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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着眉头,游因摸出手机,一边进屋一边给阎知州发消息。

指尖按下发送的瞬间,他跨进房门,赫然发现床边坐了个高大的身影。

是阎知州。

……

对视间,阎知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随意扫了一眼。

“有。”他口头来回答游因的询问,说,“被我押到了地下管控室。”

游因问的是监控有没有异常,是否有人在他房间出入。

反手关上门,游因直白地白了他一眼。

然后走到柜边扒拉出一套新的床具丢到阎知州身边。

“不知道外服脏吗,一天到不洗澡就坐床。”

阎知州看了那套床具,沉默半晌,道:“上个本里你还没这么洁癖。”

游因颐指气使道:“我的洁癖程度随生活环境调,换之前记得洗手。”

“……”

威震天没回话,将手中的东西丢给游因。后者抬手接来,发现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针孔摄像头。

咦?

游因脱下外套,捏着摄像头坐下,拥有特殊设计的那一侧正好面向阎知州。

紧贴随身的衣物因他懒坐的姿势松出不少空隙。腰部凸起一块小小的鼓洞,阎知州目光流连于四周,偶尔也会被不可抗力吸引去探索一番。

狭小无光的鼓洞空间像一片任由旖旎幻想滋生的土壤,片刻功夫,便引出了许多绮丽画面。

阎知州别了一眨眼,再转回来,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游因平坦腹部下微微鼓起的圆角。

然比起若隐若现的金色拉链,他的注意力在更靠下的位置。

藏在衣布之下的圆环凸起。

一旦意识到那是什么,知道其穿戴方式的阎知州就止不住的分神了。

膝上的手蜷紧又松开,阎知州错开目光。

“你下班前不久,他用假图纸挡在摄像头前。”阎知州发现不对,刚好过来将他当场抓获,但避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他秉公处,审问了两句,便将他逮进了临时关押的地方。

“是什么人?”游因捏着针孔摄像头问。

“巡游队副队长。”

正好在游因猜测的人选范围内。

“他埋伏在你房里,意图不轨。我在他手机里还发现了偷拍视频。”

根据视频拍摄的角度,他从浴室取出了针孔摄像头。

等阎知州说完,游因疑惑:“就一个?”

“三个。”阎知州道。

其他两个被他捏碎了,碎片就在游因的垃圾桶里。

后者点了点头,时隔半晌,才将视线睨来。

语调慵懒散漫,他调侃。

“所以那些视频,你都看了吗?”

第36章 赌猎(11) 你报警吧

当然。

阎知州以确认犯罪证据为由, 在游因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快速浏览了一遍视频内容。

八倍速略过副队长安装摄像头地画面,直到房间主人拿着花回来, 才切回正常倍速。

针孔摄像头安装的位置很刁钻,一个藏在浴室的冲浴控制台中,另一个藏在门框上方。

还有一个正对床铺, 几乎能将游因所有的生活举动都收录其中。

阎知州看到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在浴室摸着下巴自恋,也看到他看着那朵破玫瑰花笑。

火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阎知州冷着脸刚准备关上手机, 就瞧见玩够了手机的游因脱掉外套和那条几乎只有装饰作用的西装小马甲, 躺回床上小憩。

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拇指微微一顿, 他无意识挪开,默然注视着解开袖扣和领口,将手臂枕在脑后的漂亮男人。

午后的阳光从舷窗斜入,刚好切割过摄像头的光域。游因则藏在光线较为薄弱的阴暗区域, 酣然入梦。

他的睡眠质量好像一直都很好, 阎知州想起在上个本里, 游因也是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镜头倏然放大,手机里的高清画面悄无声息挪动方位, 最终定格在荷官裸露的腰侧。

阎知州眯了眯眼,烦躁的心火在悄然升腾。

镜头的语言阐述着偷窥者的贪婪, 阎知州注意到画面开始上挪,好似抚摸一般,在微微起伏的衬衫门襟上滑动。

……他想看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阎知州脑袋里冒出那顿打似乎轻了点的念头同时, 也似乎明白副队长非要在今铤而走险的原因了。

画面定格在此,一直持续到他起床离开,再无可观赏性。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意料之中的事,游因没表现出任何意外。

他没将关注点放在“好不好看”这类自恋属性拉满的问题上, 而是问道:“什么时候安的监控?”

阎知州回忆了下时间,道:“你早上离开之后。”

他顿了顿,不知为何,加了句:“取玫瑰的时间。”

游因瞥了他一眼,又问:“除了监控还有其他吗?窃听器呢?”

