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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赌猎(26)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新规则下的报点系统倒是懂事, 游因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警报声都没有响。

动机嘛,其实很容易猜。

一天两次报点机会, 在其他人没有拿到武器物资的情况下使用,未免过于浪费。

所以,第一次报点时间, 至少得在其他人拿到武器后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开始。

虽然不是很想和那群变态思维同频,但考虑多了, 心里也能有点底。

两人就着附近的水源做了个简单的洗漱, 早餐就用游因缴获的罐头和新鲜椰子打发了。

收拾完行李, 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向最高那座山缓慢前行。

路上没遇到其他碍眼的家伙,主要原因大致有两个。其一,其他人手上没有武器,就算见着了游因和阎知州也不敢往上凑。其二, 这座岛屿范围颇广, 登岛的百来人虽然数量听着多, 但实际想要随时随地遇上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登山路上, 游因时不时会摸出昨用充电宝充至满格的手机,和姜水校对沿路的监控名。确定那张地图给的都是真信息的同时, 还不忘和假姜水保持联系,以制造自己时刻观察手机,是为了跟对方联系的假象。

时间临近12时, 游因从口袋里摸出早准备好的耳机,假装自己在兜帽的时候偷偷戴上。

另一只分给阎知州。

可能在行动时两人会因距离过远而断开连接,但至少在耳机设备能检测到彼此的情况下,他们有沟通和联系的机会。

鲜少有人涉足的山林植被茂密, 几乎无路可走,步步难行,阎知州弄了一根长棍,将缴获的匕首绑在长棍前端,做出把简易镰刀,现场开荒切割野草,开辟新路。

游因只负责跟着。

快走到半山腰时,正巧是中午十二点。

周围静悄悄。

只有穿林风,枝摇叶,鸟鸣轻啼,和他们的脚踏落叶的窸窣声。

耳机里传来姜水压低音量的提醒。

“物资到了,用密封箱绑在大无人机下,一共四个。”姜水的视线和手指在目录中飞快翻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四个投放武器的位置。

该是怕船上的内应知道,无人机投放的数量和地点都属保密,由船长亲自下令执行。

而这四个投放点附近刚好都有人活动,大概率在投放之前做过监控调研。

游因打字问他,有没有老朋友。

姜水低声回应:“没有,这几个都不在我们列出的玩家名单里。”

和姜水一样,阎知州也会定时删聊天记录和文档,不一样的是,他一般都会把必要的信息记在脑子里,这样就免去了重复对比的繁复程序。

所以他手机里没有文档,姜水手上这份,是游因现传的。

游因简单明了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手机揣在口袋,紧跟阎知州,再一次往山上爬。

而当他出现在监控名称为P-E469的监控时,姜水开口道:“7个点,每个点大概有两人。”

“483,436,477,489有弩和电击棍,531,539,543好像手里拿着玻璃瓶…瓶子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挺多的。”

“再往前走一点有捕兽坑。然后…两位哥,差不多了。”

游因“嗯”一声,和阎知州同时停下脚步。

松下背包,他们将其搁置原地。下一秒,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分散,分头行动。

始终密切关注两人的女人瞳子微缩,立即开口知会黄毛男:“他们散开了!你***注意安…”

话音未落,监控中传来第一声惨叫。

实力极为强劲的男人像一只野蛮冲撞的大型狼虎,像是提早预知两人的消息似的避开简略的捕兽夹。

大手按住匍匐在枯枝烂叶里,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的两个倒霉蛋的脑袋,狠狠往下一磕,他当即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没有折磨的兴致,且阎知州赶时间的紧。简单粗暴的剥夺了两人短期内的行动能力,他一脚踩碎那些弩弓和箭,并缴获新电棍,随即站在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下一个点迅速奔去。

文弱纤细的女人透过监视查看到这个情况,惊讶地睁大了眼。她不自觉站起身,与床上男人交握的手不小心牵动对方,将其惊醒。

“怎么了?”废了一只眼的男人感觉到女人的异常,挣扎着想看她。

被后者反手按在胸口,强行安抚下来。

“没什么事,我和他有要紧事要说,可能会吵到你。”她低头吻在男人包着棉布的眼睛上方,语调温柔道,“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抱起一堆设备走出房间。

电视也有点播和投屏功能,但在这种需要多视角切换的时候,电视的操作或许冗杂,会耽误很多事。

女人撩起长发挂在耳上,优雅地扶着裙子坐上沙发时,听见耳机里黄毛传来的疑惑。

“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分开了?”

“我怀疑他们可能提前知道了消息。”女人根据这个男人的行动逻辑来判断,答复他说,“你能确定你新招募的队友中没出叛徒吗?”

原先的队友因为忌惮巡游队队长可怖骇人的实力,跑得一个比一个快。黄毛便干脆放弃了他们,用女人教的话术重新招募队友。

这些个不像上一批,各个都算是狠人。虽然答应合作,但想要的都不少,估计是对荷官有什么龌龊心思,又或者有其他的企图。

但对他们来说,不管别人想要什么,目的就只有取荷官和巡游队队长的性命。

“他们就算有那个想法也没硬件支持吧?”黄毛蹲在早就设下的陷阱面前提出疑问。

手机落在女人手里是不争的事实,账号也一直保持没掉,他们怎么可能会再取得联系?

然而女人很快注意到其中漏洞。

“你忘了他还有另一个队友吗?万一那小子用那个队友的号和他取得联系了呢?”

