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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的心达到了顶峰,他开始认真思考是听黑历史被挖出还是听旁边这人唱歌来得更加折磨。

温方然再见到那个很爱哭的人的时候是在一段时间后。

当时在的地方有个大剧院,戏剧或者其他演出都能承办,学校有个歌剧定在那边演出,他和当时的导师一起去帮忙查看场地。当时有场演出,演出的就是那个人。

很好认的一张脸,见过一次之后就能记住。当时在后台,距离上台只有不到几分钟时间,进展却不那么顺利。据说伴奏的乐团在得知对方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后临时加价,要求获得更多的报酬,否则不配合上台。

他和导师去的时候,乐团成员已经在递回曲谱,一只只手往对方面前又挤又伸,说不干了。

在这种临近演出的时候变卦,压力不是一般大,更何况面对压力的还是个学生。

之前见过对方在咖啡馆里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他原本以为按照正常发展,对方会忍不住哭或者答应加价。

但是没有。

人没哭,也没有再商量的意思,真的接过了递回的乐谱。大概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接过,本就没真打算不干的乐团成员还死死捏着乐谱,乐谱从手里被抽走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摩擦声。

再下一瞬间就是纸张撕裂的声音,突兀又清晰。

撕碎的纸张被随意抛上半空,乐谱落下的时候孤身站在乐团对面的人腰挺得笔直,笑着说:“那你们走吧,记得把你们的这堆垃圾带走。”

碎纸片落在身上,乐团的人没上台,也没走,他也是,就这么看着人转身独自上台。

大剧院有台充场面的老钢琴,对方硬生生用老钢琴临场发挥来了场即兴,在满满当当的观众眼底下唱完了预定的歌,一点不带慌张,气息也一点没乱。

舞台聚光灯明亮刺眼,但远没有撕乐谱的那瞬间来得灼眼。

只是可惜导师要离开,他没来得及看到之后的演出,也没来得及认识一下。

所以他后来找了个机会去到对方的学校,提出想要人教他唱在大剧院听过的那首歌。

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不能放掉那个机会,每次有时间就往对面大学跑。

然后他正式出现在宋余又的世界里,带着那五音不全,对方听了想打人的嗓子。

“……”

温方然边回忆边讲着,最后像是彻底陷进回忆里,低沉的声音轻浅,脸上一直带着点笑,眉梢缓和。

大学认识,比其他人以为的还要早太多。一直陪着面对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一起见证事业的飞速发展,其他人原本想说什么羡慕,结果出口前想起这两个已经分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下,一时间陷入一片安静。

之前隐隐发紧的胸口这下是真有点开始抽痛了,在直播间里一直认真听着的观众也是。

【笑着听,听完了就笑不出来了,这浓浓的be感,救命!!!】

【这下我知道他俩是真谈过了,但谁来救救我啊!别人磕cp是有开始但不一定有结果,这边不仅有结果,甚至已经结束了啊!谁来把我从坑底拉上来!】

【好消息,好多年前喜欢过的情侣居然是我最喜欢演员和最喜欢的歌手,坏消息,分了】

【还是入股徐总吧朋友们,流水的人生过客,铁打的朋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现场安静了半天,最终还是燕子率先出了声,战术性喝水后说:“没看出来余又老师是那种会哭的人。”

现在的余又老师自己也很难想象自己哭起来是什么样子,抹了把脸说:“都是以前的事了。”

已经太多年没有哭过,他都忘了自己以前还有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也不太想记起来。

旁边的温方然转头看过来,想说什么,最终止住了,只安静地放下手里已经说过的卡片。

要是可以,他觉得多哭出来会更好。

很久之前这人还会哭,有时候还会哭着玩,但葬礼之后就再没掉过一滴泪,从葬礼当天开始就很平静。

像是接受了事实一样,不哭不吵,只经常在客厅沙发看着窗外的天发呆。

哭出来比发呆要好,但他又没有这样说的权利。对方从不对他哭不是丧失了这个表达情绪的能力,只是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让人觉得他可以依靠。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宋叙抬手虚虚一拍边上人的肩,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温老师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这样这个话题就算是结束,不等其他人再说其他,他用自己最快的手速翻开下一张卡片,迅速回答后过。

晚上的沙滩边冷,篝火只能说是勉强提供了点温度,不能待太久,加上有时候一个问题会持续聊挺久,夜谈实际上只持续三轮,回答完了就收工。

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动作很快的一个宋已经悄悄戴上了帽子,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他是最后一个,其他人都完事后就该他。轮到自己的时候他迅速翻了张卡片,边看边念:“如果最好的朋友和你表白的话,你会同意吗……”

他越念声音越小,帽檐越压越低,已经准备站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朋友是朋友,男朋友是男朋友,对他来说很好回答的一个问题。

看着卡片思考了一会儿,他最终选择放下卡片,抬头和刚收走任务卡的工作人员说:“任务卡来一张。”

第56章 你看到了 没有反驳说不会存在……

没有反驳说不会存在这个假设, 也没说会不会同意,很意外的选择了不回答。

在其他人,包括旁边人的注视下, 宋叙抽了张任务卡,刚好抽中温方然之前放回的卡片, 唱了首歌结束。

下班收工, 安静的现场一下子嘈杂起来,助理和经纪人原本想拿着润喉茶过来,结果看到温方然走在了宋余又后面,于是停下脚步。

其他人很有眼力见的没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沙滩。

离沙滩越来越远, 耳朵边越来越安静,宋叙拿着手机低头回复消息, 回复完消息后转过头,闲聊道:“李文泽最近怎么样了?”

按照小说原本的剧情, 这位小说主角在哪听说到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后从之前到现在的这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低潮里。

唯一在世的父亲, 也就是带温方然入行的老师前两年去世, 算是半个师父的温方然对情绪这方面的感知也不敏感,没有人开解, 他又难以靠自身的力量度过低潮, 按照情节发展,应该会有男配出现, 支持着其度过难关, 然后部分媒体又开始乱传话。

他到现在好像还没看到过相关的新闻。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什么蝴蝶效应,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走向。

“他最近挺好。原本前段时间的状态不太对,突然又变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听你的歌,心情看着挺好。”

温方然跟在后面走着, 说:“你和他见过?”