“没有。”

回了话,阎知州反问道:“你的收获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游因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他舒出了一声气音,脱口而出两个字:“魔幻。”

首先是为史蒂芬这个抖艾姆,其次是为从兰卡嘴里套出的线索。

没兴趣讲述他人xp的游因跳过这些情节,言简意赅地将收获总结给阎知州听,说完之后,他懒散地摆了摆手,说:“一会抄录一份发到群里,我懒得再讲一次了。”

阎知州没有拒绝,游因当他默应。

没有话题需要交谈,空气便安静了下来。游因有点犯困,就打算给阎知州下逐客令。

阎知州不知道是看出了这点,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开口说了句毫无相关的话。

“牌洗得不错。”

不仅会洗,还会玩花切。

游因哼哼了两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讪笑。

明白阎知州这个小气鬼是在点自己骗他的事,游因抱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非常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嗯嗯。”他说,“你报警吧。”

给阎知州逗笑了。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容易生气?”平时绷得像根钢筋的男人倒是难得有心思和游因闲聊。

游因没看他,嘴上敷衍着:“还好吧,也就一气气一个月。”

这都不是拐弯抹角了,是光明正大在骂他小气。

阎知州额角青筋跳了跳,他低声道:“你不该挨一顿吗?”

就算游因后头将他的魂魄召回身体里,也更改不了他被游因利用且险些丧命的事实。

即便抛去这个事实不谈,游因当初坑人的之前也没跟他打过商量,甚至这个计谋会不会实现都不好说。

这不就等同于背刺吗?

阎知州最讨厌背刺。

要是照他以往的做派,游因在第一天就没命了,哪里还有闲工夫跟他斗嘴。

可阎知州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他的事。游因哼哼了两声:“我就不该最后把你嘬回来。”

听这意思,就是绝不认错,死不悔改。

阎知州闭了闭眼,手又开始发痒。

揍人的欲望不断攀升,但阎知州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是把人按在腿上打的画面。

他愣怔片刻,连忙睁眼。

蜷了蜷手,阎知州手心好似真的在那柔软部位上拍打过似的,开始微微发热。

疯了。

阎知州觉得该是那段视角怪异的视频的错。

悄然呼出口浊气,他站起身,准备回去继续上班。

游因不明所以:“还来?文斗不过,准备武斗?”

阎知州拧着个无语的眉,在路过游因时,抬手按了过去。

带着薄茧的粗长手指插入柔软发中,他将游因的发型搅成个乱七八糟的鸡窝,心情愉悦愉悦值陡然升高。

“闭嘴吧你。”

*

抓到了跟踪狂,游因的日子消停了两天。

在真正的赌场开放之前,游因与阎知州,姜水打着配合,将原本手头上的250万筹码赢到了一千来万。

不算特别大的赢头,但至少等真正要用时,他们手头不至于那么拮据。

轮船上的生活不算无聊,游因每日不是干活,就是跟着去玩些之前没体验过的项目,主打一个绝不虚度光阴。

当然,他也没落下正经事。

根据游因获得的队伍情报,阎知州从一千多名乘船人员中找出了大概二十八支队伍,每支队伍可确定的具体身份有2-3人,其中每支队伍都至少有一位乘客。

通过阎知州日常观察和姜水在贵妇圈的打听来的消息,他们筛选出了些队伍的突破口,交由游因来袭审。

如果按武力值来看,这项工作其实交给阎知州最好。但阎知州个子太出挑,就算脱了制服,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也很引人注目。

姜水倒是能非常好的融进人群,但他的战斗力却又跟不上。

唯有游因二者兼具,最符合要求。

所以没办法,这活只能落到他头上。

甚至,阎知州还传授了他一些潜行杀人的经验。

游因认真偷学了半天,最后装模作样说了句:“我是良好市民,学不会这乱七八糟的知识。”

成功用坑蒙拐骗的技能白嫖了杀人放火课程。

一想到阎知州黑着张脸,游因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距离真正的赌场开市还有八天,游因一如往常,换上两天一的普通运动服,将自己藏进了目标对象的必经之路。

狭窄阴暗的监控死角,游因窝进来不久,就听到了脚步声。

确定目标,游因耐心等待脚步从旁边路过才从对方身后出现。

银刀抵在背部,游因低声道:“上好。”

对方僵硬一瞬,忽然笑了起来。

“上好,朋友。”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游因瞳孔一紧,即刻松手欲逃。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游因呼吸一窒,赫然多出一条皮绳,死死地勒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第37章 赌猎(12) 老实点

皮绳死死勒住脖颈, 游因的呼吸被瞬间剥离,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努力保持冷静,翻转手中餐刀, 朝身后使劲一扎。刀刃入肉传感传来的同时,一声痛呼炸响耳侧。

勒着他脖子的力道瞬间松散,游因借机挣脱, 回身飞踹,将后头的袭击者踢出几步踉跄。

袭击游因的家伙是个纯白种人, 做侍者打扮。大概也受过某些训练, 他的身高身形也十分出众。

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 阎知州和游因都没有发现这家伙的异常,以至于在这儿中了他们的埋伏。

褐色头发的白人服务生捂着腹部伤口看向游因,目光霎时变得狠戾。他对游因身后的家伙说了一句游因跟英语十分相似的外语。

后者回了同样拗口的一句,白人服务生当即咧出了大大的笑容。

游因哪有闲工夫跟他走这种形式, 扭头提着刀奔向目标。

男人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后退。白人服务生也立即追了过来, 一把薅住游因后衣,成功制止他的袭击。

另一手攥住游因后腰带, 竟将他高高举起。

同时抬起膝盖,他做势要折断游因的腰骨!

