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体力怪物啊。
“抱歉！这一球弹回去了。”
没能很好的化解掉球的旋转与力道，因此，这一球飞到了网前。
势必要进行一番争夺了！
“星！扣回去！”
不必他们说，五条星便已经起跳了。
“狮音前辈！”
两只手各自伸到了网前，一人抵在了排球的一端。
感受着排球那边传来的重量，五条星紧紧咬着牙。
比力气，他绝对不会输，也不能输。
手指绷紧，带动着掌心发力，更努力的朝另一边压过去。
但下一刻，五条星却感觉到掌下的球发生了一些偏移。
他微微睁大双眸，随后很快，便感知到了球擦过了掌心，滑了下来。
怎么会——
五条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够，同时余光看到旁边的日向也伸长了手臂。
然而这一球却擦着指尖落了下来。
而后，轻轻砸在地上。
五条星也因为方才那一力的不稳而摔回了地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愣愣的看着那一球。
紧绷了拉扯的好几球的思绪此时才慢慢回笼。
刚才……
是球网上的较量。
是他输了。
五条星眼瞳微微睁大，仍旧有些没能回过神。
伴随着哨声响起的，是临近他们这边的白鸟泽观众席上传来的巨大的欢呼声。
他们都在庆祝着白鸟泽拿下了这一局的胜利。
大地走了过来，将五条星拉了起来，“星，没事吧？”
日向：“星，你没摔着哪吧？”
五条星缓缓摇头。
他当然没事，这样的高度也不会摔到什么，他只是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过去换场地，然后休息。”
五条星眼睫动了下，“是。”
走过去的路上，五条星都在想刚才的情况。
是起跳高度差了点吗？
还是速度慢了一点？亦或是——
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五条星难以进行一个规整。
下一刻，手上传来温热的力道。
五条星一怔，回过了神。
菅原将他拉到凳子那边，而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随后，取来毛巾轻轻按在他的脑袋上。
“累了吧。”
第136章
轻柔的力道和透过毛巾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五条星的情绪得以缓解，他眼睫颤了颤，抿住了唇角。
片刻后，他才嗡声道：“没有。”
菅原轻笑。
他自然能感受到掌下的脑袋究竟有多热，也能感知到五条星此刻喘气的声音，甚至……也许过于玄幻了些，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听见五条星加速的心跳的声音。
怦怦，怦怦。
菅原弯了弯唇。
“那可是和白鸟泽啊，打了两局还不累吗？这么逞强？”
五条星：“……”
他没有回答。
也许是还现在刚才的情绪里，也许是有那么点逞强。
菅原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帮他擦着汗水和湿掉的头发。
五条星轻微动了下，随后道：“我自己来吧，阿菅学长。”
菅原：“已经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水瓶。”
五条星：“哦。”
他取下了毛巾，场地内的亮光又重新照了过来。
手上的温度早就消散了，但是，脑子里还残留着那股热度。
五条星不由伸手摸了摸刚才菅原拉过的那片地方。
随后，他呼出了一口气。
嗯，还好，这次没有心脏跳的特别快的感觉。
也有可能是方才他所有的心绪都在那一球上。
看台上的五条悟几乎要炸毛。
“那个灰毛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他居然还敢拉星酱的手，可恶，还有没有王法了！”
“啊啊啊他居然还给星酱擦脑袋，可恶啊！放着我来，那是我弟弟，我来擦！”
“不准擦！他是不是趁着擦头发偷偷薅星酱的头发去收藏了，好变态，给我住手！”
旁边的人：“……”
夏油杰：“你冷静冷静啊。”
冴子忍不住帮忙辩解：“那个，菅原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五条星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也不至于偷藏他的头发吧！菅原他真的不是变态啊！
话说这位五条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第一局中途被冴子逮到并拉过来的月岛的哥哥月岛明光：“……那什么，虽然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那是学长的关心吧？”
他也是从排球部走来的，他懂。
乌野排球部的风气很好的，学长前辈们都很关心学弟，没有什么霸凌的情况在。所以看到两人关系好不是该欣慰吗？
话说这人是不是也太一惊一乍了？虽然他也有弟弟，但如果是菅原那样拉阿萤，他也不会觉得怎样啊。
与此同时炸毛的还有另外一人。
直哉是真的要气炸了。
“那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他也不怕他的手弄脏了星的头发。该死的庶民，你知不知道你擦的是谁的头发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硝子和歌姬制裁了。
歌姬一脸忍耐，“好恶心，我能不能不碰他。”
硝子：“为了星，忍一忍吧。”
歌姬：“还好我带着纸巾，用纸巾垫着多少好受一点。”
没错，她们两个人虽然捂着直哉的嘴，但是用纸巾垫着，没有跟他直接接触。
歌姬翻了个白眼，“禅院直哉的嘴可真毒，我真害怕把我的手给毒坏了。”
硝子轻笑：“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治疗好的。”
直哉：“唔唔唔！”
真该死，这两个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一点也没有女人应该有的和婉温柔，东京咒术高专的女人都是猩猩吗！
直哉虽然很想用咒力反抗，但他唯一的理智还存在着，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因此只能拼命用体力挣脱。
夏油杰安抚了那边又来叮嘱这边，“禅院君，你也不想给星找麻烦吧？那就请你闭——我是说，请你暂时不要说话。”
硝子：“哦，他刚才想说闭嘴来着。”
歌姬：“哈哈哈。”
直哉：“唔唔！”
而五条悟一听明光也是有弟弟的，于是便跟他说道：“那是你弟弟不够惹人疼爱，你看我弟弟，楚楚可爱，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憨态可掬，粉雕玉琢……”
夏油杰：“不是？我能代表星起诉你吗？”
五条悟：“干嘛！”
然后他对着明光继续说完刚才的话：“所以我觉得他那个学长心怀不轨是正常的啊！作为哥哥，我得警惕着。”
明光：。
夏油杰扶额：“你是疯了。”
不过他有注意到，五条悟虽然炸毛，可音量是远远低于直哉的，于是不由有些好奇，“你怎么压着声量说话？”
五条悟一顿，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怕打扰到星酱。”
刚才输掉了一局，星酱看起来明显不好受了，他总不能再让自己这边的事影响到对方的心情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伸手扣住了直哉的脑袋，微微一笑，“直哉，给我闭上嘴，听到了吗。要是让星酱听见了你的狗叫，我就直接动真格的了。”
直哉：“……”
岛田&泷之上：你们大少爷真恐怖。
冴子这个时候突然回过神，“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菅原喜欢——”
明光立刻捂住她的嘴，“嘘、嘘！”
现在乌野转到这边球场了，虽然周围都是加油声很吵闹，但他们毕竟在第一排，保不齐声音就会传下去。
无论如何，这个话题也不能再这个时候被乌野的球员们听到。
冴子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光这才松开手。
冴子呼出了一口气，小声道：“所以是真的？”
明光：“我不知道啊，但我觉得不至于吧……”
冴子摸了摸下巴，觉得等比赛结束之后问问自家的臭弟弟。
不过这么一说，她也确实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不然那么多人，菅原为什么不关心其他后辈呢？
还有刚才那个拉手。
啧啧。
明明不需要牵着手，或者直接把人推过去就行，但那个拉手却莫名的有种温柔的感觉在里面。
冴子觉得很大概率了。
……
五条星还在想刚才那一球。
他已经很用力了啊。
单手和双手的力气或许会差一些，但他有注意到，白鸟泽的人也是单手按住的排球，所以在这点上他们是公平的。
难道是他的力气不如对方？
不，不是的。
菅原把水瓶递了过来，“给。还在想刚才那一球？”
五条星接过来，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菅原收过他的毛巾，帮忙叠好，感受着上面还残留的热意和潮湿，弯了弯唇，“其实网前的这种球……可不是只凭力气就能赢的哦。”
五条星抬眸看过去，“那还要靠什么？”
菅原：“技巧。”
乌养：“没错，菅原说得对。虽然刚才那球输掉是很可惜，不过这种网上球的争夺你没有经验也是正常的。怎么说呢……有的时候需要一个小小的错位，或者说假装卸力而后又改变方向重新推回去，总之，这都是技巧。以后见得多了你就学会了。”
五条星顿了顿，微微了然。
大地也劝慰道：“而且还要多亏了你呢，不然任由他直接扣下来，那才是很难拯救的。”
日向：“是啊是啊，只可惜我还是差了难么一点，不然就能救起来啊。额啊——可恶！手臂要是再长一点点就好了！”
在他们的安慰下，五条星也将情绪调整完毕了。
他轻轻颔首，“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家。”
大地：“嗯！那就好。”
乌养：“我们现在和白鸟泽是一比一平，接下来两局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再让白鸟泽获胜了。此外，现在的战术实行的也都很不错，我们也把所有武器都亮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比拼耐力了，另外不要失误。”
“是！”
菅原：“对了日向，你的体力还好吗？”
日向立刻比了个拇指，“当然很好！”
菅原：“啊……是吗。”
田中：“毕竟日向在场上蹦蹦跳跳的，大家都很担心你的体力啊。”
五条星看了眼日向，默默道：“而且还喊得很大声。”
日向刷的一下脸红了。
“诶、诶？！很大声吗？”
菅原笑了下，“嗯，确实声音不怎么小呢。”
西谷：“哈哈哈哈，把球传给我！让我来扣！中间！”
日向的脸更红了，看着马上就要烧开了。
他局促的解释道：“那、那个，那个只是……”
西谷：“我懂我懂，男人的热血！”
日向：“……”
乌养：“大家也要尽可能的利用暂停时间以及被换下场的时间抓紧休息，为第五局做准备。另外就是……在刚才一局中，牛岛扣球扣得非常多，所以，他的体力消耗应该也是很大的。所以，务必要沉住气，不要冲动，坚持到最后。”
“是！”
很快，第三局就开始了。
众人重新上场。
斋藤：“乌野居然能从我们手中拿走一局，确实很不错啊。”
鹫匠哼了一声，“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小手段太多罢了。而现在，当所有手段全都用完，就是他们满盘皆输的时刻了。”
观众席应援声不断，球场上的声音也接连持续着。
扣球的声音，垫球的声音，还有球狠狠砸在地面的声音。
“前面前面！”
“后方——”
“注意掩护！”
“是吊球，小心。”
“把球传给我！”
于普通比赛来说，应该是决胜局的一轮。
但是对于决赛而言，才刚刚一半。
体力上会很累人，精神上也同样如此。
“呼、呼……”
“又是牛岛，准备，一、二——跳！”
“砰！”
西谷被这一球砸了个倒地，“可恶。”
第二局扣了那么多球，第三局几乎又是把能传的球都给牛岛，牛岛这家伙真的是个铁人？！
难道白鸟泽不考虑最后一局了吗？
还是他们认定第三局和第四局都能靠着牛岛获胜？
“星——”
五条星在右侧起跳。
前方两人拦网。
很好的距离，很好的方向。
那就改换左手。
掌心牢牢扣住排球，但下一刻……
“抓——到！”
五条星愕然睁大双眸，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天童。
扣出去的球被拦了个正着。
也许天童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很怕他。
突然的出现，突然的伸手，突然伸至面前的拦网与高墙。
“一触！”
所幸的是这一球没有直接拦回来，而只是一个一触。
“回防回防！”
五条星收敛思绪，呼吸急促，而后跟进拦网。
比分上升着，时间也流逝着。
双方都到达了20分的分数。
东峰旭：“……总觉得这体力消耗也太多了吧，真的是第三局？我总觉得是第五局啊。”
大地：“不瞒你说，我也。”
五条星擦了擦汗，让自己专注在这一球上。
然后……球来了。
这种环境下，其实己方或是对方说什么都是很难听清的。
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甚至都要超过队友的交流声。
因而必须大声喊出来才能实现交流。
可下一刻。
“你是在怕我吧？”
不知为何，他却能清晰的听到球网对面天童的声音。
五条星眼睫一颤。
不，不是的。
他并不怕。
作为攻手，球被拦下是理所当然的，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球一次都不会被拦住。
就连牛岛，他的扣球也会有很多个“一触”。
所以五条星并不怕这个。
他只是……
“星！”
五条星咬着牙，用力扣下。
“一触！”
他只是不适应。
因为从打球以来，接触到的都是选择性拦网的选手，正如他们是根据二传手传球方向而选择“后拦网”，他们的行为对于攻手来说也更偏向能被预料。
也不是没有直觉型的“前拦网”选手，但他们是目标很明确的奔着人去盯防的。
比如说有的学校在面对乌野的速攻时，因为过分警惕日向的怪人速攻，所以在日向起跳的时候就会有拦网选手跟着日向一起起跳，在二传手传球之前就完成拦网的动作。
他们的动作看上去也和选择性拦网不沾边，但……没有谁会像天童这样。
突然出现，无法预测，更无法操控。
他不喜欢视野中突然冒出那个红头发的人。
第三局的局势与第二局很像，白鸟泽始终领先着一分的分差。
很快，分数到达了白鸟泽的赛点。
23：24.
