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襄墨注视着她，微笑着说：“也许有时就差一点点勇气。”
梁瑾妍偏过头看他，也笑：“那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跟我……告白了？”
“我发现你真的允许我吻你的那一瞬间。”
“嗯？”
“你写的拍摄剧本流程里，有亲吻的部分，但是直到真正的那一刻到来时，我才确认，原来你真的允许它发生。”
“只是为了拍视频而已……”
“但是我不相信换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接受这样的拍摄。”秦襄墨笃定道。
梁瑾妍沉默。
她没反驳。
秦襄墨意识到这一点，心跳加快。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有某种吸引力，从她漆黑的瞳子里延伸出来，拽得秦襄墨缓缓朝她靠近。
正是值得一个吻的好氛围。
在他即将闭上眼睛亲下去之前，梁瑾妍忽然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肩膀。
她脸色严肃：“等等。”
秦襄墨：“怎么了？”
梁瑾妍问：“你在害怕什么？”
秦襄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梁瑾妍之所以会被吓到，除了电影的血腥刺激画面之外，还在于电影的主题，竖锯策划这样的生死游戏，旨在让那些犯过错误、虚度光阴的人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梁瑾妍共情能力大发散，想到自己欺骗粉丝、欺骗同学、甚至欺骗爸妈……就为了做这种很难说有什么营养的短视频赚钱还房贷，感觉真的很可能因此被抓起来……再想想电影里折磨人的那些血腥手段，越想越恐怖，自然睡不着。
秦襄墨呢？
他是不是也犯过什么错，心虚才害怕。
梁瑾妍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秦襄墨哑然失笑：“你的思维还真……挺发散。我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么被吓到，不是睡不着，是没想睡。”
“为什么不想睡？”梁瑾妍一脸怀疑。
“我睡着了，你发信息，就没人回了，”秦襄墨笑眯眯地说，“你不就更害怕了？”
梁瑾妍大声道：“我才没有！”
“是么。”秦襄墨靠近她，气息拂在她脸颊。
梁瑾妍向后躲，他继续追，就这样，她越躲越下，最终整个人倒下，后脑勺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他随之侧卧在她旁边。
秦襄墨看着她熬夜熬得有些泛红的眼睛，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睡觉吧，我在这里陪你。”
梁瑾妍闭上眼睛，感受有个人在她身边，和独自在卧室，确实不同。
思绪被旁边鲜明存在的秦襄墨占据，就没有多余的份额去胡思乱想恐怖电影照进现实该怎么办了。
她小声说：“那，关灯吧。”
“好。”
黑暗降临。
过了一小会儿，梁瑾妍又小声说：“你……给我一只手。”
秦襄墨默不作声地递过去一只胳膊。
他没出声，导致她对那只递过来的手臂有些犹疑：“秦襄墨？”
“是我，”他的语调带了笑意，“想确认可以随时喊我。”
她没有再确认。
抓着他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秦襄墨也渐渐抵不住困意，沉沉进入梦乡。
*
梁瑾妍房间的遮光窗帘很厚实，天亮传入的第一个讯息不是光线，而是鸟鸣。
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一翻身，撞进某人怀里。
顿时彻底醒了。
身体微微僵硬，耳边是他分明的呼吸，还有近在咫尺的体温。
过了几秒钟，梁瑾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暗暗感到丢脸。
要不趁秦襄墨没醒，她赶紧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还没等她行动，一只手就搭到了她腰上。
梁瑾妍：“……”
他醒了还是没醒？
闭着眼睛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现在应该是个面对面的姿势。如果他醒着，她睁眼他不是不是能看到？那多尴尬啊。
要不装作自己没醒吧。
装着装着，梁瑾妍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彻底天光大亮的中午，梁瑾妍睁开眼，发现床上空荡荡。
她起来，环顾卧室一圈。
可恶，居然被秦襄墨先起来了！
怪自己回笼觉睡得太沉……
这时，梁瑾妍隐约听到门外有动静。
她走出去，看到秦襄墨在厨房里，戴着围裙，正在炒菜。
梁瑾妍怔在原地，就这样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直到秦襄墨转身从厨房出来，看见她。他绽开笑容：“醒了？睡得好吗？”
梁瑾妍含糊道：“还行。”
实际上睡得好极了，还以为会做噩梦，结果连梦都没做。
秦襄墨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吃饭。”
梁瑾妍：“噢。那……我去洗漱。”
她晕晕乎乎地进了洗手间。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刚起床没多久，显得有点呆呆的。
揉揉额头，
梁瑾妍心想，秦襄墨真给她下蛊了吧，她怎么越看他越顺眼了！
顿了顿，她手掌缓缓下滑，落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
洗漱完，换了衣服。
白色棉T恤配浅咖休闲裤，很居家。
秦襄墨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怔。
梁瑾妍莫名：“怎么了？”
秦襄墨说：“今天不是要去逛街么？”
还以为她会隆重打扮一下。
“穿得简单点，”梁瑾妍说，“到时候买其他衣服才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你没有看过那种偶像剧桥段么？”
她掏出手机，搜索给他看。
秦襄墨凑过来看完，了然：“你要拍这种效果啊。”
梁瑾妍点点头：“但是随机应变吧，看到时候能不能拍出来。”
她目光错开，不看离她极近的秦襄墨，而是落到餐厅满桌佳肴上。她哇了一声：“你做了这么多？”
五六个菜加一大锅汤
“还好。”秦襄墨语调淡淡。
事实是，一想到能有早上起来给梁瑾妍做早饭这种美梦成真级别的事，他一激动，有点儿用力过猛了。
还有饭后水果没端上来呢。
第26章 结束合约？
梁瑾妍没多吃。
下午去逛街要试衣服的！
秦襄墨饭做得不错，她用了点自制力，才放下碗筷。
“我们两点出发？”秦襄墨问。
“嗯。”梁瑾妍点头。原本定的时间就是这个。
秦襄墨从厨房端出切好的水果给她：“那你先休息会儿。”
他洗碗去了。
梁瑾妍撑着下巴，叉起小块芒果吃，看他在厨房忙忙碌碌。
忽然，她有了想法，拿起手机，拍了个几秒钟的小视频。
秦襄墨穿的是灰色围裙，不是梁瑾妍用来拍视频的那件粉色，是早上在线上买菜时顺手买的。
他应该还没回过自己家，衣服没换，还是那套黑色丝质居家服。围裙腰带系紧，更好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
梁瑾妍登上时隔许久没有发布视频的“做给秦先生的饭”账号。
发现粉丝居然还涨了。
后台又是一大堆私信评论@，更多的是点赞。她没细看，直接导入视频，配上音乐和文字——
【贤夫良父秦先生\（≧▽≦）/】
点击发送。
没有热点，只打了个#日常#标签，没有吸引人的故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发了出去。
