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被发现。
大家这才注意到,平日里行事张扬,要么迟到早退,要么打架斗殴,很少遵守规的蒋珈禾。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穿上了校服。
这次的成人礼活动,校长一早就提出要求:全体学生统一着装,穿国际性校服进校。
可这种特殊的节日里,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遵守规定。
而他们也正是拿捏了校长不可能做到去每个人的家中督促检查。
当不穿校服的人多了,也就法不责众了。
今天,每个班遵守规定的好学生寥寥无几。
而向来不属于这一类学生的蒋珈禾,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穿上了。
要知道她可是往常几乎从不穿宽松肥大校服,即便是极具审美性的活动校服也很少穿的人。
在大家鲜艳如同春天般的色彩中,蒋珈禾身上的校服就显得暗沉许多。
可即便如此,穿在她的身上,仍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她的身高综合了父母的优点,刚上中学时便有167cm了。
如今几年过去,个子又抽条了。
现在身高已经拔到172cm。
身上普通的校服款式。白色衬衣外罩着铁灰色毛衣马甲,马甲外套着一件黑色的西服,中间搭配一条红黑色的条纹领带,综合了身下的深棕格裙色彩。
穿在她人身上或显得累赘。可她个高苗条,哪怕穿着过膝的长靴,周身的气质也并没被压去几分。
此刻,她站在台下。哪怕特地不去听周身的那些话,可这些话还是不受控地钻进耳朵里。
“你刚听到了吗?”同学A推了推同学B的手臂,
分享着自己刚才接收到的消息,“刚才校长说了什么?蒋珈禾爸妈要给咱们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
“真的假的?”另一人也有点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
“他们家未免太有钱了吧?”
“见过有钱的,也没见过这样有钱没处使的。”嘀嘀咕咕的声音,“一栋楼盖起来,少说几百万,多达千万的也不是没有。”
“人家有钱,又不在意这点小钱。”另一人杵了杵身旁人的胳膊肘,“而且,你不觉得她爸妈好年轻吗?感觉看起来,最多就三十几。一出场,好像跟周围不是一个图层的,和影视中的明星比起来,也一点都不逊色。”
“这些是关键吗?”有人将自己心底在意的话说出,“你没听校长刚才说的那话啊?人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给自家女儿庆生,图个好兆头而已。”
“要不是蒋珈禾在我们学校,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学校头上。”
一人觉得在理,于是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打断身侧之人的话语,“我问你啊,去年我们学校的助学慈善基金,是不是也是她父母赞助的?”
“呃……好像是的。”
谈论间,蒋珈禾眼见着大家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
心中冷冷一笑。要不是自己知道内情,恐怕也要被欺骗住了。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中郎才女貌、更外登对的父母,前些天还大吵了一架。
母亲最钟爱的茉莉花瓷瓶,还因此碎掉了。
包括那座沉寂的时钟。
如果它能发出声音,那么一定是沉闷的。落地时,却又清脆极了。
这几天,奇怪的氛围萦绕在家中。成人礼的事,她虽然想要他们来,可却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除了她自己知晓外,只告诉了裴青寂,再也没告诉第三人。
至于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兴许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捐赠实验楼这件事,自己从来没听父母在她面前提起过。
但看校长的模样,大概是早就计划好了吧。
今天周四,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按理说,赵文青该在故宫里头修复那些年久损坏的钟表。蒋延庆该坐在办公室,同合作商洽谈项目,而不是出现在她的学校里头。
他们的出现。一定是推掉了或大或小的事情,才赶赴过来的。
相对于同学们的艳羡,蒋珈禾说不清自己心下什么感受。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们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而在自己的面前做这种表面功夫-
蒋珈禾等校长讲话完毕,活动结束后没回教室,而是同等候在队伍一旁的赵文青碰了面,跟着对方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此刻里面围坐了许多人。
相较于校长的热络、寒暄,坐在沙发正中央的蒋延庆则显得随意许多。
他让秘书将早前准备的捐赠意向书递给校长。
视线注意到门外带着女儿过来的妻子,原本交叠的长腿放下。站起身,冲校长握了握手,“具体捐赠事宜,下周一我会让专门的人来学校对接、详谈,这点您放心。”
“关于今年奖学金资助事宜,和往年大差不大。那些原生家庭不大好,但对于学习有着追求的,您帮我物色物色。今年珈禾马上就要十八了,在学校里头也给老师们添了不少乱子,对于教育孩子这一点,作为父亲的我,多少有点失职。很抱歉。”
“哪里的话,孩子在学校……”
“今天还有点事,恐怕要先失陪了。”蒋延庆抬手,打断校长的话,“今年原定的助学金是100万,但珈禾今年马上就要成人了,就在原定计划上再增100万。”
“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还得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校长眼神瞬间激动起来。
学校按照考试分数划分。尽管这里头有不少家庭优渥的孩子在这儿就读,可也有许多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成绩却出类拔萃的孩子们。
他们的学费,学校减免了一部分。可剩下的一部分,于他们而言,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每年,从学校走出去孩子们有不少,也有许多成为社会里头的精英,或者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有回馈母校的。这些人才捐赠的助学金,替那群孩子解决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
让他们能够安心地学习。
如此循环往复。
校长由衷道:“蒋总,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蒋珈禾站在门外吹风,并没有走进去。
赵文青没说什么,走进办公室,和蒋延庆简单交谈两句后,两人一块儿走了出来。
校长原本打算送送的,蒋延庆摆摆手,“留步。”
“今天怎么了?”赵文青走到蒋珈禾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谁在学校里惹我们家宝贝了?”