如果白鸟泽再得一分，便拿下了第三局。
虽然不至于定下胜负，可这对乌野来说局势会变得很难。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连续赢下后面的两局。
尤其是第五局……一旦对方率先升上两位数，那么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与路程就会瞬间被缩短。
前面那么漫长，可第五局又会那么快速。
不能输。
乌野不能输在这里。
而且如果这一句输掉的话，下一局从气势和精神上来说就会很难熬。
他们更趋近于背水一战，连失败的余地都没有了。
因此必须赢。
……
观众席上，白鸟泽和乌野应援团队的后方，有一些其他学校的人坐在这里观赛。
既不属于白鸟泽或乌野的应援范围，也能拥有良好的观战视野。
岩泉一：“说着不关注，其实偷偷的很上心啊。”
及川彻：！
岩泉一：“怎么着，你是压乌野赢还是白鸟泽赢？”
及川彻：“哼！才不希望白鸟泽赢，最好让他们大输特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到时候牛岛脸上的表情了。”
岩泉一：“哦，那就是更希望乌野赢？”
及川彻：“……”
他的表情看起来挣扎极了。
岩泉一往下瞄了一眼，“第三局输了的话乌野会更难吧。相比起来，如果白鸟泽第三局输了，好像还能再争一争第四局。”
及川彻应了一声，“不过，他们这一局恐怕真的会输。”
岩泉一：“嗯？”
及川彻：“星酱，似乎被白鸟泽的天童紧紧咬住了。”
岩泉一：“至于吗？天童的拦网虽然乍一看有些恐怖，但也是有缺点的吧，毕竟又不是百猜百中。”
及川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你知道吗，天童拦网靠的是嗅觉，当然并不是真的有气味或是怎样，而是一种形容。他能闻到球传过去的方向与位置，能闻到攻手扣球时的气味，相对应的，倘若攻手的情绪泄露了什么的话，也能被他很好的‘闻’到。”
岩泉一看了看他。
及川彻垂着眸，看着场中那个白发的人影。
“星酱他，恐惧的气息可是完全泄露了出来啊。一旦球被传到他那边，他的恐惧会指引着天童拦向他要扣球的方向。”
武田推了推眼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然也可能是直觉，五条同学的扣球好像被拦下了相当多次啊。”
乌养应了一声，“虽然直接拦死的情况并不多，但是相比于前两局，直接得分的情况锐减了。”
而这些，大多发生于天童与他对上的时刻。
清水垂眸看着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数据，也沉默了。
武田：“是那个5号的拦网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吗？”
乌养：“恐怕是的。”
他一直以为，只有伊达工那样的拦网才会给攻手造成压力，就像之前的东峰旭。
但没想到，五条星的状况居然刚好相反？
武田：“啊，那是要换下五条同学吗？”
乌养想了下，“这一局的话……”
他也有点纠结住了。
现在场上局势正是胶着的时刻，冒然换人真的好吗？
还是说，恰好这个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呢？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乌养来琢磨了。
白鸟泽的一记重扣被接了起来，但球却弹飞到了球网这边。
与上次的网上球不同，这一球不至于被对方扣回来，但是却格外的偏向侧边，正好处于攻手上方。
最好的方法就是……
“星！扣下去！”
五条星没有传球的经验，因此让他扣下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一球有点难扣，毕竟是从后方来的传球。
五条星一跃而起。
在要扣球的那一刻，余光中，他瞥见了天童也立刻起跳了。
他……起跳那么快？
他是已经笃定了自己要扣球的方向了吗？
乌野和白鸟泽的比分是24：25，如果这一球被拦下的话那乌野就输掉第三局了。
得想个办法。
现在传球还来得及吗？
不，他们没有提前沟通过，现在传过去很有可能导致扣球失败，而且自己的传球也未必会很稳。
那就只能扣球。
可是天童……
时间仿佛慢放，五条星在扭头转身准备扣球的时候和天童对上了视线。
这么短的一刹那，在空中停滞的这么短的时间，他却出乎意料的和天童对上视线，并且是正对，他很确定对方也在看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是错觉，或者大脑突然闪现的想象中的场景。毕竟时间很短，即使大脑转速很快可以一秒之内思考许多东西，但这些东西无法慢慢琢磨细究，所以自己所想的那些很有可能只是闪回片段中的虚构片段。
但……
还是太真实了。
他的表情，他的笑，他的视线，像是在说。
我知道你要扣哪里了哦。
这个方向对吧，嗯嗯我懂得，因为你的视线已经充分暴露了啊。
转身扣球的难度很大对吧，嗯嗯，我知道。
作为一年级的初学者，即使进步神速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传球，所以只能扣球对吧？嗯嗯，我知道。
所以这种情况下眼睛视线的朝向就是你要扣球的地方，就是这个线路——
不！
可以改变的。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这个线路，再偏转一点，哪怕很难，但是再偏一点……
五条星用力转身，腰身扭转。
他能感知到腰间肌肉传来的被拉扯后的酸疼感，可是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赢。
决不能让球扣向那个方向。
再移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擦着天童的指尖也好。
“砰。”
“哗。”
球并未砸中天童拦网的手臂，但也没有砸入白鸟泽的地面。
那个声响……是球砸在了球网上旋转摩擦，而后顺着球网落下的声音。
五条星呼吸一窒，落回了地面。
随后而来的便是控制不住的累及的喘气。
“哔，哔——”
五条星被这个哨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眸，而后从裁判的方向看向旁边积分的电子屏幕。
24：26.