梁瑾妍对这条视频没有任何数据期许，也不指望它承担澄清之前的舆论的功能。
她只是突然之间，想要分享这样一块生活碎片而已。
就像那天，她拍完烤箱广告，做出来的小饼干，想和他分享一样。
没有太多的目的，随着本能做事。
发出去之后，刷新一下，能看到迅速增长的点赞和评论。她没有和以前的数据增长速度作对比，只点开看了看评论。
【沙发】
【看我刷到了什么！】
【？美食呢？怎么是餐后视频[怒]】
【日常！是我爱看的小情侣日常——！等等，怎么这么短？？】
【不到十秒钟够谁看啊！！答应我，拍成两小时电影时长好吗！】
梁瑾妍唇角翘了翘，感觉心情很好。
很轻松。
大概是因为……这是没有经过刻意雕琢、按剧本表演的，真正的日常吧。
*
WIT商场人流如织。
梁瑾妍好久没来逛了，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会有这么多人。
不过还好，大部分人集中在地下一层的美妆护肤区，和八楼的影院咖啡馆，中间楼层的人不多。
梁瑾妍和秦襄墨都戴着口罩。
她拿着手持相机。
今天晚饭预订的WIT里一家餐厅，按照他们心意布置的烛光晚餐小包间，逛完街可以直接去吃。
很久没逛，梁瑾妍这也想看看，那也想试试。
最后不可避免，变成了秦襄墨拿着相机拍她。
“好看吗？”换了几家奢牌店，十几套衣服，梁瑾妍已经沉浸在购物中，这时新穿了一身裸粉色礼服裙，转了一圈，问秦襄墨。
秦襄墨说：“好看。”
梁瑾妍：“……怎么每一套都这么说？”
秦襄墨笑道：“就是每一套都好看啊，总不能硬说不好看吧。”
梁瑾妍哼哼：“你这样我就都买了。”
“买。”秦襄墨乐意至极地掏卡。
“不行，”他真一副要付钱的架势，梁瑾妍反而急了，“我要攒钱的。”
秦襄墨说：“又不花你的钱。”
他扭头对店员说：“把刚才那几件还有她身上这件，都包起来。”
店员喜滋滋应了，接过他手里的卡。
梁瑾妍惊恐道：“秦襄墨！”
这几件衣服加起来十几万了！
她怒气冲冲捶了秦襄墨一把，压低嗓音：“我说了我要攒钱的。”
“我听到了，”他说，“刷我的卡。”
梁瑾妍看了眼正在拍摄中的相机……算了，后期剪掉就行。她低声说：“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我没打算花你的钱，今天买东西付的钱，我回去都会转你，所以……买一件就行了。”
秦襄墨注视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愿意给你花，不用转给我。”
“凭什么？”梁瑾妍说，“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你不用有负担，”秦襄墨很平静，“是我一厢情愿的关系也可以。”
梁瑾妍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片刻后，店员包完那几件衣服，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女士，您身上这件……”
“噢，”梁瑾妍回过神来，“我去换一下。”
换完衣服出来，秦襄墨观察她的神色，不像生气了的样子。
还好还好。
秦襄墨刷完卡，一手拿相机，一手帮她拎衣服。
梁瑾妍说：“去看看包包吧，很久没买了。”
秦襄墨笑起来：“好啊。”
接下来，梁瑾妍没有客气，买包，买金，戒指项链高跟鞋，全刷的秦襄墨的卡。
他掏卡签字都很利落，没有一点犹豫，眼都不眨一下。
逛累了，大包小包也都提不动了，梁瑾妍看快到餐厅预订的时间，便说：“去吃饭吧。”
秦襄墨说好。
落座之后，点单完等上餐时，秦襄墨问她：“今天逛得开心吗？”
梁瑾妍心想不是开心不开心，而是……
“很爽。”她说。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挑拣、对比、权衡，想要的统统拿下，太爽了。
但其实一开始，是不爽他那样说话，才决定放开手狠狠买的。说什么一厢情愿也可以，她不相信，哪有人付出了会不想要回报？他肯定是硬装。
于是想刷卡刷到他心痛。
可是偏偏，一路上，他丝毫那样的神色都没有流露出。
听到她说买爽了，他还莞尔笑道：“那就好。”
梁瑾妍几乎想问：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
“做给秦先生的饭”在因直播舆论停更了一小段时间后，很快复更，从秦先生洗碗的短暂小视频开始，她紧跟着又发了一段做水果麦片酸奶的视频，视频内容很好地回应了舆论，视频有一段长达十秒的黑屏，没有画面，只有衣服布料摩擦、两人喘息、亲吻声。
最后戛然而止，余韵悠长。
听得评论区直呼：【这是我能听的吗！】
确实不是粉丝能听的。
这段视频没活过一天就被审核制裁了，梁瑾妍火速删掉最后那段重新上传。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发了，粉丝看到、澄清舆论，就不算白拍。
被审核制裁了，只能删掉，又是很好的、不必让它持久曝光的理由。
过了一周，她接着发布了剪辑好的逛街和晚餐视频。
就这样，继续以每周两到三条视频的频率，更新她的做饭、日常和广告。这些视频里，有时有秦襄墨出镜，有时没有，不过粉丝反而觉得这样更真实，说明他并不是专门配合她拍视频的。
这期间，梁瑾妍还收到了季煜哲的全网手写道歉信。
秦乾宇和傅诗媛离婚的消息也传了出来，秦家想遮掩，但是傅家不给这个面子，内幕还是传了出来，都知道这场婚姻破裂，是因为秦乾宇犯错，而之前广为流传的他陪女生买包的视频再次出现，这次附带上了那女生的账号信息，是景城另一位小网红，而非“做给秦先生的饭”。
至此，这段时间以来，围绕在“做给秦先生的饭”这个账号上的流言蜚语，都被拂去。
更多关于梁小姐本人的信息和故事流传出来。
比如她在高中的人缘很好，成绩好，性格也很好，从同学到老师，没有不喜欢她的。
比如她上班那两年的同事说，她工作其实很努力很拼，加班出差从没怨言，领导也很看好她，只不过公司内部难免有些派系斗争，她可能受过一些委屈……
比如她和秦先生的爱情故事。
过去的同学朋友，接受了“梁瑾妍和秦襄墨其实在一起很久了”这一设定后，回忆过去，纷纷戴上了诡异的滤镜。
经常吵架——这不妥妥欢喜冤家！
偶尔冷战——那时候就小情侣闹别扭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没看出来啊！
成绩竞争——早恋也不能影响学习，这才是正确的早恋姿势！
梁瑾妍不由感叹，大家的想象力真丰富啊。
六月中旬，景城已经完全是盛夏，天气炎热，令她只想懒洋洋地躺在空调房里的床上，不愿意动弹。
但还是有必须要拍的视频在等着她！
这个念头让梁瑾妍又坚持爬起来了。
写新一期的拍摄脚本。
情侣日常要写好也是很难的，这段时间的拍摄选题，已经让梁瑾妍绞尽脑汁，再绞不出一点。
直到前两天和秦优又一次聚餐，秦优提到她的初恋，说起去景城天若寺烧香拜佛的事，梁瑾妍才又有了灵感。
去一期天若寺吧！
都说天若寺求姻缘很灵……真爱小情侣想去寺里拜拜，很合理。
担心周末太多，梁瑾妍发信息给秦襄墨商量，能不能选个工作日去拍。
过了一会儿，秦襄墨回了她，给出了几个他有空的时间。
梁瑾妍选了其中一天定下。
……
得知秦总调整日程，要挪出一天工作日陪夫人去天若寺，而天若寺又以求姻缘灵验闻名，满天星公司上下纷纷认为，恐怕是好事将近，要结婚了！
只有秦襄墨自己知道，他和梁瑾妍的关系，距离结婚……不，距离男女朋友，都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但是，哪怕没有名义上的关系，哪怕只能在镜头下需要拍摄时和她牵手拥抱，秦襄墨也觉得很好了。
不出意外，按照合约，他还有至少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徐徐图之！
*
夏日阳光灿烂得耀眼炫目。
果然，工作日天若寺的人没那么多，空气清醒，场地宽敞，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景色美好。
梁瑾妍和秦襄墨转了一圈，拍了些空境后，收起相机，捐了香，进入姻缘殿。
线香飘飘袅袅，味道很好闻。
梁瑾妍闭上眼睛，许下愿望，叩首而拜。
“许了什么愿？”