宋叙:“见是见过,但也就打个照面。”

打个照面,再送了杯苏打水,他记得他应该是送的苏打水,不是其他什么激发活力的奇怪小饮料之类的。

很平常的对话,像以前平时吃完晚饭后去附近公园散步的时候会说的话。

温方然就这么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一眼没移开,垂在一侧的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无论再怎么期望,无论再远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

往前走到两个酒店的分岔路口,已经不能再往前,他停下脚步,说:“我没机会了对吧。”

很突兀的一句,跟着突然吹过的风一起出现,宋叙转头看过去,看向站在树影底下的人。

短暂的安静,不断吹的风也停下了,拿在手上的手机亮起,同时传来声震动,有消息传来。

长时间的安静。

暂时没看消息,熄灭手机屏幕,他指了下隔壁酒店,说:“再见,我要去那边吃晚饭了。”

话落下后挥挥手,他笑了下,边往后退边说:“记得照顾好自己,更记得别对别人开嗓。”

手指微动,温方然嘴角抬了两下,也跟着笑了下,学着他的样子慢慢抬起手,道:“我唱歌真就那么难听的吗。”

宋叙送他了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倒退着向后走了几步后转身向着隔壁酒店走去。

海边的风永远带着挥散不去的潮湿味道,无论是从哪吹来的。

白色的人影走远,温方然抬起的手缓慢垂下,脸上的笑也跟着淡去。额角碎发被风吹得垂落在金属镜框上,带出细碎的影。

宋叙去了隔壁酒店。

晚上正好是吃完饭开始溜达的时间,不少人在酒店走动,他沿路莫名其妙和一群员工打了招呼,恍惚间像什么公司大领导。

坐电梯上楼,等他到地方的时候房间门已经打开,只要自己进去就好。

明天早上不用早起,他今天晚上直接在这里过夜,已经带上了自己的平板。

去到客厅,把平板放下的时候他还能听到点说话声,是忙碌的徐老板在旁边类似于第二会客厅的房间开视频会议的声音。

注意到他已经过来,对方略微抬起手比了个手势,表示马上就好。

没打扰,宋叙晃了一圈后就按照惯例回房间洗了个澡。

等到他变成全新的一个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开始传来香味。徐大厨这身围裙是走哪穿到哪,往门边一靠,他就这么看着大厨盛菜出锅。

他视线是一点不收敛,大厨转头看他,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宋叙说,“你怎么出来玩还带工作?”

能这么问就证明确实没看节目相关的消息,他悄悄松了口气。

“快处理完了,等会吃完饭我出去一下,大概十几分钟就回来。”把碗筷交过,徐言述说,“吃饭了。”

今天晚上吃的清淡的小菜。宋叙几个小时前和其他嘉宾一起吃了顿海滩特色晚餐,不顶饱,但是包腻,吃清淡小菜刚好。

饭后一起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他直接抱着自己平板往沙发上一躺,躺好后突然想起什么,习惯性伸手往旁边一摸,试图摸到自己手机。

没在,电量耗尽已经死掉的手机还在房间里充电复活中。

靠着抱枕换了个姿势,他及时叫住已经准备着快出门的前助理小徐,问:“之前海哥是不是给你发过我行程表?”

问完话后想起什么能填的词,没等听到回答,他低头抱着平板一顿戳戳画画。

他问了就是想看,徐言述于是转身从身后吧台上拿过手机,说:“这个手机里有,聊天记录和相册里都有。”

这个人进入工作状态后一时半会儿很难结束,他于是把手机放茶几桌上,说:“密码和另一个手机一样。”

宋叙忙碌之中应了声,道声谢。

放下手机后直起身,徐言述抬脚离开,说会尽快回来。

早回来晚回来宋叙都在这,不会跑掉。简单应声,他之后换了个姿势继续写写画画。

脚步声减小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宽松睡衣垂下,他趴沙发上握着笔潦草地写了一通,写完后把自己翻炒一圈,变成躺沙发上,举着平板进行欣赏。

平时憋一段词可以憋半天,但今天刚好收尾,就差最后空着的两句,填上去就算完事。

从头到尾欣赏了遍,他满意地放下平板,翻了个身,拿过放桌上的手机。

这个应该是工作机,熟练解锁,翻聊天记录麻烦,他也不想看对方工作号里的和其他人聊的工作的事,于是直接点开相册。

工作机的相册他之前见过,没什么照片,仅有的那些都是跟工作相关,自己的行程表应该挺好找。

没看到行程表,也没看到之前看到过的工作相关的照片。

“……”

划拉手机的手顿住,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浅灰瞳孔缓慢扩张。

这不是工作机,是对方平时用的手机。

相册里没有行程表和工作的照片,但有他的照片。

很多很多的照片。

一张一张往下滑,照片像是看不到头。时间跨度无论是一周还是一个月,上面依然还是他的照片。

他甚至看到了春天去的那个公园的照片。当时对方说是在拍花,但是照片上的花全都作为背景模糊了,只有他是清晰的。

长达几个月的跨度,这么多照片翻下来,右侧的进度条的移动距离依旧不明显。下面还有很多照片。

没再继续往下翻,宋叙止住了滑动的手,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心的笔,习惯性开始转动起来。

——相册里全是朋友照片的人不叫朋友,叫痴汉。

白色碎发下的一双眼缓慢闭上,他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慢慢呼出一口气。

直到乱跑一通的脑子重新稍稍恢复正常,他再睁开眼看了眼手机屏幕。

依旧是满满当当的照片,不是错觉,也确实是对方的手机,所有软件的布局都一模一样。

“咔——”

没有思考的时间,脑子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理,他拿着手机还在试图反应的时候,不远处门口传来开门声。

被声音吓一跳,他几乎是瞬间就把手机甩出。

徐言述出门下楼,去到酒店临时的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拿错了手机。工作机和平时用的手机很像,应该是拿的时候没注意看。

工作暂时取消,他重新回到顶楼。

手机相册里有楼上的人应该不会想看到的照片,但是这个时间对方应该还在工作,还没有拿手机。

“……”

“哐!”

回到房间,照常换鞋,他一脚踩上从客厅透出的光,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同时传来一声响,像什么落到地上的声音。

快步走进客厅,他第一时间看向原本躺着人的沙发的位置,问:“是摔地上了吗?”

搁沙发上弯着腰试图去够掉地上的手机的宋叙几乎是瞬间答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很精神的样子,应该没有受伤。徐言述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之后把视线对向莫名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敛下眉眼,他缓步走到沙发边半蹲下,捡起人够了半天也没够到的手机,结合刚才的反应,抬眼温声问:“你看到了?”

宋叙眼睛一闭:“没有。”

之后再把眼睛稍稍睁开,视线试探着移向手机,问:“有摔坏吗?”