乌野输了这一局。
及川彻撑着下巴，轻声道：“看，他的恐惧被抓到了。”
第137章
乌野的第三局输了。
这下乌野会面临很大的压力，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下一局、以及下下一局，都必须赢。
连赢两局才可以拿到全国大赛的名额，这样的压力无疑是很大的，尤其是还要接着第三局的失败。
乌养的脸色亦是凝重，“这样麻烦了啊。”
武田：“接下来连赢两局的概率会很小吗？”
乌养：“不，不仅仅是小不小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这对球员们的打击和压力会很大。反观白鸟泽，他们才赢下第三局，气势被鼓舞了起来，可以很好的乘胜追击。而且我们这边的体力消耗也很大。”
第三局比赛结束了。
五条星怔怔看着计分的电子屏幕，目光落在猩红的数字上，迟迟没有回神。
方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
以及……他一遍遍的回想着自己方才对上天童时的恐惧。
可为什么。
他不应该会怕到这种地步的。
虽然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天童的打球风格，但是他应该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才对。
那样低级的错误，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五条星能明显的察觉出自己现在状态的不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善。
“星！”
日向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该下去了。”
五条星应了一声，眼睫动了动，而后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大家，随后紧紧抿住了唇。
来到休息区这边，接过了菅原递来的毛巾和水，随后五条星便被拉到凳子上坐下休息。
心脏的急速跳动还没能平复下来，耳中甚至依稀有了耳鸣的感觉，感觉呼吸沉闷，喘不过气。
“大家……抱歉。”五条星紧紧握着水杯，轻声道。
其他人一愣，看向了他。
五条星咬着唇，“最后那一球——”
他知道，那一球是失误。非常明显也无需辩驳的失误。
倘若那一球只是简单的被天童拦下，或许五条星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可是那球……甚至连球网都没有打过！
他怎么能犯这么明显且低级的错误呢？
他已经不是打排球的新手了，他学会排球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甚至还参加了IH比赛，也和强校打过练习赛。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失误。
五条星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被天童影响了太多，以至于才会出现那么明显的错漏。
大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要在意已经打出去的一球，调整好心态，后面还有两局硬仗呢！”
东峰旭：“是啊是啊，而且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天童是在盯着你，被拦网手盯着的压力我太懂了，所以有失误也是正常的。”
日向：“就是说！而且他的拦网真的很讨厌，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被吓到呢。”
他们纷纷安慰着五条星，开解他的情绪。
就连没怎么说话的月岛，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影山抿了抿唇，也道：“下次，我会传出一个不会被拦下的传球的。”
五条星垂着头，没有说话。
此时因为交换了场地的缘故，所以五条悟这边的观众席离乌野那边有些远了。
他焦急的超那边看过去，甚至一度摘下墨镜。
“星酱还好吗？”
那一球连他这种不专业的人都能看出来问题在哪。
但比起比赛输了，五条悟更关心五条星的心理状态。
他皱着眉，有些烦躁。
“要不直接翻下去得了。”
夏油杰一听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别千万别，这可是在决赛啊！而且你真的翻下去是会给星造成麻烦的。”
五条悟：“杰，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咒灵，能帮忙隐藏身形，或者能安慰人情绪的？”
夏油杰检查了下自己的咒灵库：“没有。而且你确定这个时候下去？要是有反效果了怎么办？”
五条悟薅了薅头发，无比心烦。
而旁边的禅院直哉情绪也不怎么稳定。
不过比起五条悟只是单纯的担心弟弟，他的攻击力又上升了一个level。
直哉表情阴沉，盯着下方的人，一会辱骂那个红头发的拦网选手是不是故意针对，是不是不想混了，不过是区区庶民怎么敢的；一方面又diss乌野其他选手水平太菜，不配和星当队友，他们要是识相点的话就应该给五条星一些支援；一会又迁怒说是乌野的应援声音软弱无力，白鸟泽应援声音太大，巴拉巴拉的。
听得旁边的歌姬硝子冷汗连连。
说真的，比赛进行到一半直哉要是被人拉走套麻袋她们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而且直哉之所以能顺利长这么大，还要多亏他是禅院家的嫡系大少爷，以及有个不错的术式。
不然哪天被别人暗杀了都不意外。
唯一的好处是刚才岛田等人因为嫌弃大少爷口吐芬芳所以提前离开了，现在这边的都是自己人。
背后虽然有乌野的学生，但是场内应援声太大，一时间除了直哉身边的人，没有其他人可以听见他的咒骂。
倒是旁边的几个小学生听见了，一脸震撼的看向直哉。
直哉面露不爽，“看什么看。”
而后他目光一顿，落在了伏黑惠的脸上。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这么一看，这个小鬼长得好像有点眼熟啊。
像谁来着？
直哉一时间想不出来，也没有深入去想。毕竟现在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比赛和五条星的身上。
津美纪小声道：“他是谁啊？嘴巴好坏。”
虎杖点点头，“太没有礼貌了，也没有素质。而且星哥哥的队员们都很努力了啊。”
伏黑惠：“……不用管，八成是个烂人。”
津美纪有些担忧：“但是小星哥哥没事吧？他的样子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好想安慰下小星哥哥啊，我好担心他。”
伏黑惠闻言，朝下方看去。
五条星低垂着头，从他们这边，是看不见他的神情的。
中间休息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他们就得投入到下一局的努力当中了。
但是五条星的状态……
乌养垂眸看着清水用来记录的笔记本，眉心紧皱，心底暗暗思索着。
从站位上看，五条星刚好是和天童对上了。
如果要给他换位置，目前也只能和东峰旭换——和大地换过来的话，就跟第一局情况一样了。现在的乌野除了求稳，更重要的是突破，因此在面对牛岛在前排的情况时，乌野的前排也必须得有合适进攻力在。
但如果跟东峰旭换位的话，就牵扯到一个问题。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五条星处于东峰旭那个位置的话，都很难达到像东峰旭一样拦网的防守力。
毕竟那个位置需要更多的面对牛岛处于右侧左利手的有力攻击，而五条星现在所在的位置，面对更多的是牛岛在左侧的进攻，相对更好应对。
所以换言之，五条星挪到那个位置反而会造成一些防守上的短缺。
而且——
就这样让五条星逃避掉真的好吗。
马上就要提交下一局上场的人员名单了。
乌养再三思索后，拿起了笔。
乌养：“下一局，我打算更换人员。”
日向一愣：“教、教练，你要换谁啊？等等，该不会是换星吧？”
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乌养点了点头。
除了他前面考虑的那些，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五条星现在的状态不对，如果继续让他上场的话，无论他是否对上天童，他的情况多多少少是会受到影响的。
因此，还是稍微缓一缓。
武田：“乌养君，你要换的是谁和谁？”
乌养看了过去：“田中，下一局你来顶替五条的位置。”
田中愕然睁大双眸，指了指自己，“诶？！我？”
乌养点头。
毕竟田中之前在乌野的位置就是小主攻，而且在其他替补队员当中他的实力最强，乌养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此刻选田中是最合适的。
还有一点就是，田中如果拿下分数，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队伍的士气。现在乌野很需要他那种得分后的气势。
乌养：“热身一下，准备上场。”
田中：“是！”
西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龙，终于到你上场的时候了，到时候可别紧张哦。”
田中：“我才不会呢！”
倒不如说，他等待这个上场的机会已经等待的太久了，久到此刻都不会有任何紧张的心情，反而只有期待和兴奋，还有战意。
不过——
田中看向五条星那边，挠了挠头。
对方还在低垂着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田中自己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感觉怪怪的。
他走了过去。
“咳，那什么，星。”
五条星顿了顿，抬头看了过去。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收拢干净了，只有微微抿着的唇角透露出心底的波动。
其实对于自己被换下场，五条星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强行上场反而只会拖后腿，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先好好调整，到了第五局……再上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替补队员也是因为这种情况而存在的。所以他不会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也担心乌野的情况，也担心田中学长能不能赢过天童，但不管怎么说——
五条星呼出了一口气。
田中学长都不需要有任何愧疚、亏欠、或是不好意思的情绪。
一丁点都不需要有。
这是体育竞技，和对方学校的竞技，还有队伍之内的竞技。
田中学长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这次出场的机会的。
五条星道：“我都明白，田中学长，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他抬眸看向对方，“加油，一定要赢。”
看着五条星的眼神，田中便懂了。
他伸出拳头对着对方，而后露出了一个笑：“啊，当然！看着吧，看我的吧，我一定跟大家一起赢下这一局。毕竟我可是前辈啊！”
“而且，我可是不输你的哦，你也别小看我了。”
西谷：“哦！龙，太帅了。”
见五条星情绪正常，其他人也放下了担心。
日向：“太酷了，田中学长！”
影山也抓紧时间跟田中交流他对传球有没有什么要求。虽然平时队内训练的时候他也给田中传过球，但怎么说呢，肯定是不如给五条星传球的时间多。
而且也怕田中在场上会有新的变化，所以提前交流是最稳妥的。
很快，便到了上场的时间。
大地：“大家，走吧，这一局一定要拿下来。”
“哦！”
观众席上的人也立刻发现了人员的变动。
“乌野是不是换了那个13号？”
“13号不能打了吗？”
“上一局那个失误应该是挺影响心态的吧。”
“话说乌野这个新的和尚头是什么来历啊，之前没见过他，二年级的？”
“不清楚。”
白鸟泽的人自然也发现了。
天童：“啊咧咧，13号怎么不上来了，换了一个不怎么出名的5号啊。”
五色工：“是不是受到了上一局的影响？”
天童：“真的假的？那我还挺荣幸的。”
白布：“看上去像是力量型选手，不管怎么说，还是和之前一样就好。”
岩泉一：“啊，居然真的把星给换下去了啊。”
及川彻：“嘛，也不意外就是了。”
岩泉一：“是打算让那个5号打完这一局吗，还是说，打完整场比赛呢。”
及川彻：“如果星酱能够很快调整好状态的话，应该第四局就会把他换回来吧。但如果他一直调整不好，或者上去了又还是受到影响的话，那乌野可就糟糕了。”
岩泉一看了眼，发现田中的势头还不错，于是问道：“你觉得5号不行？”
及川彻：“如果他是从第一局就上场的话，那么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这种情况下让他来打第四局第五局的话，对乌野不算很有利。不过——如果星酱调整不好，那现在这个就是最优解。”
岩泉一：“乌野危险了啊。”
五条悟睁大了双眸，“不让星酱上场吗？他们那个教练，是把星酱换下来了？”
他攥紧了拳头，情绪焦躁，心底的火一股股往上冒，而后又一簇簇的被扑灭。
五条悟抿紧了唇角，既担忧，又焦急，还有着心疼。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就飞到星酱那边去了。
可恶……他还从来没见过星酱这个样子。
五条悟担心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把弟弟抱在怀里安慰。
而且，这跟以前的情况不同。
以前是家里那些长老说话不合适惹星酱不开心，自己还能恶作剧或者干脆拔他们头发和胡子还报仇。可现在这种情况……