“你们怎么来了?”蒋珈禾撇过脸,语气生硬,“还有捐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和爸爸提起过。”
这件事,赵文青同蒋延庆一早就商量好了。
捐一栋实验楼,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至于不告诉女儿,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毕竟,今年蒋珈禾就要十八岁了。
即将从青少年过渡到成年人的节点,这是一件特殊事,对于他们这些做父母而言,也只想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捐赠实验楼,也是为了图一个好的寓意。
他们以个人名义给学校捐一栋实验楼,不过这个个人名义,对外还是蒋珈禾的个人名义。
于女儿的18岁而言,存在纪念价值。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偏离了原本的预期,女儿并没因此觉得惊喜。
“妈妈和爸爸,只想要我们家宝贝高兴一点。”赵文青想着女儿这几天的反常,“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惊喜,那也没关系。我们先将这些抛到后脑勺,不去想它了。”
“刚刚我给你们老师请过假了,待会我们一块儿在外边吃饭,然后再一起回家。好吗?”
“不想去。”
蒋延庆看她一眼,“怎么了?”
蒋珈禾心里很别扭,她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两人形容。可如果此刻回到教室,估计会被八卦声淹没。
这种感觉,大概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吧。
“走吧。”
蒋珈禾低头,踢着眼前压根不存在的石头-
午饭是在附近的一家商场吃的。期间,蒋延庆去接了通电话,赵文青同蒋珈禾坐在餐厅里,等服务员将餐食端上来。
也就是这时,赵文青同女儿提起了这次生日的具体打算,“珈禾,你今年的生日,我和你爸爸计划的是我们一家人去挪威小住几日,好好玩一趟。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出国其实并不太容易,需要提前审批。这也导致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全家很少一块儿在国外出行。”
“只不过呢,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自然不太方便和我们一同前往。因此,今年你的阴历生日,我们还和往常一样的过法。好吗?”
“真的吗?”蒋珈禾听见这话,一扫阴霾,整个人都活起来了,“不过,你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嗯?”
蒋延庆挂断电话,一回来就听见女儿这么一句话。
蒋珈禾直言不讳:“我说真的,如果你们觉得过不下去了,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别觉得因为要考虑我的情绪感受,就瞒着我、骗我。”
“不管是我爸,还是你。你们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什么意思?”
蒋延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指尖敲了敲桌沿,“所以,你上次偷偷跑来办公室,就是觉得我和你妈妈感情之间出了问题。怀疑我出轨了。于是,想来捉奸?”
在当下的情况下,他无法找到一个比这个更恰当但委婉的词汇了。
原本那天晚上他也只当是自己的猜测。同赵文青说的哪些话,也不过是夫妻间的另一种情趣罢了。
可当真的开始直视女儿的想法时,他发现自己全然无法理解,这种荒谬、离奇想法的产生。
几乎在听见的一瞬间被气笑了,话几乎咬着牙齿挤出的。
“算是吧。”
蒋珈禾索性破罐子破摔,“第一次是因为我在书房学习的时候,听见了你们吵架的声音,隐约听见了谢阿姨的名字。于是,我就想到你办公室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乌龙后,我当晚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夜里睡不着,本来想上去和爸爸你解释、道歉的,只是我站在门边,听见里边花瓶砸碎的声音。”
她问:“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你听见了?”
赵文青一瞬间神色变得不大自然。她没想过,那一天女儿会在。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脸颊不受控地浮出红,略显尴尬。
“没啊,”蒋珈禾没发现赵文青的不自然,无所谓的语气,“随便你们,反正我也懒得去管这些了,毕竟这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插手的余地。”
她狠狠挖了一口冰激凌球,将话猛地转回自己最期待的事情上,“不过妈妈你真的打算,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出国旅游吗?”
“嗯。”赵文青还沉浸在女儿早前令人震掉下巴的话中,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我已经给领导们提前打了报告。等审批下来,就可以在你生日那天,一同前往挪威了。”
“挺好的。”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都不太是滋味。
吃完饭,赵文青打算去二楼的服装区,买件黑色薄绒打底衫的。
没成想,在这儿碰上裴青寂。
人是蒋珈禾先发现的。
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和裴青寂说的。虽然对方当时并没有答应自己,要来参加学校举办的所谓的成人礼活动。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今早她心中还是隐有所期待。
只是现在不在学校了,万一对方今天下午真的来参加自己的成人礼,结果却发现她已经请假了、不在学校了,那放人鸽子的多不好。
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不经意地和对方提起这事,没成想在这儿刚好碰了个正着。
“小裴,你也在这儿呢。”赵文青笑着说,“下午学院里没课了?”
“嗯。”
“这位是?”赵文青目光转向他身侧的女生,“不打算介绍介绍吗?”
第14章 14“不许你说我哥。”
挪威出行,最终定在蒋珈禾18岁生日的当天。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从北京到奥斯陆,再从奥斯陆转机至特罗姆瑟的时候,已是傍晚。
赵文青来到预订酒店,在房间中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蒋延庆则在一旁的书桌上,开展一场临时远程会议。
蒋珈禾有别于父母的忙碌。一到房间里,就兴奋地半趴在窗边,看窗外的夜景。
特罗姆瑟位于挪威北部,地处北极圈内,在冰川和海洋气候的双重作用下,有着祖国没有的典型的峡湾地貌。
此刻,在北京已经逐步进入春天时,小镇周边部分海域还处于结冰的状态。
夜晚,雪地的夜灯正在工作,周遭静悄悄的。
“明天打算去滑雪,还是冰钓?”蒋延庆结束工作,取下黑色的蓝牙耳机,放进充电仓中,对一旁的蒋珈禾说,“还是先休息一下,养足精气神。下午坐观光车,去周围景点转转?”