“这…”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女人戳开群里始终保持沉默的名为阎的微信,给对方拨去语音呼叫。

一秒既断的界面让她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女人微微睁了睁眼。

她迅速点开荷官的界面,给对方也拨去电话。

却没想到对方也是一秒即挂!

再拨的时候,系统则提示他不是对方好友。

他们已经取得了联系?!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深感上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立刻命令黄毛:“跑!你现在快从那里离开!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黄毛来不及多想,从隐蔽点站起身就跑。

然而新的突发情况却将他留了下来。

就在他起身那会儿,身旁不明所以的队友发出询问。眼角余光同时瞥见一个黑影从树丛后头飞来。

“他来了!”那个临时组队的队友大喊道。

黄毛心下一惊,身体条件反射性地砍断捆绑在树身的细长藤条。

那藤条瞬间飞弹出去,铺满落叶的地面即刻掀起一张由藤条编织的巨大藤网,将飞来的黑影网在其中!

“砸!”

他们二话不说,点燃手中的□□砸向藤网。

放置了好几天,已经有些许脱水的干燥藤皮被迅速点燃。

巨大的火球悬在空中,里面的黑影在炽热的火焰中扭曲成团。

黑雾升腾,浓烟滚滚。

黄毛还是不放心,想和女人确认一下情况。耳机里却是女人着急地催促:“跑啊!回头干嘛!”

他足下一顿,转身欲逃。

一张轻薄的纸牌切开火团边缘扭曲涌动的火焰,径直切入黄毛肩胛附近。

黄毛男背上一阵剧痛,惊愕回头。

即见那张他铭记于心的,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烈焰后缓缓浮现。

“老兄,听没听过一句话。”

漂亮荷官A先生从容地洗着纸牌。

指尖夹着一张纸牌翻转到正面,荷官眉眼弯弯,好心劝诫:“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52章 赌猎(27)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玫……

话音刚落, 两侧迅速跳出三四名手持长棍长刀的男人。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身形彪悍,看着就像海盗或亡命徒, 完全不给游因多说话的时间,齐齐向游因扑来。

游因也早拿出了电棍,打开开关准备随时迎击。

凌冽的刀锋擦肩而过, 游因侧身躲开第一人的袭击,用挥打棒球的姿势, 将正滋滋流动强劲电流的棍身击向袭击者手臂。后者虽然穿着户外运动套, 还是被电得一阵乱叫, 炸着毛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其余人趁荷官攻击时偷袭。一刀砍向头颅,另一刀横切身体,荷官被前后夹击。

他也不着急, 眼瞳一转, 抬腿扫堂, 将前方劈砍他的男人踹翻倒地。

游因翻身骑上摔地人的背部,从后面遏住他的手臂和手腕, 夺过砍刀扫向身后,堪堪挡下后头追击的家伙。此时恰好男人的伥鬼队友投来燃|烧弹, 游因迅速翻身跳离原地,那火瓶子就直愣愣地砸在男人背上,将其瞬间点燃。

男人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在地上连连打滚。

然而他的队友却无动于衷,包括招募他的黄毛男。

垂挂在树上的火球燃烧了一阵,便烧断了垂线。随着一声闷响,树藤火球径直落地, 将地上的枯枝烂叶点燃。

微风吹拂,火焰瞬间生涌。

游因当即抬脚踹了一层湿土把火盖住,想遮掩火势。

但那群人眼里只有游因。胆子大的直接越过燃|烧区域,胆子小的则绕路追击。长刀利斧,有一招算一招,统统向游因招呼。

他只得小心躲闪的同时顺便用土压一压火灾。

黄毛见人多,荷官渐渐处于下风,逃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也跟着点燃|烧瓶找时机攻击对方。

“你在干什么?我叫你跑!”女人温柔的声音难得沾染上了零星怒火。

黄毛拿着燃|烧瓶踌躇道:“我们现在人多,是弄死他的最好时机。”

“你觉得他明知这么多人在这埋伏,还敢往这儿来是为什么?他根本就不怕,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把对他有杀心的人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这会儿功夫,你们的另一支队伍已经被巡游队队长干掉了三分之二,只剩两个人!等他解决掉那两个人,往你这边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能把你们包围住了!”

黄毛听着忍不住拧眉,反驳她说:“你是不是电影电视看多了,现实里哪有这种怪物。不会是上次被他们俩吓怕了?还是因为我哥受伤,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根本没办法做出性判断?”

女人被一顿反呛,脸色很不好。她冷着脸说:“说好了什么事都听我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黄毛冷笑:“我哥不就是因为听了你的才受伤吗?”