五条悟有些烦躁，吐出一口气。
夏油杰拧了拧眉，“也许教练是有他的考量。只是不知道星什么时候能够调整好了……”
此刻的五条星坐在旁边，既是调整心态，也是在恢复体力。
乌养看了看他，而后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五条，关于换人这个……”
五条星明白教练的想法，于是点点头，“我都知晓，教练，别担心。”
乌养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是真的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说教练决定排兵布阵是正常的事情，也不需要跟队员多说什么，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当教练，总想着尽善尽美，也不需要五条星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因此除了当教练外，还顺带着当一回心理导师。
乌养看了眼场上的局势，见开场情况还好，于是便坐下来询问道：“你上一局的情况我也看了，你在面对天童的时候总是格外在意，最后导致了那个失误。你是怎么想的呢？”
五条星垂着眸。
这个问题他有答案，毕竟自己剖析过了，所以面对教练的询问，他能够很快的回答出来。
乌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知道怎么应对天童这一种类型的选手当然是一个问题，不过我发现——毕竟我们上次也和白鸟泽打过嘛，我发现你上次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在意天童的存在，当然也有你上次跟他对上的时机不是很多的缘故。这一次，你好像格外在意这些。”
五条星一怔。
乌养：“所以我想除了不适应这种拦网风格外，还有别的原因在。当务之急是调整好你的心态，毕竟这场比赛还是很重要的，只有你恢复了往常的水平，我们面对白鸟泽才有胜利的希望。”
五条星点了点头。
但五条星自己干想，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而后，他注意到了菅原望过来的担忧的眼神。
想了想，五条星走了过去。
菅原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走到了五条星旁边，轻声询问道：“星，还好吗？”
五条星应了声。
菅原：“你……你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吗，都可以，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
五条星沉默着。
而后菅原想到了什么，“对了，最后那一球的时候你扭身的幅度很大，腰上背上的肌肉没关系吗？”
五条星闻言伸手揉了揉。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酸疼，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阿菅学长，我……”顿了顿，五条星想了下，继续道：“我很怕被他拦下。”
菅原望着他，眼底是带着眷恋与心疼的温柔。
他低声道：“我明白，而且没有攻手喜欢被拦球，旭之前也是因为同样的事情陷入过低迷。”
而对方走出来的契机——
菅原：“但是，场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存在的，你的队友都可以给你支撑，你也可以依赖他们。”
五条星：“但是天童的拦网模式跟这个不一样。”
即使他和日向一同扣球，天童也总是有机会和概率猜中。
而后精准拦下。
菅原看着他低垂着眼帘的模样，心头软软的。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下五条星的头发，而后指尖落下，碰到了他的鬓角。
“可是，你也不是每一球都被拦下啊，他充其量只是一触。”
五条星：“但是次数多了总会心烦的。而且……一触之后，就是他们的反击了。”
倘若被白鸟泽这样拿下太多分，那……他们就会输了。
菅原凝视着五条星的面容，手臂放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微微的力道唤回了五条星的一些思绪。
菅原：“星，你是不是太过在意天童，也太过在意被碰到球了？”
五条星点点头，闷声道：“不想输。”
菅原轻呵，莞尔，“可是只是这一球，也不代表我们就会输啊，是不是？而且，场上可是有六个人呢。”
五条星不语。
菅原想到了上次IH时输掉比赛的情形，“你现在这样，和上次输比赛时的样子可是有很大的不一样。”
五条星微怔，而后道：“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
五条星也是在后来才想明白的。
他还记得自己和菅原讨论过类似的话题。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认为，IH输了没关系，还有春高。
因此IH的时候只需要付出全部努力去比赛就好，就算输了，那也是拼尽全力虽败犹荣，至少他们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对得起前来应援的观众，也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那时的五条星想的简单又单纯。
尽管他知道学长们也有可能会在IH后选择退部，但这并非是百分百的，这是可以选择和控制的，且五条星心底隐隐觉得，他们会留下。
像这样的阵容，还可以继续。
他们还有来年，还有春高。
因此输了比赛他虽然失落，但情绪却也没有那么严重。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如果输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
乌野还会有下一个一年，可是这样的阵容却再也不会有了。
和学长们以这样的阵容打比赛，这是最后一次了。
倘若停在这里，他们就要分别了，再也没有“下一场”了。
所以，五条星慌了。
因为在意，所以慌乱，所以心态做不到那么从容，所以才会格外在意被拦下的每一球，连带着对天童也格外的在意。
他不想跟大家在这里分开。
还想要继续跟大家打比赛。
还想要以这个阵容留在场上。
第138章
五条星重新回到了教练那边。
乌养回头看了看他，询问道：“怎么样？刚才我看你和菅原讨论去了，有探讨出什么吗？”
毕竟乌养是第一次当教练，以前也没有学习过心理学什么的，因此遇到队员出现状态、心理和情绪上的问题，他只能试图开导，或是以自己之前当球员的心态去试着代入。
可他跟五条星毕竟不算很熟，如果五条星能够从菅原那里得到什么开导就再好不过了。
五条星微顿，而后点了点头。
他抬眸看着场上的情况，看着大家攻守往来的局势，轻声简短的说了下自己的担忧。
听完后的乌养：……
好家伙，他懂了。
之前只听说过延迟满足，现在五条星的情况反倒是有点像延迟难过啊。
上一次IH的失败对他造成的影响积累到春高的时候爆发了？
当然说是爆发也不太对，更像是一种类似粗神经的……“现在才反应过来”。
当明白了这一点后，乌养反而放心了。
当教练的，最怕的不是开导选手，而是他不知道选手因为什么而状态不好。
现在知道原因了，那一切都简单起来了。
于是，乌养一边观看着比赛，时刻注意着场上的局势，一边开解着五条星。
“……归根究底，你要对你的队友抱有信任。相信他们，也相信你自己，相信你们能一起携手得到这次的胜利。太过畏惧反而会丧失应有的水准，倒不如尽情的享受比赛。”
“记得比赛完到观众席前面鞠躬致谢的时候，他们通常会回应什么话吗？”
五条星回想了下。
乌养：“‘谢谢你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赛’——这样。结局很重要，过程当然也很重要。沉下心好好享受这场比赛，才是你们要做的事。如果太过看重结果，只会让你状态下滑，从而造成不好的情况。”
“你看看他们。”
五条星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球场。
乌养：“最开始的时候，日向只是个跑得快跳得高，不会打普通速攻，进行怪物速攻时都只能闭着眼睛扣球的选手。”
场上，日向抬眸紧盯着排球，而后一跃起跳。
下一刻，影山的传球在白鸟泽拦网选手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速传出，像是根本没有经过他的手一样。
当日向挥臂扣下球时，白鸟泽的人员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更不要说试图拦网了。
乌养：“东峰还是一个因为受到过伊达工重挫，从而对扣球和排球都有了恐惧心理的主攻手。”
“左翼——！”
东峰旭伸手要球，随后在左侧起跳，用力的扣球击穿了三人拦网，飞起的排球高高飞向场外。
乌养：“月岛——虽然表现的很没有激情，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可是得过且过的及格型选手，但现在面对着白鸟泽，他可是在很用心的拦网。”
月岛紧紧盯着白布传球的手，没有任何先一步的动作，更不会被旁边的佯攻给引诱。他的眼中和脑中只有眼前的这一球，冷静，理智，以及最大限度的思考。
在确定了球脱手的方向后，才会追着球前去起跳。
“一触。”
乌养：“我听泽村说，最开始，也就是刚开学你们刚入部那会，乌野甚至还没有自由人。”
直线球的位置被有意空了出来，守护神的视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
西谷屈膝几乎是蹲着的姿态，而后用瘦小的身躯牢牢接住了牛岛的大炮。
“yosha——！”
乌养：“看着曾经的乌野一步步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会觉得他们弱吗？”
他伸手拍了拍五条星的肩膀，“五条，他们在成长，你也在成长，你也该张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队友了。”
“乌野并不弱，你要有信心。”
五条星微微睁大双眸。
速攻、超速攻，一人时间差，梯次进攻，同时多位进攻，双二传战术，自由人托球全员进攻……乌野吸取着每一种可以吸取的战术，将它变成自己的，而后再使用出来。
就像是练级一样，每天经验＋10，厚积薄发，直到现在，他们有了和白鸟泽一战的能力。
乌养：“更别说还有你啊。”
五条星一愣：“我？”
乌养：“是啊，你的发球，三刀流可是很厉害的。还有扣球，力道、技巧、左手扣球都能游刃有余的使用，假以时日你就是乌野的下一个王牌。有你这一份力量的加入，乌野只会变得更强。”
“现在，你还是觉得我们乌野很弱吗？”
五条星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
“不。”
不弱，一点都不弱。
乌养见状笑了笑。
这时场上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田中的位置轮换到了左侧，但是前方有三人拦网，并且拦的很死，甚至连直线球的空间都很小。
论扣球力道，他不如东峰旭，因此正面击穿三人拦网对他是有些难的，眼看这一球就要被拦下，然而……
田中：“都说了，可不要小看我啊！”
手臂用力紧绷，他咬着牙，直直的扣了下来。
“直线？”
“会出界的吧！”
“砰！”
这一球，非常极限且危险的压着边线砸了下来。
得分，还是失分？
边线处的裁判伸手握着旗子向下一指，意为界内。
“哔。”
“田中学长！”
“龙！”
乌野的队员们扑了过去。
“田中你太厉害了吧，你的直线球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太酷了和尚头——”
就连候选区的队员们也在高声加油。
田中摸了摸脑袋，哈哈一笑。
“是那个时候吧，拜托了木兔学长。”
……
暑期，枭谷联盟合宿。
黑尾、赤苇、木兔三人组那时候经常会拉着日向五条星月岛一起进行训练，偶尔会多一个列夫。
那天晚上，黑尾等人解散回去了，木兔拉着赤苇留下来还想再练几个球。
就在他们俩也练完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进来。
赤苇一愣：“你不是……”
“木兔前辈，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要拜托你！”
走进来的人赫然就是田中。
他紧握着手，有些紧张，但眼中和脸上是不变的坚定，以及无论如何都要请求成功的决心。
田中猛地弯腰鞠躬。
“请教教我该怎么扣出能得分的直线球吧！”
田中的小斜线不错，也在练直线，可是自己训练的话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成功。
这次合宿他遇到了不同强校的选手，也跟他们打了练习赛，受到了很多启发，想要变强的心思越来越强。
但是冒然找上去说想要请教的话会不会太冒犯。
傍晚自主练习的时候他有跟自己学校的人一同练习，但是在练习完，田中还是动了这个想法。
大家都想要变强，田中自然也不例外。
只要能够变强，那么就算是恳求别人也不在话下！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拒绝，毕竟他跟枭谷的木兔其实没有太多的联系，唯一说的上联系的，还是五条星组织的那次大胃王比赛，他也参加了。
但仅凭这个，田中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指点他。
田中很紧张，也怕自己等下被拒绝后继续请求会让对方生厌。
但是木兔同意了。
“嗯？跟我学直线？哈哈哈你果然很有眼光啊！”
看到木兔的表现，赤苇了然，木兔这是已经认出了田中。
木兔手中拿着排球，而后扬起了唇角，如猫头鹰一般的眼瞳盯着他。
“不过，我可是很严厉的哦。”
田中：“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木兔：“很好！”