“我都可以。”蒋珈禾还处在兴奋状态,“你问妈妈吧。”
“滑雪吧。”
赵文青将睡衣取出叠好,“之前在滑雪场练习的技能,工作之后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明天打算看看自己还记得多少。晚一点的时候,再去周围转转。对了,你租好车了吗?”
“还没。”
蒋延庆点了点手机,示意时间不早了,“等解决完晚餐,我们再来商论吧。”
“什么,妈妈你会滑雪啊?”蒋珈禾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下子凑到赵文青眼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在蒋珈禾的印象中,赵文青一直都是偏向文静、书香气质浓厚的女性。
这种具有挑战刺激性的项目,几乎没见她尝试过。
毕竟,以前一家人一同出行时,就没见过她碰过这个项目。
哪怕是自己在滑雪场进行初学者练习时,妈妈也只是作为陪同着。
只远远看着。观测她的反应,适时加油打气。
蒋珈禾敏锐地捕捉到赵文青的话外音。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般,兴奋极了。
“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赵文青被蒋珈禾的反应逗笑,哭笑不得,“不过我学会这些技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当时也是图一时新鲜,后来时间久了,新鲜感褪去也就忘记了。”
“是吧?”
蒋延庆见妻子一副寻求认同感的语气,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女儿面前撒谎,竟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想来,原来那件事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了。
千禧年,蒋延庆和朋友约着在新开的滑雪场滑雪,挑战极限、在平静生活中寻找刺激感。
恰好这事被赵文青听见了,吵着闹着非得跟着一起去。
一个从未接触过滑雪的初学者,面临的结果就是好几次都摔得狗啃屎。
哪怕有着专业的滑雪教练,可她仍举步维艰。
对于那些人,雪场就是放飞自我的场所,而对于赵文青来说,就是陷入崩溃的开始。
原本打算滑雪的人,被迫成为了新手上路的私人教练。
“不是说自己会的吗?”蒋延庆弯身,替赵文青整理膝盖上绑着的防磕碰毛绒玩具,“现在跟来了,又不好好和教练学习了?”
“哪有。”
赵文青甩锅,“还不是因为他太严肃了。我一直学不会,他就拿眼睛瞪我。”
“我又不笨。”
“行,那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好好学。正好,晚上回去沈女士要是问起来,你就可以说你今天跟着我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她垂着眼,看着落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敷衍地“哦。”了一声。
再次全副武装过后的赵文青,双手杵着滑雪杖,被摔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还在这儿,她大概真的要撂挑子走人不干了。现下,有了蒋延庆在身旁,整个人都稳定许多。
当滑雪场其他人正在尽情享受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与享受,只有他们两个还停在半山腰,磨磨唧唧的。
“老蒋,不是说好了一个人出来潇洒的吗?怎么还把你妹也一块儿带过来了?”同行的好友因为接到电话,有事耽搁了一下。
等他从山头滑下来的时候,中途碰见正在任劳任怨地进行教学的蒋延庆,没忍住揶揄了一把,“我看你今天干脆也别滑雪了,把文青给教熟练了,才是正事。”
“这下阿姨要是说你不干正事,你也有了由头了。不是吗?”
“不许你说我哥。”赵文青一听对方说蒋延庆不干正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瘫坐在被雪染白的树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搓成一个雪团,一把砸在周赴渝身上,“我哥体谅我学习学累了,所以好心带我出来,这件事妈妈也是知道的。”
“况且我哥这么厉害,哪里不务正业了?”赵文青看一眼哭笑不得的周赴渝,扬着脸不服输地看他,替蒋延庆说话,“就算是,那肯定也是你们带坏的。”
“老蒋,”谢斯风从山头滑下时,撞见了这一幕。控制着力道,促使滑雪板停下。
站在一旁观戏,见周赴渝被呛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摸着鼻子,笑说,“没想到你妹妹伶牙俐齿的,能言善辩。这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行了,少说一点吧。”
蒋延庆点了下下巴,看向好友,“你们两个先去,不用等我们。待会电话联系。”
“好。”
周赴渝想说点什
么,已经被谢斯风带着胳臂朝前滑去。
今天这家新开的滑雪场,是他们共同好友家的场子。开业第一天,被他们包圆了。
整个雪场,只有他们几位同行的好友。
蒋延庆站在赵文青的身侧,眼见好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人。眼睛眯起,“还打算无赖多久?”
“摔疼了。”
赵文青不肯起,“感觉好累,没力气了。”
“我不想学了。”
“这才刚开始,就要放弃了?早上是谁非要跟着来,又是谁放弃得这么快?”
“是我。”赵文青低着头,看着身侧的那棵树,“就不许人的想法改变吗?”
