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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荼靡 舟无度 22825 字 5天前

空气中还飘散着乳鸽的香气,仿佛还有乳鸽暖红色的轮廓和温度。

沈檀心听得到会场那边的哄笑,硬着头皮转过脸对着镜头微笑,这下那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实在是抱歉,大家。”沈檀心笑的摇头,满脸歉意,“我女朋友不知道我打视频。”

之后沈檀心牵着这个话头,也祝在场所有人事业爱情双丰收,新的一年衣禄双全。

接线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安饶换成了刚上台的何翌,何翌话筒还没拿稳,忙着笑,笑的让底下人看着也觉得想笑。

何翌临挂电话打趣了沈檀心一句,“沈董回来让嫂子分享一下脆皮乳鸽的做法吧?我们技术部那群人馋的眼冒绿光!平时他们也就看自己的基金眼冒绿光。”众人笑声如浪潮般迭起。

大屏幕上的沈檀心掩唇笑的肩膀耸动,于是大方邀请分公司所有成员和所有来宾今晚在自家山庄尽情享用美食,全场消费她买单,会议气氛再次高扬,众人鼓掌吹口哨,会场欢声雷动。

挂掉视频,沈檀心起身出卧室。

到这里第二天苏喜就让下属找好新住处,租了套离她学校较近的独栋。房东是华人影星,房子里有制作中餐十分方便的厨房和各种厨具。

沈檀心走到餐厅,苏喜坐在餐桌前帮忙切她那份面包,看她过来,略带忐忑的瞟她一眼,“会上有多少人?”

沈檀心没坐下,径自走到苏喜面前,腿一抬跨坐在苏喜身上,憋着笑摇头,“没多少。”

苏喜放下刀叉拢着沈檀心的腰,眼里有些疑惑和尴尬,没多少人是多少人?

沈檀心第一下‘猛烈亲亲’落在她嘴角,柔软酥麻,脖子上传来沈檀心手掌和指腹的温度。

女人细软的五指在脖子上轻划点触,一路留下热度和轻痒,而后带着欲微重的抚摸,一直升到下颌,忽然强行抬高她下巴。

带力的柔软压着她嘴角吻到唇,迅速的强势吞吮一番,勾着她的舌邀请,喉咙里若有似无地故意轻声诱她。

第46章 苏喜:“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你。”

忽然停止,苏喜像猛地被人春梦打醒,整个头都还蒙在粉紫色的高温罩子里,心跳狂乱,全身血液沸腾。

沈檀心波光潋滟的长眼里含着笑,侧头又过来,苏喜眼前一模糊,唇上又是柔软重压,贝齿被灵巧撬开。

唇舌交缠更孟浪热烈,女人的五指纤软的插进她头发里,脑后的头皮在女人五指轻抚重碾下带起一阵阵酥痒。

脖颈上细密的撩拨叫人浑身发烫,时而又传来手掌微重的覆压,有略微窒息感,吻随之越来越深。

宛如烟花砰一声炸响苏喜脑中的黑暗,漫天火热绚烂,满屏弹幕都是妈呀妈呀妈呀……

第二个‘猛烈亲亲’也是刚开始就结束,沈檀心单手把长卷发从头顶拢到脑后,侧过头就要开始第三个。

苏喜抬手推住她,大喘着气,垂着眼睑看都不敢抬眼看沈檀心,“你吃饭……你,你先吃饭。”

到时候沈檀心饿着肚子她却没完没了,就显得她这个人很残忍。

苏喜闭眼屏息,胸前顺直的黑亮发尾不住的起伏,轻颤,整个人每个细胞都像处于战备状态,一触即发,她听见沈檀心得逞地笑着她,悠悠起身。

这也亲的太成人了!一点都不纯真!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种!苏喜略带不满却猛咽一下口水,手底下把切好的面包和乳鸽都推给沈檀心,不忿的,闷声的,意有所指的低声道:“你多吃点,吃饱。”

夜色静谧,黑色宾利后座醉到不省人事的安饶满脸泪痕,仍紧抱一旁的女人。

安总喝多以后抱着她不撒手已经俩小时了,一路上戚明湘从惊恐到抵触,现在已经麻了。

一开始是有人拉的,但安总是毕竟是所有人的领导,谁也不敢使大力,至于她不乐意……她一个没背景的小职员,谁会怕得罪她?她能莫名其妙进到这么好的公司,家里人都说是祖坟冒青烟。

安总环抱她,十指紧紧相扣像把人锁住,戚明湘自己是敢使大力扣开的,但她一使劲掰安总手指,安总就哭,说着什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别走之类的,一听就是失恋了要死要活那些人的话。

戚明湘叹了口气,那就让她抱着吧,反正安总也是女的,也没做什么别的,酒总会醒的。

车辆行驶到普罗旺斯公馆,戚明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私人别墅,乍一眼看还以为是什么豪华酒店。

这下司机和安总助理请她下车,她不干了。

要么他们来掰安总手指把人拉走,要么就都在车上耗着,她总不能稀里糊涂跟人回家过夜。

助理和司机面面相觑,又说了一会儿实在说不过,只好作罢。

后半夜戚明湘靠在车座上睡着了,身边的人也逐渐止住抽噎,靠在她肩上渐渐平静,呼吸深长。

次日晨,天色蒙蒙亮,戚明湘醒过来,宾利后座空间挺大,像高铁上商务舱的座位,但靠坐上面还被人箍着睡一觉,也是浑身酸疼难受,司机和总助都不在,车里只有她和安总两个人。

想着身边人没醒,戚明湘没出大动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一眼正好瞥到了身边人睁着的眼睛。

戚明湘吓得一抖,“安总,你醒了。”

醒了为什么不松手?戚明湘瞧着身上依然紧锁的那双手。

“嗯。”身边的女人气声轻哑。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戚明湘又看向她,嘴唇微动但是没敢说话,两眼放空看着车顶,脑子里思绪繁杂,就这么清醒的继续忍。

感觉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戚明湘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安总就这么清醒着,睁着眼,依然抱着她,纹丝不动。

失恋的人可能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思考吧,戚明湘轻声开口,“安总,我想上厕所。”

身边人迟滞了几秒,像网络有延迟,这才缓缓放开她。

戚明湘周身一松,呼吸都顺畅了,接着就听见身边人有些虚弱的问着她,“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谢谢你。”

“……不客气安总。”戚明湘跟人礼貌道别后就抬手摸上车门。

她这才看到宾利车后面还跟了辆七座商务车,司机和总助都车旁吃煎饼果子,旁边还有几个穿高级制服的保镖,她又是一阵心惊,大佬出行可真是让普通人没法想象。

“我身边需要你这样安静,内心柔和的人,我想聘请你做我的助理,你看可以么?”

“我……我大学,我专业不太对口安总,我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挺满意的。”

“你现在月薪是多少。”

“我刚转正,下个月到手的话,应该是七千上下。”

“你做总助,我给你开七万。”

戚明湘被七万吓了一跳,下意识是狂喜,但仅是一瞬智商就回归。

她为什么配得上七万一个月?

