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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

“滋——!”

“……”

震耳欲聋的满天怒吼咆哮中,凌长云下意识往旁边望去——

方顶窄地上空空荡荡,早已没了军雌的身影,随着飞雪卷风一起,杀回了大乱的曼斯勒安。

只要一只虫碰到大楼,顷刻间,长银联邦就会湮灭殆尽。

虫族倾巢而来,凌长云独自一人站着,怔在了原地。

下意识。

他……下意识地,寻找约格泽昂。

凌长云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

细雪飒飒,半片白蒙蒙的冷花掉下来遮住了大半眼眸。

凌长云一直活得像一抹漂泊于世的游魂,无论是在蓝星,还是在曼斯勒安。哪怕后来在新府落了地,却也总觉得那是股纤细到风一来就随时都会不见的线,系不住也抓不牢,好似总会再飘逝。

就算是少时对扈院长……他也从未,从未如此下意识地,下意识地想——

“在想什么?”

第153章

第153章梦裂天天开心啊宝贝儿

世界太嘈杂了,那道温柔含笑的声音好半天才传进耳朵碰到神经,听起来是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失神间好似又是长梦一场,骤觉骤灭。

凌长云怔然许久,回头看了眼底下冲在最前已经快跃上大楼的北区众人,破釜沉舟般地旋身转向了尽头——

约格泽昂一袭繁复虫皇长袍,金丝高束于鎏金华冠上,面覆霜雪眸含情,手里拎着的唐刀斜抵在地上,往那一站,便是万万星民朝高阶。

当年没能见到的,在今天也算是圆满了一次。

“那边处理完了?”凌长云开口问道。

约格泽昂挑眉点了下头:“完了。”

“骗我。”

约格泽昂低叹了声,道:“我不放心。”

他走上前,在满天的暴怒嘶吼中折刀抱住了凌长云。

“阿云,宇宙那么大,可我还是找到了你。”

凌长云转头,却只看见自约格泽昂发际垂下来的银玉链子,随着军雌抱紧的动作轻轻晃在脸侧,温温凉凉擦出了暖。

“什么……?”他没明白。

约格泽昂揽紧凌长云的肩背,扣住他的后颈压到自己颈窝,轻柔地摩挲安抚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阿云,宇宙那么大,可我还是找到了你。”

三区那么小,怎么可能找不到。

“?!”凌长云一瞬抬眸,漫天星舰直冲而来,尾翼的白光刺成了一条流长的线,裹挟着舰身在猛烈撞击下擦出的烈火,一并烧进了耀黑明亮的瞳孔——

天昼大亮,碎雪在眼前匡卷,一块块拼成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光一暗,是凌长云自己都快记不清的熟悉轮廓。

“小云。”

身上的温热触觉消失了,约格泽昂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破碎不堪,汽化为雾薄薄远去了……

“爸爸……妈妈……?”

关月出站在凌载风身旁,想上前又强忍下,拼命收着眼里的泪水想好好地看一看她的小娃娃:“对不起啊……”

“是我对不起你们。”凌长云望着近在咫尺的父母,眸眼里都是他们周身将散未散的白珠光沫。

凌载风一愣,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出了儿子的话中意:“你……?”

“都想起来了,”凌长云道,“我已经,走过了四十轮的长梦。”

记忆一寸寸回叠,这次看到的终于不再是满屋的大火死灰杂凄叫,焦烟呛进鼻间,窒息过后是扑面而来的薰衣草香,金叶黄的风铃在虚空中荡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流鳞长波,微漾散去,浮出的尽是柔光与安定。

“小云……”关月出捂住了嘴,稠红的眼眶再也经不起滚烫的灼,满溢的热泪一刹那就全泼了出去。

“我很想你们,”凌长云隔着眼前血色的水雾张开了双手,声音几度不成线,“可以,抱一下吗?”