“摔坏也没事,”徐言述没立即站起身,就着这个姿势说,“里面的文件照片我有备份。”

宋叙于是眼睛一睁:“不是那么多照片你还有备……”

话说一半他就止住了,对上向着这边看来的深色瞳孔。

“……”

被套话了。

第57章 不要再离开了 建议这章不跳

看到了, 但装作没看到,这不是他的作风。

徐言述抬起头,看向坐沙发上的人。

被套话成功, 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这位发小的黑心眼子,宋叙移开视线, 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转身弯腰拿起旁边的平板,说:“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事情还没做完,现在不能陪你玩,今天晚上还有个填词。”

平板屏幕被唤起, 打开就是之前写完的曲子的界面, 他拿过旁边电容笔就开始乱涂乱画,结果发现电源没开, 于是又紧急按下电源。

他显然不是真的在做事情。徐言述轻按住他拿笔的手,没有让他再继续无意义的涂涂画画, 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

按住手的力道不轻不重, 刚好挣不开, 宋叙于是能够活动的另一个手又忙了起来,说:“也没什么事可以问。”

手忙半天没忙出个什么东西, 沙发上也就一个平板和一个抱枕, 他最终支着沙发试图站起来,说:“事情好像已经忙完了, 明天要早起, 我要去睡觉了。”

“你明天不用早起,所以今天才来住我这。”

简单指出他话里的漏洞,徐言述没有松手,道:“你发现了。”

缓和且陈述的语气, 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知道这个话题是避不开了,宋叙胡乱一点头算是回应:“看到了一点。”

他说完就想走,但握在手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不是照片,”距离稍稍拉近,徐言述说,“你发现了其他的事。”

从半蹲在地上变成单腿支在沙发上,他弯下腰,低头陈述事实说:“放在以前,你这个时候会笑我像个痴汉。”

因为不认为他会有这方面的心思,所以也不会有任何顾虑,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笑他,第二步就会不问原因直接开始伸手索要肖像费。

这次没有笑他而是选择避而不谈,说明已经知道了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这个人嘴里有一天居然还能吐出痴汉两个字,宋叙应该是想笑的,但现在显然不是笑的时候,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抓住了抱枕边缘。

徐言述低头看着他眼睛,轻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侧的手被握住,另一边又被人挡住,看着很有余裕的空间,实际上又好像密不透风。

宋叙侧过头避开直视,带起的凌乱碎发遮住大半眉眼,说:“只看到了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

还在坚持不懈地模糊话题。

徐言述不过多说话,只这么低头看着。

空间陷入短暂的安静,宋叙侧回眼,依旧在第一时间撞上了投来的视线。

“……”

缓缓闭眼再睁开,他终于重新转回头直面身上的人,说:“假设,只是先假设,如果我发现了你说的那件事,然后呢。”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还能陪你多久。说出来了一切都会变,也陪不了你那么久了。就算是这样你也想知道吗?”

深色瞳孔垂下,徐言述伸手拨去人脸上遮挡视线的碎发,道:“我想知道。”

“之前拍时光的时候你来找我,当时买了徐大,在超市等你的时候有人来和我说话。”

他想知道,宋叙于是告诉了,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抬起眼说:“那个时候大概猜到了。”

那个时候的那种动作和反应他只在之前的温方然身上看到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一模一样。

而温方然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过朋友,其他朋友也没像这么做过。

他是对这方面不敏感,但不是傻。

那个时候隐隐有猜测,在之前介意和夏阳的消息的时候他真正确认,这次看到照片惊讶,主要是惊讶居然会有这么多照片。

就像之前说的,没有理由已经是个理由。作为朋友来说,没人会在意这些,像老五和张明浩,看到这种事只会在第一时间跑来凑热闹并明目张胆地打探,唯一会不满的原因大概是他发生了这些事但从没给他们说来听听。

老五在挑明夏阳在想什么的时候说过,如果很多人都喜欢他们两个,那么必定是其中一个有问题,把夏阳换成这个人,那句话依旧成立。至少从来没有人说过希望他和老五或者张明浩在一起。

“……”

拍摄上一个节目的时候,徐言述垂眼回想。

那已经是相当久之前,久到过后发生了太多事。包括当晚陪着一起看电影,回去后依旧选择继续和他住一起,给他过生日,拥抱,以及现在依旧会来和他过夜。

知道他带着什么心思,知道也许会发生什么事,但还是选择这样做。

按着人手背的手的手指微动,轻易把人支在沙发上的手翻转半周转为朝上,手指移动到手腕处然后虚虚握住,他低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徐言述。”

其他任何人他都好处理,偏偏是徐言述,这世界上他最希望能活得幸福的人。

不想再对视上,他泄出所有气一样往背后沙发靠背上一躺,抬起另一只能活动的手,细瘦手臂横过遮住眼,声音跟着低了下来:“怎么就是徐言述。”

“我知道我这种做法不是个好办法,一边希望你遇到合适的人,一边不想切断关系,但是我没办法。”

和认识几年的温方然切断关系就花了他几年的时间去做心理建设,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他更难做到。每次想迈出那一步他都会想到在书房偶然看到过的满书柜的食谱和营养书籍,满衣柜的这个人找借口买的衣服,保存了十几年的钢笔。

他不敢想突然的疏远会带来多大的打击。遮着眼的手的手指不自觉蜷起,他声音越发小了下来,说:“我没办法看着你伤心,我想你多笑笑。”

但这种事果然还是有做出决断的一天。他停顿片刻后说:“我没有回应你的能力,也不知道以后还能走多久,说不定突然有一天就没掉,做不到陪你到最后。”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一直在反复确认这是不是真实的世界,分不清梦和现实,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在小说给出的死亡日期当天死掉,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

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就是短暂在一起后或许也会分开,因为意外或者其他。那样比从没开始过还要难受,不如不要开始。

呼出一口气,短暂安静后,宋叙说:“燕子她们都夸你帅,你还做饭好吃人又好,还有钱,以后一定会遇到……”

话没有说完,手腕处传来一道力道,他猝不及防,手臂被移开后抵上沙发靠背。

泛红的眼眶暴露在空气中,在反应过来之前,一道阴影压下,身体深深陷进沙发,他唇上一温。

一套动作无声又迅速,慢一拍地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半睁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沉瞳孔。

一侧原本握着手腕的手下滑,手指从掌心略过,最终挤开指缝,温和又强势地十指相扣。

手心相贴,灼热温度顺着感觉神经传达到大脑,但他已经很难清楚察觉到。有什么从唇瓣上碾过,呼吸被掠夺,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其他。

呼吸艰难得快要到极限,他手脚不自觉发软,原本支撑着身体的腰卸了力道,不可阻挡地缓慢往下滑,本来就说不上整齐的白色碎发在沙发上蹭得更加凌乱。

一双眼睛半睁着,视线已经模糊,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压在唇瓣上的人终于稍稍拉远了距离。

终于能够呼吸,被按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也被松开,他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一边勉强支撑着身体的抱枕被抽走,彻底倒沙发上。

脑后垫着一只带着灼热温度的手,倒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发现沙发上就只剩自己和身上的人后才模糊地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

……不对,应该是已经很不对了。

刚才不是结束,只是中场休息,躺倒在沙发上,在他试图积蓄力量坐起来前,阴影再次覆盖下。

他这次手脚发软,彻底没了力气。垫在脑后的手的手指穿进发间,略微施加力道,带着他被动地仰起头,被掠夺得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空出的手艰难地抬起,他想伸手推开身上的人,失神间睁开眼,看清了瞬面前的人的眼。

黑沉的,里面的情绪深海一样汹涌,满到快要溢出,几乎可以把人淹没。压抑了太多年的感情,放出的时候像泄洪,无法抑制,也无法收回。

抬到半空的手最终下落,在堪堪掉下前抓住了对方衣角,宋叙闭眼。

拉衣角的动作细微,细微到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不可察,徐言述却注意到了,动作一顿,伸手握住抓衣角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后腰上,之后重新深深陷进细软发丝里,唇瓣在闭上的眼睛的眼尾上一点。