因为安总昨天抱了她一晚上,天亮了好像还意犹未尽不太想撒手,瞬间一股类似于恶心的负面感受让戚明湘直起鸡皮疙瘩。

不等她问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安总率先开口,“你别想多,我只需要你工作时间经常出现在我办公区域附近,你像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会让我感觉安定。”

听起来好像很诱人,只需要像株植物一样朝九晚五让人观赏一下,就可以一天拿两千多块。

戚明湘没有这种经验,活二十多年也没想过这种事能落到自己头上,这么突然。

理智在脑中高声拉警报,直觉提醒她这很大概率只一个口子,开了就会彻底走上一条自己从没想过的道路。

“你先考虑考虑,别急着拒绝。”安总温声说。

戚明湘的手放在车门上迟迟没有推,内心似乎激烈的天人交战,又似乎懵的什么也思考不了。

记得网上刷视频她遇到一条热评,‘我老公要是一个月给我五万零花钱,他找小三我都给小三洗衣做饭。’当时她心里哈哈大笑,还点了赞。

所以她不敢赌自己是经得起诱惑的人,现在不拒绝,这车下了,她大概率就更不可能说服自己拒绝了。

“……安总。”戚明湘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安饶,问到:“……你*是不是失恋了?”

安总垂着眸默然了几秒,看向她,这算是两人头一回视线交汇,对方静静地点了一下头。

戚明湘理智完全回归,“我没事的时候会上楼看看您的……如果保安让我进的话。钱的事您就不必说了。”

搞不懂有钱人怎么想的,失恋了如果难受,难道不是应该换环境或交新朋友么?找个很像的人放身边,那不是越看越心痛,花钱给自己找罪受?

“我去上洗手间了安总,一会儿还要上班,公司见。”戚明湘推开车门下车。

大洋彼岸,苏喜请客,带沈檀心吃学校食堂里的酸辣粉。

这段时间苏喜简直开心到要起飞,两个人手头都没有工作,学业不繁忙,她可以带着沈檀心去所有她自己在这里去过的地方,每天嘴角都是扬着的,都快笑出纹了。

“嗯……味道确实一般,没有酸辣粉应该有的那种味道。”沈檀心吃了两口就不是很愿意继续吃了。

“对吧!”苏喜笑着,那会儿她觉得难吃,同行的英国同学还嫌她口味奇怪,说好吃的不得了,“哎?你什么时候吃过酸辣粉?”

沈檀心去夹另一个碗里的麻辣烫,没注意谈话,随口回答,“看守所。”

两个人同时一顿。

旁边刚好路过华人,朝这边看了两眼才走。

苏喜瞬间红了眼眶。

所以,那些她自以为没营养,对方看都不想看的消息,那时候沈檀心人在里面,还要想法子知道。

但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苏喜垂眸假装专注的用勺帮沈檀心捞麻辣烫,声音故作平静,“里面还有酸辣粉呢?”

“没有,里面有商店,有火腿肠,榨菜泡面之类的,但是每周有消费额度,不能超。那会儿伦巴图给我说你在学校找到酸辣粉了,我好奇什么味道。”

沈檀心瞧向低着头的苏喜,轻轻勾唇,无奈道:“就拜托安四亿,想法子给我弄点。”

身边人呼吸哽了一下,低头把脑袋埋在她肩上,一只手臂紧紧揽着她。

沈檀心肩上瞬间潮湿一片。

“有没有人欺负你?”苏喜在她肩上闷声问。

“没有。管教对我也蛮客气的。”沈檀心温声,抬手摸了摸苏喜的头,“就是比较无聊,没手机,每天要看电视学法。”回想着还笑出一声,“没洗面奶,拿牙膏洗了一个月的脸。”

肩上的人瞬间哭得呼吸抽动,沈檀心赶忙闭住嘴不再说,苏喜抱了她好一会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笃定地发誓,“檀心,那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你。”

沈檀心看到周围没人注意,笑着在苏喜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好,盖章了。快吃饭吧。”

新年1月25日,何书臣案一审宣判。

法院对被告人何书臣以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以利用职务之便胁迫猥亵多名妇女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七百万元。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数罪并罚,决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何书臣上诉,同年2月10日熙城人民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报请最高院核准,同年2月22日最高院裁定执行死刑,2月25日何书臣被执行死刑。

这场从判决到执行只有一个月的‘速杀’登上国内各地新闻,同年成为司法考试里的经典题目。

苏喜的假期已经过完了,但何书臣刚死,她不放心沈檀心一个人回国,请了假陪着一起回。

此时熙城权贵都像大梦初醒,都还不敢相信何家那位叱咤风云的二世祖何书臣死了,这么快就死了,就这么死了。

那可是何家啊,祖辈多少代泼天富贵的何家!原来他们千恩万宠、正值壮年的儿子,也是可以躺在死刑流动车里,一支300块钱的**扎在手臂上,两分钟内就走的利落安详。

刚下飞机落地熙城,沈檀心手机上的消息就炸了。

各个群都在激烈讨论这件事,原来举报人第二天就扛不住压力把沈檀心供出来了,因此现在,整个熙城都知道‘杀’何书臣的人是沈檀心。

但沈檀心一没执刀,二没犯法。

像上万年都浮于北极深海中那冰山一角,头回露出庞然全貌,像藏了一辈子不愿意上头条的幕后之手,头一回被强行打上聚光灯。

此刻的沈檀心,成为了令熙城所有权贵最细思恐极,一听名字就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的人物。

来接机的人是两个助理和四个保镖,保镖里有伦巴图,苏喜有段日子没见她了,见面苏喜也没有因为自己姓了宋就带起权贵面具,还是叫声巴图姐。

苏喜整个人早已看起来有领袖气场了,这一叫瞬间显得略乖。

伦巴图点头回应,没和她说话。

这也算是一种肌肉记忆,当年训练的时候苏喜其实没少挨打,尊重已经一拳一拳镶进潜意识了。

在她眼里伦巴图从来不是保镖,是小时候拎着她书包陪她去技校开学,让她羡慕到嫉妒的厉害大姐姐,是后来教她拳脚,让她走出心理阴霾重塑自尊的师父,是她能有如今的翡翠生意,一生都要感谢的战友。

“沈董,找个地方说话。”伦巴图提了个黑色公文包,眼神往机场商务舱休息室指了一下。

三个人一起进了休息室,其余安保人员和助理都在外面等候。

休息室有两层,三人上电梯,进入需要最高级别会员才能使用的包间,关门坐下,伦巴图打开公文包,递给沈檀心一份文件。

沈檀心和苏喜坐在一边,文件打开苏喜也能看到。全英文,网站域名苏喜闻所未闻,上面的内容和沈檀心各角度照片,详细资料看的苏喜眉头瞬间紧蹙。

这是一份近似于悬赏的文案,应该是发布在国外某种非法网站上的。

沈檀心逐行扫视,古井无波,点头道:“应该是何书华,要花钱买我的命。”

苏喜看着也是这个意思,凝重覆上眼底,接着就看沈檀心往后翻了一页,继续说:“何书华是何书臣的大哥,移民很早,已经不是华籍。”

伦巴图继续道:“宋老那边的消息说是何书臣父母属意他大哥做的,说无论花多少钱,请多少人,都要您偿命才行。”

苏喜长睫下的眸色幽邃,后槽牙紧咬,桌板底下的手愈发攥紧,整个人暗涌起滚滚戾气,何家这帮人真是都喜欢找死!

