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学生时代(2 / 2)

乔宝蓓垂眼看手机,漫不经心扯唇:“什么?”

孟强:“你老公叫你宝蓓吗?”

“这是什么问题?”

说话的人不是乔宝蓓,是坐在她身边的女生。

“我不就好奇么……哦我问错了。”孟强挠了下头皮,“我是说你老公不会介意别的男的这么喊你吧?”

话音刚落,乔宝蓓没看他,倏然接起电话,嗓音甜腻:“喂,老公。”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乔宝蓓随手拎起包,仿若没听见孟强问的话,从椅背越过他,径直往外走去。

她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时不时重叠几声轻微的絮叨。几秒钟后,没看见那抹人影,众人才反应过来:哦,这是走了。

“怎么就走了?”孟强分外不解。

“被你恶心的呗。”有人翻白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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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宝蓓确实是被恶心走的。那一圈里她没什么熟悉的人,宋瑛又早退,她挨不到散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和老同学叙旧称不上浪费时间。但看对面还没到中年就夸夸其谈的男人,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煎熬、油腻,对学生时代的滤镜碎一地。同样也不由推想,李逢玉不会也变成这种男人吧。

——还是别了,别见了。把美好回忆留住。

高一刚转学到黎城十二中时,乔宝蓓时常带有融入不进集体的自卑感。她是小县城来的,学习成绩也不好,所以再具备热切活跃的性格特质,也总做那个听别人谈天说地的听众。

她曾毫无例外地对班级里的每个人都怀抱仰望感,最夸张的是,同时还暗恋过三个不同类型的男生,聚会上快秃顶的程序员就是其中一位,哦,刚刚也笑她的名字。

她感到格外乏味,无趣。男人这种生物,似乎绝大多数都在无穷无尽的偏爱吹捧中,从未成长过,永远定格在原地。

十年前是什么模样,十年后就是什么模样,开的玩笑一样上不来台面,过时得令人啼笑皆非。这是和傅砚清浑然不同的无聊,傅砚清他不爱开玩笑,只是古板无趣而已。

对令人厌烦的男性,乔宝蓓向来有完善的拒绝法子,这是她辗转于多次情场自我练就的经验。

她开始有些认同傅砚清对她社交方面制定的一套极度高标准的要求了,她真的,从未如此坐立难安过。

走了一段路,手机铃声响了。乔宝蓓拿起来看,整个人顿在原地——刚才打电话是装的,这次是真的,傅砚清给她打电话了。

乔宝蓓去按电梯,深吸口气,认命似的接听放到耳边:“……喂。”

被电流裹挟的男声有着颗粒般的质感,比平时低沉,磁性:“听说你在国贸?”

虽是问话,口吻却透着笃定的平静。

乔宝蓓的心神几乎在一瞬间凝固。有不解,不解傅砚清为什么会知晓;有恐惧,他该不会已经到楼底下了吧……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向她敞开。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妇。

乔宝蓓踏进去,站立在侧边,低头小声说:“嗯,怎么了?”

“来接你,吃完饭了吗?”他淡声问。

乔宝蓓心乱如麻,很谨慎:“刚吃完。”

“和朋友?几个人。”他不着痕迹地问,“需要送一下么?”

乔宝蓓听得出这是在套话,她抿唇,妥善回答:“宋瑛刚被她老公接走了,现在就我。”

半真半假,也不算说谎,刚巧回应他有几个人。

傅砚清坐在后座,无框的镜片微微有些反光,让人看不清眉眼,他言简意赅地给她方向:“b2地下停车场北出口。”

b2北出口……乔宝蓓瞄眼内壁上的地图。

很恰好,她这部电梯就直达那里。

乔宝蓓脑子乱哄哄的,想尽早挂断电话:“哦,我知道了,马上,先挂了吧。”

人来人往,直梯总在每一层停留。虽然下降得慢,却也给足了她缓冲时间。

乔宝蓓盯着屏幕,忽然有一种被傅砚清监视的感觉。

烦透了……

当显示屏的红字跳转为b2时,电梯已经只剩下她一人。恢廓的地下停车场满目是暗灰的墙面,有大片长筒吊顶灯照明,仍冷寂得像商场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乔宝蓓走到防风门帘前,因失神,没注意到对面有人,直直地撞了上去。

事发突然,对方即便比她高大,也被她撞得往后推了几步。但他有意识稳住了步子没跌倒,还顺便抬手揽了下她的肩,低声说:

“小心点。”

乔宝蓓被吓得够呛,嘴皮比脑子快:“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

她边说着边往后退,双手合十地道歉。

男人也适时地松开了手,目光落到她脸上,有明显的停顿:“没事。”

乔宝蓓没看清他的长相,余光已经瞥见开双闪停在旁边的迈巴赫。她又稍稍鞠躬了下,随后忙不迭地错身小跑过去。

噔噔的高跟清脆地响彻停车场,一下又一下,直至女人拉开车门。

男人回头看了眼,微微攥了攥手心,向电梯走去,但一低头,在门帘另一侧,看到一只巴宝莉的格纹小熊挂饰。料定可能是刚刚相撞的女人落下的,他拾起来,正打算转送去,那辆黑色轿车却已驶离,只留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