“……”察觉到落在眼尾的温热感觉,宋叙原本闭上的眼更加不敢睁开,只抓紧了人身上的衬衫,丝织的睡衣顺着手臂动作滑下。

用不着等到安排好的死期,他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就得死在这。

脑子晕到已经分不清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意识模糊到大脑运行不动前,一个持续了过久的吻在亲到脖子以下前终于结束。

没力气到大口喘气也做不到,他呼吸起伏着,听着近到耳边的剧烈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一双眼睛缓慢睁开,模糊的视线艰难对焦,在他彻底缓过神来之前,耳边传来低哑声音:“你从来没有食言过,我还是找到你了。”

垫在脑后的手移到头顶轻轻一碰,身上的人说:“抱歉,那个时候我没在你身边。”

“……”

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宋叙却听懂了,大脑反应两秒后眼睛抬起,迅速对焦后对上人的眼。

徐言述低头深埋进他颈窝,说:“这次我不会放手,你也不会有任何事。”

重来一次这种事,他一直希望经历的只有自己。宋余又不会记得喝酒伤嗓子,也不会经历自己的死亡,还是那个在努力走出事故阴影,没完全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的人。

但是很显然经历的不只有他,从生日那天听到这人的话的时候起他就意识到这个事实。

除了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迟到,对方唯一一次食言就是因为那次车祸。

“你不会有任何事,”带着人从沙发上坐起,他抱住了面前的人,道,“唯一要做的只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剩下的都交给我。”

只要吃好睡好,不要离开就够了,他想要的就只有这些,不能在一起或者其他什么都行,只要不会再离开一次。

重新坐起,陷进混合着自己沐浴露味道的炽热怀抱,宋叙睁着一双眼睛,想起了身上人最初见面的时候颤抖的声音和泛红的眼。

“……”

垂在一侧一直没动弹的手的手指微动,短暂安静后他还是选择抬起手。

仰着头,一手艰难地碰上人的头,他像往常一样拍拍,说:“抱歉,还是让你难过了。”

第58章 日出 海里有爱你的人,你不会在这里受……

他拍得费劲, 徐言述弯腰低头,额头靠在他肩窝,降低了海拔, 方便他的动作。

宋叙确实拍得更轻松了,轻轻拍着人的头, 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觉得像是在摸什么大型犬。

他们居然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死的时候太多太多没有说出的话还有能够说出的一天。

“……”

房间里安静,一时间只剩下衣料摩挲和轻轻拍打的声音。

长久之后,徐言述抬头打算直起身体,结果头抬起的瞬间宋叙就伸手, 一把把他按回, 简单道:“不准动。”

很简单又迅速的三个字,从声音里听出什么细微的异常, 徐言述眉头抬起,道:“你哭了?”

宋叙依旧死死按着他, 肯定地说:“没有, 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会哭。”

“嗯, 你没哭。”

感觉到落到肩上湿意,徐言述垂下眼表情不变, 只抬手轻抚着人的背, 说:“是我想哭,可以再这样抱会儿吗。”

宋叙很大方地同意了, 说不用谢, 同时抬手捂住了他耳朵。

肩上的湿意一点一点扩散,水滴落在衬衫上的时候带起细微的动静,不知道憋了多久的压抑的哭声即使被捂住耳朵也能隐约听到。

“……”

徐言述闭眼,抬手轻拍着人的背。

背一点一点拍, 时间一点一点过,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的时候,身上的人终于再出声,说:“好了不要再哭了,你不是还有事,收拾收拾去工作吧。”

声音有些发哑,但十分要面子地尽量装成平时的声音。

一只手拍着人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打字,徐言述发了条消息,放下手机道:“工作取消,我不走了。”

他试着再抬起头,这次没有被一把按下,成功抬起来了。

他抬头的时候视线一转,看向面前的人。

宋叙在他抬头的瞬间已经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擦了把眼睛,若无其事地对上视线。

若无其事,指眼眶和鼻尖都红,眼尾睫毛打湿,结成几缕,胸腔还在抽抽着。

徐言述只当没看到,也当没注意到肩上和背上被泅湿了一片的衬衫,把手里手机放在一边。

宋叙低头看了眼他手机,最终果然还是没忍住说:“你是真痴汉啊。”

“嗯,我是。”徐言述不反驳,低头说,“累了吧,今天早点睡。”

“你自己想想刚才说过做过什么事,我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宋叙不可思议地看他,同时伸出手指对着他胸口狠狠戳了两下,说:“我又不是那种没心没肺,什么情况下都能倒头就睡的人。”

“……”

睡着了。

抱枕一垫,电视电影一开,原本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睡不着的宋余又倒头就睡,闭着眼睛躺沙发上,安详无比。

徐言述低着头笑了下,关低电视声音,起身去拿过湿毛巾,回来后轻敷在人眼周。

原本是打算过来快乐熬夜的,没想到意外早睡,身体和大脑都累,宋叙难得一晚上都没做梦,也没半夜惊醒过,一觉睡到早上。

睡得过早也醒得过早,他睁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并且莫名其妙从昨天的沙发移动到了床上。

从被窝里伸出手,他摸到了和平时一样放在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

早上五点,太阳都还没睡醒的时间。

已经睡够了,再睡也睡不着,他于是从床上爬起来了,下床穿上拖鞋。

一边揉乱毛一边刷牙,他洗漱完后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穿过距离房间最近的第二会客厅后意外地发现客厅亮着灯。

徐言述醒着,手边放着个水杯,在看笔记本屏幕,注意到他过来的动静后抬起头,说声早。

他没穿睡衣,身上已经换成了另一套衬衫西裤,很难辨认是睡醒了还是直接没睡。

去接了杯水,宋叙拿着水杯回到客厅,上下多看了人两眼,问:“你这是没睡还是怎么着?”

他原本想带着水杯去沙发上坐下,结果想起来昨天这沙发上发生过什么,脚步硬生生停下,选择性往墙上一靠。

虽然之前是开玩笑说过徐小述一拳能打十个他,但他真没想到这人力气真就那么大,昨天被按沙发上完全起不来。

虽然背后有自己手脚发软没力气的因素在,但他选择性忽视了,一整个锅全扣人身上。

“睡了会儿。”

徐言述从沙发上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弯腰看了两眼他眼睛,说:“好像没完全消肿。”

很近的距离,跟昨天晚上一样,宋叙废了老大的劲才忍住了抽抽的嘴角。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想过会有被朋友按在沙发上亲的一天,他也没想到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正常,亲起来的时候这么要命。

视线抬起,他原本想说什么,结果抬眼看到人嘴角,视线一顿,问:“你这怎么破皮了?”

徐言述低头看着他。

“……”

对视三秒,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造成的,宋叙迅速收回刚才的话,只习惯性抬手碰了下人嘴角边缘,问:“那这个要怎么处理,问题大吗?”