同时这句话也几乎明示了苏喜,原来伦巴图也是宋老的人。

文件第二页,是接单杀手的资料。

Angel7,曾隶属k国皇家特种部队,精通格斗及多种枪械,擅长独自作战,斩获荣誉无数,服役期间成功击杀敌国情报特务,总统亲授奖章。

退役后任职过多家世界顶级保镖公司,多次为雇主反杀歹徒,全部一击致命,失败率0。

在某犯罪天堂地区从事过雇佣兵工作,任高级军官,麾下士兵战绩突出。

……

这里能看到的关于这人的资料全是合法的,但仅仅是这些合法资料,都能看出来这人简直战无不胜。

沈檀心看完就放下了,苏喜拿过资料,浓密的黒睫遮去眸色,开口只是轻问了一声,诡异气场已经飘然充斥在整个包间。

“怎么找到接单这个人?”

第47章 宋家主理人正在亲自看着你。

伦巴图瞧着杀气四溢的苏喜,不说话。

一直瞧到苏喜跟她对视,伦巴图眼里浮上一缕的笑意,下巴微抬,跟逗狗似的,“找我干什么?”

苏喜瞳孔微缩了一下,望着伦巴图,眼里逐渐升起一些复杂情绪,周身那种诡异气场褪去大半,但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杀沈檀心的佣金换算人民币高达六百多万,如果伦巴图想要这钱,此时此刻就可以动手,一分钟就能在她战无不胜的名字上又添一笔。

显然,伦巴图是不想赚这钱,半晌,苏喜开口,声音里还是带着些阴沉。

“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七仙女。”

某战无不胜皇家总统授奖特种兵雇佣兵高级军官静静看着她。

苏喜难以想象之前知道伦巴图化名的人啥心情,这可真是个……

让顾客含笑九泉的好名字呢。

苏喜用力抿着唇,都快把嘴抿没了,包厢里的气氛逐渐变得不正经,沈檀心垂眸不说话。

苏喜全力让自己正经点,她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挺严肃的,还是得确认一下伦巴图有没有同伙,伦巴图不想背叛沈檀心,同伙可不一定跟伦巴图是一条心。

“你们是有……七个人?还是,就是说,这是搭档名。”苏喜蹙眉认真的问,就算另一个人叫董永,那也至少有两个人。

某多次反杀歹徒世界顶级保镖神秘暗网接单疑似专业杀手,静静看着苏喜,发出死亡威胁,“是不是想死?”

苏喜用力咬住唇,双手捂住脸,平息呼吸,轻轻摇头,表示自己能憋住不笑,目前还不是很想死。

沈檀心瞧苏喜的眼里有些浅淡的无奈,看向伦巴图:“你卡号还用之前的么?”

伦巴图瞪苏喜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空银行卡给沈檀心。

“趁这机会我能洗个身份。”伦巴图说。

意思简洁明了,伦巴图拿上沈檀心给的一千二百万双倍佣金,假装暗杀沈檀心失败把她自己整死了,从而换个新身份,“您接下来什么安排?”她问沈檀心。

苏喜不再捂脸,勉强憋住了,这把伦巴图赚的,够金黎砸她好几回。

沈檀心将银行卡收好在包袋里,从容淡声道:“你不用管我了,金黎不是跟你约着去看金字塔么,去享受假期吧。何书臣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一会儿提上果篮,上他家看看。”

这下轮到伦巴图震惊了,苏喜第一次看伦巴图那表情,特像凶残至极的野狼冷不丁碰见比自己体型大很多的食肉动物,眼神一下子显得纯良如狗。

伦巴图就那么定定瞅了沈檀心几秒,视线移开,轻点了一下头。

于是七仙女收拾桌上的文件到公文包里,起身先她们一步离开了,临走还对着苏喜头顶猛地挥手过来,苏喜立即抱头一缩,结果人家是要拿走墙上挂着的外套,没要揍她,但明显是故意的。

伦巴图离开后,苏喜正色下来,不叫姐的时候,浓丽英气的脸上神色沉敛,整个人又恢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晚上我陪你去何家。”她看着沈檀心,语气不容拒绝。

沈檀心转头瞧着她,又是那种‘我女朋友很帅’的含笑眼神,眼睛微闭,在苏喜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羽毛般酥酥痒痒,柔软温热惹人心里猛地一甜。苏喜记得这个位置,是‘盖章’的位置。

两人视线相融,贴近又是一小阵缠绵。

霓虹点亮各个繁华街道后,伴随几声闷动巨响,熙城迎来一场瓢泼般的春夜暴雨。

沈檀心真的提了一篮水果来到何书臣父母家,车上除了司机只有助理,一个保镖都没带。

这里是山脚下的旅游康养区,远离市中心。眼前四层高占地面积不算大的独栋别墅,带小花园,中规中矩不算豪华,但胜在地理位置山清水秀,多是一些无需工作的中老年人和游客在居住。

沈檀心站在门口,助理给她打着伞,管家进去通传之后,没好脸的出来,冷声说只能放沈檀心一个人进门。

“沈董?”助理担忧地望着沈檀心。

何书臣的父母已经完全失去底线了,能花钱买她的命就能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沈家,找不完的麻烦。她这次必须让他们一次就认清现实,以绝后患。

沈檀心眼中风轻云淡,接过助理手中另一把备用伞自己打起来,独自提着果篮跟管家进门。

进到内屋大门,管家脸色铁青冰冷的勒令沈檀心只能站在客厅里的门垫上,挥手抢走沈檀心的伞和果篮,全部丢到门外,重声关上房门。

二三楼传来奔跑的下楼声,哭叫和争吵声刺耳。

“惠岑你把东西放下!放下听到没有!”

“她杀了咱们的儿子!她还敢来,她还敢来!我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活了!你别管!我今天必须亲手宰了她!”

沈檀心一席过膝黑色羊绒大衣,静立门口,一双黑色漆皮细高跟踩得稳实,纤细的脚踝和小腿站的笔直,人纹丝不动。

紧接着,一个老太太从楼上冲下来,目眦尽裂地喊叫着让沈檀心偿命,满脸沥着血般的眼泪,手里攥着把雪亮的刀。

沈檀心平静地看着她冲天的杀意朝自己奔来,依然一动不动。

临近,一个沉重闷哑的男声传来,“妈。宋老来电话。”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一楼书房走出来,梁惠岑的脚步瞬间止住。

沈檀心转眸瞧了眼这位花钱买自己命的何家大哥,何书华。

何书华痛苦复杂的看一眼梁惠岑,再看向沈檀心,眼中是深入骨髓的恨和不甘,“宋老说,问候沈董安。”

一句话商会已将立场完全传达到位,宋家主理人正在亲自看着你。

梁惠岑脖子抽搐性的抖了两下,难以置信地攥着手中的刀。

商会从来只搭建桥梁,不调解也不插手任何人的事,主理人更是像根本没有情感的工具,宋老一辈子不近女色,商会又有背后的董事会监督,不可能是为情感打的这个电话。

能让商会打电话来,一定沈檀心已经和商会达成某种交易,这份交易的价格必然包括何家若对沈檀心不利,一定会付出的惨重代价。

诸如梁惠岑,她此刻可以选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时冲动为儿子复仇,但她必须记得,她还有一个儿子,她还有丈夫,她娘家还有活人。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丝你在乎的东西,威胁就强势存在。

梁惠岑,何书华,还有紧跟其后下楼的何书臣的父亲何璟,没有一个人能想通眼前这女人是如何请动的宋老。

唯一可知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不能动。

“妈。”何书华快步上前,伸手艰难地从梁惠岑拿走刀。

梁惠岑两腿打颤,张唇就要叫骂,被何璟大手一摁捂住嘴。

在这之前能接到宋老亲自打电话的,都是当今世界牵一发能动时局的人物,他们目前无法断定,是否骂沈檀心一句都会遭宋老打击。

“唔!唔!”梁惠岑整个人在何璟的禁锢下双脚悬空疯狂朝沈檀心蹬,拖鞋都朝沈檀心飞出去,叫骂声扼在喉咙里只剩剧烈的闷吼,每一声全身都随之发颤,两道水线顺着何璟的手背往下淌。