游因深感不妙, 变换握刀姿势,一刀捅进了对方肩窝!

白人服务生吃痛,将游因狠狠甩向墙面。

船舱墙壁立即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游因只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悲鸣, 嘴里也冒出了点铁腥味。

为了不吐在口罩里,显得过于埋汰,游因默默咽了回去。

起身时,白人服务生几步追来, 抬脚狠狠踩向游因。亏得游因反应迅速,在他抬脚时抬手挡了一挡,随后一刀扎向对方另一只支撑身体的腿。

后者发出惨叫,使了狠劲踹来,所幸游因已经爬了起来。

白人服务生踹了个空,心有不甘,再度追来。

游因不打算跟他再战,便转身跑出舱门,手拽栏杆,从外侧跳到了下一层。安全着陆后,游因从栏杆探出头向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白人服务生。

呵呵。

他送了根国际友好手势给对方,嘲讽值瞬间拉满。

到手的鸭子飞了,对方本来就气得不轻,被游因贴脸开大,他气得瞬间失去智,居然扒着栏杆也要往他的楼层跳。

游因赶忙把脑袋缩回来,麻溜逃跑。

却没想到身后倏然传来一声撞击的巨响,白人服务生在身后大喊了一声救命,声音便骤然远去。

游因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可能掉出船外,他即可转身原路返回。

未曾想腹下的位置骤然剧痛,像燃起了一团火焰。疼痛犹如千万细针,从腹部纹有刺青的地方开始,顺着血管延向四肢百骸。

游因感觉像脑袋被人闷了一根棍似的,眼前霎时闪过一道白光。

心脏阵阵刺痛,他踉跄着,摔跪在了地上。

“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游因捂着腹部动弹不得,疼得无法动弹。

只听那脚步声在楼道口停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朝他靠近。

穿过他,脚步的主人先是跑到栏杆外侧看了一眼,好半晌才绕回游因面前蹲下。

“……四舍五入,是你杀了他。”

那家伙开口道。

游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冒出的涔涔冷汗汇聚一体,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滴落,在地毯上砸出一颗又一颗深色的圆圈。

“他,不是……”游因瞬间领悟了对方的意思,推断出服务生的身份。

男人呵呵笑了两下,忍不住炫耀自己的机智,想杀人诛心。

“他只是个普通的npc,我花钱雇来的。”

说话间,他伸手拽掉了游因的口罩,并握着下颚,强逼他抬起头。

瞳孔微微一缩,男人在短暂的错愕后露出个古怪的微笑。

“居然是你?男明星啊……”他笑道,“你在这艘船上名声不小,我当时也怀疑过你,但又觉得你如果是玩家,也太显眼了点……没想到你还真是。”

伸手捏了捏游因的脸,男人语气狎昵:“你居然自己送上门,哥们就不客气了。”

眼前赫然掠过的银光打断了他的话。

疼痛后知后觉袭来,男人眼睛下方瞬间溢出了嫣红的血色。

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哀嚎。

“你!!”

摸着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被激怒的男人爬起身,朝着游因纤细的手指狠狠踩了下去。

被腹部疼痛折磨到开始有点耳鸣了的游因无暇顾及手指的伤,他抽不出手,干脆松开刀,用另一只手拾起,再重重捅向男人脚踝。

男人身体素质不比白人服务生,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游因努力保持智,咬着牙起身,准备再度逃跑。身后被彻底激怒的男人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

“是你逼我的!”

他骂了一句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蓝色针管,伸手抓住了游因的脚踝。

针头几乎要触碰到游因时,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宽大手掌从后头伸来,扣住了他。

“发生了什么事?”

来者低沉的嗓音带给人一种秩序稳固的安全感。男人看到巡游队制服,悬起的心稍稍下落片刻。

他抬起头,连忙道:“这个人,这个人要袭击我!他想杀我!刚才有个服务生想救我,结果被他丢下海了!”

“是吗?”

巡游者神情冷漠。

他将男人松开,起身上前,查看疼得失去了力气的游因状态如何,男人注意到巡游者背后的制服似乎湿了一块,额上也有一层绵密的细汗,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又像是也在忍耐着什么。

他没有多想,而是继续争辩说:“如果不是那个服务生,我现在已经死了!感谢上帝!你快把他抓起来!最好是让他给服务生偿命!”