那个时候他意识都快没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事后倒头就睡,现在才注意到这东西。

徐言述低着头任他碰,笑了下,说没事:“过段时间就会好。”

“……”

宋叙一看他笑就想踹他,并且真踹了,同时拍了下人脸后迅速把手收回。

“现在吃早饭还有些早,”被踢了一下,徐言述身体完全没带躲,垂眼看了眼时间,之后重新略微抬起视线,问,“要出去走走吗?”

宋叙看向还黑着的窗外:“现在?”

徐言述点头。

行。

之前凌晨三点都出去走过,也不差这一次凌晨五点出去遛弯。宋叙点头了,回房间换了套衣服。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完衣服的等在外面的好朋友徐无缝衔接,给他套了件外套。

浅蓝色针织外套,穿上去刚好合适。抬手活动了两下,觉得怪舒服,在准备出门前又想起什么,他钻回房间拿了个口罩。

低头把口罩塞人口袋里,他说:“要是出去遇到什么人你就把这个戴上,就说是感冒了。”

昨天晚上还在正常活动,隔一个晚上就感冒戴口罩。有个词叫欲盖弥彰,但徐言述向来顺着他的话走,没说其他,只应声好。

事情说完,两个人终于出门。

五点的凌晨安静,他们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出酒店的时候天空已经隐隐有了点光亮。

谁提出的出去走谁带路,一路跟着走上步行道,宋叙只管跟着身边的人往前走,左看看右看看,快走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说:“这是去沙滩吗?”

徐言述说是。

凌晨五点的时间,在这种大部分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沙滩上居然稀稀拉拉还有点人。

光亮暗淡,沙滩上的人背着光,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以前来沙滩差不多是到这个距离宋叙就停下,但是徐言述今天没有停,带着他再往前走了一段,堪堪在海水能够冲刷到的沙滩边沿停下。

海风吹得碎发扬起,宋叙转头看向旁边人,白色的细软发丝跟着移动,从额头一侧飞过,丝丝缕缕遮挡视线。

“这次刚好有机会来这里,今天你们工作完后就要离开了,要试试吗,”徐言述和他对上视线后转头看向起起落落的海水,说,“公司的人说这里的海挺舒服。”

低头看着快到脚边时又退下的海水,宋叙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我在这海里,我会希望你不要怕这里,多过来看看。”

他没动,徐言述也不继续劝,只略微敛眉,看着海面说:“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生活,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不用见到面也不用沟通,只要远远能看到一眼就好。

想起了什么,他又转头看过来,补充说:“但是最好别带温方然或者其他什么男朋友过来。”

那对什么都能接受,对温方然也欣然接受的父母不介意,但他介意。

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开玩笑,偏偏一本正经的时候最好笑,比如之前一本正经地发穿围裙的小狗表情包,比如现在说进海里了也不想看到温方然。笑点被死死戳中,宋叙没憋住,最终还是没忍住一笑,原本下垂的眼尾扬起。

他笑徐言述也笑,低头问:“试试吗?”

宋叙这次点头了。

在动作之前身边这位朋友比他快一步,像之前一样半跪下,低头帮忙卷起长到会被海水打湿的裤腿,卷好后重新直起身,说:“好了。”

裤腿卷到小腿过半的地方,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动,犹豫也就片刻,他抬脚向前一步。

抬起的脚落下,带着凉意的海水瞬间没过脚踝,涌过的瞬间甚至依稀能感受到海水的流向。

涌动着,但是不像梦里一脚踏进海里后的那样波涛汹涌,很温和的触感。

像有什么环绕着经过,然后又离开。

一点橙红光亮落在水面上,一点一点连成线,他抬起头,看到灼眼光亮从海平线上跃出,映亮连片的海面。

附近和远处还能听到其他人惊叹的声音。日出了,原来其他人这么早来沙滩是来看海上日出的。

确实很好看,和很多年前看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海鸟飞过的时候带出的影。

红色光亮映亮浅色瞳孔,宋叙眼睛略微睁开,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朋友。

然后对上正对着这边的手机镜头。

没有听到快门声,甚至还是录像。

“……”

转身一下子扑回去,他试图发动抢夺技能,伸手夺过人手上的手机,结果海水扫过的时候脚下不稳,紧急停下动作,弯腰用手支住地面,稳住身形。

收起手机,徐言述弯腰伸出手,问:“没事吧?”

宋叙没事,但是衣袖已经湿透,稳住身形后甩甩手,甩掉手上的水后直接一把把他手拍开,摊开掌心说:“手机。”

这是要手机。被拍开的手微顿,手指动弹了下,徐言述把刚收起的手机递过。

他忘了,发生了昨天晚上那种事,他们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正常接触。

拿过手机,宋叙没收手,继续要房卡,徐言述照给。

“抱歉,我不该……”

徐言述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脱下身上打湿后会变沉重的针织外套,宋叙把手机和房卡用衣服一裹,扔海水到达不到的沙滩上,然后反身一扑。

“哗——”

在海水波动和水花溅起的声音里,两个人双双落水。

完成偷袭目标,宋叙坐水里,两手支在身后,眯着眼睛笑说:“我衣袖湿了,你也别干着,大家一起湿着回去,不能我一个人丢人。”

他完全没在在意照片的事,要手机只是为了不让其沾水,救两个手机一命。

托他的福,徐言述身上确实湿透了,高贵的大老板出来这么多天还没像这样狼狈过。

不在意浸透海水的衣服,从海水里站起,他再次伸出手,笑说:“走吧,回去换衣服。”

这次伸出的手没被拍开。还坐海里的人抬手,带着冷意的冷白手指一如既往地落在掌心,他收紧手,拉着人站起。

第59章 送花 两个湿透的人一起回了酒……

两个湿透的人一起回了酒店。

回去后洗个澡再吃饭, 差不多就到上班的时间,宋叙给自己整了一副墨镜,遮住还有昨天哭过的痕迹的眼睛。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 总之他对同事们宣称戴这东西是为了在拍摄的最后一天超越其他人,变成嘉宾组里最酷的人。

信不信另说, 自身外形气质在那, 他戴这东西原本确实挺有那感觉,如果不张口的话。

拍摄在下午结束,其他人下期的时候还会再见,飞行嘉宾温方然不会再来。

他一向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但是结束的时候意外的和所有嘉宾都抱了遍, 说声再见。

临时旅行团解散,宋叙当天下午就直接扔掉团建时间没结束的徐老板先溜了, 十分顺滑地坐上飞机火速离开。

他平时和那位朋友跟长在一起一样,这次离开得倒利索, 在飞机上的时候经纪人问:“你这次怎么走这么快?”

他行程安排得宽松, 几乎每次工作结束都有半天到一天的缓冲时间, 要是实在想留在这边多待待也不是不行。

靠窗边支扶手上撑着下巴,宋叙另一只手挠了下头发, 说:“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就算想好了这么面对也不能留, 至少现在肯定不能。搁沙发上被压得动不了的记忆实在深刻,他没想留这继续挨亲。

经纪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只凭常识进行判断, 试探着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宋叙抹了把脸:“没。”

要真是吵一架就好了。随随便便吵一架,然后随随便便和好,最后又变成平时机那样,他正好什么也不用去想。

没吵架, 但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经纪人不懂这两个已经面对了二十多年的人在整些什么,于是略过这个话题,转头多看了眼他还戴脸上的墨镜,问:“你咋还戴着这东西?”