何书华再三平复情绪,维持住表面都易碎的礼貌,“沈董,感谢您的慰问,家里多有不便,还是请您先回吧。”他打开大门,抬手朝沈檀心做请。

看外面暴雨如注,何书华腮帮子咬的直抖,又回屋里去给沈檀心拿伞。

何璟往旁边看一眼的功夫,梁惠岑挣脱他冲向沈檀心,何璟急忙奔去又抱住梁惠岑,而她耳光已经挥了出去。

沈檀心纹丝不躲,眼皮都没眨一下,任由梁惠岑的手仅差毫厘就扇到脸上,掌风从脸上刮过。

“你还我儿子!”梁惠岑朝她吼得撕心裂肺,老泪纵横。

何书华拿了伞快步冲来,跟他爸一起捂她妈的嘴,一家人都眼睛猩红,强忍泪水和极度愤恨。

耳边碎发全被那强劲的掌风带的盖在沈檀心脸上,显得人有几分潦草,沈檀心没管自己脸上那些碎发,反倒向前走近那几乎处于发狂状态的女人。

“你儿子杀的人,和因你儿子而死的人,如果今天都来送他。”沈檀心下巴微抬,指了下客厅能同时容纳二十人的气派沙发,“能把你家客厅坐满。”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脆响,沈檀心的耳光狠狠抽在梁惠岑脸上,布满皱纹的皮肉都为之一抖。

活一辈子没挨过耳光的梁惠岑人都懵了,一旁同样头发花白的何璟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剜着沈檀心,却咬牙不说一个字。

“其中比二位年纪大的,可不止一个。”沈檀心淡声补充道。

沈庆军,爆破工,意外死于货车谋杀的脑溢血老人,闫希雅及腹中七个月的双胞胎,鑫和家园那些死于烧煤,跳楼的业主……

“如果那些人的家属今天都来送何书臣,手拉手能绕你们家别墅三圈不止。”沈檀心眼神空冷的瞧着梁惠岑。

“我充分理解二位痛失爱子的心情,所以专程来看望一遭,希望何沈两家不要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纷争。

生下一个恶魔,放任它强*杀人这么多年,如今还不辩事理鼓动另一个儿子雇凶来杀我,您二位可千万别以为自己老了就能为所欲为,只要你们还没死……”

我就能让你们生不如死。沈檀心用眼神对梁惠岑说完剩下的话。

“沈董您冲我来!”

沈檀心不着痕迹地瞧何书华一眼。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她空冷的眼睛里在说。

第48章 “你刚才去哪了?”

沈檀心看了梁惠岑一会儿,直到梁惠岑在视线交锋中仇恨与生机同归于尽,泯灭如死灰,整张脸随着眼里消失的光彩晦暗下去,宛如活死人,沈檀心才把目光转向何书华。

沈檀心音色动听,放轻嗓音时,即使不带情绪也显得有些温柔。

“我‘杀’了你亲弟弟,打了你母亲,你似乎有些生气?”

何书华国外定居,专注学术,不似何家其他人浸淫商海,这回本也不想插手家里的事,奈何父母老迈,最后心愿是要沈檀心的命。

他垂着眼睑,他知道如果直视这女人,他一定藏不住眼里的仇恨,嘴唇苍白,小幅度翕动,“是我们做长辈的没有教好书臣,他应该得到法律严惩。”

沈檀心看着眼前人额角因强忍爆出的青筋,于是对他的回答充耳不闻,垂眸看向自己的高跟鞋,抬脚取下来一只。

戏剧性的,甚至显得有些幼稚的,沈檀心挥手用鞋砸向何书华的头。

然而高跟鞋砸人是一击一个深坑血窟窿,何书华头部瞬间艳红汩汩而出。

沈檀心一只脚掂起保持和另一只脚同等高度,依然稳稳站立,男人捂着头弯腰嚎叫,她仍漫不经心。

“站直,何教授。”

何书华早年见过宋老抽人,宋老扇别人耳光时,身体从不前倾,因为知道对方不会躲,头上的刺痛让何书华半个身子都在随之紧绷,呼吸里都是铁锈味,他站直身体,逼自己继续垂着眼睑。

“恭喜您步您弟兄后尘,手上也填一条人命,您雇的杀手已经不在人世了。”

何书华仰头闭上双眼,口中发出一声带着恐惧和绝望的颤声,“呵……”艳色血线从眉间淌下。

“事不关己时,您做足了道德楷模,到头来遇见自己的事……”沈檀心觉得好笑,也就笑出两声。

老师您颠倒黑白,雇凶杀人?

何书华视为人生败笔的地方遭一击,瞬间就溃不成军。

昔日披高知与道德为荣光,此刻支撑自我价值的标杆,全部化作回头箭,插向他自己心口。

又一砸,落在何书华身上,何书华痛到四肢失灵了一样,手刚微微抬起挣扎想做反应,就被下一击砸的整个人宕机,他身体完全顾着承受一次次重击,没办法求饶,做不出表情。

打击停止时,他痛到模糊的视线看到一只高跟鞋被扔到他面前。

他是桃李三千、受人敬仰的顶级学府教授,他是中外名流的座上宾。

此刻他梦魇般看着地转天旋,痛到双眼模糊,已经不知道是在恨对方还是在恨自己做过的决定,亦是不知道自己跪在的是强权之下,还是自己昔日对校徽许下的诺言,只是泪水不住涌流。

何书华跪在地上,低头捡起那只高跟鞋,颤着手给沈檀心穿回去,身后父母哭到失声。

高跟鞋稳稳当当回到脚上,沈檀心居高临下做最后宣判。

“何教授,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对你下手。”

跪在地上的何书华扬起头,在血色里疑惑的看向那女人。

“我只会关注你在乎的人。”女人在笑。

轰然一声雷鸣响彻心魄,何书华在这一刻真切看见了鬼魅。

管家快步从门外跑进来,“何总,何先生,商会来人了!”

屋里所有人朝门口看去,大雨中,一辆顶着熙A一水8车牌号的黑色阿斯顿马丁DBX直接开进院里,轮胎恣意与地面摩擦出锐响,就这么堂而皇之正对别墅大门停,毫无礼貌,凶悍逼人。

外边路两边停了一排奥迪车,上面陆续下来十几名翡翠扣立领黑长衫的商会工作人员,快步跑来,齐齐整整分立道路左右,人手一把黑伞遮雨。

阿斯顿马丁后座门被商会人员恭敬拉开,俯身为车后座的人撑好伞。

漆亮的黑色皮鞋踏在潮湿的地面,探出身的是一个穿着翡翠扣黑西装的长发女人,接过黑伞独自下车,站在路中央。

伞面隐去眉目,他们只能看见那女人冷峻肃严的下半张脸,握伞柄的手上赫然凝着一抹帝王绿,那是一枚象征商会主理权的麒麟家徽戒指。

何书华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擦去眼前的血看清后,完全绝望,“……宋家主理人。”

