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2 / 2)

曲瞻总感觉眼前的小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年轻的小子都这么奇怪吗?

他拿着酒杯略沾沾唇,又打量了一下这小子,长的怎么羞羞怯怯的一副姑娘样。

琼林宴,新帝自然要登场,毕竟这次的恩科是为国朝补充人才,更是为新帝增加人手。

贺云昭头顶黑色幞头,身着红色吉服,眼神淡淡扫视全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贺云昭坐在上首,她笑道:“朕观诸位才俊,皆芝兰玉树生于阶庭,文章锦绣、腹有丘壑,琼林设宴不只为庆科举之喜,更为贺大晋得栋梁。”

“今望卿等以先贤为范,将胸中所学化为治国安邦之策,朝堂之上朕虚位以待,万里河山,望诸位大展宏图,尔等当初心如磐,他日功成,与朕共绘盛世长卷!”

话音刚落,施承儒已经激动的站出来,仰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陛下,难以克制胸中的热血。

众人齐刷刷的拱手,“臣等必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不负圣望!”

贺云昭朗声道:“好!”

她抬手轻摆,鼓乐声起,新科进士意气风发的端起酒杯共饮。

施承儒作为年轻人也被人拉住说话,不到三两句,他就暴露了自己是明月郎人迷的身份,时不时望向上首的陛下,眼中满是激动向往。

一位朱进士瞟了一眼,便蓦然想到一件事,他可是听这施承儒的同窗说过,施承儒在鲁州之时可是见过陛下的,还被陛下鼓励念书。

眼中划过一丝暗色,随即笑道:“我听施兄的同窗好友说过你曾与陛下有一面之缘,陛下甚至鼓励你好好念书,可真是幸运,令我等羡慕。”

众人瞬间扭头,“真的吗?”

“对啊,陛下去过鲁州,你还是鲁州人,一定是就见过的!”

“陛下同你说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

“施兄施兄,你说说吧。”

施承儒额头滴下汗水,他手指颤抖着捏紧酒杯,“我……”

朱进士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施兄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有人顿觉不对,探究的看向施承儒,实话实说就是,有什么好紧张的。

有几个权贵出身的进士互相对视一眼,均有了些猜测。

这些个地方上来京读书人总是对新帝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象陛下是传言中那样君子如风的多情才子。

但他们这些家里消息灵通的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位陛下妥妥的铁血皇帝,手腕强硬的令人心颤,要是真认为陛下本人如同他的诗词字画那般温柔多情,可是大错特错!

这施承儒眼见是被上头的大佬看好,却犯了这样错,他若是下去了,他们的机会不久多了嘛。

很快就有人开始拱火,起哄要施承儒说一说陛下曾对他说过什么话。

施承儒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才华不代表能力,额头的汗水渗进眼中,带来一阵刺痛。

“我……”

“何事这般喧闹?”曲瞻问,他环视一周,无一人敢对视。

他扫过施承儒紧张的神色,精准的揪住朱进士,“你来说。”

朱进士心中一颤,他急忙拱手,“大人,施进士曾经在鲁州见过陛下,陛下还曾鼓励他好好念书,学生等仰慕皇恩,想聆听陛下的教诲。”

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朱进士不敢抬头看这位气势可怕的曲大人。

曲瞻视线所过之地一片寂静,直到视线落在施承儒身上。

“你说你见过陛下?”

施承儒眼羞愤欲死,恨不得以头抢地,可嘴巴就像被黏住了,他心生绝望。

曲瞻的动作很快引起了贺云昭的注意力。

她抬眼看过去,问:“那是怎么了?”

内官立刻领会意思,迅速将一群人都带至陛下面前。

贺云昭看看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的施承儒,“嗯?”

“陛下,这位施进士说曾在鲁州见过您,与您说过话。”

施承儒没想到自己会以一个骗子的形象出现在自己仰慕之人的面前,眼眶一红,泪珠顺着下巴滴落。

贺云昭哑然,她一向认为年轻人是有犯错的余地的,人总是在错误中曲折前行。

无奈一笑,“朕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

施承儒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陛下!