宋叙:“我喜欢。”

行。

经纪人又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拿出手机说:“公司最近在问,说差不多可以准备新专了。”

这个人歌少,一首歌可以憋很久,十几首歌才能憋出一张专辑,所以之前就算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专辑卖得那么好,几年里也没有再出第二张。

几年前出的有几首歌还没收录,重新开始工作后发出的也有三四首,制作中和制作好但还没发行的也有几首,只要能找到一个共通的主题,加起来差不多够一张专辑。

宋叙只管写只管唱,对这些没有什么安排,经纪人觉得行就行,于是稍微一点头。

经纪人闻言低头开始编辑行程安排表,边打字边说:“那我和公司那边商量个时间。那边都按你方便的时间来,估计就这两天,就是需要你亲……”亲自去一趟。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人莫名其妙虎躯一震,强调道:“我没亲!”

经纪人:“……”

经纪人:“?”

他放下手机转过头,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看过来:“你在说什么?”

“……”

不对。

反应也就一秒,他手一松,手里手机都快掉地上,在空中翻炒了几圈才被接住。接住手机后转过头,经纪人压低声音不可思议地道:“你和谁亲了?”

震惊得想从座位上弹起,又得顾虑到机舱里的其他乘客所以不得不压低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经纪人一张脸憋得都快扭曲,结合前面的话后突然悟到了什么,上下多看了两眼坐旁边的人,瞳孔都张开了。

很好的一声,让原本已经过去的事被捅出。感谢自己比脑子快的嘴,宋叙转头看着白茫茫的窗外,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平时都有看着,就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注意,然后现实就跟坐火箭一样狂飙。

深吸了几口气,经纪人问:“你主动的还是他主动的?”

宋叙这下回头了,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很好,没反驳,还真亲了。

经纪人让他收回这个看变态的视线,说:“我好判断点事。”

宋叙于是说是对方主动的,但是是不小心的,并且只有一下,时间很短。

“……”

经纪人没懂什么叫做主动不小心,但大概知道了不止亲了一下,并且还亲了挺久。

拍拍自己小心脏,经纪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后说:“我先去联系好公关。”

联系公关就表示认为以后会有公开什么关系的一天,宋叙抬眼:“我这都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就帮我先联系上了?”

经纪人头也不抬,只说:“他主动不小心的时候你打他了吗?”

宋叙:“没,我打他干什么。”

经纪人打字的手加快:“那不就得了。”

发消息几分钟,他之后收起手机,说:“你迟早得给他个身份。明天下午去公司一趟,我们把两件事一起谈一下。”

宋叙靠座椅上,转头继续看窗外。

下午上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当天晚上老五约玩游戏,他累得再起不能,于是往后推,延到了明天晚上再一起玩。

去一趟公司挺好,午饭和晚饭都能直接解决掉,回家就能直奔电脑。

难得老五和老丁都有空,三个人时隔将近久远终于凑到一起玩的时间。

老五最近飞国外给什么团队当巡演总编舞,这个月也就更新了一下账号,今天晚上有时间正好开个直播证明自己还活着没弃号。

他们玩的还是之前没有玩完的游戏,依旧是熟悉的界面熟悉的变声器调出来的怪声音。

他们三个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作品,用到现在都用不腻。

关卡越玩到后面越难,三个原本互相攻击的人终于学会了点团体合作,从三个人各自乱跑变成了一起行动。

解决了宋yuyo身边没有人形地图的大问题。

刚好想到这,老五于是顺带问了句:“老徐什么时候回来?”

玩游戏的时候所有人的称呼都会被老化,就算是徐大老板也不例外。

“他?明天吧。”随手捡起了一个小东西,宋叙说,“今天晚上可以玩久一点。”

健康卫士不在,今天可以痛快熬夜,被发现了再说。

时间难得,三人小队出动。

太久没玩,他们在一片嘲笑声中挨个被怪物揍回老家。老五和老丁是被动回老家,yuyo是发现只剩自己一个后主动跑怪物面前,让怪物把自己揍回老家和其他人团聚。

毕竟一个路痴到处游走的最终结果必然是把各种拾取物带到莫名其妙的犄角旮旯然后嘎掉,东西和人都没掉,不如早回家,还能赶上大部队。

一点路痴的清晰的自我认知。

菜菜的很安心,被嘲笑了半个小时,三个人这才终于逐渐找到了手感,真正开始推进度。

艰难地推进了一关,切换到第二个地图的时候,他们面临了两条路二选一,最后决定两条路都走。

老丁独身往明显看着更危险的那条路走,和老五说:“你那条路看着太安全了,带上老余去平衡一下吧,这样难度就一样了。”

“……”

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老余总之先跟着老五走了,走上路之后才意识到老丁这是什么意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表明自己是个十分有用的好伙伴,没有他是老丁的损失。

因为声音过大会引怪,所以愤怒但小声,配上奇怪的变声器听上去十分难绷。

老丁“哈”了声。

没想到小号被发现后某当事人在老五直播的时候还是会照常出现,一直看直播的老粉照常出现,新摸到账号的粉丝闻讯赶来,老五莫名创下了观看人数的历史记录,直播间弹幕不断跳。

每一个新进直播间的观众都会对这仨的奇怪的变声器短暂地表示沉默,老粉则是在对老丁的话表示肯定。

【没有危险的时候yuyo就是最大的危险,老五走好】

【不公平!带yuyo一起走直接变超级困难模式,两边难度不对等[认真猫猫头.jpg]】

【和老丁同行的人在这,老丁业内挺有名的,上次看的时候明明那么正经,老五和yuyo在台上的时候也正经,怎么这仨凑一起就变小学生出游了(睁眼)】

【谁还记得早几年宋叙不经常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是冷淡系帅哥的形象,yuyo刚在老五视频里出镜的时候也是,当时好多朋友喊老公,现在只想快来个人收了他这神通[安详.jpg]】

房子里只有自己,今天晚上注定没人来收了宋yuyo的神通,他敲着键盘一通操作,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成功给自己整了个怪物突脸,和老五一起齐齐回老家。

存活的老丁早猜到会这样,笑得十分猖狂。

死亡太多次有冷却时间,对屏幕上突脸的怪物已经习惯得麻木,宋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趁着冷却的时间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还真有消息,好朋友徐发来的,半个小时前,刚好是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发来的,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之后又问想不想吃蛋糕。

半个小时前,想吃的,蛋糕。

“……”

“咔哒——”

在他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耳机里的说话声正好消失,外面汽车引擎声之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不对。

迅速说了声“稍等”,他起身出房间,在二楼走廊栏杆边上往下一望,刚好看到进门的按理来说应该还在度假的人。

西装革履的,不像是刚度假回来,像刚下班。

——除开手上莫名其妙的大捧的花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粉色盒子的话。

进门的人也看到了,把搭手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放在一边,抬头说声“我回来了”。