沈檀心转身离开,抬脚跨过客厅地板上的伞。

出了门,一旁的商会人员立即上前为沈檀心撑伞。

屋里三个人全部走向门口,望眼欲穿地紧盯着沈檀心和商会人员的相处模式,企图从中找寻还可能翻盘的机会。

数十个黑衣人中央,宋溪午撑黑伞立在雨中宛如修罗,周身气场肃杀,旁人仅仅在周围呼吸都觉得不寒而栗。

何书臣爹妈家也要破产了?这别墅门口修的什么破路?坑坑洼洼,下个雨都是积水,宋溪午冷眼看着沈檀心那双羊皮底高跟鞋马上就要淌到水里,快步走向沈檀心,伞给手下,一把将沈檀心打横抱起。

屋里三个人呼吸一滞。

外面暴雨瓢泼,潮湿冷意被风吹进门激起人汗毛四起,屋中一片死寂,三个人就这么看着宋家新的主理人抱着那女人,一步一步万分当心的把人妥善放进阿斯顿马丁后座,自己由随从打着伞,到另一边开门上车。

几秒钟就能把人全身淋透的大雨,硬是连那女人的大衣衣角都没碰到,车并没有开走,比黑云压境更令人窒息的场面就这么一直覆压在何家院落里。

车里,宋溪午视线在沈檀心周身不断梭巡,仔细检查,眉目冷肃,“你骗我一起倒时差,嗯?结果自己提前半小时起?那三个老毕登碰你没有?”

沈檀心眼里含笑地瞧着苏喜,摇头。

这身翡翠扣中式西装很衬苏喜,剪裁庭阔,领口有低调又极精细的暗纹刺绣,眉眼带些危险气息时反倒让沈檀心觉得更好看。

宋溪午眼里的暗色一点也没褪去,“真的?扯一下也算。”

她一觉醒来知道沈檀心已经独自去何家了,那会急的哪还有体面,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也不为过。

沈檀心笑着捧住宋溪午的脸,当即对宋溪午进行法制教育,深切解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宋溪午|苏喜听的眉头紧蹙,扭脸躲开,叫司机开车。

阿斯顿马丁动起来,直到商会黑色的奥迪车队一辆一辆随阿斯顿马丁全部开走,屋里三个人也没有回过神。

熙城这场春雨连下数日,从大雨倾盆到淅淅沥沥,快一周才彻底放晴。

何书臣头七刚过,安饶连做了七天噩梦,每天神情恍惚,上医院看是重度抑郁,只能请假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周末,沈檀心替宁峥嵘看望安饶,安饶约在熙城中央商务区楼顶的米其林餐厅见。

傍晚用餐高峰的点坐满食客,无预约是完全没处坐,沈檀心提着礼品袋走到安饶面前,东西放在餐桌上,人却没有坐下。

沈檀心面带歉意的笑,把礼盒从礼袋里依次拿出来,“抱歉,我女朋友头回跟我约会就来的这儿,让她知道我在这儿跟别人吃饭可要生气。”

安饶依然麻木,脸上没什么不悦,嘴角的轻笑显得很温和,“那换个地方?”

沈檀心摇头,表示给完东西就走。

大些的扁平礼盒里有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新别墅钥匙,还有燃气卡,地暖卡,电卡水卡之类的杂物,产权证安饶之前已经办理过,别墅一直在装修所以没入住。

那栋别墅面积不算大,但位于市区繁华路段,价值不菲,是沈家送安饶的新住处。

安饶一直垂着睫帘,轻声念道:“沈檀心。”

沈檀心已有女友,感觉二人感情相当不错。何书臣已死,何家也完全臣服,不敢有一丝异动。等她搬出沈家,她大约再也不会有机会见眼前这个人,再没机会唤这个名字。

到最后,连顿饭也没资格一起吃。

“嗯?”沈檀心抬眸看向她,看到安饶眼里的难过,沈檀心轻声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工作了,找些专业的心理疏导,或者养点小宠物调整一下。”

安饶应声,目光如静河,深深镌刻映入眼眸里的人。“Seeya.”(再见)

沈檀心挥手离开,语气轻快,“Later~”(再见)

沈檀心走后,安饶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侧目看着天色从将黑未黑,到全黑,空冷逐渐也如夜色困住她整个人。

欧式古典花园里春季娇养各种稀有色绣球,繁花似锦,生机盎然,戚明湘头回见黑色郁金香,不无新奇地驻足瞧了好几眼,再往前走,看到靠坐在餐椅上的安饶,心绪蓦地一颤。

那女人和身边的花是完完全全相反的气场,仿佛花草感受到那女人的气息都要枯萎。

她听说了安总重度抑郁的事,但没想到病情发展这么快,这么严重。

上回她拒绝了安总,结果后来安总亲自在公司找到她。

‘你说会经常上楼来看我,我一直等,你一次都没来。’

出于歉意,戚明湘应了今晚的约,越靠近安总,她脚步越沉重,戚明湘表情复杂,开口还是想拒绝,安总先她开口,坦诚,丧,丧到要死不活。

“对不起,我其实本来没打算约你来这儿吃,我请的人把我一个人搁这儿了,但我点的餐是双人份。”

好像有点惨,但莫名惨的有点好笑,戚明湘蹙眉笑到:“行吧,也挺好,倒是不浪费。”

戚明湘坐下来,心里没了压力,反倒有种像在豪宅区垃圾桶捡奢侈品的愉悦。

菜肴一道道端上来,看起来更像制作精美的小零食而不是饭,服务人员温声细语的解说着。

用莳萝和山葵打底的瑞典鱼子酱放入口中,拾荒者戚某满足的闭上眼睛,缓慢摇头,竖起大拇指,“好……好……吃!”

快丧穿地心的女总裁破天荒的勾动唇角,笑出一声,旁边的花草瞬间全都得救了。

戚明湘在这西装优雅的女人笑容里有一瞬失神,自己就好像突然成了什么霸总小说里的管家,司机,女佣,脑中忽然被强行插播台词。

比如什么,‘总裁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此刻旁边酒店的顶层,一双沉郁的眼睛静静注视这一切。

回学校之前宋老让熙城负责主要生意的高级管理人员都跟宋溪午见一面,宋溪午随意将地点选在中央商务区一家酒店楼顶的咖啡厅。

结果一到地方就看见了‘惊喜’。

沈檀心和那个垃圾人坐在跟自己第一次约会的饭店共进晚餐,红酒碰杯,有说有笑,垃圾人情至深处掩面哭泣,沈檀心还贴心递纸。

宋溪午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实则当晚所有见过她的高管都吓得头顶冒汗,大气不敢出,私下互通眼神表示这新主理人更可怖,连语言议论都不敢有。

经由雨水洗刷多日的熙城空气清新凉爽,只是气温略低,下车时夜风吹到高跟鞋露出的脚背上有些凉意,沈檀心回到熙都壹号,一进门客厅没开灯,她还以为家里没人,开了灯才看见苏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没睡觉也没看手机,就坐着,两肘撑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檀心察觉苏喜情绪好像有些不对,把包随手放在进门玄关,鞋也没换便走过去。

苏喜是明天早上的飞机,也许是要回学校了不太高兴?沈檀心想到这里心里一软,感觉苏喜还是像十几岁的时候一样黏人,心头也泛起绵绵不舍。

她在苏喜面前半蹲下来,抬头凑近瞧苏喜脸上的神情,声音轻柔:“怎么了?”

苏喜的声线听上去静的骇人,也如熙城那携风带雨的夜风。

“你刚才去哪了?”