“放心,待会我回去不会和妈妈他们告状的。”
“真的假的?”蒋延庆挑眉。继而蹲下身体,朝赵文青伸手。
对方极其不情愿地搭上,他向上用力,她整个人几乎往他怀里倾。
不过他没在意,拉开距离后,“你抓着我的手。时间还长,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不着急。”
“今天要是学会了这项技能,晚上回去我在妈妈面前夸赞你。”蒋延庆低头,看向又矮下身体的赵文青,“不然,你这样圈着我的腿,我们两个谁都动不了一点。”
“哦。”
闻言,赵文青不情愿地松开手。
结果动作太过突然,蒋延庆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对方估计并不会这么听话地乖乖撒手的。
事与愿违,赵文青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性。要不是他的滑雪技术还算不错,险些就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状,她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
直到对上蒋延庆那双幽深的眼,赵文青瞬间敛了笑,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握紧滑雪杖。
一溜烟,在山林苍茫的雪道上,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速度、角度,都把控得极佳。在远离蒋延庆一段距离后,稳稳停下。
山风呼啸。
赵文青头发丝拂起。那身红色的滑雪服,在凛冬寂静中,将仓冷的山林,衬托得鲜活几分。
她就站在那头。拉上滑雪镜,看着不远距离外的蒋延庆。
不多时,那双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抬起,冲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而后迅速拉下滑雪镜,飞也似的逃离。压根不给他作出反应的机会。
也是那时候,蒋延庆才知道,自己眼中文文静静、偶尔调皮叛逆的妹妹,早就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时间段里,学会了滑雪这项技能。
她口中所谓的不会,也只是在骗自己。
很快,蒋延庆操起滑雪杖,在滑坡上划出完美的s形。速度之快,同赵文青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而后恶作剧般,特地避开关键部位,从赵文青身侧擦过。尽管收了力道,可她早前毫无防备,于是一屁股摔坐在地。
头发里钻了不少雪花。赵文青狼狈地薅落,“哥。”坐在地上一地不起,语气幽怨地看他,好不狼狈。
眼见对方生气,蒋延庆才收敛笑容,滑过去伸出手。见她不搭理自己,立马滑跪道歉。
……-
蒋珈禾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副求知的模样看向蒋延庆,“爸爸,是这样的吗?”
“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蒋延庆“啪——”地将笔记本阖上。起身,接过赵文青整理好的衣服,填进一旁空荡荡的衣柜中。
租住的这间酒店,是观看小镇景点的绝佳地段。此刻,站在落地窗前,所有的夜景尽数收入眼底。
房间不算大,120多平。
蒋珈禾的卧室,在赵文青和蒋延庆卧室的旁边一间。里面的家具还有三件套,在抵达前,便已经被管理人员收拾好了。
距离晚餐,还有一会时间。
赵文青和蒋延庆暂时还有一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拖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属于她的房间。
将自己抛在柔软的床铺,左右翻身两下。
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后,发现除了宗少钦发过来的几条询问是否抵达、玩得如何之类的消息,便再没有其他消息的进入。
蒋珈禾想了会儿,点开同裴青寂的对话框,【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等了一会,对方的消息才姗姗进入。
裴青寂:【在忙实验室里的事。】
她盯着这一条消息,没急着回复。因为显示框中显示对方正在说话……
‘国外不比国内,出行注意安全。放松心情的同时,不要忘记了学习。旅行前给你勾的几个复习板块,回来后我都要检查的。’
蒋珈禾对于语音一类的消息,向来都是没多大耐心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听。从来都是点击转文字。
今天晚上,出人意料的点击播放。
【知道了。】
【不过,你上次身边那个女生是谁啊?如果那天我爸妈不来的话,你是不是要因为她而放我鸽子,不打算来参加了。】
对方没有回复。
蒋珈禾盯着看了下,突然觉得没意思得很。
可能这是一个很越界的话题,所以对方不想回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心中默数十秒后,退出了聊天框。点进和宗少钦的聊天框,开始一条条地回复他发来的消息。
对方像是24小时都守着手机一样。消息刚发送过去,对面的视频通话便打了进来,蒋珈禾不过就晚接了两秒,对方就开始“气急败坏”了。
“蒋珈禾,出门一趟就忘记我这个狐朋狗友了。真是让人寒心,老早就给你发的消息,即便按照时差计算,你也已经很久没看了。从白天等到黑夜,知不知道小爷我有多难熬?”
“神经病。”
蒋珈禾笑着骂他,“我看你在学校不是过挺好的。我不在,你耳根子不都清净多了?”
“一点也不好。”宗少钦躺靠在电竞椅上,那张帅脸一脸郁闷,“无聊死了。”
“这个周末,我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说完,跟变戏法似地挤出几滴鳄鱼眼泪。
镜头另一端,蒋珈禾被他浮夸的姿态给无语住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呗。”
“嘁。”
“回到正题啊。”宗少钦挑了挑眉,“生日快乐!”
“我可不像你这么没良心。生日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结果你居然一声不吭的跑国外去潇洒了。实在是太令我痛心了。”
“咦——”蒋珈禾嫌弃,“拉倒吧。”
“我那个时候给你说,是你自己王者打得太起劲了,压根就没听进去吧。”她撇嘴,转而兴趣高涨,“什么生日礼物?”
“暂时保密。”
……
过了一会,蒋延庆站在房门外,敲了两声。
没推门进入,而是在门口直接道,“珈禾,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以出门了。”
“来了——”蒋珈禾拔高音量,继而对着视频那段的宗少钦道,“好了,先不说了。今天风尘仆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了,先去吃饭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她说,“国内时间都过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别再做夜猫子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视频通话挂断,退出聊天框时,发现同裴青寂的对话框多了两个小红点。
点进去一看:
【小孩子好奇心这么重,不是件好事。】
【生日快乐。】
第15章 15爬床。
裴青寂坐在桌前。面前放置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标,恰好停留在页面的最底端。
因为长时间无人使用,屏幕渐渐暗淡,下一秒便息了屏。
这几日太过疲惫,像是陀螺一般连轴转。
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有消息进入。
这两天,他对于消息格外敏感。或者说,内心有点抵触消息的进入。
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他
还是点亮了屏幕。
不是预想中的消息轰炸,这是远在异国他乡的蒋珈禾发来的。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裴青寂,还不睡呢?”