……
这一球的精彩就连讲解员也控制不住激动的语气。
“多么惊艳的压线球！在被白鸟泽三人拦网封的死死的情况下，已经无法打斜线的情况下还能打出这么精彩的直线球的乌野5号，田中龙之介！！”
冴子捂住了嘴，眼底带着泪花。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弟弟平日的努力了。
从正选掉为候选，但是田中却没有丝毫的懈怠或自暴自弃。相反，他付出了比平日更多的努力。
而且他也没有因为上场的正选队员比自己优秀的缘故就安心待在了场下。
相反，他始终抱着总有一天要上场的期待与抱负。
现在，他成功了。
他在正式比赛中上场了，并且还贡献了那么精彩的一球。
冴子举起手臂，“龙——！你真的太帅了，太棒了！龙！爱死你了！”
听到姐姐的加油，田中也转过身跟她挥了挥手。
乌养不由一笑，而后道：“看来你的学长们可是也在背地里拼命努力着啊，如何五条，有没有压力？”
五条星看着场上的大家，唇角不知何时弯了起来。
他轻轻的笑，“嗯，压力可太大了。”
同时，还有一种欣慰喜悦、开心期待的感觉。
太好了。
乌野的大家都在变得更好。大家都很强。
乌养拍了拍五条星的肩膀，“那你呢，还担心吗？”
五条星：“不，一点也不担心了。”
乌养：“很好。”
不过一些该说的还是要继续说。
刚才乌养也思考出了一些门道。
“五条，我发现你被天童的节奏带着走了。”
五条星疑惑的抬头看去。
*
田中的加入为乌野带来了很大的士气提升。在这一点上他和木兔很像，不过区别在于，木兔得分后的气势不仅能感染队友，也能感染对手；而田中的话，则更像是一只挑衅喧嚣的乌鸦，为己方带来气势的同时也会给敌方以打击。
前面的时候，或许是为了保存牛岛的体力，白布适当的减少了给牛岛的传球。
双方比分胶着不定，紧紧咬着。
中场休息的时候，牛岛看向了白布。
“白布。”
白布脚步一顿。
牛岛目视着前方，“虽然已经问过一遍了，但是——或许还要重复一遍。”
白布隐隐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牛岛：“不要忘记约定。”
白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不过牛岛前辈，应该还有起跳的力气吧。”
白布性格一向冷淡，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其他人都震惊的望了过去。
毕竟这样的询问有点不符合白布的人设了。
他虽然对其他人都淡淡的，但是在面对牛岛的时候会更热忱一些。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加入白鸟泽排球部的人，有不少都是因为憧憬牛岛以及憧憬强者白鸟泽才进来的。
再加上日本独有的社团前后辈文化，白布的这番话确实有一点……“冒犯”了。
濑见：“喂，你这是终于疯了吗？”
白布：“不，没有。”
天童：“呜哇，还是第一次听见贤二郎说出这种话呢。”
白布：……
天童：“那若利君的回答呢？”
牛岛脸上表情不变，并未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他微微点头，“啊，那是当然。第五局也如此。”
白布：“是。”
在暂停之后，白鸟泽加大了给牛岛的传球。几个回合之后，乌野的分差被拉开了两分。
而很快，便是白鸟泽的赛点了。
白鸟泽的观众席也适当的开始了应援，给乌野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还有一分、还有一分！”
冴子握拳，“可恶，绝对不能被他们压下去！”
而后她转身往上登了几个台阶，领着乌野的学生们一起加油。
禅院家的人也适时的敲响了鼓点。
一时间加油对加油、鼓声对鼓声，双方互不相让。
乌养看了眼：“恰好，牛岛已经到了前排啊。”
虽然只是位于左侧，但现在白鸟泽前排的进攻能力并不弱，有三个进攻点，非常危险。
而乌野这边……
乌养看了眼五条星，“你觉得现在换你上场可以吗？”
五条星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沉着点头，“可以。”
乌养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背。
“行！”
恰好此时白鸟泽也用上了最后一次的关键发球员机会。
对于换人的情况田中早有预料，不是在这一局，便是在下一局。
虽然确实会有很大的失落，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也拥有了上场一战的机会，并且，他也再次的与乌野的队友们一同战斗了。
并且他相信，这样的机会不会只有一次。
大地拍了拍田中的后背，“田中，下次！要拿到更多分啊。”
田中点头：“是！”
西谷：“龙！放心吧，我们一定赢。”
田中下场与五条星进行交换。
五条星微微抿唇，看着对方。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点不对。
但就像田中换下他的时候五条星所明白的一样，田中现在也很明确。
他笑了下，“怎么样，都说了前辈可是也很强的。”
五条星微微怔了下，而后露出了一个笑。
“当然。”
田中：“下次我要一个人得十分！”
五条星：“好。”
双方交换。
田中回去后，受到了准备区其他队员的热烈欢迎。
木下：“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这么漂亮的直线球，肯定私下练过好多回了吧。”
缘下摸了摸下巴，“嗯，不经意间在清水学姐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啊。”
田中一僵。原本上场都没有紧张过的他现在却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调节好了这种紧张。
“哈哈哈，那当然，我表现的可是很帅气的！”
毕竟不帅气的话又如何能够去追求洁子学姐呢。
菅原轻笑：“嗯，当然，就算在这边也听到了你姐姐的欢呼声呢。”
田中脸色一红，“啊？真的假的……”
当时在场上他精神太过集中，居然都没注意到。
木下：“当然了，还在大声喊着爱你呢。”
田中：“……”
五条星上场后收到了大家的慰问，他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因为心态上的问题而影响了发挥，有点让人……怪难为情的。
五条星轻咳一声，随后道：“嗯，没事了，我已经调整好了。”
大地欣慰道：“那真是太好了。”
日向举手欢呼：“好耶！”
影山：“传球……有没有什么要求？”
五条星弯了弯唇，轻笑道：“没有，按照之前那样就好。”
天童此刻被自由人换下了场，正坐在旁边恢复着体力，而后就看到了五条星重新上场。
他微微扬眉：“看来是已经调整好了啊。”
不过这一局也快结束了，很可惜不能在这一局中在跟对方较量了。
白鸟泽这边选择用濑见更换了白布。
两人交换。
白布：“加油。”
濑见：“放心吧，直接结束战斗。”
拿在手中的，才是自己掌控的。
濑见手持着排球，呼出了一口气。
而后一记跳发。
“西谷！”
这一球速度很快，不过好在西谷也早在警惕着，虽然距离完美的一传稍差了点，但总体上来说并没有出错。
“交给你了，影山！”
因为五条星重新上场，所以无论是乌野还是白鸟泽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他以关注。
这一球是会给五条星吗？会让他扣下这重新归来的第一球吗？
还是说会给一旁虎视眈眈存在感极强的日向？
川西太一紧紧盯着影山的动作，腿部的肌肉紧绷着，脚尖踮了起来，随时准备着挪位置。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的话，让那个13号重拾信心对目前的情况更为重要吧。
既然如此的话……
川西太一的身体朝着乌野的左翼、也就是白鸟泽的右翼方向倾斜了。
“传给我！”
日向越到中间直接起跳。
川西太一瞳孔骤缩。
难道是中间？
时间很短，来不及过多思考，他下意识的就跟随着日向跳起来了。
毕竟速攻重在速度要快。
然而——
影山却轻轻将球一拨，在这个时候重现二次进攻。
“咚。”
球落地了。
白鸟泽：……
讲解员：“好久不见的二次进攻！！影山选手终于再度使用了出来！距离上次见它还是在开局时候的第一球！”
“不得不说影山同学虽然长相看起来完全没有玩弄人心的感觉，但是他却在传球方面将各种战术使用的得心应手啊！”
“往往这个时候，越容易忽略二次的存在，再加上五条同学重新上场，白鸟泽势必会对他有所关注，影山选手便抓住了这个时机，简直是精彩。”
这一球连己方都成功骗了过去。
日向直到落地都还是一脸呆呆，就连在后排准备出其不意准备梯次进攻的东峰旭也愣住了。
“这……”
乌野成功拿回一分。
虽然此刻还是白鸟泽的赛点，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拿回了主动权。
“影山，真有你的啊！”
影山：“是。”
五条星看了看影山的脸，突然觉得讲解员说的真对。
虽然影山一副酷哥池面脸、并且在熟人看来有些憨憨的，无论哪一点，看上去都和心机二传完全不沾边。
之前传言说，玩二传的心都脏。五条星觉得及川和研磨就很符合这一刻板印象，他们队的影山只是乖宝宝。
但现在看来……
影山也不愧是二传队伍中的一员啊。
濑见十分不爽的皱起眉，“该死的心机二传手。”
白布：“别在意。”
濑见看了看他，“差点忘了你也是二传。”
白布：……
天童笑眯眯的看着返回来的濑见，“濑见见，你的攻击真是敌我不分啊，忘记你自己也是二传了吗？”
濑见：。
我骂我自己。
不过乌野的危机还没有过去。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更换发球员的机会，而日向的发球……只能说还行。
所以白鸟泽势必会组织起强悍的进攻。
必须拦下！
但好处就是，月岛重新返回前排了。
五条星此刻也在前排，他朝左边看了看，而后道：“月岛。”
月岛瞥了过来：？
五条星：“笑到最后的……是选择性拦网，对吧？”
月岛微微一怔。
还记得之前合宿的时候，他们私下练习时有聊过天童的拦网。
当时自称月岛拦网师父的黑尾十分不服，并且觉得天童这种拦网就是异端，最厉害的一定是选择性拦网。
但无奈他没有机会和白鸟泽打比赛，便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月岛，让月岛代替他打败天童、打败白鸟泽，让他们认识到选择性拦网才是最厉害的。
虽然，月岛当时很嫌弃，没有答应。
此刻，听到五条星的话，月岛不由弯了弯唇，难得露出了一个不是阴阳怪气的笑。
“当然了。”
最厉害的，一定是选择性拦网啊。
第139章
日向走到发球底线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
嗯，不紧张，他叫不紧张。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发球而已，和其他时候的发球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如果发的不好，那会直接送白鸟泽胜利；如果发的合格，也会面临白鸟泽的反攻。可恶，要是他能学会跳发就好了。
虽然增肌训练也在进行当中，并且最近稍微有了一丢丢效果，但跟东峰旭或是田中这种力量型选手比起来，日向显然差了不少。
唯一有所进步的就是扣球的时候力道比之前大了一点。但是发球方面……还是赶不上影山或者星那种强度啊。
虽然准备的时间很短，但日向脑子里却杂七杂八想了很多。
大地：“日向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对啊，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东峰旭：“真的假的，这个时候？”
虽然局势确实是紧张的，但人应该不至于紧张吧，毕竟都第四局了……
但是，听到大地这么说了以后，东峰旭也后知后觉紧张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朝日向那边看了眼。
“日向，千万别出差错啊。”
共情能力超强的东峰旭一瞬间就代入了日向的角色，总觉得天色都变暗了。
他们谈话的声音传到了影山耳中，影山立刻一脸凶相的扭头看去，“喂！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发球失误的话那你就等死吧！”
日向被影山给惊吓了下，“什、什么啊！我才不会。”
他呼出一口气，心底原本紧张思考的内容从比赛局势变成了对影山的吐槽。
啊啊啊影山那家伙真是太可恶了！哼，什么啊，不就是仗着自己打球厉害发球也厉害吗，可恶的影山，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打败影山的！
月岛微嘲的勾了勾唇角，“嘛，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护住后脑勺吧。”
五条星微微诧异，“有那么严重吗？”
月岛：“谁知道呢。”
不过多亏了影山这样的一个“搅局”，让日向的心态成功稳定了下来。
而后，他抛球扣球。
嗯……一个力道一般般的上手发球。
日向皱起了脸。
山形隼人：“没问题。”
白布跑到了网前，余光瞥过乌野的拦网，虽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心底却难以克制的有些生厌。
乌野的这个眼镜君……真的是该死的难缠。
他将球传到中路，川西太一顺势速攻。
排球的影子在光影照射下倒映在眼镜之上，同时也映入眼底。
月岛在进行完判断后精准的起跳：“一触。”
白布：。
难缠！
大地：“没问题没问题！”
影山：“星！”
五条星此刻的位置在右侧，在影山传球之后，他瞥过白鸟泽的拦网。
不得不说在拦网方面，牛岛也依然有着很大的存在感啊，真是让人压力满满。
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又不打这边。
五条星错开一个球的距离起跳，挥起了左臂，成功的打手出界。
五色工：“……可恶！他的左手扣球什么时候练的这么好了。”
简直像是天生的左撇子一样。
这样一来，比分就成功的到达了24：24.