第49章 把沈檀心关进后座里继续

“去了公司一趟,小事。”

“去公司之前。”

沈檀心眼底微暗,这一顿被苏喜精准捕捉。

沈檀心温和道:“见了安四亿。”

两人对视着,一双眼温柔无奈,一双眼阴郁冷硬。

半晌,不等沈檀心开口哄,苏喜看着她眼睛,用极轻的气声质问她,“女菩萨?你哪来这么多善心?”

苏喜的目光跟刀一样,善意当然不是令人愤怒的点,关键是对谁施以善意。

沈檀心垂下眼睑,呼吸轻长,仿若一声和缓的叹息,讲明见面是为了把沈家送的别墅和钱交给安饶,重新抬眼。

“我跟她说过了,让她去找心理医生看看,或是养个什么小动物。”

潜台词就是,别来找我。

苏喜看着沈檀心,沈檀心解释时目光十分认真,又是这样半蹲在她面前,她实在再生不出一点负面情绪,脑子里只是不断在想沈檀心那高跟鞋还在脚上,这么蹲着脚腕会不会难受。

“宝宝……”女人软声呢喃。

苏喜烦躁地把人从地上架起来,扔到一旁沙发上。

沈檀心跟那垃圾碰杯,给擦眼泪的模样闪过脑海*,苏喜在沙发旁笔直的站着,心里躁的根本坐不下去,胸口强烈起伏着。

“我公寓还有东西没收拾,晚上不回来了,明早还赶飞机。”苏喜说完就走。

市中心雍景名邸的豪华复式公寓是宋老给她的住处之一,关于商会的文件她一般都放在那边。

关门之前,她听见沈檀心轻婉的叹气声,狠了把心,重声带上门。

次日晨,苏喜在商会两个人的护送下进机场准备安检,心头有一瞬闪过某种期待,又或许是某种近乎于玄学的心电感应,让她临进安检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中,不声不响来送她的沈檀心。

苏喜视线瞬间就模糊了,行李扔下掉头就朝沈檀心走。

快步靠近,不等沈檀心看清她眼睛,她一把勾过沈檀心的后脖颈,用力吻住沈檀心的唇。

也许机场见证过太多拥抱和亲吻,路过的人会看但并不会驻足,来往都是旅客,都有要奔往的目的地。

又要四个月见不到人,这回除了想都不敢想象的庞然思念,还隐隐多了不安。苏喜一手摁着沈檀心后脑,辗转深吻,眼泪逐渐忍住,苏喜放开沈檀心,攥住她的手腕就走。

“你不是快登机了?”沈檀心记得苏喜的航班,眼下看来并没有给预留太多时间。

苏喜不说话,拽着沈檀心快步走出机场大厅。

到停车场,司机被赶出去,苏喜砰的一声摔上车门,把沈檀心关进后座里继续。

吻得汹涌火热,仿佛要把昨晚一夜未眠欠的,接下来四个月只能想的,全向沈檀心一次性要走,沈檀心被吻得喘不过气,手腕被死死摁着,毫无招架之力。

激吻经久未停,别有一番要就这么亲到飞机起飞前最后一秒的劲头。

深吻间歇苏喜放沈檀心吸上一口气,一只手拢着沈檀心的腰,把人整个紧紧摁进自己怀里。

之前沈檀心每一次帮安饶都有合理到无懈可击的缘由,可真实生活不是逻辑题,直觉无法让人忽视。

苏喜目不转睛的凝着沈檀心水汽迷蒙的眼眸,一字一句柔声警告,“檀心,你要知道,何书臣已经死了,你再也没有借口了。”

沈檀心眉头微动,张唇似还想说什么,苏喜埋头又吻下去,这一吻表面缠绵悱恻,唇舌实则是毫不客气肆意撩拨,只顾掠夺,概不负责。

真想把这女人揣包里带上走,别说是给垃圾擦眼泪了,苏喜感觉那垃圾看沈檀心一眼就像偷她东西袭她胸,想一下就浑身难受。

越吻越深重,隐隐像要绷不住就地做别的事,苏喜气喘吁吁停下,依然紧抱着沈檀心,只是眼尾泛红,嗓音愈发喑哑:“你要想我。”

沈檀心长眼半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唇,暗里痴迷。

苏喜线条精美性感的唇畔,泛着诱人的红和莹润光泽,一张一合,分明引人再吻。

沈檀心探身,闭上眼睛覆唇过去,某人一把给她推回车座,下车头也不回的赶飞机去了。

沈檀心靠坐在后座上,朝车窗外那个离开的背影看去,莫名不安的预感隐约探着触角爬上心头,眷恋似乎也穿越时空,提前四个月每一个日夜瞬间灌透沈檀心整个人,一时间心里酸涩难言。

熙都壹号别墅区。

戚明湘同心理医生一起从奔驰车后座下来,走进安饶的独栋别墅。

戚明湘之前挤破头入职的岗位,工作内容其实是最基础的项目执行者,每周都有好几次应酬,需要喝酒,有时候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用学历赚钱,还是在用性别红利赚钱。

kaz最不缺的就是优秀人才,以她的资历还接触不到能用上得所谓才华和能力的项目。

安总人不在公司,依然邀请她做助理,负责寻觅和考核合适的心理医生、瑜伽、按摩、及各种身心灵疗愈行业的老师,这次她同意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帮着心理医生和各路专业人士把一个重度抑郁的公司重要管理者恢复健康,她是真心觉得这份工作能创造的价值,比打杂多太多了。

心理医生一如既往在安静舒适的茶室与安总聊天,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记录和倾听。

其他老师安总每天见都还算满意,但心理医生半个月已经换了四五个,戚明湘曾经以为有钱人根本不会有烦恼,这次她开始疑惑,是否所有普通人承受不起的荣华背后,都有普通人承受不起的痛苦。

深谙人性弱点的恶魔,趁一个年轻的县城孤女认知还不完整时威逼利诱,将其引入歧途,之后施以常年精神高压和暴力,将人的尊严连同道德观念都一起摧毁……明面上锦衣玉食,实际这场上嫁,痛如吞针。

“有什么问题么?”安总竟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思想抛锚,正看向她。

“没,没事。”戚明湘连忙微笑摆手。

心理治疗结束后,也到了戚明湘下班的点,她跟着医生一起出门,有专车和司机每天负责接送他们,临出门被安总叫住。

“外面看起来快下雨了,一起吃点吧,然后再让司机送你回去。”

戚明湘礼貌拒绝,说自己急着回家喂猫。

安总垂眸若有所思,半晌轻声开口,“你目前每天在我这里的时间似乎要比在家多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放在这里养。”

戚明湘眨了一下眼,脱口而出,“真的么?”随之立刻改口,“额还是不用了,不用了。”

安饶当即看出些不寻常之处,但只是笑道,“当然可以,朋友也建议我养只小动物。”

戚明湘眼里正在亮着光思索什么,似有喜悦,安饶换上出门的鞋,温和一笑,“我们一起去接新‘伙伴’过来。”

路上,坐在车里的戚明湘眼里的喜悦渐渐被担忧替代。

司机,保镖,宾利车还有身边的总裁,给人一种声势浩大要去干大事的感觉,可居然是去接她的猫。

……她最好是有一只猫。

所谓那只需要她喂的猫咪其实是经常在出租屋楼下出没的流浪猫,楼下有熊孩子会揪着它尾巴乱甩,她也不是总能看住,租的房子房东也不让养宠物,那会儿安总问起,她想着小流浪能有家了,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熊孩子,从此有吃不完的罐头和猫条,她超高兴。