邻桌的高泽熬不住了。昨天熬了个大夜,中午点了份外卖。
草草吃过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碳,困意更浓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猝死。
“你辅导的那个小孩,不是同父母出国游行去了吗?”他好奇问,“人都出国放松身心去了,在这种时候你都不忘叮嘱人好好学习。”
说完,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够可以的。”
裴青寂听到舍友这样说,心中想了想蒋珈禾接收到这条消息时,心中的反应大概也能猜想到了。
他低低笑了声。
心中的烦闷稍微排遣掉。下一秒令人生厌、窒息的消息,就顺着网线爬了进来。
笑容渐渐僵掉,取而代之的是烦闷。
高泽将书桌上堆着的资料书,简单清理后,准备爬楼梯上床睡觉。
经过裴青寂身旁时,见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
偶尔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想起近期他家中发生的事,“刚是不是你妈又给你发消息了?”
“你妈那些事,你就别管了。上一辈人是这样,见识的东西少,自己的视野也就狭隘了。”他吐槽,“不过说实话,这次她真的不应该。”
“就是说啊。”另一边早已躺上床,打了一把游戏后,正准备开另一把的沈西松听见了,立刻摘下自己的耳机,从围栏探头看去,“你今天才研三,也就24岁。怎么就到了要相亲的地步了?”
他越说越起劲,简直无法理解,“不是,你说你在学校学习学得好好的。勤工俭学,每个月打钱回去,她怎么还能想这么一出。”
“把你骗出去,表面是有事找你。实际上不过问你的意见,自作主张地给你张罗相亲对象。”
“简直呵呵。”
“行了,过去就过去了。”裴青寂不想在这个话题讨论太多。起身,去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镜中的自己,与那个人七成相似的脸。相比她的垂老,自己似乎还年轻着。
可为什么,隐隐觉得自己深陷泥潭,想拔开腿,却发现越挣扎陷入得越深。
从前做过的那些努力,在他人看来,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生命的河流,他也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进入深水区域,哪一天溺足而亡了,谁也不知。
裴青寂双手撑在洗漱台。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深深吐了口气。
下午还有一个实验数据需要进行校对,他得抓紧时间去吃个午饭。折返回房间,捞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
原本离开的步伐停住,从微信中找到联系人,一键拉黑。
退出手机界面,看见显示屏幕上显示着的日期,一瞬间愣住了。
像是想起什么。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想起小孩之前在自己面前超不经意地提过生日的事情。想了想,在敲下那句过于生硬的文字后,一则生日祝福,还是发送了过去-
雪夜,室外静悄悄的。蒋珈禾和父母全副武装好,才出行。
预定的这家酒店,附近有一洞湖,周围被覆雪的森林拥抱。
站在户外。呼吸中,除却雪的那抹凛冽,还有极其幽淡的草木清新。
晚餐安排的是当地特色美食。室内原木风装潢,他们坐在温暖灯光摇曳的餐厅中。
一旁的吧台里,店老板坐在高脚凳上,用手帕巾擦拭手中的高脚杯。
搁置在一旁的cd机,正在播放舒缓的音乐。
现在不算出行旺季。户外行人三两,傍晚后,整座城市似乎陷入了轻度睡眠。
“今晚我们要在楼顶观赏北极光吗?”蒋珈禾坐在凳子上,用叉子叉了一块儿被处理好的帝王蟹蟹腿,抬起头看向对座沉静的两人,语气有点兴奋。
很快,这种情绪转而变得沮丧,“不过我们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了。”
“今晚会出现的。”老板听到对话,闻声笑说,“通常在晚上9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左右出现。”
“真的吗?”
蒋珈禾充满期待,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表盘,“那差不多还有一会。吃完晚饭,再散散步,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
入住的这家酒店。上下四楼,顶层是一座观景房。
客厅一面大大的玻璃,卧房的天花板也是用玻璃构造的。夜里躺在床上,观景效果一绝。
这个时间,处于特罗姆瑟冬春过渡期。气温不高,小概率的机会会产生降雪。
来到这座城市前,蒋珈禾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手机中查阅当地的天气如何。就在抵达的前一晚,城市飘过一场雪。
不算特别厚,森林却都积了白。
温度不高,雪化不开,他们抵达这儿时,才能观赏到这座城市寂静的美。
在这样的夜晚。满目的白中,搅了一抹绚丽的色彩,不失为一处绝佳景点。
蒋珈禾来了兴趣,抛下赵文青和蒋延庆,同旅店老板布鲁克热络地攀谈起来。
谈话中,得知对方收藏了一架天文望远镜,可供她观赏使用。
于是在结束谈话后,她兴冲冲跑回来,同他们讲了这件事。
“当然可以。”
蒋延庆抬手,让人将蒋珈禾桌前的果酒撤下,换了一杯嵌着柠檬片的气泡水。
“难得有机会,我们一家三口出行。既然决定是游玩,那就要愉快一点。晚上和你妈妈讨论下,看看除了先前讨论的那几个地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等明天向导过来,可以告诉她。”
“嗯嗯。”
吃完晚餐,蒋珈禾还兴致勃勃,赵文青和蒋延庆来了点困意,就先洗了睡下。
她则是一个人跑到天台。刚才上来前,布鲁克就已经将他收藏的望远镜移了出来。
同他简单交流过后,现在已经能熟练操作了。
其实,蒋珈禾也曾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望远镜。
那还是中学时,她非常爱看“地球脉动”一类的自然科普节目,又自我了解了许多和天文方面相关的知识。
蒋延庆特地为她购买了一架望远镜,以便她发展自己的兴趣。
不过当时只是三分钟热度,再加上平日里使用的机会并不多,久而久之就只能放着积灰了。
此刻,蒋珈禾半蹲身体,将设备调试好,正准备观察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动。
户外,冷风还是挺大的。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掏出手机,看清楚来电显示后,不客气地道:“喂,干什么呢?”