走出姻缘殿，等到梁瑾妍开了相机，秦襄墨问她。
他们牵着手。
梁瑾妍晃了晃他的手臂，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猜……”秦襄墨看了眼正在录制的相机，笑道，“是长长久久地和我在一起？”
“我猜，”梁瑾妍狡黠一笑，“你许的愿望是长长久久和我在一起。”
秦襄墨果断承认：“是。”
台词是这么写的，他也确实是这么许的。
他笑着说：“我就是要和妍妍永远在一起，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梁瑾妍冷不丁补充一句：“宇宙爆炸。”
秦襄墨顿时笑出了声：“嗯……直到宇宙爆炸的那一天。”
梁瑾妍也笑了。
她凑到镜头前，和秦襄墨以一个双人自拍的角度，结束最后一个画面的拍摄。
停止录制后，梁瑾妍松开和秦襄墨相牵的手，对他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条视频了。”
秦襄墨一怔，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什么？”
“做给秦先生的饭，最后一期视频，”梁瑾妍抬眼望他，“我记得我们的合约里说过，当我需要你扮演秦先生时，你会扮演好秦先生，对应的是，我也要做好你需要的Starry宣传，但与此同时，当我不需要你扮演秦先生时，合约也可以自然地提前结束。”
秦襄墨嗓音微哑：“没错。”
当初合约是给了她很大自主权的。他不想她为难。
“所以，现在可以结束了。”梁瑾妍说。
他停顿了很久，只说了一个字，但能听出来，声音又喑哑了几分：“好。”
“我报名了电影学院的导演进修班，”梁瑾妍话锋一转，“上个月报的，下个月要去B市面试，如果能顺利入学的话，要上一年的课。”
这件事，是梁瑾妍在那次直播活动后，开始考虑的。
把自己彻底暴露在网络后，她才逐渐意识到，她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承受来自无数人的审视、议论、猜测，而且哪怕有秦襄墨配合她扮演，她也无法回避那一个事实——秦先生是从谎言里诞生的，事到如今，这个谎言越滚越大，就算它永远都不会被拆穿，她也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质疑与不安。
更何况，梁瑾妍发现，做自媒体博主和她之前在投行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一份她算不上多喜欢的工作，只是为了体面或是钱才支撑她做下来。
这不是她想要生活。
至少她从投行辞职时，想的绝不是这样的生活。
秦襄墨从纷乱的思绪里理出一根清晰的线：“你不打算继续经营秦先生那个账号了，所以，要结束合约？”
梁瑾妍“嗯”了一声。
秦襄墨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梁瑾妍看着他低落的样子，唇角微弯，露出浅浅的笑意。
他一点儿没注意到。
梁瑾妍想过，也许，她读完导演进修班，进入电影行业工作后，有一天也会觉得，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是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应该去尝试了才知道。
恋爱也是。
“所以，”梁瑾妍开口道，“你可以接受异地恋吗？”
她话音落下，仿佛铮然砸进他耳朵里，秦襄墨霍地抬头。
第27章 满足在沙发上看电影总是会出点事的……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
秦襄墨心如擂鼓，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环顾四周，檀香浓郁的天若寺里行人往来，没什么看他们，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拿相机在拍摄……
她不是在镜头下说的这句话。
她要结束梁小姐和秦先生的关系。
但是，并不是要结束和他的关系，反而是更进一步……
十万八千里，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翻到了。
也是梁瑾妍一句话的事情。
她问他可不可以接受异地恋，前两个字他无所谓，重点是最后一个字：恋——！
“当然可以，”秦襄墨目光灼灼，先前的失落阴郁一扫而空，眼角眉梢又浮上笑意，“别说异地恋，就算是异国恋，异……星球恋，异宇宙恋，我都可以接受！”
梁瑾妍：“……”
好幼稚的男人。
不过……好吧，是她先说的宇宙爆炸。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梁瑾妍没保持住严肃，还是笑了起来：“你说的哦。”
秦襄墨掷地有声：“我说的。”
她朝他伸出手。
他紧紧地握住了。
十指相扣。
明明刚从姻缘殿出来时也牵了手，但是这一次牵手和往常不同，秦襄墨确信，她扣住他手的力度，比之前更紧密，更炙热。
他们手牵着手，又逛了一圈天若寺。
梁瑾妍看灿烂阳光下的树、花、流水、檀香雾霭……都是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当——
古朴悠远的撞钟声传来，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
剪完最后一条视频，梁瑾妍伸了个懒腰，揉揉发酸的肩膀，起身望向窗外。
小区的绿意更甚，盛夏蝉鸣震耳。
她要进入新的人生阶段了。
——从恶补基础电影知识开始。
连着好几天晚上，秦襄墨下班回家，就是陪梁瑾妍看电影。
无声片、黑白片、文艺片……和梁瑾妍窝在柔软舒服的沙发上，秦襄墨能撑住不睡着，全凭意志力。
又一部短暂但漫长的电影放到尾声。
梁瑾妍看了眼时间：“还早，我们再看一部。”
不过她没继续放需要学习片子，而是挑了部经典爱情片，岩井俊二的《情书》。
客厅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微微泛冷，正好应和了影片里雪天氛围。
梁瑾妍往秦襄墨怀里靠了靠。
秦襄墨搂住她。
两个人裹在一条毯子里。
温暖又亲密。
这几天，秦襄墨已经发现，梁瑾妍是有点喜欢这个姿势的。
嗯……他也喜欢。
电影内容开始闪回校园时代时，梁瑾妍忽然开口：“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想要学导演么？”
秦襄墨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
他猜测：“因为做自媒体拍视频，让你找到了兴趣所在？”
梁瑾妍摇摇头，说：“你记得我们隔壁班，有个男生，长得不错，成绩一般，高二开始去外面艺考班学表演，后来据说拿到了电影学院的合格证。那时候大家觉得新奇，谈论起这件事，说你比那个男生还帅，如果也去学表演，估计考出来的成绩会比他还好，以后也能当明星什么的。”
秦襄墨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梁瑾妍：“我那个时候就在日记里写，如果秦襄墨要做明星，我就要做导演。”
秦襄墨唇角一弯：“干嘛，这么舍不得和我分开？”
“……”梁瑾妍呵呵一笑，“你想多了。那时候我纯粹是想压你一头。演员拍戏要听导演的不是吗。”
秦襄墨长长地“哦”了一声。
梁瑾妍说：“不过萌生那个想法之后，我确实去了解过导演的工作内容，还看过几本导演传记，对这个行业产生了真正的兴趣。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我看了不少电影，当时真的想过，尽管我大学没有学相关专业，但我可以跨专业考研，或者毕业后走其他路径入行，非科班毕业的导演也有很多。”
那时候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秦襄墨问：“后来呢？”
梁瑾妍：“……后来上学和上班太忙，忘了。”
秦襄墨笑了起来。
梁瑾妍肘击他一下。
秦襄墨：“。”