贺云昭对着他挑挑眉,“如今在琼林宴见到你,倒是让朕颇为惊喜。”

此番波折已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起居郎奋笔疾书,心中大呼幸运!

没想到上任不久就能记下这么有用的东西。

出宫前,施承儒被一位女官叫住。

女官笑着道:“施进士,传陛下的话,《礼记.儒行》第八句。”

施承儒大脑疯狂运转,他喃喃道:“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

女官轻点头,施承儒这时才注意到这位女官身着八品的官员服饰,他急忙躬身再次行礼。

随后他被女官招手安排的侍卫带着离开皇宫。

走到门口之际,他眼睛一恍,竟看见有位宫女挥爪子给了侍卫一下。

气的那侍卫大骂两声又很快推开宫女。

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宫廷秘事的施承儒头也不敢抬,带着他走的程侍卫敏锐的发现了。

程侍卫好笑的解释道:“那是他妹妹。”

“贺锦墨大人你应当没听过,她是陛下的养姐,如今是户部员外郎,那小丫头就是听了贺大人的事才冲动进宫做了女官,想要追随贺大人。”

“她哥哥,就是我那同僚,自然不会同意自家妹子做什么女官,那可太可笑了,她婚事都订了非闹着解除了婚约,且贺大人还真收了她,一时间还真有些麻烦。”

施承儒从这侍卫口气听出,他对女人当官十分不满。

他一时间有些好奇,难道京城是女子也能当官的吗?

侍卫却告诉他,贺锦墨大人是个例外,她是陛下养姐。

口气讥讽,将其视为奸佞。

侍卫越说越过分,“也不知道为何要一个女人当官,难道朝堂就缺这么个女……”

“啊!”

施承儒紧张的抱住自己,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姑娘来。

这姑娘一个头槌顶在侍卫胸口,“王八蛋!是朝堂多了你这么个男人才对。”

话音未落,这姑娘抬起腿,用自己的绣鞋又踩了两脚。

施承儒咽下口水,他惊呆了。

姑娘扭头看向他,阴沉沉问:“你也觉得贺锦墨大人不该当官?”

施承儒磕磕巴巴道:“我……陛下……陛下所为之事必是世间真理,贺大人应在朝堂一展所长才对。”

这姑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扬起下巴道:“算你有眼光,你是新科进士吧,等着,我马上也是。”

施承儒心中震惊,他的世界观被冲击的摇摇欲碎。

“在下施承儒,敢问姑娘是?”

姑娘道:“我姓曲,家中行六,你叫我曲六娘……不,我叫曲婷!”

……

景和元年,新帝初践祚,海内晏然,时雨润泽,阡陌新绿,百姓皆颂圣德之隆。

景和二年,圣上广开才路,唯显贤是举,不论门第,于是俊彦盈朝,贤良毕至,庙堂之上,群策咸集,闾巷之间,风清气正。

……

景和四年,立军校以储将才,广募骁勇,习战阵韬略,振武备以安邦国。

……

景和五年,上谕既颁,女谒科考,旷古未有,五姝拔萃,同秀才之衔。

……

景和八年,政通人和,农桑竞贸,商贾繁兴,仓廪充实,国力日盛。

……

景和九年,番使赴宴,举止孟浪,戏辱曲郎,圣怒,收其疆土,教化其民。

景和十二年,扶桑使者赴宴,推搡顾郎于地,圣怒,收其疆土,教化其民。

景和十五年,新罗王赴宴,戏辱曲郎,圣怒,收其疆土,教化其民。

景和十六年,番王赴宴,推搡顾郎,伤其肘膝,圣怒,收其疆土,教化其民。

景和十八年,圣寿将至,天下同庆,安南王倨傲不恭,抗旨拒贺,裴公大怒……教化其民

景和二十五年,新图成,陛下展卷,慨然叹曰:疆土之广,天下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