“不是说睡觉了吗?”
“睡不着,”宗少钦声线低沉,“你在做什么呢?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刚吃完好一会儿了。”蒋珈禾下意识往楼下望一眼,“我爸妈都休息了。明天天亮,打算去雪场滑个雪,或者去冰钓。冰天雪地里,想想就好爽。”
对方揶揄,“看来挺惬意的。不过你会滑雪吗?上次我们去滑雪,你摔了几次,死活都不肯再继续了。你确定自己ok?”
她白他一眼。
转而意识到现在是语音通话,对方压根看不见,于是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好吧。”
宗少钦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我这才出去一天。”
“嘁。”
“你睡不睡得着,你要是睡不着,咱俩打视频?”蒋珈禾调整方向,“我现在正在天台,用望远镜观测极光呢。虽然这些极光,我用肉眼就能看见。”
宗少钦:“那你可真了不起。”
“少阴阳怪气我。”她哼哼两声,将通话切断,主动回拨了视频通话。刚接通,她先是冲着镜头挥了两下手,判断网络状况如何。
见速度流畅,不给宗少钦反应的机会,迅速将摄像头切换,“看见没,绿色的。”
“多好看。”
“头顶
发绿。”
“怎么说话的呢?小心学姐不喜欢了,到时候谈了男朋友,你就彻底没戏咯。”两人向来都是互损的,说完,这蒋珈禾也没怎么放心上,“你给我打电话,不会正就是半夜睡不着吧?”
“蒋珈禾,”宗少钦义正言辞,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我真的要被你整崩溃,要破防了。我再强调一遍,我跟学姐真的没什么,我不喜欢她。”
“哦好吧,”蒋珈禾觉得他好搞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说了。”
“跟你说啊,我手机快没电了。再待一会,就要回房间睡觉去了。”
“嗯。”
宗少钦抿了抿唇,尽管视频的另一端,蒋珈禾并没有现身。
可看着那丛绚烂的色彩,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浸着笑的祝福,从外扩的听筒中流出。
他说,“早点休息吧。”
“生日快乐。”
国内时间比挪威时间要早6小时。
手机那则生日祝福,是北京时间6号零点准时发送的。
而现在的这句祝福,是蒋珈禾所在时区,生日的最后一分钟。
蒋珈禾一愣,才想起北京时间已经是清晨6点多了。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亮了一大片,而不是她此刻头顶一片绚烂的绿色极光。
想了想,难得语气认真一次。
“谢谢。”
宗少钦轻“啧”一声,特别傲娇的语气,“就只有这个啊?”
“别得寸进尺,”蒋珈禾笑说,“这是我生日,况且我还没见到你的生日礼物呢,还想怎样?”
……-
赵文青躺着休息,后半夜睡醒了,便再难进入睡眠。偏头,看向身侧的蒋延庆。
因为工作和身体的因素,蒋延庆很少进入深度睡眠,在她从自己怀中慢慢挣开时,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嗓音低沉带着倦,“怎么了?”
“有点睡不着。”赵文青想到蒋珈禾晚餐时的那副兴奋神情,从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珈禾不知道睡没睡。”
“我睡不着了。”她掀开被子,“过去看看。”
“你先睡吧。”
“醒都醒来了,一时半会困意也涌不上来。”蒋延庆贴心地打开了自己身旁的夜灯。刺眼的光,逼迫他眯了眯眼,“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顺便看看,今晚的风景如何。”
赵文青没再说什么。两人起身,蒋延庆去客厅的恒温饮水机,接了杯温水,润了润有点干渴的嗓子。
上楼的时候,发现她就站在楼梯上,并没有完全地走出去。
而房间外,女儿显然还没睡。看起来兴奋、好奇,充满精神,一时半会的大概也来不了什么困意。
赵文青听到身后,拖鞋踩在梯子上的“啪嗒——”声。没转头,却说:
“晚上瞧她那个兴奋劲,我觉得这个决定没做错。”
“既然如此的话,以后时间上允许,我们抽空一家人多一起旅行。”蒋延庆将手中的杯子递出,想到蒋珈禾从前的猜忌,“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许并不是没有来源的。我觉得,以前那些想法,是时候摒弃了。”
“你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想给女儿灌输不好的观念。”他想到什么,难免失笑,“只是,时代发展不同了,况且我们之间也并无实质性关系。”
“所以阿青,你当初爬我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的顾虑?”微淡的自然光下,他抬了抬眉骨,“那时的勇气,现在都去哪儿了?”
“什么爬床?”