乌野和白鸟泽平分。
剩下的只看……谁能更快一步拉开两分的差距了。
乌野再次发球。
不过日向有了一点小失误——又或者说，运气很好。这一球砸在了球网边缘，擦着球网弹跳了一下，而后提前下降落在了前排。
大平狮音睁大眼睛，接着反应迅速的将这球救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一传就有了瑕疵。
牛岛留出助跑的距离：“传给我。”
白布没有丝毫犹豫：“拜托了，牛岛前辈！”
每个队伍里似乎都有这样不成文的默认规定。
当比赛过于焦灼无法分出胜负、亦或是这一球不知道传给谁、又或是一传不到位的情况下——二传手、或者说整个队伍的人都会下意识以及默认的将这一球传给他们的王牌。
由王牌来一球定胜负。
更不必说白鸟泽的战术本就是以王牌为中心，而他们又拥有着这样一位超级大ACE。
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不会质疑这一球的去向。
牛岛起跳。
五条星的位置此刻刚好与牛岛对上了，于是在确定了球的方向后，他审视着牛岛的起跳时机，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跟随起跳。
很快，影山和月岛也跟上来支援，断绝了牛岛打斜线的可能。
虽然这个位置，他一个左撇子要打斜线也挺困难的。
影山咬紧牙关撑了过来。
“砰！”
力道很重。
非常重。
狠狠打在了掌心之下的位置，既疼又麻。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牛岛居然还能保存着这么多的体力，扣球还能有这样的力道……他还是普通人吗。
即使五条星竭力撑住，但手臂还是不得已的被球砸开，这一球飞向了场地后方。
可恶——
球飞过来了。
很高，位置很远，但是好像又……
日向脚步飞快的跑向了场地后方，最后奋力一跃，双臂朝前扬了过去。
碰到了！
他用力抬臂，将这一球垫了回去。
“日向！！”
“日向选手在后方成功的接起了这一球！！极快的反应能力简直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反应神速！那么这一球能否帮助乌野反守为攻成功得分呢？”
“冲啊冲啊乌野！上啊上啊乌野！”
“进攻进攻进攻！”
“影山！”
不必他们呼喊，影山早已来到了球的下方。
此刻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珠甚至都要模糊掉视野，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也不是擦汗的时候。
这一球很重要。
呼、呼……
所有人都很累，所有人都很疲惫，可最累的除了跳来跳去的日向外，还要数二传手。
毕竟在整个排球比赛中，二传手才是触球最多的那个人。
尤其影山对传球有着高度严格的要求与标准，他与日向的那个速攻更是要求他对球有着极度严密的掌握。
因此，影山会比普通的二传手还要累上不少。
与此同时他还要思考。
牛岛给出的压力，拦网手给出的压力，球员的期望。
呼……
这一球传给谁比较好？
速攻显然是不行了，他和月岛没有练习过，而且那样乱来的速攻，目前来说也只有日向能跟他配合上。
好在五条星还在前排。
影山起跳传球，将这一球传了过去。
然而——
这一球差了一截距离。
影山睁大了双眸。
可恶！
原本应该在五条星手臂上方，却短了半步，落在了他身体的后方。
大地愕然，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向前一步，打算救球。
可他的位置距离进攻线那边有段距离，而且速度也没有日向快，就算赶过去也还是迟了半步。
这样的变故让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
乌养紧紧皱眉，“影山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啊。”
虽然在决赛之前，乌养就已经开始了抓球员们的体力训练了，并且在日常训练和普通比赛中，也能感觉到他们体力越来越好——不然影山第四局中局就应该撑不住了——但果然和白鸟泽比赛还是压力以及强度太大了吗。
也是，第一局都打了那么久。
那要选择将影山换下来吗？
毕竟现在的影山显然已经累到无法精准掌控传球了。
只是现在局势正紧张，这个时候选择换菅原上去会不会对局势不利？
是换上菅原打完这一局以及第五局的前半段，还是让影山继续撑下去？
两种选择里哪一个更有利？
此刻乌养真恨自己不是在游戏里，那样就能存档读档了。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左右纠结。
讲解员：“看来影山选手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啊，居然出现了这么明显的失误，可惜——等等！”
球没有来。
五条星便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最后看向影山那个方向的时候，从影山已经无力去维持的身形可以看出，他身体的朝向明显是朝着自己这边的。
换言之那一球是传到右翼、也就是他这边的。
可是球没有来。
影山失误了？
这个听上去或许有些匪夷所思，毕竟那可是影山啊。
但也不是没可能。
因为影山已经累到连传球姿势都无法保持的无懈可击了。
眼睛余光中也没能看到球，所以球应该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说后方。球并不是方向偏了，而是距离不够。
因此在落地后，五条星呼出一口气，微微眯眸，没有丝毫犹豫与迟疑，果断微微转身调整方向，用外侧的那只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预判的位置伸了出去。
手臂的距离或许不够，而且要垫球还得调整姿势，不如用腿或脚来的更快。
至于位置——
只是在赌。
赌影山只是没力气传够距离，但方向感还在。
所幸，他赌成功了。
没有犹豫的蹲下，修长的腿如同滑行一样从容撤开，手撑着地面，而后将腿伸到最大距离。
脚踝上的银链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下垂，挂在脚裸之上，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按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微撑起，关节用力，指尖泛白，平衡着身体的重心。而另一只腿屈起绷紧，脚尖点地，显露出肌肉的线条，同时也支撑起大部分的身体重量。
“咚。”
比视野率先捕捉到的是腿上的触感。
是落下来的、砸在腿上的排球的感觉。
五条星微微抬起眸。
砸在腿上而后反弹起来跃向空中的排球，也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星！！”
讲解员：“是腿！乌野的五条同学用腿成功的救起了这一球！简直是无比精彩的一次救球！这样的反应和判断能力，简直是自由人附体啊。”
场外的球员、以及还在观众席上加油的人也伴随着惊讶与惊喜的呐喊出声。
“星！”
“星酱——！！”
五条悟几乎是最激动的。
他甚至激动到失去理智，一把薅住了旁边的冴子和明光。
“快看我弟弟！全世界最帅最好最棒的弟弟！”
场下的西谷开心的蹦了起来，“哦呼！太厉害了星！”
就连乌养都止不住的诧异，更别说白鸟泽的人了。
“什么？！”
砸在腿上弹起来的排球弹到了球网的另一端，因为力道被削减的缘故，擦着球网落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白鸟泽前排的人员来不及反应，这一球成功落在了他们的场地之内。
乌野扳回了一分！
球场内外一片喧嚣与呐喊。
白鸟泽观众席的学生们也在纷纷惊讶那一球。
“那一球真的假的……碰运气的吧？”
“但是碰运气还真的被他们碰成功了。”
“不会吧，白鸟泽该不会要输掉这一局吧？”
就连岩泉一也是十分的惊讶。
“刚才那个反应，简直像是——”
及川彻轻声道：“如有神助。”
岩泉一：“这样一来，说不定乌野会赢呢。”
及川彻看着下方，忍不住微微笑了。
“虽然之前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现在……嗯，果然，我也很想给星酱传一次球呢。在真正的赛场上，在正式的比赛上。”
跟他当一次队友。
岩泉一瞥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做梦还来得及，梦一下他报名的时候报考青城。”
及川彻：“小岩你是不是故意在打击我……怎么能嘲讽我白日做梦呢！”
岩泉一：“嚯，真亏你居然听懂了。”
现在，到了乌野领先一分的情况。
“还有一分，还有一分！”
这一次，有了压力的是白鸟泽。
在裁判吹响口哨后，五条星才终于卸了力，喘着气坐回地上。
“星——！”
大地有些惊讶：“你刚才那个、简直是太厉害了。”
五条星点了点头，“是，谢谢夸奖。”
随后他看向影山，略微有些担心，“影山的情况……”
影山此刻低垂着头，手撑在膝盖上，正在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月岛瞥过去一眼，微微抬眸，“我说，了不起的国王大人这次可是狠狠出错了呢，还要多亏了别人帮你善后。”
影山：“啊？！”
虽然他这样凶狠的质问，此刻掺杂了沉重喘气的声音，也显得没那么凶了。
月岛微微一顿，“……要是撑不住的话还是趁早认输吧。”
影山：“谁说、我、撑不住的，呼——我才不会认输！”
月岛耸了耸肩，“啊是吗。希望你等会传球的时候也能这么厉害。”
虽然他在面对影山的时候表现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但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却能微妙的察觉到月岛此刻对影山情况的在意与别扭的关心。
毕竟平日里看不惯归看不惯，但此刻在球场上，他们才是一个队伍的队友。
大地显然也有这样的顾虑，于是看向了教练席的方向。
而此刻的乌养在思索完毕后，脸色沉着，对着大地那边摇了摇头。
他决定等到第五局的时候再换人。
五条星自然也看到了乌养的回应，他垂眸思索了下，而后站起来对影山说。
“影山。”
影山擦着汗，看了过来。
五条星脸色平静道：“如果拿不定的时候，可以把球传给我，让我来。”
其他人均是一怔。
大地：“星，你……这样子简直好有王牌的风范啊！”
而后他看了看东峰旭，故意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东峰旭：“我、我也是这个想法啊！”
他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随后东峰旭对影山道：“我也是，需要后排进攻的时候尽管传过来吧，不需要太精准，只要足够高就可以。”
影山点头，“是。”
日向QAQ：“可恶，大家都说了很帅气的话，我也想说……”
可他现在在发球的位置上，又是后排，没办法说出那么帅气的语录来。
下一局，一定！
日向走回底线处继续发球。
白鸟泽顺利接起来组织进攻。
因为牛岛位置的缘故，所以白布并没有再次将球传给他，而是给了直线球同样打的很漂亮的五色工。
五色工：“看我的！”
东峰旭：“接住了！”
五色工：“啧，可恶。”
成功防守接起来后就是反攻。
同时多位进攻！
乌野是一支不怕进攻的队伍，并且他们的队伍风格就是不断的进攻，因此，在任何一个反击的时机里，他们都会不断进攻。
“砰！”
“一触！”
球再次回来了。
“中间中间！”
“一触！”
最后一球迟迟没有落地，胜负迟迟未分。
这样的焦灼不仅让他们精神紧绷，体力更是消耗严重。
得想个办法，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突破出来。
在己方这边成功垫起球一传后，五条星留出适当的距离而后助跑起跳。
“传到右边来！”
影山一愣，在那刹那间似乎和五条星的视线对上了。
人在空中能够停留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刹那。
这一瞬要想很多东西、进行很多判断，从物理的时间上来说根本就是不够的。但……
有的时候仿佛还存在另一个维度，能够将时间慢放。
此刻，影山便陷入了这样的慢放时刻。
之前和日向进行那样的速攻也是，仿佛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好像预知了速攻能够成功、亦或是让人感知到此刻就是速攻的最好时机。
这次也一样。
那样福至心灵的感觉再次降临在心底。
影山没有丝毫的犹豫，将球传了过去。
因为知道五条星左手右手都能扣球，所以在确认了影山传球的方向后，五色工也一并跃了过来，进行拦网，严严实实的封死了斜线球。
这是一次严密且到位的拦网。
大地：“星，不要冲动，轻扣再重来一次！”
乌野并不惧怕这样的重来。
他们会在一次次重来之中寻求生机。
但——
五条星抬起眸，瞳孔微微缩小。
如果不需要重来呢？
在左手掌心扣上球的刹那，他的身体朝向发生了轻微的偏转，朝着左边偏了一些方向。
随后，左臂用力扣下！
这一球，没有触及到拦网，而是以一个弧度极小的角度擦着球网扣入了白鸟泽的场地。
极致的斜线球！
“砰！”
这一球的角度实在太危险，但同时也足够的精彩。
乌野的人下意识的看向了裁判那边。
片刻后。
“哔，哔——”
哨声宣判了一切。
26：24.