巡游者没有说话。

扣着游因肩膀将他翻过身,没想到后者始终保持着警惕,手中的银刀在回身那一刹那追刺了过来。

阎知州反手握紧游因手腕,挡下了这无意识的反抗。

游因还不作罢,张着一口白牙,差点咬上阎知州。

后者拧着眉头制止道:“老实点。”

“……”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明已经疼到眼冒金星的漂亮男人还是强撑着撩起眼皮,对他翻了个倔强的白眼。

随后,像是松一口气,彻底昏厥了过去。

“……”

阎知州被那个白眼气笑了,真想把人翻来趴在腿上,照着屁股狠狠打一顿。

终于开始感觉不太对劲的男人没敢说话,放慢呼吸,小心翼翼想爬出楼道。

脚下被人猛地一拽,男人惊恐回头,只看到半跪在地的巡游者,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漂亮荷官抱在怀里。

他一只手环在对方腰侧,另一只手则捏住了自己被荷官捅出对穿的两个血窟窿上。

压迫与恐忌随着逐渐加大的力道穿透皮肤,男人呼吸微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我问你。”

他再度开口,语气却比刚才要冷的多。

“他的手,是你踩的吗?”

第38章 赌猎(13) 给朕端过来

男人都抖若筛糠,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的。尽管面前的巡游者面无表情,他也能从对方漠然的语气与骇人的举动察觉出端倪。

受伤的脚踝被对方结实宽厚的手紧握, 拇指与中指分别按掐在血窟窿之上。

他毫无感情地按下,鲜血随剧痛涌出,男人面无血色, 痛不欲生。

尝试过挣脱,然而巡游者的力道就跟他异于常人的身高一样可怕, 男人越是挣扎, 手指就越会血肉里压!

惊恐万分, 男人开口大声呼救。

“救…!”

第一个音节还未发完,男人的脚便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拉扯。个身体被拖拽向下,天旋地转间,一只热度极高的手覆在了他的眼前。

动作并不温情, 那只手有些湿, 抹在脸上, 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原本按压在脚踝伤口的两根手指转移到了太阳穴,压迫变得更加显著, 男人清楚的感觉到了挤压的痛感。

他抖着手握住阎知州的手腕,试图掰开, 却比同蜉蝣撼树。

“不,不是我……是那个服务生!”见实在挣脱不开,他只能求饶, “我没有对他动过手,都是那个服务生,他,他把你队友打伤的!”

怕他不信, 男人补充道:“那个服务生在他打斗的时候掉下船!触发惩罚机制,他才会变成……对对!你如果是他的队友!应该也感觉到疼了吧?刺青的……”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奇怪。刺青的惩罚是连坐制度,队伍里只要一个人犯了错,其他队友也会受到同样的惩罚,可面前这家伙看起来并无异样。

难道他不是荷官的队友?而是爱慕者?

男人冷汗直流,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一会可能会被系统惩罚。

虽然系统没有强制规定,不允许玩家对外暴露身份,但狗系统喜欢隐藏重要规则已经是国际惯例,他们不得不防备着点儿。

“是吗?”阎知州语气平淡,并不在乎那个白人服务生的死活。

他加大了手指力度,将男人两侧太阳穴按出弧度明显的凹陷,冷声道:“那你呢?”

“刚才你拿着的是什么药剂?准备要做什么?”

“那个只是普通的肌肉松弛剂!我是为了自保,我只是想抓住他!”

话音刚落,眼上覆着的手掌蓦然松开。男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刚要爬起身,破空而来的一个反手巴掌将他掀了出去。

阎知州‘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东西这么不经打。他都没怎么使力,还用了最不受劲的巴掌,却还是把人打得摇头晃脑,眼冒金星。

“我再问你。”阎知州拽着衣领,提起来,冷声问,“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药剂?从本外携带入内,还是就地取材?”

男人被打得有点散开的眼瞳闪烁了一瞬,立即回过味儿,确定眼前人应该也是名玩家。他摇晃着头,手摸到身后,口齿不轻地交代说:“本,本……是系统。”

“我……我是从系统,购买的,这个本可以携带……我就……”

抽出手,他提出另一支颜色相同的细小注射剂。阎知州松开衣襟,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击,而后就着男人拿着注射剂的姿势,反手将针筒扎入他自己的胸口。

“不!不!!”男人歇斯底里挣扎,可惜手被阎知州死死按着,直到注射筒里的液体一干二净。

男人脸色发青发紫,身体痉挛,双目翻白,像只搁浅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阎知州冷眼看着他身体抽搐着,裆|下湿了一片,最后翻过白眼,再无生命体征。

低头看了眼怀里这位头发凌乱,略显狼狈的漂亮队友,阎知州将他安置在墙角,开始收拾残局。

血迹清除,尸体喂鱼,阎知州轻车熟路,没花多少功夫便清完现场,绕着小道将游因扛回卧室。

刺青刚触发那一瞬间的效果就像噎下了一口超辣芥末,让人痛不欲生。此后绵长的余痛断断续续,犹如尖锥穿刺,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很想死。