宋叙也看出来他回来了,支在栏杆上往下多看了两眼,视线落在花和粉色盒子上,问:“这是什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对方有时候出席什么活动或者参加什么现场会收到那么一两束花,但以前基本不会带回来,都让助理或者秘书处理了。另外他虽然不懂花,但总觉得这花的样子不像是出席什么活动的时候收到的样子。

“想早点回来,刚好也回来去公司有点事。”

徐言述单手握着花和盒子上楼,走近后弯腰递过,说:“给你的,回来的时候想起来就买了。”

从楼上往下看,花在他手里的时候像个轻飘飘的玩具,到面前后才能看清是很大一束,宋叙习惯性接过了,接过后手上猛地一沉,这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

从花里探出头,他问:“你送我花干什……”

话没说完,他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停下了。已经当了几十年朋友,加上刚才打游戏太专注,他完全忘了前两天好像还发生过什么事。

眼尾一抽,他默默把话咽下。

粉色盒子里装的是蛋糕,徐言述道:“今天公司前台说这个蛋糕好吃,所以买了点。”

说完后看了眼面前的人戴头上的耳机,他问:“你在玩游戏吗?”

很好的一句,宋叙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玩游戏来着,火速抱着花回房间。

他回去的时候死亡的冷却时间已经结束,很无情的一个队友丁已经离开出生点老家,等他坐下的时候已经搁地图里开始悄悄捡东西了。

徐言述后一步跟着进房间,把手里蛋糕盒子放在桌面另一边,边解领带边道:“我先回房间洗个澡。”

连洗澡也要报备,宋叙比了个手势表示知道,之后挥挥手。

刚下班的大老板离开,房间门关上的时候一直保持安静的老五和老丁就出声了,迅速问出了直播间观众也在好奇的问题:“送什么花?怎么突然送你花?”

刚才没说话原来是在悄悄听这边说话。这两个人像是生怕错过一点八卦的机会,一点也不带客套和委婉。

宋叙张口就是乱回:“提前庆祝我生日吧。”刚好还配两块小蛋糕。

老五震惊:“你要到生日了?”

宋叙操控着角色开始在地图里乱走,说:“快了,还有几个月吧。”

差点对自己记性产生怀疑的老五:“……”

老丁:“……那可真是太提前了。”

第60章 没有下次了 一个话题绕一圈,……

一个话题绕一圈, 把老五两个人绕住,也差点把直播间观众也绕进去。

【一句生日快乐差点就打出来了,可恶!差点被戏耍了, 还好我生性多疑】

【哈哈哈哈好神经啊提前几个月!所以为什么送花啊,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呀[猫猫挠头.jpg]】

【你们A市的市民流行送朋友花吗, 怎么我们这边哥们们从来没遇到过互相送花的】

【不, 我们A市没有这个习俗啊喂!】

A市市民差点惨遭被代表,好在澄清得及时。

说到最后还是没人知道是为什么送花,这个问题就这么被敷衍过去。

隔壁的徐老板洗完澡过来的时候,宋yuyo终于跟上了大部队, 还在紧张刺激地捡垃圾中, 桌上蛋糕盒还没来得及拆开。

他于是帮忙拆开了,盘子和叉子配齐。

宋叙抓紧时间趁机吃了一大口, 吃得腮帮子鼓起,敲键盘期间抽空竖起大拇指, 表示对蛋糕的肯定。

徐言述站边上看着他嚼嚼嚼, 低头笑了下。

听到声音, 宋叙抬头看了眼,刚好看到人眉眼软化后带上点的浅淡的疲惫, 于是咽下嘴里的蛋糕, 说:“累了就回去睡觉吧。”

现在已经远远过了对方平时睡觉的点,并且他觉得这两天虽然说是度假, 但这个人估计没怎么在玩, 又跑去工作了,这么来回奔波应该挺累。

“现在不早了,蛋糕记得不要吃太多,适量就好。”徐言述说, “早点休息。”

玩游戏玩得正起劲的宋某又不一定早点休息,但迅速点头了。

在原地短暂地停顿,徐言述离开房间,安静地带上大门。

宋叙果然不可能真早点休息。明天下午开始才有工作,上午全是自己的休息时间,快乐熬夜的机会他决不可能放过。

玩到凌晨轻轻松松,进到新关卡的时候中场休息,老五去接了杯水战术性润喉,回来的时候说:“外面居然下雨了。”

他们三个都戴着耳机,为了听背景音里的微弱脚步声所以声音都开得大,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其他动静。

也浅浅喝了口水,宋叙略微拉开耳机跟着听了下。

确实下雨了,并且还不小,落在窗外院子的树的树叶和窗台上,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

老丁也在听,说觉得今晚能睡个好觉。

睡个好觉。

想起了什么,宋叙起身了,边站起来边说声“稍等”,说出去一下。

这次他记得摘下耳机,把耳机放桌上后出门去到对面房间。

对面房间门没关,只简单掩着,留了道不窄的缝,透着光。

早就回房间的人还没睡。

搁原地挠挠头发,他敲了两下门后推开,往里面瞅了眼。

里面的人没睡,在忙,坐在书桌边看电脑,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转头看过来。

推开门后往门框上一靠,他说:“睡不着吗?”

徐言述道:“手上这点事做完就睡。”

宋叙不信他的鬼话。

眼睛一闭一睁,叹了口气,他说:“如果不嫌吵的话,就去我房间睡吧。”

之前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有的雨天睡不着的毛病,现在他大概知道了。

比起一个人在这听下雨的声音,去他房间躺躺说不定能睡得更好。

黑沉瞳孔略微一动,徐言述关上笔记本屏幕,说:“可以吗?”

还带征求意见。宋叙靠门框上眼尾一扬,说:“你之前把我按沙发上的时候有这么礼貌吗?”

徐言述站起身笑了下,道声谢。

笑得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不知道是在谢之前那事还是在谢今天晚上。听上去总觉得奇怪,宋叙等人走到身边的时候没忍住一踹。

也不是第一次被踹,徐言述接受良好,低头问他脚背撞得痛不痛。

“……”宋叙又想踹一脚了。

但他好歹是个有素质的文明人,理性战胜了冲动,最终只踹了一脚,重新回到自己房间。

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个人。他回来后戴上耳机正打算往椅子上坐,结果看到旁边人径直去了沙发,于是紧急打住说:“你去床上睡。”

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个宽宽的距离,又用手指尖比出了一截小小的距离,说:“你这么大一坨,沙发那么小一个,翻个身指定得掉下去。”

对自己的体型完全没个概念,更像什么大型犬了。

沙发底下没铺地毯,掉下去就是实打实的痛,问就是体验过。

“……”

视线转向还有今天早上刚睡过的痕迹的床铺,落在柔软的白色被单上,再转头看向已经坐椅子上的人身上的睡衣,徐言述短暂安静片刻,之后低声道了声好。

宋叙一坐下面对的就是老五和老丁的询问,问他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沙发又床的。

“外面不是下大雨吗,”一手扶着耳麦,宋叙又开始乱编说,“老徐房间漏雨了,所以来我房间睡。”

“?”