“小云——”关月出再也忍受不住,哭着就直接扑上去抱住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

缥缈的,无实的,晶魂的虚无,却是心落梓乡的安定。

三十六年了吧……

“能最后看你一眼,爸爸妈妈真的很开心。”长风一吹,关月出的半边身子都散到了虚空。

“……我也是。”凌长云闭上了眼,滚水淌下泡湿了衣襟。

“小云。”凌载风牵着将将欲散的妻子,在一片魂化的空茫中用尽全力地最后抱了抱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不点。

“我们只希望你开心。”

“呼啦啦————”

魂碎梦破,浓郁到极致的燕尾青呼啸着冲向凌长云,在重新温养起来的晶魂里辟出了一汪浩瀚无垠的流光精神海。

白茫褪去,枪鸣炮炸的震响一举贯入耳中,清浅的紫眸在眼前映出流金的细碎波光,轰鸣巨响似乎又被甩到了崩裂天际。

“不哭了阿云,”流金溢彩的强劲翅翼牢牢挡住了自身后扑来的烟尘燎灰,约格泽昂捧上凌长云的脸,轻柔地给他擦去了上面所有的灼烫潮湿,“蓝星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走进旁边的时洞里就行。”

他将手里系着根黑线的菱状蓝水晶给凌长云戴上,金光一照就闪出嵌在里面的银流星川:“想阿愿了就拿精神力碰一下。”

凌长云有些仓皇,下意识紧紧扣住了面前人的手腕:“约格泽昂,你说过你不会放手的!”

“不哭,宝贝儿,”约格泽昂看着他眸子里的茫然失措,心口也疼得厉害。他承诺着,温柔又郑重,撇到下方的又隐隐上了抹疯狂与狠戾,“我当然不会放手。阿云,我不骗你,就是只剩一道残魂,我也会拼尽所有回到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走尽你的流光自由路。”

约格泽昂偏头吻上凌长云失了血色的唇,一点点重新揉上鲜活的殷红。

“我只希望我的阿云,日日欢愉。”

他笑着,在满空摧枯拉朽的爆炸中仿着凌长云的十四封生贺信,裹着长廖硝烟祝道:“天天开心啊宝贝儿。”

“呼飒————”

长风卷烟云,眼前光景随着意识一并袭进了无边昏黑,天崩,梦裂……

再睁眼,满边魂灯幽微光,沉香绕流年,无边星云天转下,时洞辉扬扬。

“轰————————”

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响穿透坚地砸进了安祠堂,盏盏魂灯晃得急,流出的碎芯被甩得七零八落,一片片溅在还残留着些许焦黑咒痕的石地上,细细碎碎地朝加速流转的时洞那铺了条璨金灯花路。

去吧。

“……”

凌长云从床上站起身,沉默地望向那空极速流转的时洞。

……

怪物快要成完全体了,约格泽昂几人只能爆了科米加的所有腌臜事,逼得其现任族长巴格理不得不强行打断怪物被凯尼塞伦和贝墁延缓的成巢,提前打开禁制释放怪物。

幽绿的软体黏液遮蔽了曼斯勒安的天空,降下的恶心泡水沾上一点儿就是焚烧折磨而死,早前打去的足以轰灭整个虫族的光弹流炮尽数被怪物折了挤堆在中央对准主都的莫大黏泡中。

下坠,下坠,泡膜一裂,就是曼斯勒安的灭族末日。

虫神之力到底赶在雪末全数回来,但偏生怪物没有完全吞噬体内的巴格理,就成了虫族的内部事。

天守规则在侧,便是天道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次强行突破,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

还能等吗?

“等不了了,”凌洲捂着腹部又被撕裂的刀伤撑着起身,“伤口还在,还能提取出巴格理的精神力。”

同族精神力可以相吸,用巴格理的精神力——找到巴格理!

“殿下————!”

凌洲顶着怪物流散高空累压骨骼的莫大气流重压,拼尽全力冲上了天,在灭世巨泡爆炸的前一刻强杀了巴格理。

萨岱霍斯冲上去,展到极致的银白翅翼牢牢将凌洲护在身下,狠力一推把身下人推向大地,自己挡了碎裂的膜泡。

凌洲惊惧大震:“上将————————————”

萨岱霍斯只看着他笑,声音已然快发不出了:“抱歉……”

膜泡裂到最后一层,约格泽昂骤然出现,拔出萨岱霍斯被搅进里面的翅尾,甩了精神力把他推下去。

“别抱歉了,好好安慰小兔子吧。”