戚明湘忐忑的看向安饶,笑容有点牵强,没等开口,安总就像已经看穿了她似的,温声道。

“别担心,什么样的小猫都可以。”

安饶看到一旁的女孩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久久凝视那张与某人完全一样的侧脸,唇角也欣慰的牵起。

什么样都可以。

只是需要一些……温热柔软的呼吸。

大洋彼岸,对方以要开会为由,挂了苏喜阴阳怪气主动提及安饶的电话。

苏喜拿着手机没好气的看了沈檀心备注一会儿,起床去上课。几天后,国内下属发来一个消息。

【宋小姐,近期无意间看到疑似沈董和kaz总裁安女士同行,是否需要进一步了解?】

出国之前苏喜嘱咐过下属,在熙城听到看到关于沈檀心的事要第一时间向她汇报,无论大事小事,所以连这种疑似同行的消息都会被发到苏喜手机上。

苏喜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沈檀心,沈檀心天天忙着岛上那一堆项目的落地,她也忙着宋老交代的活,这几天电话通的都不多。

苏喜发消息问:【在哪看见的?】

对方回复:【是在熙都壹号附近,宋小姐。】

苏喜拉长呼吸,眼里已有冷色,【她们在干什么。】

对方回复:【好像是猫跑了,两人在熙都壹号小区里逮猫。】

“嘭!”手机猛摔在墙面上,掉落在地屏幕当场摔得粉碎。

苏喜脑子里瞬间喧嚣的像煮沸的开水。

‘我跟她说过了,让她去找心理医生看看,或是养个什么小动物。’

沈檀心信誓旦旦说那话的画面尚在她眼前!

合着她沈檀心本人成心理医生了?养动物她要亲自去给安饶抓!

苏喜紧咬后齿,呼吸时气息都不利落,回身又嘭的一声踹翻垃圾桶,杂物飞落一地。

第50章 那两个亲的十分缠绵的女人

冷静片刻,苏喜理智逐渐回归,沈檀心说过,商会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挑拨她们的关系以助于她对宋老效忠。

打电话问沈檀心?

可要是认错了,不好像是自己在监视她?

苏喜黑着脸,打开电脑登上微信,给下属回消息。

【不需要。】

雇人跟踪监视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她干不出来,她还要脸的。

又是半个月过去,戚明湘卡里收到了作为助理的第一个月工资,七万。

看着卡里的余额,戚明湘没有狂喜,而是失神了很久。

她在原来的岗位上干两年也攒不下来这么多钱,而这仅仅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房租生活费她能控制在每月3000以内,也就是说接下来她一个月就可以攒六万多,两个月她就可以全款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代步车,半年就付的了家乡一百多平三室一厅房子的首付。

每天她都可以想买什么吃就买什么吃,只要有假期,她可以随时去国内乃至周边国家任何一个地方旅游,不用担心机票酒店的溢价,可以随意买下想去听的任何一场演唱会门票。

再工作一年,她就可以用攒下来的钱去发达国家读硕,一分钱也不问家里要。

安总每晚都会留她吃饭,她每晚拒绝,两人都没有脾气,随着相处时间变多,对方嘘寒问暖,聊天时时给她情绪支持,水一般将她细密包裹。

安总是抑郁症不假,但抑郁症好像只给安总的温柔增加了低姿态的破碎感,却没增加攻击性。

仅仅一个月,她感觉和安总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愈发难以定义,是温柔如水,还是渐渐困入水中无法自救,她亦是很难分清。

去熙都壹号别墅的路上,一场雨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淅淅沥沥打湿了戚明湘的外套,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路上电话又忽然响起来,接起后,她眼底越发黯然。

算是件好事,妈妈支在学校门口的彩票摊受人帮助,要开彩票店了,店铺租金打折,第一年还免收。戚明湘心里有预感,多问了一句,那店铺果然在安总名下。

戚明湘心事重重的进门,安总正好在门口绿植旁浇水,见她外套潮湿,她换鞋时,亲自过来帮她褪去外套。

别墅里不冷,戚明湘却莫名在两人的肢体接触里隐隐发抖。

女人依然温柔又不经意地问着:“晚上留下吃饭吗?阿姨做了辣椒炒肉,那天听你说喜欢吃……”

戚明湘耳朵似灌进咕咚咕咚的水,什么也听不见,戚明湘这次没说话,只是半垂眼睑,凝着面前的女人。

摇头。

安饶探究着她的眼睛,似是一瞬就了然她全部的想法,依然温声:“你可能想了过多,精神负担太……”

“真是我想多了么?”戚明湘看着她眼睛,淡声问。

安饶顿住,几秒后,缓声开口,“好吧,不算是。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的,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

“这跟性取向无关。您也知道了,我妈妈一个人卖彩票供我上的大学。”戚明湘脸色冷淡,声音也是,想到眼前这女人手伸到了她家里,即使是帮助也让她暗自恶心。

“她很辛苦,但她尽全力爱我不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陪别人睡觉换生存资本的。

无论这交换处在婚姻关系里,还是工作关系,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可以脱去我的长衫,但你不能让我把内衣也脱了。

戚明湘一次性把话说绝,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留后路,她承诺彩票店的租金由她来正常支付,她下个月不会再做助理,并且会从kaz辞职,说完拿起外套便要离开。

那女人抱住她,开始痛哭。

一如那晚醉酒,双手紧扣在她腰后的力度还是完全拉不开。

这哭喊声,好像天都塌了。

可她们分明没认识多久,也没什么深层次交流,戚明湘无奈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肩膀完全湿透,也许安总又把她当沈董了,沈董大约也决绝的离开过,以前没能留住现在依然不能。

为什么她们没在一起呢?戚明湘不无疑惑的在想,她们看起来是一个世界的人,很般配,安总温柔又乐意照顾人。

半晌,安总看向她,满脸泪水,仿佛安总才是那个落水的人,眉心软陷,眼里破碎不堪,戚明湘不确定安总这样泪水滚动的眼睛里是否还能看清楚她的脸,只是听到一句哽咽不成调子的哀求。

“……请你……救救我。”

面前忽然模糊,唇上覆压而来极软的触感,戚明湘大脑一片空白。

潮湿温热的触感侧转吸吮她的唇,戚明湘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强吻。

戚明湘瞬间使出大力把人推出去,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抡在对方脸上,“啪!”