也就阎知州那身的铜皮铁骨能勉强承受。

回收衣服,删除篡改监控画面,阎知州没少做事。

疼痛持续到快下班那会儿才缓解不少,他交接完毕,才回到自己位于五层的休息卧房。

被他丢在床上的游因显然还在被疼痛折磨,捂着腹部,修长的身体蜷成一团,脸也看不到一点。

跟来大姨妈似的。

阎知州看他难受,去浴室给弄了条湿毛巾过来。哪知道游因蜷的紧,阎知州一时半刻居然没能拆开他的防御塔。

完全没意识到是担心自己力气太过,对游因造成二次伤害。

站在床边拿着湿毛巾,阎知州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当好人的必要。

兀然闯入视线中的嫣红颜色中止了他的顾虑。

蹙紧眉,阎知州探手覆向游因腹部,没曾想竟然从他手指缝隙里摸出了点湿漉漉的血。

……??

要不是他看过游因洗澡,现在估计得颠覆对他的性别认知了。

可这血哪来的?

他把人扛来的时候检查过,游因身上多是碰伤擦伤,此外就没有别的伤痕了。

阎知州伸手捞他,想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伤。哪知这家伙半昏着的状态比醒着还难搞,阎知州用蛮力把他的双手起开,游因抬脚就要踹过来。

缠斗间,俩一块摔下床。

阎知州当了下免费肉垫,但游因不知情,不领情,依旧在他怀里挣扎着。

他还想跑呢,闭着眼要往外爬,被阎知州抓着脚踝一把拽回来。

“老实点,别乱动,我在给你看伤。”眼看腹部的血色越来越深,阎知州低声呵止。

他猜游因潜意识是在抵抗敌人,便附加了一句:“是我,阎知州。”

没想到适得其反,游因挣扎的更厉害了。

……

妈的。

这小子到底有多讨厌他?

一计不成,阎知州转换攻略,咬牙切齿:“你再动我就揍你了。”

换来的是游因更加剧烈的挣扎。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阎知州感觉三年生的气都没这几天多。他干脆揽着腰把人抱在怀里,捏住他双手的同时,将下巴搁在游因肩上,腿也按着,想方设法让他不再乱动。

下巴硌***肩真的很疼。游因无意识地低喘了两口,细微的痛吟让阎知州不自觉一松。

眼看快没辙了,阎知州鬼使神差,在游因耳边喃喃低语,说了句:“对不起。”

挺有用。

某个漂亮荷官的挣扎力道骤然缩减。

真就老实了。

阎知州:“……”

故意的吧。

有这么一个瞬间,阎知州很想掐过这小子的脸,看看他是不是在偷摸笑。

感觉过于幼稚,他及时遏制住了这个念头。

腹部的鲜血将衣服都打湿了,阎知州解开他的衣裤,用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拭,仔细观察半天,也没能看出有什么伤口。

倒是刺青颜色嫣丽,仿佛那血就是从刺青里涌出来的。

他默不作声帮游因擦着腹的鲜血,眼角余光却瞟见某个耷拉着脑袋的男人的后颈。

那里有块青乌。

阎知州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抬手翻下衣领,发现游因背上布满大片乌青。

比被他揍那次范围广,颜色深。

应该是白人服务生的手笔。

鉴于人已经在快乐徜徉大海,他敛了一下脾气,抬手扒掉了游因的上衣。

担心他摔下去,阎知州手掌按在游因胸口,把人往怀里紧。

后者在混沌的状态下歪过脑袋,斜枕在阎知州肩窝。

温热的呼吸铺撒颈间,阎知州身体猛地一僵,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似乎暧昧了点。

默不作声黑了脸,阎知州把人小心丢上床铺。

敷好新毛巾,他去洗了个澡,才躺回双人大床的另一侧。

游因费尽力气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

恰是这点微弱的光,和平稳却突兀的绵长呼吸,让脑子仍处于迷糊状态的游因注意到身边还躺着一位男嘉宾。

如果猜得没错,这东西应该是阎知州。

……

怀疑自己在做怪梦,游因打着哈欠,将刚睁开不到一分钟的眼睛重新闭上,躺回了原地。

紧接着头脑风暴,游因回想起昨天夜里,自己记忆断片之前似乎确实听到过阎知州的声音。

稍作联想,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游因侧过脑袋,缓缓呼出口浊气。

昨天说到底,是他大意了,没有闪。不然就凭那两个家伙的本事,还没法儿跟他斗。

扶着床板,游因撑着身体想要起床。可他头晕的很,也使不上力气,手一软,人就又瘫回了床上。

决定就这么瘫着的游因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屋子装潢比他的小房间要好很多,面积宽阔,虽比不上两室一厅的客房那么奢华,却也做足了功夫。