浅紫的精神力自摇摇欲坠的精神海里倾涌而出,以高举的指尖为轴心,向四周结出巨大的平网拦住膜泡,堪堪为底下已然血纹结成的穆伊争取了几秒时间——

“轰隆隆隆——————————”

金紫长剑横空凝出,挟着可破山河之势杀刺向上方的灭世怪物——

“哐嚓——”

精神网再也承受不住顶上的碾骨巨压,咔嚓啦碎纹成裂,流弹群冲破最后一层阻碍,径直抵上了鎏金华冠——

“嘭————————”

约格泽昂刚刚闭上了眼,华冠尽数被碾为齑粉,顶上的压力却是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凛冽松雪气。

他猛地睁眼,不可置信地对上了那双璀璨如星的黑眸。

“阿云?!!!”

“唰————”

下一秒,浓郁至极的燕尾青彻底遮盖了视线,天旋地转,长剑划光挥砍,怪我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顷刻间四分五裂。

流弹被黏膜反吸回去,约格泽昂神经剧跳,划血破开浓雾,扑过去抱了凌长云反身压着向下冲去——

“嘭咚——轰隆隆隆——嘭啪——嘭——————”

流弹群把被肢解的怪物炸了个粉碎,自高空洒下的无数稠烫幽绿黏液又被燕尾青和浅紫兜着成□□死结,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了早已被腐蚀殆尽的焦臭黑地上。

活了。

“怪物灭了!怪物灭了!!!”

“活了!!!我们还活着!!!我们可以活了!!!”

“曼斯勒安!!!曼斯勒安!!!曼斯勒安!!!”

“……”

满城欢悦,柔雪纷飞,满目疮痍的大地被纯澄的白安抚着盖在了底下,焦臭尽散,唯有凛凛雪清气。

约格泽昂抖着手松了些,全无如其他人一般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满腔的不知所措和刀戟未落的惶惑不安。

他强忍着神魂里激荡难言的情绪,颤抖着迅速检查了遍面前的人,确保无一处损伤后才敢抬眸看向凌长云的眼睛。

“阿云……”

第154章

第154章太平盛世好,我们复婚

“我一个人在外面也怕, ”凌长云看着面前仿若从血水里泡出来的军雌,抚去他眼尾的血珠叹了声,在主都硝烟过后的一片惊诧欢欣雀雀飞中倾身抱住了约格泽昂, “陛下,哪有你这样的。”

约格泽昂瞳孔几欲化为竖线,细雪淋了两人满头, 纷纷扬扬竟生出一种长伴共白头的错觉。

是错觉吗?

喧嚣远去,指尖是抖动不止的冰寒,偏生那抱上来的身躯又是熟悉的温柔暖热,一寸寸软化了被十二年轮转的严寒冻得僵死欲碎的骨骼。

他颤抖着,惊骇着,后知后觉地狂喜着回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

“阿云,阿云……”约格泽昂一声声唤着,手上也越抱越紧,生怕力道一松,怀里人就又散成了浮华月流辉,彻底消逝在自己的神魂世界里。

他一遍遍唤着,凌长云也一遍遍应着,直到耳边一声“宝贝儿”再携着滚烫扑过来,才有些受不住地推了推愈发……黏糊的虫皇陛下。

约格泽昂半丝也不放手,只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笑,凑过去吻了吻,轻声道——

“雄主。”

凌长云动作一顿,随即被更紧地抱进了怀里。

“嗯。”他应道。

“……”良久,约格泽昂笑出了声,喟叹地吻上凌长云的颈侧,“我的君后。”

风吹过, 雪浇身,三百不复,终圆满。

他的瑶月,他的至爱。

凌长云轻拍了拍约格泽昂的肩背,道:“快别磨蹭了虫皇陛下,事还没完呢。”

“什么事?”虫皇陛下顺着他的示意转头,正正对上站在旁边同样一身血一脸震撼的皇子殿下。

“……”

两相对望,凌洲深吸了口气,转身牵了萨岱霍斯往前横插进了两人中……旁中间,弱声弱气的:“雄父雌父,上将也要抱抱。”

萨岱霍斯:“……”

凌长云:“……”

约格泽昂:“……”

怪物一解决,剩下的事处理得就很快,凌长云久不回曼斯勒安,对新换的一切都不甚熟悉,干脆便站到旁边盯着那一团离了活体后死气沉沉的黏液,等着众人收拾残局。

“爸爸。”同样被萨岱霍斯强按到一边待着的凌洲无声无息地探了个兔子脑袋出来。

“阿愿?!”凌长云正想着米阶斯,倏然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猛地一震,“……你叫我什么?”