乌野成功拿下了第四局的胜利。
大比分二比二平，双方成功进入到了第五局的最终战当中。
“赢、赢了？”
“我们赢了！”
“要跟白鸟泽打第五局了！！”
“太好了——”
观众席上一片欢呼，就连乌野的学生们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那可是那个白鸟泽啊，我们跟白鸟泽？啊？”
“真的是真的！太厉害了大家！”
就连教导主任也激动的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形象了。
与之对应的则是白鸟泽这边惊诧的声音。
“乌野居然有这么厉害吗？”
“居然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
“星！”
五条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大家给扑到了。
大地脸色都黑了，“我说你们给我注意点啊！还没赢呢，别太过分了！”
真是的，表现出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拿了冠军一样，太不稳重了。
虽然激动，不过大家也明白大地说的是真的，他们还有一局的硬仗要打。
乌养：“快过来坐下休息！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第五局压力可是很大的。”
到时候甚至都不是比拼技术的时候了，而是比耐力比精力比体力了。
乌养：“抓紧时间按摩一下你们腿部的肌肉，小心第五局的时候跳不上来。以及——”
乌养看向了影山。
“影山，第五局的时候先让菅原上场，你好好的恢复下体力。”
一听第五局不能上场了，影山第一反应是慌张。
“那个，我的体力很好，没问题的，第五局我也依然能——”
乌养：“好了好了，你的情况还需要我多说吗，别嘴硬了。”
月岛这个时候适时的发来嘲讽：“就是，到时候可别拖人后腿啊。”
影山：。
大地也安抚道：“等你修整好了再上场也不迟。”
乌养：“我们的胜利离不开你，放心好了，会让你上场的，所以你要尽快恢复好体力才是。”
菅原在旁边笑了下，“不过，说不定我们会在你恢复好之前就赢得胜利哦。”
影山：“……是。”
五条星曾听影山说过他中学时候的事情，因此也明白除了与队友之间的矛盾外，被换下场，也是影山的一个阴影。
他思索了下，而后拍了拍影山的肩膀。
“别担心，让你下场，并不是你没用了、或是不再让你上场的意思。”
影山微顿。
五条星：“是为了，让你能有更好的状态再次上场。没有人会不需要你，乌野永远都需要你。”
影山微微睁大了双眸。
“……嗯。”
第140章
中间短暂的休息时间非常可贵，乌养等人将凳子让了出来，让他们在凳子上坐好，一边喝水擦汗一边按摩腿部肌肉。
乌养：“尽快让腿部肌肉放松下来，不然小心到了第五局连跳都跳不起来。”
这可是很恐怖的事情了，日向闻言立刻疯狂捶腿。
“啊啊啊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大地看的都心惊胆战，“日向！！小心啊，放过你的腿吧。”
日向闻言抬了抬头，“嗯？队长放心吧，我感觉这样很舒服！”
大地：“真、真的吗？”
日向点头。
五条星：“毕竟腿部肌肉绷的太紧，只是普通按摩的话恐怕效果不大，而且也不一定按的动。这样捶打好像效率更高？”
日向闻言赞同，“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虽然现在气温凉了下来，但是刚运动完坐在这里，五条星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散发着热气，甚至那些热气都快要具象化变成白烟的样子了。
脸上的热度很烫，脸侧还有汗珠在缓慢留下。
五条星呼出一口气，随手擦了擦。
菅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毛巾，而后道：“我帮你吧。”
五条星疑惑抬头，意识到菅原指的是擦汗。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自己就行的。”
而且也不费什么功夫。
还有就是……
五条星疑惑抬头：“阿菅学长不热身吗？”
菅原比了个手势，“已经热身完毕了，放心好了。”
五条星：“哦……这样。”
他看了看菅原，对方的表现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五条星忍不住道：“阿菅学长，心态很好。”
菅原：。
他其实心态一点都不好。
毕竟又不是像影山那样见惯了比赛又是大心脏。
现在之所以这么冷静，一个是之前五条星安慰的效果还在。另一个就是还没有正式上场，所以实感不是很大，紧张感还没有升上来。
菅原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可能本来不紧张，但是听你这样特地提起，忽然又紧张了。”
五条星立刻坐直，眼睛微微睁圆，“啊？我吗？”
他的表情有些愣愣的，眼睛睁成圆圆的形状，看上去有点像小猫眼睛一样，还挺可爱的。
菅原唇角笑意加深，而后抬了抬手里的毛巾，“不过，如果给我一些事情做的话，或许我会冷静下来。”
倒也不算是说谎，这也是他平复心态的一种方式。
在紧张的时刻做一些日常就会做的事，有利于重置心态，让自己回归日常时候的状态。
五条星闻言，也不再阻止了，只是道：“好。”
菅原唇角微弯，走到了五条星背后，帮他擦着头发上、脸侧和颈间的汗水。
运动完、尤其是比赛这样大量的活动之后身上自然热汗淋漓，味道也不会好闻到哪里去，但是……菅原并不觉得脏。
如果是星的话，即使是滚烫的热汗，好像也变得干净起来。
让人有一种，想要去沾染那一分滚烫的想法。
染上与他同样的热意。
突然，菅原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看一样，存在感实在太强无法忽略，于是他便回头扫视了一圈，然后和站在观众席最前排低头向下看的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五条悟：盯——
虽然他戴着墨镜，但菅原还是能够察觉出对方灼灼的目光。
原因——似乎不必细想。
菅原失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嗯，稍微有一点糟。
不过好在无论对方怎么盯着，现在也没办法从上面跳下来。
只是比赛完后，可能会被找上门吧。
说一点都不慌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星的哥哥，菅原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有种天然心虚的感觉，仿佛弱了一分。
但是，总还是会遇上的吧。
毕竟他存着这样的心思，避是避不开的，无非早晚而已。
之前学园祭的时候就与对方简单碰过，但当时菅原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对方也没有察觉出太多，因此只是简单问了问他的情况。
但现在则不同了。
菅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太多是出格的，而且还刚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等比赛结束后，等待着他的大概就不是简单的询问了。
五条星很快的喝完了水，将水瓶放在一旁，随后便专心按揉着腿部的肌肉，从大腿到小腿。
日向疑惑问道：“星，你按的动吗？”
五条星应了一声，“我手劲很大。”
日向有点好奇，“有多大？”
五条星想了想，于是伸手去捏了捏日向的腿，微微用力，“这样。”
日向：！
他惊讶地睁圆眼睛，“好厉害！”
甚至捏的他都疼了。
日向惊诧又羡慕，“明明星看起来也没有太强壮啊……”
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力气都比他大上好多。
五条星思索了下，“不过手部力气的话跟这个好像关联不大？”
他见过有的人虽然很强壮，但手上的力气不过一般般。
这种好像就叫……肌无力？
菅原收好了毛巾和水瓶，思索了下，蹲在了五条星前面。
五条星收回视线，微微一顿，“阿菅学长？”
菅原：“我来帮你？”
五条星：“……”
他有些不自在了。
“不用了吧，我自己就可以的。”
菅原道：“但速度总归是有些慢的，而且时间也快到了。”
五条星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答应？好像很别扭。
可是拒绝？拒绝的话会不会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队友之间互帮互助，而且阿菅学长又是他的前辈，好像，也很正常？
五条星有些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菅原已经伸手了，轻轻落在他另一只腿上。
因为知道此刻要用最大的力气以最快速度帮助肌肉的放松，所以菅原并未刻意收力，也没有去询问力道重不重这种无用的问题，而是专心按摩起来。
五条星的腿绷紧了下，随后又强迫自己放松。
他垂着眸，专心处理另一条腿，让自己竭力忽视另一边传来的触感。
但显然，别人按与自己按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即使五条星努力不受影响，可思绪还是忍不住落在了这上面。
他看起来像是不受影响专心按腿，其实无论是余光还是注意力都在菅原的手上。
阿菅学长手上的温度很烫，落在腿上的时候，甚至比他的体温还要高。
对方手指也很有力，看起来是属于那种虽然力气不大但手上力道却很大的类型。掌心粗糙，是练球勤奋的缘故。
总之一切的一切存在感都很强。
五条星抿了抿唇，不再去看。
因为交换了场地，所以乌野此刻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而乌野的应援团队此刻就在他们上方。
五条悟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没有六眼辅助也格外清楚。
他咬着牙，手按着前面栏杆的力道都重了起来，要不是夏油杰及时提醒，他能把栏杆捏出一个指印出来。
“那个灰毛在干什么……！”
冴子：“你说菅原？不是很正常的帮忙按腿吗？不愧是阿菅，真的太贴心了，乌野好前辈啊！”
但是说完之后她就意识到，不对啊，这个人是五条星的哥哥，而对方此刻又在怀疑阿菅对他弟弟图谋不轨，现在又看到了这样一幕，嘶……
但不管怎么说，安抚人是最重要的！
因此冴子又立刻解释道：“诶呀，哈哈，阿菅这孩子就是热心肠，哈哈，他平时在学校里对龙也是很多关照呢。”
五条悟气的一笑，扯了扯嘴角，凉凉的问道：“怎么，他也给你弟弟按过腿？”
这——
倒是没有的。
冴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夏油杰：“比赛完再说。”