通铺地毯是标配,卧室与客厅结合,少了舱壁,倒显得房间通透。

从游因这个视角看出去,恰好能看到两节半环沙发。

沙发正对着的窗户应该是可外敞的落地窗,被窗帘遮挡着,瞧不清外头风景。游因只能通过偶尔漏入的橙黄色阳光大致判断,他们俩应该是睡到了傍。

距离他上班还剩四五个小时。

身旁传来窸窣响声,另一边的床友打开了床头灯。

也没跟游因说话,那位起身走向餐桌。将打包好的餐盒送进微波炉,又原封不动地取出来,放回餐桌。

他拉开凳子,坐在一侧,一边解袋子一边开口:“起得来就自己吃,起不来老子可以喂你。”

游因哼笑一声,慢吞吞坐了起来。

倒是没动身,他摆摆手,招呼阎知州。

“小阎子,给朕端过来。”

第39章 赌猎(14) 您房门前有一束玫瑰花……

阎知州管扒不管穿, 游因既不愿意穿昨天的脏衣服,也不愿意光着个膀子晃来晃去,思忖过后, 他决定跟小阎子借条衬衫。

也得亏阎知州没扒他裤子,不然现在他还得纠结要不要借裤子穿。

阎知州的衬衫随其人,全是超级加倍的尺码, 夸张到游因感觉就算扣子全给扣上了,他也能撩起下摆, 直接从脑袋那脱出来。

让游因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两人体型上的差别。

扯了扯宽松衬衫的衣领, 神态慵懒散漫的男人慢慢走到餐桌, 准备享受小阎子热好的早中综合饭。

但说实话,阎知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包的炸酱面,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面已经坨成了一团。即便在微波炉里加热过, 也没能拯救它破碎的口感。

游因看着那坨面, 连动筷子搅拌一下的欲望的都没有。

再看看阎知州, 这位已经清空了自己的餐盒,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三四分钟, 游因扶着桌子站起身,趴到了两米长的半环沙发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白人服务生揍出后遗症了, 他只觉得头晕脑胀,全身酸痛。

阎知州神色平静地将他那份丢进了垃圾桶,起身出门。

不到半小时, 他从外头回来,手里多了一份热腾腾的小馄饨。

拉开落地窗的遮光长帘,阎知州用外头灿烂的黄昏取代人工光源。将小馄饨放在小茶几上,他坐在对面, 语气生硬道:“这回能吃了吧。”

游因把脑袋从面向沙发椅背那转出来,有气无力地瞥了他和馄饨一眼。

“放那吧。”声音有些闷,游因慢道,“我缓缓。”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手脚冰凉,明显的体虚。

这就很奇怪,他分明没摔到脑子,怎么就觉得晕晕乎乎的,老提不起劲儿。

阎知州瞧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从装了小馄饨的外卖袋里摸出了一盒子微微发热的桂圆和橙子。

“吃这个补血。”

……?

怎么个事儿?

游因眯起眼。

阎知州把眼睛挪向游因的腰腹附近,说道:“你的刺青一直在渗血,早上八点左右才停止。”

他回来的,实际流失量可能比他预估的还高。

为此,他还换了一张床单,连续清洗了好几个小时的毛巾给游因擦血。

要是失血过多,那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症状倒是情有可原。

游因撑着身体坐直,低头扒开裤子,才注意到腹部的刺青泛着隐隐的血色。像是刚纹上刺青似的,皮肤周围泛着些许红肿。

他一开始没注意,现在意识到了之后,发麻,肿痛,灼热,一系列不良反应统统涌了上来。

疑惑地看了几眼,又抽来张纸巾搓了搓。除了皮肤摩挲地微微发疼,刺青纹路红肿凸起,就再没瞧出个所以然。

好像压根没流过血,都是阎知州在骗人。

但身体深处的亏损又不像假的,游因思忖片刻,问:“你的刺青呢?也出血了吗?”

阎知州摇头。

“会疼,但没有出血。”

闻言,游因没再出声,而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眼帘,凝着腹部。

看不到自己,所以游因不晓得自己现在模样到底有多煽情。

头发乱糟糟散着不说,敞着领口的宽大衬衫松松垮垮,一会斜向左肩锁骨,一会儿又招摇着右肩肩窝。

加之某处的半枚艳红色刺青时隐时现。

对桌的阎知州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在思考该看他,还是不看他。

只是一想到游因穿着他的衣服,阎知州心情就不知缘由的愉悦。

心脏附近隐隐燥热,他以为是空调不够低,便抬手把温度调下了两个度。

顺便起身给自己弄了瓶冰镇啤酒,他注意到桌上的餐盒。

手指戳着餐盒往游因方向推了推,他难得好脾气。

“要凉了。”

游因从片刻失神中回神,才想起自己不是在荒野求生。

“我手机呢?”