说完,他不再听女人说话,拿过燃|烧瓶丢向荷官。眼看目的落空,他从包里拿出消防斧砍向游因。

“去死吧你!”他恶狠狠地扑过去,要为亲生哥哥受伤的眼睛报仇。

游因此时正跟两名男人交手,他迎面扑来,游因干脆一脚把其中一个踹向他。两人一块踉跄着撞向冒着火星的火球。

其中一人被烫的嗷嗷大叫,躺在地上疯狂打滚,以扑灭身体染上的火星。

黄毛则刚好撞上火球凸起的一块硬挺的树藤树枝棱角,背上瞬间被灼出了一个血窟窿,又疼又热。

他本能地在地上打滚,但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

血腥味被皮肤和衣服烧焦的味道遮掩,不是太明显,但他可以感觉到背上湿漉漉的,好像正在流血。

等好不容易缓了一点疼痛,他恶狠狠的看向游因,怒火被完全点燃。为自己,为兄弟,他这会儿完全失去智,把旁边人的刀抢过来丢向荷官。

自己则从地上扑过去,死死抱住荷官的双腿。

游因抽不开腿,干脆向地上一倒,学鳄鱼扭转身体在地上不断打滚。途中撞开其他袭击者,滚到一处空白地,他抬手将电击棍按在黄毛受伤的背部。

这招够狠,黄毛全身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臂自然也松开了桎梏。

游因趁机从他手里拔出腿,一脚踹开了又一个持刀行凶的追击者。那附近刚好地势陡峭,男人被他踹了一脚之后,就这坡度滚了下去。

黄毛痉挛间,模糊听到耳机里女人在喊他:“就算是为了你哥,你也应该听我的!现在,立刻,离开!我还可以赌,你不可以再豁命了!”

一开始女人的计划就是让黄毛去蛊惑其他猎手,就算他不动手,将猎物让给其他人也都可以。只要集合力量,干掉所有猎物,他们就能坐享其成。

黄毛本来还很听话,但那座岛屿好像放大了人性的各个黑暗面。黄毛在行动途中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又因为在荷官和巡游队队长吃瘪,他心生愤恨,说什么都要搞死他们。

得知哥哥被伤,他就越发的扭曲和愤怒,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但即便不受控,即便变得极端,他也依旧打不过荷官。

甚至他召集了这么多人,也都不是荷官和巡游队队长的对手!

因女人提到哥哥,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的黄毛抬眼扫向周围,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尤其在他看到那个漂亮的男人将眼瞥向他,居高临下,神色却那么漫不经心。

黄毛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女人在他耳畔说话,像是安抚小孩,“我们还可以去拿武器再打。也可以就这么放弃,让我来赌,可能名次不是那么高,也可能拿不到积分。但是没关系,我们只要保证能出本,也是赚到。”

“你哥哥已经受伤了,你也要把自己搭进来吗?”她说,“技不如人而已,不丢人。活着才有机会扳回一局,你说是不是?”

黄毛默默攥紧拳头,手中泥沙捏做一团。

短暂的沉默后,他迅速爬起身,顾不得通知其他队友和取装备,踉跄着跑下山坡。

另外两名还能勉强站起身的一男一女见组织者逃跑,面面相觑。

默了大概十几秒,他们也选择转身逃跑,不再与游因缠斗。

抹去脸上的泥灰,游因狭长的眼中眸光烁烁,就算狼狈,他也漂亮的好像在发光。

“那边还有多少?”A先生慢悠悠走向其余伤者,一边聊着天一边对这群人造成精神上的压迫,逼他们自行滚开。

“大哥大吗?他已经结束了,正在往你这边走。”

游因鼻端哼出一声嘲讽式的笑音,懒懒道:“妈的,早知道让他干苦力全包了。”

姜水听着忍不住笑,心思歪出重点,想着小妈哥怎么连骂脏话都骂得这么好听。

打架也行,脑子也行,长得也很…赏心悦目。

他是真的幸运能跟小妈哥和大哥大组队。

啊,虽然是强求的。

“笑什么?”

已经彻底不需要掩饰的游因靠着树休息,开口问出声音。

姜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笑出了声音。

他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问说:“小妈哥,咱们现在也算是真队友了,以后也得这么组着,要不…交换一下真的联系方式,出门以后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游因声音又懒了。

他缓缓道:“我们顶多算网友,线下还是各自安好吧。”

姜水总觉得不对味,于是他偷偷问:“哥,你是不是担心信息泄露,改天坑大哥大,没把他坑死,他线下会就着信息过去揍你?”

就那个,真实版顺着网线过去揍人。

游因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而在姜水说这句话之前,他明显听见耳机里传来了已连接的提示。

所以阎知州应该他不远,且把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

嗯嗯嗯,就你有嘴,再说多两句他收拾收拾就可以去世了。

游因自己嘚吧嘚吧骂。

右侧树丛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游因还以为是阎知州,撩起眼皮就瞥。

没想到冒出一颗新头,游因心里一惊,迅速握紧身后的电击棍。

“我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姜水也看到了那个家伙,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A先生!是我!”

熟悉的脸露出了大大的笑意,游因看着那家伙全是欢喜的脸,始终保持警惕。

“X?”游因念出他的代号,“你怎么在这?”

荷官X笑容满面,兴奋地凌乱的树丛里冒出头。

手上还拖着一个箱子和一颗球。

游因视线下移,落在那棵球上时,眼瞳微微一紧。

耳机里的姜水也抽了一口冷气。

“卧槽,那是什么?!人头?!”

而且是刚逃下山的黄毛的头!