赵文青脸颊红了红,伸手搡了搡蒋延庆的胳臂。
力度不大,只不过对方配合地往后踉跄几步,随后又迅速稳住她的手臂。
她看着蒋延庆那张和从前几乎没太大差别的脸,不肯承认,“你情我愿的事。”
第16章 16哥哥。
说是生日礼物保密,可到最后,宗少钦还是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告诉了蒋珈禾。
她简直一个大震惊,这个生日礼物——是一个命名为“蒋珈禾”的小星星。
这是她十三岁沉迷网络小说时,朝父母软磨硬来来的一个生日礼物。
这件事,她没告诉过宗少钦。没想到,五年后,居然收到了一份相同却出自不同送礼人的礼物。
真的很震惊。
“证书得过阵子才能寄过来。”宗少钦想起客服说的,“不过没关系,有个网址可以登录查询。”
“知道了。”
蒋珈禾见他这副傲娇求夸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大概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拥有星星命名权其实是假的。
为了避免打消宗少钦的积极性,她决定将秘密咽回肚子里。
第一时间就把情绪价值给他拉满了。
特地跑回房间,将自己的充电宝拿了出来,给手机插上电后,就登录了宗少钦甩过来的网址。
果然,里面有两颗命名为“蒋珈禾”的星星。
几乎下意识,蒋珈禾抬头望了望今晚的夜空。那些零散的星星中,也不知道属于她的那颗在那儿。
尽管如此,可内心却无比充盈。
原本以为不会对今年的生日有所期待。
可生日来临时,父母的陪伴、好友的祝福,像是温暖的潮水抚慰着心灵。
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中一般。
刚才还赶着和宗少钦挂断通话,这一刻可拉不下脸面,捡起才结束三两分钟的视频。
新的一天,随着他的那声祝福,已经到来。在这个时间点里,小镇开始进入深度睡眠模式。
蒋珈禾收起望远镜,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神经比较兴奋,暂时还睡不着。点进对话框,裴青寂的那则生日祝福发送过来时,忘记回复了。
现在,已经过了点。她也是有脾气的,暂时不想搭理。
点进和宗少钦的聊天框,进入网址。
鬼使神差的,说不清自己当时抱着怎样的心理,可能还是好奇居多吧,在搜索栏输入了“赵文青”这三个字。
四秒后,跳转出来的页面中,还真的让她查到了署名为“赵文青”这颗恒星的天文学坐标。
虽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当下这一刻还是感觉自己磕到了-
赵文青知道女儿昨天比较兴奋,在天台观测天象。那时候他们从楼梯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回房间睡没睡。
想着熬夜睡晚了,早上估计起不来。于是等她和蒋延庆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候,才到了女儿的房间。
不过,对方显然比她预料的休息时间,还要晚上许多。这会子还没清醒,回应的声音迷糊,更像是梦中的无意识应答。
“宝贝,今天还出门吗?”她站在门外,温声笑说,“要是起不来的话,我们就把行程推到下午再开始,也是可以的。”
“待会我和你爸爸要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什么早餐?”
上一秒还处在睡眠状态,等反应过来赵文青说的话,猛地惊醒,飞速从床上爬起来。
“马上!”
今天的出行计划:吃过早饭,将出发前往滑雪场滑雪,中午在周围景点转转,下午和当地的渔民一块儿冰钓。
蒋珈禾太久没有滑雪了,技巧什么的都快忘光了。
以前都是和宗少钦一块儿玩的,大多数想偷懒的时候,就抱紧对方大腿,让他带自己玩。
现在他不在这儿,只能靠自己了。简单滑行一段距离,却摔了好几个屁股蹲。
虽然有保护措施,可她还是自己跟自己怄上气了。雪仗一扔,席地而坐。开始观看其他人的滑雪动态。
不远处,妈妈正在给她自己戴头盔,而爸爸则是蹲下身体,给她系绑在膝盖上的护具。
等整理好,两人才开始进入滑雪
状态。
这是她第一次欣赏父母的滑雪场景。
原来那天,妈妈说自己会滑雪这件事,是真的。
而爸爸的回答尽管听起来是在敷衍自己,可嘴角很淡的笑弧,分明又是证明了这件事。
此刻,赵文青全副武装。在宽阔的雪道上,动作轻盈、恣意地从山顶滑向山尾。
如冬日的鸟儿,从栖息的树枝上振翅高飞般,动作行云流水,简单得如同呼吸。
这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
不过,蒋珈禾暂时有点不想动弹。
可没想到的是,蒋延庆从山顶滑下的时候,刻意从自己身边经过。滑雪板擦过雪地,激起一层细碎的雪雾。
她只感觉眼前一阵发白。
蒋珈禾怀疑对方故意在自己面前炫技,有点儿生气。
但一抬头,看见那个背影。哪怕包裹得很好,可她仍然认出来了。
这不是她爸爸,又是谁呢?
方才的行为,并非是自己的错觉,就是蒋延庆故意的。
估计是看见自己懈怠、偷懒,故意从她的身边经过,让滑雪板激起的雪扬她一身。
这种行为,幼稚得像是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才会做起的恶作剧。
放在自己印象中高大、沉稳的父亲身上,真是违和极了。
可是这样,好像鲜活了许多。和妈妈一样,打破了自己的固有认知。
“乖宝,快下来!”