他清清嗓子，说：“仔细想想，虽然是拍短视频，但我还是成为了你的演员，而且是……未来梁导的第一位演员，荣幸之至。”
梁瑾妍：“花言巧语！”
秦襄墨：“真心话。”
看她脸上的笑意，秦襄墨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低笑道：“怎么一被我哄高兴，就说我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啊。”
梁瑾妍抬眼睨他：“怎么，不是吗？”
“都说了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他抓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胸膛，“你感受感受。”
他的心脏在她掌心里，咚咚咚咚。
梁瑾妍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瞳。
感觉到……他的心跳快了些。
秦襄墨缓缓低头，去吻她。
梁瑾妍闭上眼睛。
他的唇柔软温暖，缓慢与她厮磨。
梁瑾妍微微张开了嘴巴，他便探了进来，亲吻从不急不缓，变得有些激烈，两个人的呼吸愈发急促。
一个吻结束，电影已经完全成了背景音，营造的唯美悲伤气氛荡然无存，只有灼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秦襄墨问她：“还继续看吗？”
这样还怎么看得下去。
梁瑾妍摇摇头：“下次再看吧。”
她伸出手，捞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客厅安静了，只剩下空调吹风的些微响声。
两个人又抱在一起，亲了一会儿。
没多久，梁瑾妍就感觉到了秦襄墨明显的生理反应，他的亲吻和抚摸，也逐渐有了难以抑制的渴求。
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
接完吻，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咬了咬她的耳朵，轻声说：“妍妍，谢谢你。”
耳朵……
梁瑾妍身体蜷了蜷，微微喘息：“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他又吻住她的唇，只短暂一下，便分开了。
稍稍和她拉开距离，这样才能尽可能让身体冷静下来。
梁瑾妍意识到他举动的含义，也顺势往沙发上靠了靠，顺着他起到话题往下聊：“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望向秦襄墨，他的脸还算好，但耳朵红得很明显。
秦襄墨低声说：“很久了。”
梁瑾妍：“很久……是多久？”
秦襄墨含蓄起来：“其实，我以前看过《情书》这部电影。”
梁瑾妍愣了愣，思绪转弯，才好像领会他的意思，又不确定，于是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上学的时候你就暗恋我了？”
“嗯。”
梁瑾妍猛地坐了起来：“真的假的？”
秦襄墨无奈笑道：“这么难以相信吗？”
“主要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她比划道，“一丝丝都没有。”
“唉，”秦襄墨叹了口气，“你那时候可讨厌我了，我放学想跟你一路走，你跑得飞快，我课间多看你两眼，你问我是不是想挑衅你，厚着脸皮去你家蹭饭，和你一起写作业，你也烦我，后来我自己生闷气，不去了，你还开心呢。”
梁瑾妍干笑：“……是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以至于，她根本没机会察觉他青春期的少男心。
“我更好奇……”秦襄墨压低嗓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说我喜欢你了吗？”梁瑾妍嘴硬。
秦襄墨却不生气，笑吟吟地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有点了解你的。不喜欢我，你决不可能勉强自己。”
他挑了挑眉：“我说得对不对？”
“……我是被你的美色/诱惑了！”梁瑾妍说。
“真的？”秦襄墨脸上闪过一瞬坏笑，慢条斯理地开始脱上衣，“原来你觊觎我的美色，那正好，我很乐意献身………”
他俯下身，亲吻她挺巧的鼻梁，嫣红的嘴唇，再然后往下，是白皙细腻的颈……
最后，隔着衣物，他的唇缓缓落在她的锁骨往下的位置，耳畔能隐约听到她剧烈的心跳。
“秦襄墨！”梁瑾妍大喊一声，再次把他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秦襄墨闷哼着倒在地上，片刻后，忍俊不禁。
听到他的笑声，梁瑾妍翻身下沙发，压在他身上，捂住他的嘴巴：“你有点欠揍了！”
他仰了仰脸，把修长的脖颈露出来，在她手下含糊地说：“那给你亲回来。”
梁瑾妍停顿两秒，把脸埋下去，在他脖颈上狠狠吮咬。
秦襄墨深吸一口气，身体绷紧了。
半晌，梁瑾妍松开嘴，秦襄墨的身体也才放松。
“明天……”秦襄墨眼含笑意，望着梁瑾妍说，“我得穿件立领衬衫去公司了。”
他说完，梁瑾妍这才发现，被她吮咬的地方浮出红痕，盛夏时节，正是衣服布料最少的时候，这痕迹的位置……难遮。
梁瑾妍脸红了红，哼道：“就说被蚊子咬了。”
秦襄墨揽住她的腰：“梁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梁瑾妍：“……”
气得捶他。
秦襄墨也不躲，只一边笑一边说好话：“我错了，明天我会好好穿衣服，把它遮住的……”
“你最好是。”梁瑾妍说。
“我发誓。”他伸出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梁瑾妍满意了，揭过这茬：“那……再抱一会儿，你就回去吧。”
“好
啊。“他朝她张开手臂。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了地毯上。
竟然这样就感到满足。
放在以前，梁瑾妍想不到，秦襄墨不敢想。
第28章 发烧她身上滚烫，他却是风尘仆仆的凉……
周末，梁瑾妍和秦优约了吃饭按摩。
今天吃烤肉。
秦优照例吐槽她的工作，还有最近新约会的男人。
“才date了三次就跟我谈结婚……太可怕了！”秦优很忧郁，“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只想享受纯粹美好恋爱的男人了吗？”
忧郁得多吃了两块肉。
梁瑾妍心想，确实，早几年就有认识的同学朋友开始结婚了，最近两年生孩子的都有了。好快啊。
“你呢，”秦优咽下嘴里的肉，“跟秦襄墨怎么样了？”
“嗯……”梁瑾妍脸红笑道，“享受美好恋爱中吧……”
“哟，”秦优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顿，“等等，你跟他，正式在一起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秦优差点激动大叫。
“上上个星期……”
“哇，”秦优很遗憾，“出了个差的工夫，居然错过了这么重大的时刻！你也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
“给你个惊喜嘛。”梁瑾妍补救道。
秦优：“惊喜惊喜。我就说嘛……”
梁瑾妍奇怪：“什么？”
秦优嘿嘿一笑：“就是你们这种假情侣很容易变成真情侣啊！你那时候还斩钉截铁‘不可能’。”
虽然很想反驳，但是这次的情况，梁瑾妍确实无话可说。
她决定换个话题：“我准备暂时不做自媒体了，下半年可能会去B市。”
“上班？创业？”
“上课，”梁瑾妍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一开始辞职是想尝试做导演，所以前段时间报名了电影学院的进修班，如果能面试通过，会上一年的课，工作可能也会侧重在那边吧，还不确定。”
“啊，”秦优的第一反应是，“那完了，我以后没法跟你约饭了，呜呜，不行，要不我也跳槽去B市吧。”