那颗头的切口血液尚未凝固,在他举起时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黄毛因惊恐而扭曲的五官被永远留在脸上,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注意到游因的视线,X高兴地捧起人头,想要递给游因似的,猛地往前走了几步。

“我刚刚看到他往下跑,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个礼物,就特地摘下来带给你。”

但他走几步,游因就面无表情的退几步。x神情登时委屈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他有些气馁。

但很快,x振作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把人头丢到一边去,摸向自己内部口袋,从里头取出一支干枯发黑的玫瑰花。

“没关系。”他拿着那支玫瑰,又向前迈出了小小一步,“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玫瑰,所以我一直带着。”

游因看着他,慢慢地蜷紧握棍的手指。

从上船开始,他只在一个地方,对一个人明确的回答过他喜欢玫瑰花的问题。

所以,X又是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

第53章 赌猎(28) “会游泳吧?”……

答案显而易见。

游因眼瞳微动, 隔了小半晌才终于张口,问出个了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花里的监听器,是你的手笔?”

大概是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NPC铁则, X闻言抿着嘴扬起笑容,不曾回答。

但他即便不回答,游因也能猜出七八分真相。

花房服务生刘毅被害, 身体和手机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下落。X或许就是趁机将他的手机据为己有,才会知道他亲口说的那句喜欢。

又或者一开始往玫瑰花里放监听器的人就是X。

同为荷官的他自然可以随意进入员工休息室, 或许他也曾进入过自己的房间, 痕迹被有同样企图的副队长覆盖, 才没被发现。

不管是那种推测,游因都可以确定,在他门前放花的人和砍了刘毅人头,放进玫瑰花堆给自己当礼物的人, 就是眼前的X。

他手里捏着的玫瑰花虽然已经干瘪, 却没有完全的枯萎。始终保持着花头向上, 半张半合的姿势,黑红色的花瓣透着枯败颓糜的美感, 与那张树荫之下,始终保持着爽朗笑容的娃娃脸意外的契合。

游因神情冷漠, 对他的热情和那朵玫瑰花视若无睹。?

“刘毅惹你了?”他换了个问题。

X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眉头皱起,流露出一丝困惑。

“谁是刘毅?”

没多久, 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露出副恍然的模样。

“原来他叫刘毅?”X的神情忽然有些失落,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难过,“A先生, 您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这份难过逐渐变质,游因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由愁转恨的明显转变。

“您明明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您……!”

他好像是要发怒,被游因抬手挥了一挥,打断读条。

“我知道你急,但咱们先论论。是你自己不跟我说,怎么能怪我和刘毅呢?”

X瞬间又委屈了回去,难过地说:“您从来没有问过我!有关于我的一切,您都不在乎!”

“您明明答应我要跟我一起用餐,我一直在等您,等您下班,等您开口,您却彻夜未归!”

说的估计是他被人设计弄死了npc,被阎知州带回房里的那次?

“后来您甚至没有再回过房间!”他捂着脸,嫉妒使他止不住泪流,“之后您也是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只能在您上班的时候才能见您一面……但您周遭那么多人,总是那么多人,我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一步。”

“凭什么?!为什么?!您甚至都愿意对花房服务生笑!愿意跟他聊天,吃饭!都不愿意多跟我说一句话!”

哇……

游因听着他声泪俱下的控诉,都产生自己是个睡过即跑的纯血渣男的错觉了。

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X手指缝隙中滴落,他哽咽着继续开口。

“您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您,每天都在找您。”

但A先生下班就跑,后面甚至完全失去了踪影,没再来上班!

说到这里游因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说跟神经病无法交流了,他们自有一套逻辑,且完全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只会把事情往自己愿意解的方向想。

跟这样的人沟通,要么被气死,要么……把他气死。

游因当然选择把他气死。

“因为我对他的好感度比你高,因为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这个解释够合吗?”

果不其然,X破防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神情又是颓丧,又充满了不可置信。

好半晌,他咬牙切齿:“他已经死了!”

因为喜欢踩人痛脚所以嘲讽技能拉满的游因笑道:“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就算没有别人,也轮不到你。”

又慢条斯放了个大。

眯着眼,漂亮的荷官眸底满是笑意,语调低沉优雅,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扎心扎肺。

他说:“你猜猜,这些日子,我去哪住了?”

阎知州不知是听到了这句话,还是恰好就走到这儿。游因话音刚落,他就从一边茂密的树丛中扛着俩打包走出来,打破两人对峙的局面,形成了新三角对立的情势。

来得正好。

游因张口就是一句:“说曹操曹操到呢,亲爱的。”

一句话,非常干脆利落地将仇恨值拉到阎知州身上。

啥事也不知道的阎知州,面无表情地冒出了个仅游因可见的问号。

大概意思是:你又他妈在浪什么?

随后他被另一侧存在感十足的杀意和怨念吸引,侧目过去,与X四目相对时,电光火石间,视线偏移到X脚下的人头上,他注意到切口十分平,和花房服务生的伤口切痕十分相似,便意识到了游因丢过来的是个什么剧本。

换做寻常,阎知州不屑参与这种幼稚剧情。但当他在潜意识中摄取到对面这个人对游因有着病态的爱欲和占有欲这两个要点时,他的行为也不自觉发生了偏差。

尤其是,他手上还拿着一朵破花。

阎知州看到那花就莫名冒火。

他丢下包,足尖一转,瞬间改变行动轨道,径直走向X。而娃娃脸的X虽然身形不如阎知州,却完全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像是被怒火点燃了似的,像只斗志盎然的公鸡。

然后,阎知州便动手了。

这位起步奔跑的速度就像草原的野豹,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X的面前。后者虽然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阎知州会突然发难。他身体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阎知州占了先机。

亮出的军工刀彰示了阎知州的杀意,他挥刀而来,在X的胸口开出一条横长的细缝。X堪堪躲开,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用他掠来的□□袭向阎知州手臂下方。

所幸阎知州眼尖,□□尖端刚抵上手臂,他便抽回了手。与枪尖错开,阎知州反手成爪,抓握X手臂。没想到X的反应速度居然跟上了阎知州,只是力气不及人。四臂相互缠绕,阎知州稍微用点劲,就能听到X的骨头发出细碎的悲鸣声。

他脸部涨得通红,侧过腰要撞人。没想到阎知州坚如威震天,他愣是没撞出一点优势,反而让自己躯干的骨头阵阵发痛。

X杀人都是走阴的,倒从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对手。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似乎还没拿出全部实力,现在只是为了耍他!