没防备的安饶当场被扇倒,双手在扑地之前碰到门口的花架,随着花架倾倒,上面几个玻璃花瓶全部砸落在地,霎时间满屋噼里啪啦的刺耳锐响。

戚明湘睁大着眼睛退后两步,屏住呼吸,扭头落荒而逃。

这是戚明湘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打人,对方还是女性,还是因长期家暴患上重度抑郁症的女人……

戚明湘深夜躺在床上都两眼发直的望着天花板回想这事,耳边仿佛还有花瓶尖利的碎裂声。

她总觉得自己那一耳光,就像很多故事里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就在她打过安总的第二天,她去公司递交离职报告,经理却没要,而是按照她做助理那份劳动合同向她依法支付了离职赔偿金,将近四万。

经理不承认这份照顾是安总的嘱咐,但是这很明显的事情。

退掉所有工作群,抱着装有自己所有工作物品的箱子走出kaz时,戚明湘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之后她时不时就找前同事问安总情况,总担心那女人真被自己一巴掌彻底把生机打灭了,结果是什么消息也问不到。

一个月来跟那女人在别墅里种种日常细节也浮现脑海,一个确实对自己还不错的人,是让人恨不起来的。

可是对强制性的亲密接触如果不愿意就应该当场坚决反击!表明态度和立场!戚明湘用力闭住眼睛,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两个月后。

熙城星光岛文化艺术博览中心二楼,正在进行世界顶级现代舞艺术家Raphael女士的舞剧演出。

戚明湘买了张最后排的票,一直睡到舞剧最后一个章节才醒,因为前同事昨晚微信上告诉她,安总的朋友Raphael大师听说她生病的消息,邀请她参加自己舞剧最后一个章节的演出,安总最近一直在学习现代舞。

踩着点子的不止戚明湘一个人,最后章节一开始,身后的演播厅大门就被工作人员拉开,戚明湘扭过头,这次面对面看到了传闻中的沈董。

黑色长卷发松弛自然的挽于脑后,美拉德色系薄亚麻衬衫,马术背心、西裤皮鞋,看起来应该是刚从正式的商务场合过来。

脸上只有淡妆,依然美的有种压倒性的力量,站在那里跟周围人不像在一个图层。

但也许是处于黑暗中,也许是沈董站的角度让戚明湘看到侧面更多,这次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侧脸和沈董简直一模一样。

戚明湘有些懵的转回身子,把目光投向舞台上的演出。

聚光灯落在一身紫棠色垂顺长纱裙的安总身上,她光着脚,褐色卷发被照的泛金,舞姿柔美仙气,与Raphael的互动极具张力,每一个动作都好像饱含情绪与力量。

但归根结底戚明湘是没看懂现代舞,舞者好像浑身哪里疼,疼的满地乱爬,一会儿像死透了,一会儿嗖一下!活了,又开始好像很痛苦。

落幕时戚明湘跟随所有观众鼓掌,嗯,这可能就是艺术吧,余光瞥见沈董,沈董正在后边悄索索的跟工作人员说话,戚明湘定睛一看,那张超美的脸,口型极明显的在说:

“什么意思?哦哦……”

戚明湘捂着嘴笑。

聚光灯忽然打在了最后面的沈董身上。

台上的舞者和现场所有人都寻光看去。

环绕音响里响起Raphael带着口音的中文。

“沈小姐是舞者安的好本友,在现场今天,让我们请沈小姐说,一些话。”

现场一阵哄笑,都被Raphael的塑料中文逗笑了。

台上的安饶意外的看着沈檀心,瞬间红了眼眶。

在这之前她发过好几次消息请沈檀心来,都没有被回复,她以为沈檀心不会来了。

沈檀心还没完全问清楚舞剧演的什么,无线话筒已经被工作人员递到面前,沈檀心故作镇定把手机揣进兜里腾出一双手。

“好。”沈檀心一脸正经的鼓掌,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在假装,但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观众席顿时一片哄笑,安饶也笑的捂脸。

这场面太有乐了,戚明湘也在笑。

一个多小时现代舞营造的玄静凄伤氛围,完全活泛成另一种境地。

散场后,戚明湘独自去往后台化妆间,沈董看完演出就离开了,没有停留,这会儿安总应该是自己在后台。门口的保镖看见是她,进去通传后就放她进去。

“谢谢你能来看我。”一身紫棠色纱裙的安总靠在梳妆台前,含笑看着她。

跳舞需要耗费大量体力,安总这会儿应该是挺累的,近百平后台化妆间,空调给力,安总脸色依然有运动后的白里透红。

长裙肩带细到像两缕黑发,裸露腰背大片皮肤,手臂脖颈附有极薄一层光泽,她低下头,拿起手机点出一个视频,“你看,猫猫都长这么大了。”

戚明湘慢步走近,到对方面前,没有看猫,而是下意识在看自己上回那个巨猛大耳光抽过的半边脸。

颧骨那里,隐约的好像有点类似于红痕,分明都两个月了,戚明湘暗惊,屏息更凑近去看。

安饶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快凑到自己脸上的大眼睛,后躲了一下,一眼看明白这小姑娘在想什么,于是温声笑着解释:“这是外伤留下的疤,去医院消过几次,剩点红印……不是你扇的。”

戚明湘闻言抿住唇,小声为那个大耳光道歉。

原来以前就有,刚才算是她第一次细看安总的脸,所以是才发现。

“明湘。”对方温声轻唤。

戚明湘没来由的呼吸一顿,这是安总第一次叫她名字。

以前可能是安总不想打破身边这人不是沈董的幻想,从来没叫过她名字。

对方呼吸听上去有些缓滞,声音愈发低落,“我还可以做什么,能让你愿意在我身边?”

戚明湘两脚僵在原地,从小到大数不清的男生给她表过白,有礼貌的她拒绝的彬彬有礼,没礼貌的她骂的那叫个妙语连珠,像这样整个人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也走不动路,还是头一回。

“那是只流浪猫对吧?”女人声音极轻,又看透她一些小秘密。

戚明湘缓慢点头。

面前的人伸出手,极小心,甚至显得有些挣扎地过来,没碰她的手,而是牵住她的衣角,声音听上去快要哭。

“……那可不可以……也收留我?”

戚明湘心脏猛砸一下,紧接着报复性的加快速度,她抬眼,对方含泪的眼睛闯入眼帘,这次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看,她知道自己可以轻易改变一些东西,仅仅一个拂去泪水的动作,就可以让眼前这个人不至于痛苦至此。

但心口不一,下意识还是嘴硬,戚明湘声音依然冷淡:“您是人,不是猫。”

这话似乎彻底击溃对方数月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两只手死死抓住身后的梳妆台桌角,无声地哭弯腰。

也同时击溃了戚明湘,她伸手试图拉过对方,给对方一个拥抱,可莫名的感觉不符合心意,她手随心动,居然是下意识双手捧起安总的脸。

这动作不止是让对方,让戚明湘自己也微微一愣,她不得不认清一些现实,那就是以前安慰同性朋友的时候下意识都是拥抱,这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戚明湘呼吸凝滞,拇指拂去安总脸上的泪水,目光又下意识落在那瓣快要咬出血的红唇上。

用指尖轻轻扯开,不让她继续咬着,戚明湘的视线也一直留在那两瓣红唇上,就这么看进去,有一些好奇……仅仅是好奇。

戚明湘为这份好奇越探越近,侧头凑上去,轻缓的,带些战栗,一探究竟。

后台梳妆间共有二十几个高大宽敞用品齐全的梳妆台,中央分四排,四周也有围绕,宛如迷宫,且不止一个门,刚好落下东西回梳妆间拿的伴舞透过梳妆台间隙正好看到两个女人接吻,看清人脸之后,讶然失色。

【宋小姐,今天商会休息,我参与舞蹈商演碰见沈董和安总在一起,是否需要进一步了解?】

对方很快回复。

【以后这种事不用给我说。】

伴舞握着手机,又抬眼看了一下那两个亲的十分缠绵的女人,眉头猛蹙,且不说是不是工作,明知上司被绿了,当面捉到奸情都不说,实在是有违宋老天天强调的道德。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伴舞最后还是没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要走,手机上来了消息。

主理人宋小姐:【她们在干什么。】

舞者再次看向那两个女人,脸都皱起来,给宋小姐打过去视频电话,待电话接通,直接打开后置摄像头,她所看到的画面同时传到了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