“好啊，来来来。”梁瑾妍笑。
“那秦襄墨怎么办？”秦优说，“你们这岂不是刚在一起就要异地？他毕竟公司在这里，没法跟着你跑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瑾妍下定决心在天若寺和秦襄墨说这件事时，其实并不觉得异地恋是什么问题，至少对她来说不是，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接受，而且能适当和秦襄墨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去恋爱太过亲密的尴尬，甚至堪称完美。
但是这段时间和秦襄墨在一起黏糊了几天，她一下子理解了之前一直不懂的情侣们……黏在一起原来不会尴尬、不会烦，只会稳定地感到幸福。
……
*
七月，梁瑾妍前往B市，秦襄墨陪她一起。
B市人文古迹景点多，梁瑾妍比面试时间提前了一周到B市，就是为了和秦襄墨一起游玩。
正值暑假，人多天热，没玩两天，梁瑾妍就觉得不行了。
“还不如回酒店吹空调……”终于在景点热门咖啡馆等到一个位子，梁瑾妍长舒一口气，撑着脑袋对秦襄墨说，“现在人太多，也玩不到什么。”
秦襄墨看了眼时间，突然说：“要不要去我大学附近吃晚饭，正好吃完回去，时间差不多。”
“嗯？”梁瑾妍想起来，他是在这里上的大学，瞬间兴致勃勃，“可以啊。”
秦襄墨也来了精神：“走。”
去的是据秦襄墨说，他大学时最喜欢的一家米粉店，口味多样，用料实在，很受学生们欢迎。
“有一次，我来这里吃饭……”吃到一半，他开口说，“听到隔壁桌的情侣聊天，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在B市另一所大学就读，那天是来找他玩的，他们是高中同学，约定考在同一座城市，我听了半天，当天晚上就梦见你来B市了，我很惊讶，你说‘惊讶什么，我本来就报了B市大学的志愿啊’，我想是啊，然后高高兴兴地问你想去什么地方玩，我可以给你当到导游，结果刚游了一会儿，我就醒了，醒来特别失落……那时候真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和你坐在这里吃米粉。”
说前半段，他嗓音还有点低沉，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调扬了起来，眼含笑意。
梁瑾妍说：“你知道我一开始打算报B市的学校啊？”
“嗯，”秦襄墨说，“我妈告诉我的，那会儿填志愿，她跟你妈妈聊了很多。”
顿了顿，他说：“当然，我也有旁敲侧击，让她帮忙打听一下……”
梁瑾妍笑道：“可惜了，没想到我后来改了吧。”
秦襄墨叹气：“我一度怀疑，你是太讨厌我了，不想跟我一个城市上学才改的。”
“那倒没有，”梁瑾妍说，“改志愿是因为我爸妈都劝过我，说S市离景城近，以后不管是留在那儿还是回来发展都好，我考虑之后觉得确实有道理，而且S市也有我很心仪的学校，就决定改了。”
秦襄墨长舒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讨厌我啊，那就好。”
梁瑾妍含糊道：“那，那个时候，确实也不太……嗯……”
换作以前，不管面上如何，他心里肯定会有些低落伤心，但是现在，秦襄墨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莞尔一笑：“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秦襄墨一直陪到梁瑾妍面试结束。
她出来时，神情算不上高兴，但也没有太纠结：“感觉老师们还是很友好的。”
就是她对自己的发挥不算多满意。
宅家一年多，许久没跟人这样接触，反应稍稍慢了一些。
“反正都结束啦，”梁瑾妍说，“休息一天就可以回家等通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秦襄墨的手机响了。
出来玩的这几天，秦襄墨的手机就没停过，梁瑾妍勾了勾他的小臂，挽住了，靠在他身上说：“再不回去，你的工作要堆积如山了吧。”
“还好，没那么夸张。”秦襄墨飞快地回完信息，搂住了她。
但两人没腻歪多久，就很快分开了。
天！太！热！了！
……
梁瑾妍是收到面试通过的消息后，才把自己要去B市读书上课这件事告知父母。
本以为他们会责怪她又胡闹，没想到恰恰相反，他们居然挺支持。
“既然你想做导演，那去正规学习是好事，”赵英女士说，“我查了一下，学费不便宜，你一个人孤身在外，也得吃好喝好，就像大学一样，学费我们交，生活费我们给，你好好学。”
梁瑾妍怔了怔，心中一动，厚着脸皮说：“那春和府的房贷……”
母亲笑道：“现在知道生活不容易了吧？你去读书，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吧。以后少想一出是一出。”
梁瑾妍心花怒放：“嗯嗯。”
太好了，她攒的钱可以全用来零花啦！
……
九月入学，天气已经没有七八月份那么燥热。
关于异地恋……
梁瑾妍觉得自己已经很舍不得了，但是看来秦襄墨的症状比她严重。
她去之前，秦襄墨说：“景城到B市直飞要不了两个小时，我以后每个周末都去找你。”
她去了之后，秦襄墨不止是周末，几乎是一有空就飞，一点儿都不嫌累。
一个平凡的周三，梁瑾妍上完课，和同学一起吃了晚饭，回到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看到客厅灯亮着，就知道是秦襄墨又来了。
果然，她探头看书房，秦襄墨正在开视频会议，听到她的动静，飞快抬头，对她一笑，比了个“十”的手势。
意思是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能结束。
梁瑾妍点点头，回了客厅，把回来路上买的水果洗了洗，边吃边复习今天学的知识点。
没一会儿，秦襄墨就出来了，整个人往她身上挂，抱紧她说：“好想你啊。”
梁瑾妍好笑道：“不是周日才见过？”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天没见不就是六年？”
“……”
梁瑾妍服了。
秦襄墨安静片刻，闷闷地叹了口气：“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要半个月左右。”
“去吧去吧，”梁瑾妍说，“正好最近天气不错，同学约我周末去逛景点呢。”
“哪个同学呀？”秦襄墨抬头看她。
梁瑾妍看透了他的心思，咬着字说：“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非常厉害的、有跟组和拍摄经验的女、同、学。”
秦襄墨笑起来，见好就收，降低语调：“嗯，我就随口一问……”
梁瑾妍哼笑一声，抓起水果碗里的小番茄堵住了秦襄墨的嘴。
秦襄墨笑盈盈地吃了。
……
十月末，B市大降温，阴雨连绵好几日。
梁瑾妍从教学楼出来，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她裹紧风衣，吸吸鼻子，撑起伞离开。之前会跟她约饭、关系比较好的那位同学今天有事，梁瑾妍就准备自己回家随便吃点了。
今天风很大，吹得雨直往她身上打。
梁瑾妍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平时都是步行上下课，今天也是。
尽管她尽量加快了脚步，到家门口时身上也湿了大块。
打开门，房里是暗的。又暗又冷。
这是秦襄墨出差的第九天。
梁瑾妍按开灯，光亮骤临，她鬼使神差，又去书房看了一眼。
嗯，书房也是暗的。
他当然不在。
下课前刚给她发了在国外的视频报备。
他常常来，她觉得他黏人，他这么长时间不来，她又觉得有点孤独了。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到她，他都会说想她。
她现在也……
想他。
不要想了！
梁瑾妍摇摇头，脱掉身上湿漉漉的外套。
想他他又没法瞬移回来。
先点外卖，然后去洗澡，出来正好吃口热饭。
晚上梁瑾妍做了拉片作业，也在尝试写自己原创故事的分镜剧本。
度过充实的一晚，她满意睡下。
次日是周六，也不用早起，美滋滋。