赵文青停在山腰,原本从女儿身侧经过的蒋延庆,此刻控制着滑雪板的速度与方向,就停在她的身侧。
手臂搭在她的一边肩,看着身侧的妻子朝女儿不住招手,“不能在这儿坐着呀,要动起来。”
场地空旷,今日出行之人不算多。
声音在冷空气中传播,落到蒋珈禾的耳朵中时,她辨得并不真切。不过从赵文青的手势中,还是明了她的意图。
重新起身,抄起雪仗。调整姿势,从滑道滑下。不过她的技术不太行,歪歪扭扭的。
这样想着,又感觉有点烦躁了。但是赵文青一直在温声鼓励,而蒋延庆则笑吟吟地在看着。
蒋珈禾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妈妈你别喊我了,太丢人了。”
远处,夫妻二人笑出声。赵文青依言,没再吭声。
滑雪可以说是一种极限的挑战运动。不过,蒋珈禾长这么大,几乎就没见过蒋延庆玩过这种运动。
在她心目中,父亲一直是高大、疏冷的。
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也都能眼都不眨一下。像是设定精密的仪器,所有程序的运行,都有它自己的道理。
即便对人和气,但和气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小的时候她便感受出来了。
在家庭中,哪怕有心收敛。可偶尔细节的中,还是会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年轻时,那时才二十多岁的他,冰上攀岩、登顶珠穆朗玛峰。
蒋珈禾操纵着滑雪杖,一点点朝山尾滑去。
凛冽的风擦过耳,在父母一点一点的引领下,纷撒细雪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进入到时间流逝的bug程序里。
在这条滑道上,好像窥见了年轻时的父母,那时候的他们年轻、充满朝气,肆意。
大概也如现下这般,契合、登对-
今日的出行,蒋延庆提前约了当地的向导,并且租好了车子。
从滑雪场出来,蒋珈禾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美丽了许多,心血来潮地想要体验当地的狗拉雪橇。
不仅如此,还非常大胆地拉着赵文青和蒋延庆跟着自己一块儿去。
当然,她单独一辆,而赵文青和蒋延庆则是坐在一起。
在出行前,她已经带好了相机。
不过遗憾的是,当时在滑雪场滑雪时,还没反应过来。否则肯定要疯狂抓拍自己的父母。
此刻,为了弥补遗憾,偷偷朝机位给两人拍合影。
当然这件事,他们两个都不知情。
最让她满意的,还是赵文青脸上的笑容,以及蒋延庆侧眼看着对方时,无意流出的爱。
而她,有幸捕捉到这一幕,并且偷偷在镜头里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
赵文青以前没体验过这种感觉,没忍住惊呼出声,转而又觉得有点好玩。看着身侧的蒋延庆,“你不是从前不爱体验这些的吗?”
“女儿都说了,不能拒绝她。我要是拒绝了,她会不高兴的。”蒋延庆额前的头发,被带动的风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
笑起来时,眼尾皱起纹,眼睛却格外深情。
“行。”
赵文青转过头,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放在房间内充电,忘记拿了。
于是搡了搡身侧的蒋延庆,“带手机了吗?”
“嗯。”
他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从黑色羽绒服口袋中取出手机。
赵文青接过,解锁密码后便点开相机,从里头找到前后双摄的功能,又重新还给他,“你举着,我们一起拍个照。”
“嗯。”
蒋延庆被她扯了扯衣袖,配合地转过头。
接过手机,找了个还不错的角度,和她一同看向镜头。
年轻时,他并不太喜欢拍照。后来,大多数留存的照片里,都有妻子的陪伴。
哪怕照片中只有他一人的身影出现。也多出自赵文青的手笔。
“刚好,小禾也在给我们拍照。”
这话,赵文青是笑着说的。
刚才蒋延庆抬起手,摁下拍摄键,她在望向镜头时,恰好看见女儿也刚好举起相机。
留下的这张照片中,两人相视一笑-
晚一点的时候,蒋延庆和赵文青带着蒋珈禾选好待会冰钓需要用的钓具,跟随当地专业冰钓人士,选择了一个合适的钓点。
钻好冰眼,将鱼饵准备好,再调整浮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钓鱼。
蒋珈禾对于这方面不感冒。对比父母两人钓到鱼儿时的兴奋,她则平淡许多。
她虽不爱钓鱼,但却很喜欢和父母待在一块儿。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感觉很舒服,应该就是幸福吧。
不过待了一会,觉得时间有点难熬了。
宗少钦今天给学校请假了。因为他有个表姐过生,随同父母去参加宴席了。
这会功夫,大概没时间和自己过多闲聊,她自然也非常识趣地不去打扰。
蒋珈禾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父母坐在椅子上,和周围的钓友交流、沟通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又把今天拍的几张照片整理了一下。原本打算去p图软件修修的,不过父母纯天然的美颜暴击,不需要任何的修改,就已经很绝了。
索性原图直出朋友圈。
转瞬,给裴青寂发了一条消息,像没话找话聊一样:【你在做什么呢?】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蒋珈禾也没太在意,紧接着和对方交代自己最近的行程,【这几天没有学习,在体验自然中。希望裴老师通融通融~】
对方大概是在忙碌,没有回复。
她就这样捧着手机,坐在餐厅里,透过那扇玻璃,看着阳光下,蒋延庆和赵文青说笑的场景。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之前纠结的东西,都很没用,且幼稚。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她低下头点亮屏幕一看,是裴青寂回复过来的消息:
【做实验。】
【既然在国外,那就好好休息放松吧。原先说的话,本来也只是逗你的,不用作数。等回来了,再全身心投入学习中,也是一样的。】
蒋珈禾读着这段文字,瞬间觉得心情愉快。
不过裴青寂也是真忙,每天不是去实验室,就是在学习了。
虽然很无聊,还是不要打扰对方了。
她非常郑重地敲下两字,【好吧。】而后手机收进口袋,迈腿朝外走去。
还是老老实实坐在爸妈身边,做个幸福的小女孩吧。
只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赵文青,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蒋珈禾在问过蒋延庆后,才知道对方刚才是接了一通电话,走到一旁回电去了-
蒋珈禾坐在一旁,学着蒋延庆的样子,钓了好一会鱼。
没钓起来什么,相比身旁的钓友们连连发出的惊呼声,她显得沮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