“咔咔”X觉得自己的关节马上就要断裂了。

他咬紧牙关,干脆借助手臂这段被外界不断施加的力量放松下盘。抬起腿,他攻向对方男性的要害。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阎知州早年间或许会不设防,但实战经验丰富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企图。

当X抬起腿的那一瞬间,他就利用对方身体失衡的特性将X抬起,甩圈,狠狠抛向树干。

不知道骨头断没断,反正撞树声倒是挺狠。

这种单方面的碾压,让游因连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经典台词都没地方说。

游因想起最开始阎知州说过船上人员背景不详。当时他还假装吓唬姜水,说这里头可能藏着变态杀人狂。

没想到一语成谶,变态杀人狂就在他身边。

而且还不止一个。

太癫了,游因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

X摔滚在地,还没能翻起身就吐出一口黏腻的鲜血。他身下好像硌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X伸手去摸,当即摸到一团血淋淋,湿漉漉的东西。

提起一看,正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人头。

他被自己引以为傲的杰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踹开人头,佝偻着身子死命往树上靠。

本以为这货会酝酿什么大招的游因略显失望。

X的战斗值感觉不低,只是在阎知州的强效对比下略微凄惨了些。

至此,游因也认可了威震天牌阎知州,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利器。

威震天……不是,阎知州脸色黑黑,也不知X是哪里惹到他了,游因感觉他真的要动手杀人。

“嘬嘬嘬。”在阎知州迈步靠近血条已经被打掉百分之八十的X时,游因连忙出声唤人,“阎哥,算了算了。”

这要搁平时,游因绝对不会阻拦,甚至可能会拱火。

但在这个本不行。

他真的疼怕了。

阎知州也不知道是被嘬嘬嘬叫回来的,还是被那句哥叫回来的。

黑沉的脸色再次展现医学奇迹,从凶神恶煞净化成平静无波。

转变之快,饶是傻子姜水都能品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儿。

俩正打算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东西,耳畔忽然炸开姜水的惊呼。

“哥!!有人!”他大喊,“他们有枪!跑上来了!”

姜水刚才看戏看得有点分神,刚才动态视力捕捉到了点异常,才发现距离小妈哥不远的地方,正慢慢上来一波新的猎手|猎物。

更可怕的是,这群人手里都端着枪!

阎知州二话不说,扛起设备包将其中一个丢给游因,两人同步往山上跑。然而对方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

远方一阵巨大的枪响暴起,游因身侧的树干被爆出了一个大坑。

一看就是个拿枪的新手。

游因一边跑一边抽空吐槽。

又一声爆响落在他们两人身侧,阎知州侧头看了一眼树上冒着青烟的黑色弹孔,发现子弹连续穿透了几颗树。

他心下一紧,语气不善道:“这是反|器|材|步|枪,射程非常远的大口径狙|击|步|枪,破坏力很强。”

他考虑过趁着对方重新填充子弹时反击,但这类枪有效射程非常远,在条件非常好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一两千米。在这样的条件前提下,阎知州很难判断开枪的人距离他们多远,只能判断大致方向。

且对方似乎并不是只有一把枪,如此密集的火力冲击,他往回跑就是找死!

“砰”一声巨响,游因脚边的泥沙石块飞起,折撞向了游因的小腿。他步伐一顿,勉强扶着树干才没栽倒。

但停留的风险太大,阎知州迅速扯过游因手臂,将人往怀里带。然而下一秒,游因却感觉耳边掠过一阵凛冽湿润的腥风。

健硕的阎知州身体微微一顿,片刻后,环紧他的腰,半抱半提的,带着游因转了个弯,躲到山石之后。

山石之后是条隐蔽的小道,阎知州废话不多说,拉着游因逃了过去。

“哥,哥……你们去哪了?!”

被子弹打缺了一角的耳尖火辣辣的痛,游因听不清耳机里姜水着急的呼唤。

他只感觉到半张脸和耳朵都溅满了阎知州肩头被射穿的血。

趔趄前行,拨开树丛,才发现前方是悬崖峭壁,两人已无路可逃。

然而这样看似退无可退的路,对阎知州这样的亡命徒而言,反倒是生路。

他呵呵低笑了一声,低头与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睛对视。

“会游泳吧?”

第54章 赌猎(29) 闭上嘴,我吵不过你,你……

悬崖之下, 白浪起沫,河流湍急。

阎知州并不在乎游因的回答,因为会或不会, 他们当下都别无他选。

抱紧了游因,他将手罩住了游因的耳朵,大步向前迈去, 在空中翻转过身体,以背部落水的姿势跃下悬崖!