游因听劝,坐到茶几旁边的地毯上,一边拆着塑料袋,一边询问。

阎知州知道在哪,很自然地起身去扒拉游因的脏衣服口袋,拿给游因。

后者用纸擦了擦,才发现电量告罄。

“有充电器吗?”

他又问。

阎知州做的比说的多,游因开口前,他就注意到了屏幕显示内容,去床头给游因拔线去了。

等待手机开机的时间里,游因喝了好几口温汤,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这才稍微缓和了些,恢复了些人气。

姜水那边简直都快炸了。

游因从他漫天的哀嚎里简练地提炼出核心内容,知道他昨个儿半夜在睡梦中惨遭刺青袭击,症状和发作时间都和他们差不多。

除了流血。

……

所以是谁杀谁流?

这么个血债血偿?

【鱿鱼丝儿:钱呢,还在吗?】

【生姜:在,我刚刚才看过。】

钱还在,说明这玩意就不是积分。

游因抬手缓慢地抚搓了下眼皮,脑袋里翻涌着无数思绪。

“真正的赌场还没开启,这些钱还不算作积分。可能是这个原因,才没有被清空。”阎知州说道。

游因想的和他一样,便没出口辩驳,而是默默转头望向窗外。

现在正是夏季,昼长夜短,日落的时间与火烧云的热烈几乎成正比,炽热的云色将海面也染上了橙黄璀璨的耀眼。

海天为一色,水面波光粼粼,海平面荡漾着光泽绮丽的水纹。

窗外风景正好,窗内不遑多让。

光渗入室内,不仅镀上满屋煌辉,还驱散了些许寒意,给屋子里的人披上一层暖暖的霞色。

五官都被柔和了,阎知州是如此,另一位漂亮男人更是如此。光芒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鬓角,亲吻鼻尖,又爱怜地流连于唇峰与眉眼,很难不让人侧目,很难不让人关注。

他似乎有些烦心事,眸底泛着思绪复杂的微光。

阎知州看着他从鼻端长舒浊气,垂着眼眸,将身体懒懒地倚在沙发边缘,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只是他有心事牵扯着,始终强撑精神,才没有闭眼。

“你在想什么?”回过神来,阎知州才发现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满眼‘忧愁’的游因依旧垂着眼帘,他眼眸微动,往阎知州方向挪了一挪。随后,眨了下眼,又将眸子挪了回去。

泛着水色的唇瓣启合,他吐出一句:“不想上班。”

阎知州:?

衣襟凌乱的游因双目无神:“我思来想去,觉得这破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他又不是卖在这当黑奴了,干嘛要那么敬业,带着满身的伤痕过去给人表演节目。

长长地舒出口气,游因抬起手机,戳开那个备注叫X的聊天框。

“今有空吗?帮我上个班,下次给你替回来。”

天地良心,他甚至连打字都觉得累得慌了。

X这位工作同事非常热心,没过多久,他就回复了消息。

“好的A先生,不用替回来,等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吃顿饭吧。”

游因应下,本来这事就消停了。没曾想X又发了两条语音,问他:“A先生,您昨天是不是没回来啊?”

和阎知州两人同时紧眉,游因正想着怎么回复X,以及他为什么这么清楚自己的行踪。

就听X的第二条语音说道:“您房门前有一支玫瑰花,昨天上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了。”

第40章 赌猎(15) 嘬嘬嘬,来捞我

太阳终究是落下了, 短暂的刹那转眼熄于海平面,屋子里的璀璨煌辉暗淡下去,只剩黑暗。

阎知州打开橙黄色的暖光灯, 效果却不及自然光,游因的虚弱气色并无好转。

嘴唇微微泛白的游因蹙紧眉头,疑惑地戳开备注是刘毅的聊天框。

俩人最后一次聊天还是两天前。

奇怪?

他思忖片刻, 试探性地发了一条:“谢谢你的玫瑰。”

等待着回复的游因曲起腿,手肘支着膝盖, 将细长的指节卡在齿尖, 不大用劲地磨咬着。

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回复, 游因注意到阎知州在注视自己,随即抬眼瞥向他,问说:“你送的?”

阎知州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可能吗?”

游因点点头, 觉着也是。

他俩什么关系?见面没互掐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还想送花?

估计不是恶心对方就是上坟。

“可能是哪个爱慕者。”

阎知州不止一次看到过客人目不转睛盯着游因的画面, 以及他被人追求,赠予礼物的事。

只是游因溜得快, 跑得勤,除了那个服务生送的玫瑰花, 基本没收过其他人的礼物。

游因揉揉眉心:“当面或托人帮忙那叫爱慕者,追踪到我的住所,那叫跟踪狂。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个知识点你记一下。”

……怎么生着病呢,这嘴也没个消停?

他别过头,拒绝接受这个知识点教学。

游老师语重心长:“而且怎么不是别的花,偏偏是玫瑰?”