然而，一觉睡到早上，梁瑾妍半梦半醒间，觉得不对劲。
她的身体……怎么沉沉的，嗓子怎么……又干又疼？鼻子也有点不通气。
抬起沉重的手臂，手掌贴了贴额头。
温度好像有点高。
但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发烧了。
难道就因为昨天淋了点雨？
……
秦襄墨计算好了时间，他这边晚上，梁瑾妍那边应该是上午，怕打扰她睡觉，他一直等到国内快中午，才给梁瑾妍打视频。
梁瑾妍过了一会儿才接。
视频一接通，秦襄墨刚笑着打了声招呼，就注意到梁瑾妍和平常不同，她窝在沙发上，裹成了个球，抱着热水袋，嘴唇干燥发白，脸红彤彤的。
秦襄墨神情严肃起来，眉宇间闪过一抹心疼与焦灼：“妍妍，你生病了？”
“还好，三十八度八，”梁瑾妍举了举电子体温计，嗓音沙哑道。
“三十八度八？！”
这还叫还好？
看她可怜兮兮不舒服的样子，秦襄墨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抱抱她。
“去医院了吗？”
“我刚吃了外卖送来的药，看今天退不退烧吧，”梁瑾妍喝了口热水，笑了笑，“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发个烧而已，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呢，工作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秦襄墨抿了抿唇。本来想告诉她，很顺利，估计能早两天结束回去找她。
但是现在，只早两天，不够。
秦襄墨就没说。
他陪她聊了会儿天，说到明天还有工作，梁瑾妍忽地想起来时差这回事，问道：“你那边几点了？”
秦襄墨说：“十二点多。”
梁瑾妍跟他说了拜拜：“这么晚啦！你快去睡觉吧！我这……破锣嗓子也该休息休息了。”
说着，她还笑了。
秦襄墨注视她半晌，才“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
梁瑾妍挂了视频，继续看电影。
因为发烧，不想动脑子，所以她选了一部喜剧片在看。
接视频前，她还笑得挺开心的；接完视频后，虽然电影一样好笑，但她笑着笑着，突然觉出一股落寞。
生病使人过度脆弱。
小时候，她一有不舒服，爸爸妈妈就很紧张，给她做好吃的，帮她给学校请假休息，时不时就问她好点了没，有时候她会觉得这密不透风的关心有一点点烦。
但是现在孤身一人在并不熟悉的城市，身边没有亲人好友，翻遍外卖软件找不到想吃的，也没有人过来探探她的额头、抱抱她、摸摸她的脑袋……
想妈妈了。
梁瑾妍抱紧怀里的热水袋。
抬眼望着电视机里热热闹闹的人间喜剧，梁瑾妍想，还是看电影吧，只是发烧没必要让父母担心，还有就是，好不容易显得自己独立了一点，不能功亏一篑，坚持住！
胃口不好，点了几份食物，都觉得不好吃，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下午，梁瑾妍睡了会儿觉，晚上看了些专业书，又刷了刷短视频。
“做给秦先生的饭”已经好几个月没更新，发完在天若寺说长长久久的那段视频断更，梁瑾妍自认为是比较合适的中止，结果这段时间评论还是有不少人猜他们是不是分手、情变、或者情侣合约到期了……
梁瑾妍没回复，假装不在。
但是往回一个个看以前拍的日常视频。
和观众不同，观众只能看到视频呈现的部分，她却还能想起视频没有剪辑进去的部分，甚至没有拍摄的部分。
无数的画面、声响、气味都留存在她的回忆中。
从现在的视角去看，感受和过去也不一样了，她品出了微妙的新奇与甜意，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差点看到半夜。
睡前，梁瑾妍觉得自己好多了，睡一觉起来估计就全好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的意。
一觉醒来，她又烧起来了。
早上迷迷糊糊感受到身上的温度，和盖上被子热、掀开被子冷的状况，梁瑾妍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讨厌生病。
除了身体不舒服，脑袋也是头晕脑胀。
她翻了个身。
纠结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喝退烧药。
就在这时，她恍惚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烧糊涂的错觉？还是真有人进门了？
家里不会进贼了吧？！
梁瑾妍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看一眼，这时她的房门被打开，有人一身寒气地走进来。
两人都是一怔。
梁瑾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眨眼，哑声道：“……嗨？”
秦襄墨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还没醒呢。”
梁瑾妍说：“刚醒没多久。”
他走过来，在床沿坐下，伸手。
略略冰冷的手掌覆盖在她额头上，梁瑾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试完额头的温度，他又摩挲过她的脸颊，低声道：“没退烧？”
“昨天退了的。”
秦襄墨果断道：“去医院吧。”
“啊？”梁瑾妍还处在不真实的恍惚中，迟缓地望着他。
秦襄墨笑道：“还是你告诉我的，吃了药还退不了烧，就得去医院。”
梁瑾妍更怀疑自己在做梦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初中的时候。”
“初中……啊，”她想起来，“流感特别严重的那一年。”
“嗯，”秦襄墨说，“我发烧，烧晕了，在教室里睡着了，你来喊我，给了我退烧药，还给了我两块巧克力，让我补充能量。”
他眉眼弯弯，想到那段回忆，很幸福似的。
梁瑾妍忽然心虚起来：“…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吧？”
她记得这件事。
平时爸妈不让她多吃甜食，因为生病，破例给她买了一礼盒名贵的国外巧克力，里面口味很多，大多都是好吃的，唯有几块黑巧，苦得难以下咽，吃了一块后，剩下两块梁瑾妍拆都不想拆，后来才顺手塞给了秦襄墨。
秦襄墨斟酌片刻，说：“其实，如果真要说具体是哪个时间点和事件让我喜欢上你，我说不出来，只能说，初中，我隐约意识到，我是喜欢你的，高中，我确定了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因为你太不喜欢我了，我也试过不去喜欢你……然后是大学……”
“大学怎么了？”梁瑾妍目光灼灼。
“大学彻底意识到……”秦襄墨笑意温柔，“我根本没法做到不喜欢你。在B市的时候，一直很想你。但也不敢经常回去看你，不然显得我太像变态了。”
所以只能寒暑假回去长住。
梁瑾妍心想，确实。以那时候她对秦襄墨的感觉，他要是远在B市但还莫名其妙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她真有可能报警抓变态。
但是现在……
他突然回来，她只觉得……好开心啊。
梁瑾妍往他身边挪了挪，张开手臂。
秦襄墨抱住了她。
她身上滚烫，他却是风尘仆仆的凉意。
梁瑾妍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呀？工作怎么办？”
秦襄墨说：“工作交给我爸妈了，我说你生病了我要赶回来，他们都理解。”
梁瑾妍：“啊……”
秦襄墨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用担心我爸妈，五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
梁瑾妍扑哧一声笑了，在他怀里一抖一抖。
秦襄墨摸摸她的脑袋。
梁瑾妍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低哑道：“秦襄墨，我是不是还没有说过……”