巨大的洪流暴力冲刷着两人, 他们在水中不停翻滚着身体。阎知州手臂像是上锁, 一直紧锢着游因的身体, 也多亏了他的人工桎梏,两人不至于被河水强大的冲力冲散。

河流一路下涌,到了河道水流比较和缓,河道露出浅滩, 可以勉强行动的地方, 阎知州才松开桎梏, 放开游因,示意他往岸上游。

而他却在做完这件事后, 兀自向后倒去,慢慢沉入水中, 好像要跟着河水一块继续漂流似的。

游因承认自己是个没良心的,但他还没那么没良心。

他反手抓住阎知州的手臂,利用浮力将阎知州拉回到自己身边, 随后用手肘勾住阎知州的脖子,转身上游。

直到脱离河道,游因费劲巴拉的把阎知州拽到浅河滩附近,确定两人暂时安全后, 他才脱了力,翻身躺在河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忍住就这么睡过去的冲动,游因用手撑着身体坐起,首先去检查阎知州是否还有气儿。

因阎知州半躺在浅水当中,他肩头的贯穿伤口仍在不断向外冒血,鲜红色的液体在淡水中氤氲开散。

游因揭开他肩头的布料看了眼,发现伤口被河水冲刷得非常干净。

免去了清洗伤口这一步,游因将阎知州拖到离水的石头块上,从阎知州鼓鼓囊囊的包里翻出保持干燥的急救药品。也亏得这位是个有经验的老手,重要物资都会封在防水袋里以备不患。

消毒,上药,简单包扎。

确定这位队友还不至于次抛,狼狈的漂亮男人认命地拽起他的手臂。

然俗话说的好,醒着的阎知州比过年的猪难抓,昏着的阎知州比废弃的车难搬,游因又没法儿把人给拆了一件件搬走,只能想点别的招数,救一下这位岌岌可危的队友。

在树林里折腾了好半天,游因用树根和藤蔓折腾出一副简陋担架,好说歹说把人拽出河滩。然后又赶在天黑之前,找了个靠墙的干净位置,才将受伤的阎知州给安置好。

考虑到今天的报点警报还没响过,为方便逃跑,游因没有将自己和阎知州两人的湿衣服完全脱下,只简单地生了个火,用热量烘干身体和衣服。而包的材质虽然防水,但水流还是从几处细小的缺口渗入,打湿了个内部。

游因能做的就是把里头的东西暂时翻出来,把包晾干。

随后他给阎知州打了一剂抗生素,又将他的衣服半脱下来,换掉之前被打湿的纱布和药,重新进行消毒上药包扎,忙碌了好半天的游师傅这才有功夫喘口气,摸起自己的耳朵。

耳机早被河流带走,细长的指尖轻轻触碰不断传来阵痛的耳尖,游因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耳的耳朵尖缺了一角。应该是子弹从阎知州肩头贯出的时候刚好擦过他的耳朵,所以他才会在感到疼痛的同时被阎知州的血溅了一脸。

捂住左耳,他抬手在右耳打了个响指,游因确定这只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好在左边耳朵还好使,他没有完全丧失听力。

体力透支的阎知州打完了抗生素就一直贴在墙角睡觉,体力所剩无几的游因也没多余的力气折腾前后。他将泡水无法开机的手机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周围铺满干燥的叶绒。又开了个肉罐头,就着烧好的热水,简单应付了一顿,便将晾干了的包收拾好,垫在腰后,以备警报响起,方便随时逃跑。

职业守夜人身受重伤,游因这个半吊子虽然累***得慌,但也得兼职补位,提高警惕。

但他闭眼没多久,就被远方辽阔地域荡来的一声枪响唤醒。偏过头,游因用仅存的左耳听觉判断出枪声大致传来的方向,发现那地方似乎跟他们有一段距离,且还是在脑袋上方。

正疑惑着抬头往上瞧,右侧忽然探来的一双大手,强硬地将他拦腰环住,拖向一旁。

游因听不到右侧的动静,心里一惊,下意识用手肘捅向身后,左耳即刻捕捉到一声闷哼。

闷哼的主人随即抓住游因的右手,抬腿踹散面前的火堆,抱着他缩进石壁的凹槽部分。

又将头搁在游因右肩,他低声好似呢喃了句什么话。

“%R^%(¥……”

能大概知道他在说话,但听不到内容的游因动手掰了掰阎知州的手指。后者却蛮横地制住了他,又在他右耳又说了句朦胧的话。

“*¥…%*)”

在对方受重伤的情况下,游因的力气也比不过他。无可奈何,只好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右耳废了,你说再多我也听不到。”

阎知州身体明显一僵。

他没像游因预想的那样松开桎梏他的手,而是稍微撑起背,将自己的脑袋从右边肩膀挪到左边肩膀。

声音低低,他灼热的气息和低沉的声音一块儿拂向游因左耳。

“这边呢?能听到?”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贯穿伤,比我伤得重多了。”有点痒,游因忍不住侧开身,后背却在挪动中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阎知州赤|裸的胸膛。

炙热的身体温度让他又忍不住一缩,思忖间,游因大致明白阎知州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人在发烧的时候确实脑子确实容易抽筋。

“队长先生,你真不打算撒手吗?”游因拍了下对方手背,提醒道,“冷知识,俩男人这么抱着并不会感到舒适。”

“骗人。”阎知州反驳。

反正他现在抱着挺舒服的。

上头又传来一阵枪声,让两人同时闭上嘴。

直到枪声消弭超过半个小时,阎知州才重新开口。

“这里应该是峡谷地步,虽然附近暂时看起来没有人或动物行动的踪迹,但生火依旧很容易被人发现。”

阎知州已经养出了本能反应,一听到这种危险动静,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所以他才会反应如此迅速地踹散火堆,还顺带将游因一块捞走。

“刚才那两声应该是从山崖上传来的,枪声很散,听起来像霰|弹|枪。”可能是脑子烧得有点糊涂,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他还在给游因科普,“不像打伤我们的那种狙击步枪,需要非常近的距离才能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说着说着,他又忽然思维跳脱,抬手摸了摸游因的耳垂。

问:“你被打到了?”