五条悟：“呵呵。”
另一边，直哉怒不可遏的瞪大眼睛，恨不得眼神化成刀、一刀一刀剁了菅原的手。
他表情都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那个家伙的手放在哪里呢，该死的庶民，还不把他的爪子拿开，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趁机在摸星。等比赛结束我一定……”
歌姬：“你自己心脏不要看什么都脏好吗？人家明明是好前辈好学长，正在帮星一起按腿呢。”
硝子：“就是就是，我是医生我可以作证。”
直哉没好气的瞥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两个女人，真不知道你们是哪边的！”
歌姬和硝子异口同声的说：“当然是星那边的了。”
不过直哉没有当场发疯就好。
至于比赛结束后，自然有五条星帮忙制裁。
她们要做的就是现在控制住直哉，不要让他影响到比赛。
坐在五条星旁边的日向自然更是惊诧，但——
他也算半个知情人了，所以结合着之前得知的猜测，再看着菅原此刻的行为，好像，也不是特别惊讶？
至于其他人，要不也是同样有了猜测，要不就是像影山那样的憨憨，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并且此刻一门心思都在尽快回复体力上面。
因此，倒也没有人多说或是多看什么。
很快，比赛就要开始了。
菅原也帮忙按好了。
五条星轻声道：“阿菅学长，好了。”
菅原站起了身，对五条星伸出手，“来吧。”
五条星微顿，而后接过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菅原问道：“感觉怎么样？肌肉和体力方面呢？”
五条星活动了下腿，而后点点头，“还行。”
不过也只是还行。
即使是他也很少有过这么累的时刻。
五条星虽然是咒术师，体力也比常人要好，可到底不是怪物级别的。
即使强悍如牛岛，在第四局局末也会累的喘气，更别说是他了。
短暂的休息让呼吸平复下来，一些按摩也让肌肉舒缓了一点点，可这些到底是杯水车薪。
而且现在看似恢复好了，其实都是虚的。一旦开始了打比赛，那他们会很快显露出累到极限的模样。
同时也会因为短暂休息后的再次运动，让这次显得更累。
第五局……真的就是比拼耐力与体力了。
大地：“好了，要加油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是！”
上场之前，五条星看了眼菅原，对方脸上保持着淡定的轻笑，准备上去就位。
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好像十分从容，但微妙的……五条星好像能够察觉到他隐藏在表面之下的轻微紧张。
垂眸思索了下，五条星在路过菅原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菅原猛地一怔，随后下意识看了过来。
五条星轻声道：“不知道要使用什么战术、或是不知道该传给谁的话，那就传给我吧。交给我就好。”
菅原缓慢的吸了口气。
原本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此刻变成了另一种情况。
不是紧张，而是悸动。
浅色的瞳仁专注的看着他，随后盈上浅浅的笑意。
“嗯。”
他垂眸看了眼五条星牵着他的手指，不知道能不能多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但不管怎么说，这似乎都是一个很好的转变与开始。
毕竟如果五条星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话，他应该不会在自己表明心意之后，还采取这样的行动。
他大可以直接口头上说，而不必牵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菅原心跳加快了些。
原本要回头叮嘱的东峰旭又默默转了回去，跟上了大地的步伐。
大地：“怎么了？”
东峰旭：“……我原本，也是想跟阿菅说那番话的。”
大地：“啊，你是说‘不知道传给谁就传给你’那个？”
东峰旭点点头，“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我去安慰阿菅了。”
大地回头瞥了一眼，已经了然。
他拍了拍东峰旭的肩膀，“走吧。”
东峰旭默默道：“还有点怪失落的。”
大地：“你这语气可不妙啊，你是什么看到孩子谈了恋爱就感到孤单的妈妈吗？”
东峰旭炸毛：“为什么是妈妈啊！”
大地笑了笑，“行了行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你也要为阿菅高兴啊，毕竟这可是很难得的进展呢。”
东峰旭：“不用你说我也有替他高兴啊。”
看他们两人这进度，也不知道毕业前能不能确定关系。
而这样的细节自然也没有逃过五条悟的观察。
五条悟突然沉默了。
夏油杰看了看他，“嗯？你怎么了？”
五条悟：“……”
夏油杰：“求你说话，你不说话我更害怕。”
有点类似于“孩子静悄悄定是在作妖”，因此夏油杰不害怕五条悟咋咋呼呼的闹来闹去，他反而更怕五条悟安静下来。
五条悟手指握紧了栏杆，而后轻声道：“星酱主动了。”
夏油杰：“什么？”
五条悟：“他不会对没有感觉的人做出那样的举动的。”
五条星本就不是喜欢主动与人亲近的性格。
更何况就算是对着日向或是伏黑惠，他充其量也只是摸头而已，像是拉手这样的举动，他从不会有。
可现在，他居然对着那个菅原做出来了。
只是为了安慰？
五条悟才不会信。
原本五条悟想的很好，等比赛结束后把菅原约出来好好“谈谈”，可现在，他却迟疑了。
如果星酱也喜欢呢？
五条悟才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是哥哥就以“哥哥都是为你好为你着想、我才是最爱你的”的想法就安排、控制五条星一切行为与情况的的那种人。
因此在发现了五条星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后，五条悟并不会自作主张的拆散他们，或是利用五条家的权势让菅原知难而退。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开始帮星酱想办法，该怎么让那群烦人的老头子们闭嘴。
以及，把那个菅原纳入五条家的保护之下。
当然！
这绝不代表五条悟乐意被对方就这样的拐跑弟弟。
哼，想都别想！
哥哥的考验、家长的考核，一个都别想落下！
想到这里，五条悟拍上了夏油杰的肩膀，呵呵冷笑，“杰，把我们历年的完美男友真考题都拿出来，我考死他！”
夏油杰一脸冷漠的把五条悟的手推下去，“对不起，没有这种东西。以及你在说什么，听不懂私密马赛。”
……
因为调整了站位后，所以五条星现在便是在一号位的位置。
不过发球权是轮换的，因此第五局是白鸟泽的发球权，乌野接球并进攻。
西谷：“放马过来吧！”
第五局的重要性与紧迫感无需多说，仅从开局便已经体现。
双方互不相让，比分咬的死死的。谁都不敢落后一分。
乌养原本还有些担心菅原无法适应与白鸟泽的对决以及决赛的氛围，但是在看完开头几个球后，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从技巧和天赋上来说，菅原确实不如影山，并且还有一些诸如身高等原因，会让他在拦网方面也受到限制。
但菅原也有他的长处，比如擅长在比赛中思考，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情况来套路对方，同时他稳扎稳打的传球方式，虽然无法用出影山&日向那一套超速攻，但是在其他战术的应用上同样娴熟。
并且菅原很擅长利用左翼的主攻，乌野的大炮也数次冲破白鸟泽的拦网。
很快，比分就来到了6：6.
武田：“过的好快……！还有不到十分就结束了。”
乌养：“是啊，所以第五局真是一点也不能松懈。”
影山坐在准备区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上的情况，目光灼灼，恨不得马上就换自己上场。
他此刻简直是把坐立不安这个词表现的很形象了。
影山：“那个，教练……”
乌养：“别急，再恢复一会。”
影山：“哦。”
场上的对决仍在继续。
“旭！”
东峰旭跃起扣球，然而这一球被拦的太死，无法突破拦网，砸在了乌野的场地内。
西谷还维持着扑在地板上救球的动作，“可恶！”
此刻，场上的比分终于有了变化。
分差拉开了。
菅原微微咬牙，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却也明白了，好像到此为止了。
好像，到了要把影山换上来的时机了。
真不甘心啊，才这么短的时间而已。
可是菅原也明白，如果他想要继续和大家一起打球打比赛一起走下去的话，那此刻换影山上场才是正确的决定。
因此虽然不甘，他却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比分来到9：8的时候，乌野这边申请了换人。
五条星道：“阿菅学长。”
菅原脚步一顿，看了过来。
五条星淡淡道：“我们会赢的，所以下次比赛的时候再继续传球吧。”
菅原微怔，而后弯眸笑道：“嗯！”
他走下去与影山进行交换，而后语气轻松道：“加油啊影山，日向可是等你好久了。”
影山同样是战意满满，“是！”
日向探头探脑，“影山同学，休息好了吗？传球精准了吗？该不会还能出现传球失误吧？”
这个词现在是影山的雷点和黑历史了。
他一把按住日向的橘子头，阴恻恻的问：“你想说什么。”
日向：“非、非常抱歉！我只是想要申请超速攻。”
影山哼了一声，而后收回了手。
他活动了下关节，随后勾出了一抹笑，“当然。”
现在正是牛岛发球的时间，白鸟泽的观众席充满着加油声。
西谷：“绝对不会让你多得一分的！”
哨声吹响，牛岛发球。
这一球正好冲着五条星的角度。
“星！”
五条星没有应声，只是无声的接下了这一球。
力道很重，不过比起前面的，已经减弱了不少。看来即使是牛岛，体力也到上限了。
“影山！”
“传给我！”
日向已经如一阵风一般的跃到了前排。
而后扣球。
“日向选手的超级速攻随着影山的上场终于复活了！乌野成功夺回一分！而且只用一球就终止了牛岛的发球权，非常厉害！与此同时五条选手也转到了前排，他与天童选手再次对上了，那么这次胜负又将如何呢？五条选手还会继续被天童选手打败吗？”
五条悟龇着牙作凶恶状，“当然不会！星酱可是最厉害的！”
天童抬起眸子对五条星扬起了一个笑容，“哟，前面一轮的时候没怎么对上过，现在看来这个位置，我们要面对面很长的时间呢。嗯——”
“不知道五条君会扣出什么样的球呢，我可是很期待的——期待着把它们全都拦下。”
五条星擦了擦下巴处的汗珠，心绪并未因为他的言语而产生波动。
他抬起眸子，微微一笑，“啊，我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