“嗯？”他问，“什么？”
她慢吞吞地说：“我喜欢你。”
抱住她的手臂，在愣怔一秒后，骤然收紧了。
他的心脏跳得狂乱，眼眶发酸。
“我知道，”他轻声说，嗓音微微喑哑，“我知道。”
他知道的，她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受到了情感的震荡。
只需要四个字，就可以轻松抚平过去十几年他一个人的酸涩黯然。
“我也喜欢你，”他含着笑意说，“我爱你。”
第29章 爱你他与她紧密而不可分离。
外面下着小雨。
秦襄墨看了看冰箱里现有的食材，给梁瑾妍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吃完后，他叫了车，带她去医院。
抽血化验，报告出来，说是流感。
“幸好来得早……”梁瑾妍吸吸鼻子。医生给开了药，吃两天就好了。
梁瑾妍跟老师请了假，在家休息了两天，得到了秦襄墨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觉得，流感有传染性，他应该离她远一点才对。
他却坚决不肯，表示自己乐在其中，而且从小体质好，没那么容易感染。
“所以，”梁瑾妍好奇道，“初中那次你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大概吧，”秦襄墨笑眯眯地说，“反正吃完你给的药和巧克力之后就好了。”
“……”梁瑾妍往床上一倒，抱着被子想，可恶啊。
……
秦襄墨陪了梁瑾妍几天，本来想多待一段时间，但工作繁忙，不得不走。
“最近有点忙，”线下实体店快要开业，很多东西要落定，秦襄墨说，“过两天再来看你。”
“好。”
过惯了回家就有热菜热饭、能和他亲亲抱抱的日子，梁瑾妍恋恋不舍。
看着她的样子，秦襄墨也不舍了。
临要出门，还是拥住她。他的背抵在门上，坚硬冰冷，她在他怀中，柔软温热。
梁瑾妍抬头，触碰他的唇。
轻柔又炙热的摩挲。
在更加贪恋之前，秦襄墨强迫自己松开她，低声道：“我走了。”
……
十二月，B市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梁瑾妍和同学约了晚饭，是近期大热的网红店。
排队落座，刚点完菜，她的手机一响，进来一条微信。
点看详细内容，她脸上浮现笑意。
同学是那位在业内工作过，颇有经验，比梁瑾妍年长几岁的吴雅女士。
她看着梁瑾妍的神情，笑道：“你男朋友又要来找你了？”
梁瑾妍“嗯”了一声，信息正是秦襄墨发来的，是一袋水果的照片，放在她出租屋的餐桌上，附加的信息是：【等你回来能吃上我给你洗好切好的[墨镜]】
收了收笑容，梁瑾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秦襄墨来得太频繁，还有几次接过她下课，再加上“做给秦先生的饭”那个账号的存在，她的同学们都知道了秦襄墨的存在，而且存在感强烈。
吴雅说：“我记得，你男朋友公司在景城吧。”
梁瑾妍点点头。
吴雅感叹：“年轻就是好啊，精力旺盛。”
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一句感慨，梁瑾妍却蓦地脸一红，想歪了……
只怪这段时间秦优工作压力爆炸，又跟她约不上饭，只能疯狂和她聊微信，秦优聊起来荤素不忌，又给梁瑾妍推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说，说很能纾解压力。
梁瑾妍信了她的邪，点开一看……不堪入目啊不堪入目！
但看到凌晨两点。
看得梁瑾妍觉得自己的理论经验都丰富了起来。
然而实际上她和秦襄墨的交流，目前还停留在亲亲抱抱贴贴阶段……
好在吴雅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跳到了专业上：“我有个朋友，是现场编剧，她寒假会跟一个项目，你之前不是说还没见过剧组什么样嘛，寒假你要是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啊，有空，绝对有空。”梁瑾妍眼睛发亮。
……
和吴雅吃完饭，梁瑾妍就回去了。
客厅不仅亮着，电视也开着。
茶几上摆着漂亮的果盘，满满一大碗奶油草莓、车厘子和剥好的柚子。
秦襄墨正一边看新闻，一边剥橘子。旁边已经摆了几个剥好的，橘子的白色丝络都去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梁瑾妍说，“我怎么吃得完！”
秦襄墨说：“放冰箱里，慢慢吃。”
他这么一说，她就知道，他这又是那种行程——今晚来，明早走。
“明天周六，你有工作？”梁瑾妍确认了一下。
“有个差要出。”秦襄墨说。
“跑来跑去，你不嫌累啊。”她凑过去，张嘴。
秦襄墨掰开一瓣橘子喂给她，笑道：“一点都不累。”
“我也给你带了吃的！”梁瑾妍拎起手里的袋子，是另一家网红店的糕点，户外排队半小时，冻得她脸都僵了。
她把袋子里的糕点拿出来，放到秦襄墨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个巧克力的特别好吃，很甜。”
秦襄墨挑眉：“你吃过了吗？”
“前天买过一次了。”
“噢。”
秦襄墨便没有再客气，拿起那块巧克力蛋糕，咬下一大口。
等他咽下去。
梁瑾妍：“甜吗？”
秦襄墨：“特别甜。”
“那就好。”
“嗯？”
梁瑾妍看他有点疑惑，只嘿嘿一笑。
她才不会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小小地弥补了一下初中给了他超级苦巧克力的事。
秦襄墨觉得她的笑容有一点儿说不出的坏，他便凑到她面前，啄了啄她的唇，慢悠悠地说：“没你甜。”
梁瑾妍不甘示弱地轻咬他的唇，含混道：“你也不错。”
亲密的次数多了以后，秦襄墨觉得，自己的自控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没有继续亲下去，而是退开一些，低声道：“先吃水果，再吃糕点，不然显得水果都不甜了。”
梁瑾妍笑眯眯地说：“先吃
水果，再吃你。”
秦襄墨意味深长道：“谁吃谁……还真不一定呢。”
“……”梁瑾妍脑子里闪过一些夜深人静看过的字句，红着耳朵不吭声了。
吃柚子、草莓、车厘子！
在温度舒适的暖气里，越吃越甜，越吃越热。
梁瑾妍把外套毛衣都脱了，只剩下最里层一件薄长袖，在室内刚刚好。
和秦襄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两集电视剧，两人分别去洗漱。
这段时间，虽然时常同床共枕，但只是抱抱，其余什么都没做。
秦优直呼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梁瑾妍猜想，大约和他三九般的寒冷天气还用冷水冲澡有关吧……
有时他刚洗完澡上床，梁瑾妍能感受到。
今天也是。
没有完全吹干透的头发，摸上去泛着凉意。
“你头发没吹干。”梁瑾妍说。
“有暖气呢，”秦襄墨说，“一会儿就干了。”
“哦。”
“哦什么？”
“我本来想帮你吹头发，结果你不需要啊，可惜了。”
“谁说我不需要，”秦襄墨一脸喜悦，噌得起来，“我很需要！”
他主动去洗手间，把吹风机拿出来，递给她。
梁瑾妍站起来，把吹风机的插头在床头柜的插座上插好，打开热风，吹到他头发上。
秦襄墨坐在床沿，在她掌心微微低头，乖乖得让她吹头发。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把冰凉吹成干燥温暖。
确认他的头发彻底干了，她拔下吹风机插头，把它放到一边。
柔顺的头发耷拉在他额前，秦襄墨仰着脸，眉眼弯弯，对梁瑾妍说：“谢谢夫人。”
霸道总裁和他的总裁夫人。
“不用客气，”梁瑾妍把他推倒在床，揉乱他的头发，“秦总。”
秦襄墨察觉到今天氛围和往常的微妙不同。
他环抱住她，翻了个身，抚过她的发丝，嗓音低沉：“马上熄灯了，你想干什么？”
熄灯，是两人约定的晚上休息时间，梁瑾妍课业繁忙，需要充足的睡眠，如果秦襄墨有工作要忙，就得去书房。
“你今天还有工作么？”她问。
秦襄墨眼眸幽深，摇了摇头。