游因只是简单上药,没有包扎,一摸就能摸出来。

后者被他没轻没重的动作捏得生疼,反手朝人手背来了一巴掌。

还骂道:“你不像是中枪了,你他妈像喝了假酒。”

这嘴像漏风了似的,比他还能叭叭。

阎知州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疼。喉咙低低笑出了两声,好像被游因逗笑了似的,听得游因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真像喝了假酒,笑了好一会,忽然把脑袋搁在游因肩头,低声开口: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游因。”

他是第一次正式地呼唤游因的名字,然而对当事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低沉的声音贴在游因耳侧,好像怕他听不清,又怕他跑了似的,粗壮的手臂环在游因腰上,死活不愿撒开。

“虽然你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漂亮。但你也真的很气人。”

“我见过很多人,美丽的男人,或者女人。没有骗你,真的很多,但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气人。”

也从来没有哪一个像游因这样,让对人没什么兴趣的阎知州如此印象深刻。

游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对于别人的评价,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依旧保持着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态度,他点头附和:“是是是,我气人。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建议你现在就放……”

然而话都没说完,嘴就被阎知州带着薄茧的手给捂了个严实。

捂嘴大师居然还有脸解释:“闭上嘴,我吵不过你,你听着就好。”

可见平时每每和游因斗嘴,落于下风,他有多憋屈。

游因翻着白眼骂他小气鬼,但鉴于这位目前属于伤患,脑子也可能确实进了水,他便大方地原谅了对方。

阎知州得偿所愿捂住了那张烦人的嘴,继续斗争。

“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每天说着乱七八杂的话,又好笑,又古怪,又气人。”他双目失神,话却咬牙切齿,“我有时候,巴不得,撕了你的嘴。”

那得排队。游因想。

他妈已经拿了爱的号码牌,始终等在第一位,准备随时冲锋陷阵。

“如果换做是别人……”说话间,阎知州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身前人那双指如葱根的手。

对方切弄着纸牌的画面和纤细的腰身在脑海浮现,冲散了他原本该有的愤怒,至使得他声音低沉,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少了指责的味道,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暗示。

“如果换做是别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杀到底。”

游因却接错频道,脑中自动翻译:打你打轻了,不够本,很不爽。

……然后他就爽了。

就喜欢阎知州这种看不爽他又打不死他的表现。

继续保持!

似乎是说话说累了,阎知州终于停下唠叨,脑袋沉在游因左耳,将呼吸拉得绵长。

呼出的气息吹拂在游因侧颈位置,弄的他又痒又热。游因不愿受这个委屈,反手又在阎知州手背上来了一个巴掌。

很响亮的一声,接着游因的警告:“你要么放开我,要么就把脑袋往后靠。”

这种姿势要是保持到早上,他明天醒来腰指定断了。

一个巴掌一个指令,阎知州虽然看起来睡得很死,但他依旧遵循指令,抬起脑袋向后靠去。

游因也拿这个死流氓没办法。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夜里还有点儿冷,阎知州这个发烧的火炉暖得恰到好处。游因干脆放松身体往后窝,拿他当人|肉|垫|子摇摇乐,侧着脑袋,靠在他没受伤的那个肩头,也睡了过去。

第55章 赌猎(30) “我只是有点不爽。”……

从耳机获取的声音中, 姜水可以感觉到那边情况十分紧急。他心焦如焚,不停切换画面,试图寻找小妈哥他们踪迹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可惜这座山上, 监控摄像头分布范围并不是那么均匀,小妈哥他们甚至跑到了死角,姜水无论怎么找都找不见踪迹。

等他再找到人时,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小妈哥,大哥大!别冲动!别冲动!”他歇斯底里大喊, 想用声音阻拦他们做傻事。

外头的人听到了他的叫喊, 以为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断敲门询问。可此刻的姜水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捂着脸不断哭泣。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似乎已无路可走。

因为百分之百相信小妈哥,这一次赌博对局, 他依旧全盘下注, 都压在了小妈哥会活下来的选项上。然从他们两人一块跳下悬崖那刻起, 这场赌局就已经有了胜负。

没人相信有人受了伤,还能从那条湍急的河流中幸存, 除了姜水。

但他并不在乎所有筹码付之东流。

他只在乎两位队友的生死平安,只盼望那份渺茫的希望能够成真。

“砰!”一声巨响, 门外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巡游队队员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捧着平板不断落泪的姜水。

在之前,姜水或许还会想遮掩一下。

现在……他队友也没了, 积分也没了,万念俱灰,没了念想。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望向两名巡游队队员,他忽然觉得这些人都很该死。