老丁谨慎地确认道:“你住的别墅不是什么茅草屋吧?”

老五简单道:“那他运气还挺好……好差。”

真实想法差点抖出来了,但没完全抖出来,来了个峰回路转。

【wok怎么就这么美美上yuyo的床了?不要啊!徐总上了我上什么!(震声)】

【老五是想说运气好吧,这个男人怎么运气这么好啊!我现在给我房间天花板戳个洞还来得及吗】

【真的有人能和宋老师躺一张床上还能忍得住吗,上次封面视角像地咚的杂志卖爆了,现在价格炒那么高,全是广大正人君子的杰作】

房间里多了个人,该熬的夜还是得熬,宋叙只是把说话的声音放小了点,处在一个不会把人吵醒的分贝。

游戏结束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说完再见关掉麦后摘下耳机,外面的雨声依旧不小。

打了个哈欠,他撑着桌面站起,起身的时候看到放在桌上的花,动作一停。

把花抱到沙发边的桌上放下,他低头解开浅蓝色缎带。

“……”

雨声声声催眠,忙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搁沙发上坐得脑子发昏,站起后就径直向着床走去。

走到一半后想起什么,他紧急转了个弯,开门出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床被子。

他把对面房间的被子抱来了,放到床另一边。

他的声音说不定真比雨声还助眠,床上的早睡大王已经闭眼,挺立鼻梁在光下带出一片阴影,还很好心地睡在床边,给他留出了大片的位置。

和小时候一样的睡法。区别是这个人变得更大只了,以及他没打算再两个人一起共享一床被子。

两个人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四舍五入就是睡两张床上,安全又保险。

人一躺被子一盖,他关掉小夜灯,眼睛一闭就是睡。

“……”

长久的安静之后,被单翻动摩擦的声音响起,房间重新陷入安静,只剩下雨水在窗外冲刷的声音。

雨下了整夜。

一晚上都没惊醒过,宋叙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窗外天还阴着,房间没什么光,他睁眼的时候更是一片黑暗。

耳朵能听到雨声,但意外的感受不到下雨的时候的潮湿气,甚至还有点温暖过头。

确实有点温暖过头。

在被窝里闭着眼眯了会儿,他实在坚持不能,啪的一下冲出被窝,一头凌乱白毛冒出。

视线也跟着亮了起来,虽然还昏暗着,但至少不像刚才的瞎了一样。

他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睡衣领口里隐约的肌肉线条,之后感受到的是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

不对劲。察觉到不对劲后一动弹,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条腿还十分不客气地压人身上。

有些僵硬地略微抬起头,他视线一转,看到昨天睡觉前数量还是为2的被子变成了1,地板上隐约能看到点被子蓝色的角,以及他也从原本的枕头上滚到了人枕头上,还十分舒服地枕着胳膊。

看样子地板昨天晚上度过了很温暖的一个晚上。以及他占据了床的绝大部分空间,这位可怜的朋友似乎已经被挤到床边。

不知道这是怎么整的,总之身边的人似乎还没醒,他抓紧时间,悄悄移开压人身上的腿,试探着往后移一段距离,结果刚一动,面前的人就睁眼了。

黑沉的瞳孔略微移动,往下垂后看向他,看了几秒后在安静里伸出手,伸手一捞就把他捞了回去。

努力了半天,又回到熟悉的温暖空间,宋叙:“……”

在哪里失败就在哪里躺下,困意重新来袭,他于是原地躺平,重新闭眼。

这姿势没之前那么舒服,原本放人身上的腿平平无奇地放床上,怎么都不对劲,他搁原地扭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微妙的角度躺好,终于觉得对味了,安详闭眼。

睡个觉进行了半天的准备活动,他躺一会儿又觉得腿有些痒痒,伸手浅浅挠两下。

伸手的途中碰到什么,像是什么偏硬的东西,隔着层布料没怎么察觉清楚,简单思考,他略微睁开眼,说:“你把手机揣兜里了?”

这种温度对手机不太好,口袋里揣着手机也睡不好觉,他于是好心地帮忙把手机拿出被窝。

“……”

不是手机,也不是他以为的任何东西。

碰上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整个人都僵住,缓慢抬起头,对上旁边人垂下的视线,漆黑瞳孔像在压抑什么。

一瞬间,不开玩笑,宋叙差点把自己手甩飞出去,从床上进行一个弹射起步,被窝都鼓起一阵风。

大清早突然经历这么个事,他本来就昏沉的脑子更是直接炸开,瞳孔都扩散开来。

怀里的人白毛跟炸毛了一样,碎发下的耳朵红得跟白色发丝对比鲜明。

手指陷进细软发丝,徐言述抱着人闭眼道:“睡吧。”

看上去是不打算管这东西。

说是不管,实际上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忽视,宋叙一双眼睛睁得像铜铃,整个人一动不动,反应好大半天才艰难地伸手戳了下这人手臂,咬牙道:“你快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声音十分之小,像是怕其他什么人听到一样,努力控制在最小音量。

徐言述不离开,也没有放手,低头埋进他发间,低声说:“再睡会儿。”

看上去是真一步也不想离开,明明平时起床都起得利索,像个没有任何赖床想法的假人。

宋余又很高兴自己朋友是个也会赖床的正常人,但绝不是现在。反复戳了几下手臂都没戳动人,他不再收敛力道直接一拍,说:“憋着对身体不好。”

徐言述没动,说没事。

外面雨声继续,房间里终于又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

“你就仗着你是徐言述吧!”

短暂安静之后,宋叙终于没忍住在被窝底下踢了人一脚,心一横眼一闭,颤颤巍巍伸出手。

“……”

微弱触感传来,意识到他这是在做什么,徐言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面前死死闭着眼的人,陷在发从里的手一动。

“不用……”

“这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

房间里重新陷进安静,雨声掩盖一切细小动静。

……

等到到平时起床做早饭的点,身边人的继续睡下,已经睡得沉,徐言述起身,准备回房间洗个澡再去做早饭。

站起身开门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什么,他略微转过头,看到沙发边堆了满桌的花瓶。

花瓶里插满了花,是昨天晚上他送的,全都均匀分装,浸在适量的水里。

整个家里明面上能找出来的花瓶应该都在这了。玻璃花瓶透明,可以看到里面已经修剪过的茎和旁边摆着还没关上的关于养花的书。

花束的缎带绑在了花瓶上,仔细但潦草地系了个蝴蝶结,放了一晚上已经有些下滑。

一手握着门把手,徐言述垂眼笑了下。

醒来后干活,干完活又睡,宋叙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下楼去吃早餐,餐桌上已经摆上他昨天分装好的花。

看着从厨房端着早餐走出的厨师,他活动了下酸涩手腕,睁着一双死鱼眼说:“我一定以后不要再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