“那就熄灯呗。”梁瑾妍伸出手臂，摸索到开关，啪地按下。
光亮骤然熄灭，一片黑暗里，在不同寻常的姿势和氛围中，他们听到了彼此稍嫌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梁瑾妍眨了眨眼，稍微适应了黑暗后，抬手捧住他的脸，仰头亲吻他的唇。
秦襄墨只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在她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他呼吸灼热，更深入地吻回去。
察觉到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摆，秦襄墨的身体绷了绷，理智试图抢救：“妍妍……”
扮演秦先生时，为了把握霸总的精髓，秦襄墨很是看过一些相关作品，不少段子也牢牢印刻在他心上。
这时思绪因理智和欲求的拉扯而混乱，他莫名脱口而出一句：“……你这是在玩火。”
“…………”梁瑾妍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襄墨的耳朵和脸红透了。
幸好关着灯，她看不见。
梁瑾妍却没松开他，也没有像平常那样退开。
她抬头，又含住了他的唇，缓慢地吻。
手中动作，则把他的真丝睡衣上衣脱了。
他终于意识到她的意思。
于是礼尚往来。
几乎是颤栗的。
……
他身上的冰冷气息彻底褪去，被炽热焰欲席卷时，梁瑾妍喘息着咬了咬他的耳朵，低声说：“床头柜里有……”
秦襄墨拧开床头柜的小夜灯，从抽屉里摸出安全套。
“妍妍……”
借着小夜灯恰到好处的光亮氛围，他们摸索着正确的位置与用法。
“我爱你，”他低哑着说，“我爱你。”
“嗯……”暖气这时显得有点儿太热了，梁瑾妍汗涔涔的，本来想对照小说里的描写，结果，身体和思绪都融化成了一团，字词全忘了，只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汹涌感觉。
“你是我的宝贝……”他吻她的眉眼。
“上天太眷顾我了……”他吻她心脏的位置。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他与她紧密而不可分离。
“好。”她哑声答应他。
……
翌日清晨，秦襄墨睁开眼，先迅速关掉震动的闹钟，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梁瑾妍。
她还没醒。
秦襄墨专注沉迷地看了她片刻，直到手机又震，他才勉强回过神。
是陈助理打来的电话，秦襄墨掐断。
陈助理就在微信给他发了今日行程：“我十一点到X市机场接您。”
秦襄墨沉默了。
出差？
出不了一点。
他根本不想走。
不，甚至不想动。
恨不得就这样抱着梁瑾妍，睡到地老天荒。
就在这时，他父亲给他发了信息：【我跟你妈回来了，刚落地景城国际机场，一会儿回家。你见完沈总，直接回来跟我们报告吧。】
秦襄墨心中一动。
……
梁瑾妍醒来时，马上发现，秦襄墨还在。
还早？
睡眠时间不长，质量倒是挺高，她感觉完全睡饱了。
梁瑾妍睁开眼睛，看到秦襄墨漆黑的瞳子正看着她，便笑了笑，用有些发软的嗓音和他打招呼：“早。”
秦襄墨的语调温柔至极：“早。”
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梁瑾妍扭头去枕头底下摸手机，摸出来一看，惊呆了。
早个鬼啊，这不是马上中午十二点了吗！
“你怎么还在？不是要出差吗？”梁瑾妍转过身问。
“我爸妈正好回国了，”秦襄墨说，“交给他们了。”
“你怎么说的……”
“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留下来照顾你，”秦襄墨笑道，“句句属实啊。”
梁瑾妍默默捂脸。
……
秦襄墨一留就留了三天。
梁瑾妍完全懂了当初秦优为什么惊诧地说不可能。
男人，确实很难忍。
……
元旦放假，终于不是秦襄墨来B市，而是梁瑾妍回景城了。
秦襄墨来接机，开车带她回去。
许久没回景城，从出了机场开始，看着车窗外滑过的景色，梁瑾妍都感受到了说不出的亲切。
“妍妍，”秦襄墨斟酌片刻，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梁瑾妍没太在意：“什么？”
秦襄墨说：“昨天晚上，我爸妈和你爸妈，一起吃了顿饭。”
“什么？！”梁瑾妍大惊。
“准备这两天让我和你，还有他们一起，正式双方见面、吃饭，你的想法呢？”
梁瑾妍深吸一口气：“我想想啊……”
秦襄墨从后视镜看了看她，笑道：“没关系，不用有压力，现在不想吃就以后再说，我去跟他们交涉。”
毕竟，作为当事人，他最清楚，他和梁瑾妍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长。
“没关系，”梁瑾妍倒是很快想好了，“见吧。”
她记得，以前秦家住在隔壁时，叔叔阿姨虽然不常在，但每次遇见她，对她还是很好的。
“还有，”秦襄墨说，“Starry线下店今天开张，晚上有个宴会。”
“我知道。”梁瑾妍点点头，这个提前跟她说过了，她还准备好了礼服呢。
*
“做给秦先生的饭”停更已近半年，作为博主出生长大的所在地，知晓这个账号背后狗血八卦的景城人，对于各种风吹草动，自然最为关注。
由于账号停更得突然，一直有传言，两人是分手了。另一种说法是，他们从没在一起过，后来彻底演不下去，就不演了。
然而，在迈入新一年的元旦佳节，Starry线下实体店落成，一整天都在上热搜。
其中一组晚宴照，大爆特爆。
传闻中早已分手的秦先生和梁小姐，一张照片里挽着手笑意盈盈地和对方说话，另一张照片里他帮她提礼服裙角，再一张照片里，他喂一块牛排给她吃……气氛唯美美好。
【我就知道秦先生和梁小姐是真爱！！】
【一路追更视频的我看到这组照片终于安心了，还好没BE。】
没过两天，就有知情人士爆料：什么分手、演戏，两人好着呢，已见家长，年后订婚。
……
除夕夜，时隔许久，“做给秦先生的饭”更新了一条日常视频。
视频里，霸道总裁秦先生，穿戴围裙，正在梁瑾妍父母家的厨房做菜煮汤。
配字：某人积极表现中。
【啊啊啊啊博主终于更新了！！】
【我爱的博主cp终于发糖了！好吃！！！】
【感情真的很好诶……】
【只有我很遗憾，博主怎么不做饭了吗？】
【感觉可以把ID改成“做给梁小姐的饭”了。】
【不管做给谁我都爱看[爱心眼流口水]】
梁瑾妍回复了最后一条：【太感动了，我送你两包我的自制压缩醒酒汤吧，用水冲开就能喝，私我地址。】
对方连发数个惊恐表情：【[惊恐][惊恐][惊恐][惊恐][惊恐][惊恐]不、不用了……】
梁瑾妍大笑起来。
秦襄墨刚把车开进春和府，听她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粉丝评论，”梁瑾妍哼了一声，有点傲娇地说，“其实我的解酒汤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恐怖吧。”
秦襄墨回忆起那至今记忆犹新的味道，决定不发表意见。
车停好后，两人上楼。
在各回各家之前，两人的动作迟缓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秦襄墨忽然开口，“还没有深入探索过我家？”
“是诶。”梁瑾妍眨眨眼，说。
“要不要过来看看？”他笑。
梁瑾妍矜持了两秒：“好啊。”
梁瑾妍心想：明明吃年夜饭时，她答应了爸妈，回家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拜年，结果，她还是没能抵制住不良诱惑……
其实秦襄墨家和她家格局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全在探索卧室了……
景城城区早就禁了烟花，除夕夜很安静，但是当代表时间的数字无声跳到零点，还是仿佛带着轰隆隆的鸣响。
辞旧迎新。
“新年快乐。”他亲吻她湿润温热的唇。
她吻回去：“新年快乐。”
忽然一齐闭上眼睛。
新的这一年，下一年，以后每一年……
要一直这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