他觉着自己快患上玫瑰花ptsd, 三天两头跟这玩意打交道。

阎知州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损他:“谁让你那么花里胡哨。”

艘船的人几乎都知道游因的存在。甚至阎知州偶尔值班,也会听到巡游队的队员在讨论他。

“呵。”游因则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关心,但你先别出发。”

阎知州太阳穴一跳,拳头微微发痒。

游因累得慌,干脆把调查谁放花的事交给了阎知州,而他也鸠占鹊巢,在阎知州这间设备相对豪华的队长休息室住了下来。

无辜的姜水得知游因被袭,以及误杀npc,他们会承受什么样的惩罚。作为一个脆皮大学生,姜水的防御点几乎为0,那天夜里忽然遭受惩罚,他看到了自己离世已久的曾祖母,差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跟她作伴了。

担心还有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也是疼出了后遗症,姜水千叮咛万嘱咐,求游因短时间内不要再去冒险了。

窝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碧海,心思活络的漂亮男人想的却是,要不要趁真实赌场开场之前,把已经确定身份的玩家干掉。平均一支队伍除去一名队友,他们获取积分的能力也会大打折扣。

……但如果干错了就得血偿的代价对游因来说实在有点过分,所以他又开始动起歪心思,想把坑挖到阎知州身上去。

那家伙皮糙肉厚,比他耐操。刺青位置也不会特别敏感,这点伤对他来说,洒洒水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

“咔哒”

身后的门板传来细微的转动声。

刚刚还活跃在游因坑人名单里的主人公似乎心有感应,恰好在这时回到屋里。

他往游因身边丢来一只手提纸袋,纸袋不受控向下一倒,里头黑白分明的荷官西装制服倒出了一角。

游因养伤的这段时间一直窝在阎知州房间,可能是气血不足,他懒癌发作,愣是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等身上的淤青散得差不多了,他干脆也不装了,指使着阎知州帮他去拿行李。

暂时是没有再回那个宿舍的打算。

“今天的玫瑰又多了一支。”

阎知州下班顺便去了一趟,发现游因屋前那支没取走的玫瑰花已经枯萎。花边还躺着另一支新鲜的玫瑰,似乎刚摆在这不久。

游因刷着手机没回话,看样子是心里有数。

他俩的相处状态就是如此,不经常说话,但谁也不会尴尬。阎知州打开午餐,把饭菜摆出来之后,开口道:“今我值夜班。”

像个交代自己工作行程的……

就差后边加半句,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

打了个哈欠,游因不着急吃正餐,而是往嘴里塞了颗新鲜的荔枝肉。

“船上少了两名乘客,其他人都没察觉吗?”

“有。”阎知州点头,“负责安排服务生工作的领班来巡游队报告过人员失踪,乘客却还没有动静。”

阎知州按照流程,将服务生失踪的事情转告给了船只主人史蒂芬。史蒂芬可能是心情不好,也可能是不在意底层人民的死活,所以根本意思意思听了一耳朵,就再无下文了。

倒是乘客那边无人问津的情况有点意思。

想来他的队友们应该早注意到了他的失踪,只是怕被怀疑关系,所以他们选择避而不谈。

“还有一件事。”阎知州说,“我今天核对了一下名单,发现船上失踪了不止两人。服务生9人,乘客7人,其中也包括了送你玫瑰花的花房服务生。”

游因顿了一下,点亮手机屏幕翻出刘毅,才发现自己三天前发的消息居然一直没收到回复。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没想到游因会如此留意花房服务生,阎知州心情有些烦躁。

他没觉察到这点,以为是空调太热的缘故,再次抬手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个度。

“五天前。”

倒是和聊天时间对上了。

又问了些情况,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的游因没再多问什么。但两人心里也明白,船只上人员失踪,管层方不可能一无所有。

没有人提,很有可能是他们也在默许和纵容这种行为。

这艘船的出行目的绝对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阎知州的夜班从上9点到早上5点,在屋里简单地睡了一觉,他便穿上制服早早的出了门。

连续休息好几天的游因恢复了点精神,也溜了出去,勤勤恳恳地上班打卡。

下班以后,穿上伪装,绕出小道。忙碌了小半天的游师傅准备去食堂犒劳犒劳自己。却在走到船舱外廊的镂空楼梯时,瞥见了散落在地的玫瑰花瓣。

轻盈的花瓣偶尔被风吹拂,散的满地都是,但大多数都停留在固定轨道上,恰好将游因的视线指引向尽头默默开敞着半扇舱门的杂物间。

随风曳动的花瓣像一只手,悄然召唤着游因。

后者默了半晌,脸上的无语溢于言表,就差用眉毛拧出“傻子才过去”的象形文字了。

从角落扒拉出一根扫把棍,游因反手把舱门关上,用扫把的棍身将门卡得严严实实。

摸出手机,游因毫不犹豫拨给阎知州。

“嘬嘬嘬,来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