玩弄人命的人;为虎作伥, 助纣为虐的人。

以及袖手旁观,无能为力的人。

每个人都很该死。

他也很该死。

抬手指向大门,姜水眼泪滴在平板上头,声音却意外地平静。

“出去。”

他说。

“我不需要你们守着了。”

巡游队队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第一时间回话。

姜水擦了擦眼泪,语气平和:“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人了,你们走吧。”

队员们又彼此看了一眼。

虽然搞不明白这个富二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对方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们也没必要再那么老实的当看门狗。

在他们离开之后,姜水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半晌后,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个简易的包开始收拾。

距离积分结算还剩三天,他手上的筹码输的一干二净,基本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他干脆不再去想这件事,只是默默收拾着他认为可能用的上的求生必需品,趁着夜深人静,切断了救援船的绳子。

*

阎知州的恢复能力一向以恐怖著称。

即使身受重伤,发了低烧,他在适当用药之后也能保持短睡眠作息,且质量优良。

所以他睁眼的时间比游因要早。

身体比意识先醒,所以他睁眼前能感受到怀里多了点温暖的重量。

视线下移,一张恬静安睡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

昨天上不太智的发言和混杂在黑暗当中的记忆画面复苏,阎知州眼睛落在游因挺翘的睫毛羽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然而没一会儿,他怀里这位漂亮的荷官也跟着醒了过来。

“还行。”

人还没睁眼,嘴就先吐出了一句阎知州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的一句话。

“还有力气勃起,看来你一时半会死不了。”

游因坐得偏,所以严格意义上,没怎么碰到。

只是凸起的突兀卡在偏向膝盖那一侧的腿缝当中,热意和突兀存在感十足,让被尿意憋醒了的游因一下就感受到了雇佣兵先生蓬勃的生命力。

身体情况被如此详细地点出来,后者背脊一僵,呼吸也跟着紧了一下。

游因则是懒得管他自不自在,微微曲起膝盖,他将修长的腿折起,扶着满是石沙的地面就要起身。

没想到阎知州的手还按在肚子上,就像被锁上似的,压迫感十足。

游因下手就是一个巴掌,将阎知州的手背拍出响亮的声音。

“死流氓。”

阎知州却没有放开他,反而又稍微用了点力气,在游因有点柔软的小腹上按了一按。

游因本来就是憋醒的,阎知州这么一按,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他不禁蹙眉,伸手去掰扯阎知州的手臂。

“你上瘾了是不是?放开。”

这回也是,上回也是。这货好像跟他的膀胱有仇似的,老要阻碍他释放的步伐。

然而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被撩得有点蒙圈的阎知州这回游刃有余的多。

“自然生现象而已。”他知道游因憋着呢,故意保持原来的动作,就是不撒手。

“而且,你不也有吗?”

虽然被衣服挡着,但他也看到了。

“你要搞清楚,我有没有,跟你是不是死流氓没有必然联系。”游因翻了个白眼骂,“你是狗吧,放开我,我真滋你身上了信不信?”

阎知州在他左耳低笑:“我不吃这套,你有本事滋一个给我看看?”

游因:“……”

行。

你说的。

他干脆不再挣扎,将身体向后一靠,伸手把衣服下摆扯了起来。

许久未见的刺青重现于阎知州眼前,鲜少与紫外线直接接触的纤细腰身透着并不苍白的健康颜色。

阎知州没想到他居然真要原地放水,视线被白皙的皮肤晃得有点失神,桎梏腰身的手不自觉松下力道。

然而游因只是虚晃一枪,压根儿也没打算奖励他。

勾着裤子的手指轻轻一卸,被提起的裤头松紧带“啪”一声重归原地。

动作与第一次在姜水房间展露刺青时一模一样。

倒是观众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随后,他则趁着阎知州分神,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命中红心的肘击。

闷哼响起,阎知州的手彻底松开,游因终于能够起身,重获自由。

用古怪的姿势睡了一上,虽然睡眠质量还行,游因的腿还是不可避免地发麻了。起身事略有踉跄,他险些跌倒。

阎知州一手捂着被肘击的位置,另一只手本能地去搀扶他。

但游因已经自己稳住了身体,慢腾腾向前走了几步,走进旁边的树丛。

阎知州看着他走进去的背影,身体向后仰靠,倚上崖壁,忽然释怀一笑。

难得在斗局中占上风,还挺有意思的。

没过一会儿,放了水的游因伸着懒腰走了回来。

因为手机进水,开不了机,游因暂且没办法确定具体时间。凭着对环境的感知,他判断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之间。

阎知州给出的大概也是这个时间。

但这就很奇怪了。

从昨天落水上岸,到今天他们睡到自然醒,中间之前有十四五个小时的空白时间。

而这段时间,没有响过一次报警鸣笛的声音。

首先排除那群畜生忽然良心发现这个选项。

阎知州觉得,是这块区域地势险恶,所以附近没有安装上摄像头,他们处于监控盲区,才没被变态们盯上。

游因上岸的位置选的很好,左右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壁,其余两面是树木茂密的丛林。

这里的山壁有一处天然的凹陷,顶上有一颗横向生长在山壁上的树木,刚好可以帮忙遮挡风雨。

只可惜那颗树的藤蔓有点短,没办法完全垂下,遮蔽他们栖身的这块凹陷口。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么大个岛,有几个监控死角也是正常的。

没有监控,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喘息空间,以及…终于不用那么提心吊胆,随时准备搬家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