元母:“必须说动他,让他去问郭少搞钱,一千万对郭家来说是小数目。唉,他也就这点本事了,我想到把这么个人当儿子这么些年,都觉得恶心。”

一家三口居然就商量了起来,要怎么说服元冬去问郭盛日拿钱。

元冬听着,只觉得,眼泪都已经流不出了。最后一点留恋也离他远去。他最后低着眼,在门外笑了笑。

深呼吸几次后,他提高声音道:“护士姐姐你好啊。”

病房里面的声音即刻停止。

十几秒钟后,元冬推开了病房的门。

元父急切道:“怎么样,你刚刚去给郭少打电话了吗?”

元冬一脸可怜兮兮的:“爸,郭少不借。他还骂你狮子大开口,是不是在做梦呢。他好像厌了我了。这怎么办呀。”

元父骂道:“没用的东西!”

元冬:“是哦,我好没用啊,不像爸爸这么厉害,要靠卖儿子拿钱呢。”

元父愣了愣,一时被噎住了。

元宝道:“哥,要不郭少就算了,再找找别人吧?之前那个陈叔叔,一直在念叨你呢。”

元冬:“那不行,那人又老又丑,我才不要。我要像郭少这么又帅又有钱的,最好还爱我,对我言听计从,你们快给我介绍呀。或者,宝宝,你去跟着陈叔叔好了,你这样白白胖胖的,说不准陈叔叔也喜欢呢。”

元宝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元母“哎哟哎哟”起来了,就说自己心脏疼,张口闭口就是:“元冬,这都是我生你的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要不是生你,我的身体也不会垮了啊!”

元冬:“妈,那咱们搞到了一千万,就先治你吧。反正弟弟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儿,还要去跟着陈叔叔呢。”

一家人这才听出不对来。

元父厉声道:“元冬你什么意思!?”

元冬笑着说:“爸,我能有什么意思啊。咦,郭少约我,郭少居然还没厌了我吗,我先走了先走了!”

说着就喜出望外地跑出去了。

他跑得特别快,像一阵风。

病房里,元宝几人对视了一眼,元母迟疑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元父道:“小孩子闹脾气呢吧。冷他两天,他就知道了。”

元冬只是往外跑,没回头。

好像自从那个夜里,在叶哥面前跑过步之后,他就跑得越来越快了。

很快。

足够把所有都甩在身后.

叶一湍和元冬分开,走出咖啡厅,外面停着辆卡宴。他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傅冥承正在后排。

叶一湍上车,傅冥承就拿起了一份巨大的食盒:“是蟹粉小笼,我刚刚去打包的,很好吃,还热着。”

叶一湍:!!!

打开了食盒,一分钟全部吃光。

傅冥承:“好吃吗?”

叶一湍眼睛睁得跟小刘一样大,兴奋地叫道:“我们再去买十盒,我带去给小刘!”

傅冥承就笑了:“去接小刘吧,带你们去吃。”接着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想了想,他又递了一份文件给叶一湍:“你让我查的,我查到了。”

叶一湍打开一看,是一份肾脏移植配型检测结果。配型的两个人是元宝和元父,结果处显示的是,配型成功。

傅冥承道:“配型是在别的医院做的,元冬父亲做配型还挺积极,结果出来了,他反倒慌了。他不想给儿子一个肾,又觉得没办法和老婆儿子交代,后来花五万块钱买通了医生,出了份假报告,谎称配型失败。”

叶一湍:“跟我想的差不多。那一家三口真不愧是一家三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行吧,我回头给元冬送去,让那仨狗咬狗去喽。”

傅冥承懒懒地看向他:“叶小少爷,帮你做事,有没有奖励?”

叶一湍:“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奖励啊。”

傅冥承心重重跳了一下,他面上漫不经心道:“还有谁呢?”

手却攥紧了些。手背上青筋都出来了。

叶一湍:“就陆墨喽。对了,他也要去参加《末日求生》呢,傅总,到时候我必杀他,看我表演吧!”

这话说完,就突然听到系统“叮”一声预警,同时傅冥承头顶上那个消失了几天的箭头和数字,又回来了。

37%。

傅冥承脸上什么都看不出,还在懒洋洋地说:“好呀,看叶小少爷表演。”

叶一湍:……

他迟疑道:“傅总,你不会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