“怎么了凌老同志,”凌洲幽幽地看着他,“坑了我一把连爸都不让喊了吗?”

凌长云满脸茫然迷惑:“同——什么坑???”

“……”凌洲抬手探了探凌长云的额头,真诚发问,“爸爸,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听懂了的凌长云:“……………………”

他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欠揍小虫崽,只觉痛心疾首——

好好的一只小可爱乖兔子,到底被约格泽昂养成什么样了?

偏生凌洲还继续问道:“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爸爸心有点儿痛。”凌长云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要不你再回蛋里孵一遍吧?”

凌洲:“……”

他幽怨地盯着凌长云,没一会儿就看得凌长云叹气:“阿愿——”

“雄父,”适愿一下就乐了,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晃着兔耳朵张开双臂,“要抱抱。”

凌长云一怔,随即垂眸敛去了眸尾的红意,上前抱住了自己久别重逢的小兔子:“雄父抱抱。”

适愿的眼眶一瞬就红了,叭嗒就滚下了泪珠子,小声哽咽着:“雄父,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不哭了,雄父回来了,”凌长云温声哄着,末了笑叹了声,“兔宝宝长大了,都这么高了。”

“嗯……”适愿抱着雄父蹭了蹭,“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兔子了。”

“二十四了呀,我——”凌长云蓦地一顿,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岁???”

适愿不解,抬起头来看着凌长云:“怎么了雄父?二十四啊。”

凌长云:“…………”

……

温森2887年冬末,科米加所犯之罪皆公之于众,灭世怪物降临,虫神之力回拢,先亲王凌长云复活,曼斯勒安举族相抗,终斩怪物于紫金长剑之下。

族人凋零,辉煌不再,科米加彻底于四大家族除名。

几日后,虫皇召集军部议阁,就战后修复问题下达一系列政令,在原政基础上再行调改。

88年新芽初生,曼斯勒安自此真正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太平盛世。

……

“啊,”约格泽昂摸了摸鼻子,“时间过得真快。”

“别动,”凌长云举着治疗仪给他扫着身上的堆积的旧创,“可不快吗虫皇陛下,九月抵过十二年啊,我说你当初怎么突然说要给那两小只订婚。”

“阿云,”约格泽昂赤裸着上身俯趴着,也看不见凌长云的神色,只能听话趴着小声嘟囔着,“长银的时流和曼斯勒安的不一样,我也没想到过得这么快。”

“哦,没想到,”凌长云扫完后放下仪器,转头看着光屏上不断变化的数据,“敢情抽了魂联邦蓝星两头跑的人不是我们的虫皇陛下?”

约格泽昂干笑着扭过头,不动声色地试图撑起身:“虫族寿命那么长,一时半会也没注意。”

“还长呢,减的都只剩不到一百年了,三分之一都没有,”凌长云头也不回地点了点手指,“知道自己中了圻珞崖果还不去治,陛下,您是想为虫族的毒研事业添上一圈花?”

约格泽昂不敢再动,顺着又趴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凌长云看,笑眯眯道:“一百年不好吗?阿云,这样我们就都是一样的了。”

他说着长叹了口气:“难道你还要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冰天雪地里受人欺凌吗?”

“……”凌长云的视线从上面影像里鲜红的血液上移开,回头看着某位火车都爬满山头的军雌,“陛下,谁敢欺凌你?造谣也不是这么造的吧?”

“那可多了,”约格泽昂小心翼翼地挪到凌长云身边,仰头望着他,“毕竟我是个人人喊打的暴君,就是阿愿也还是觉得自己雄父是单身。”

还有天天跑城南来拐跑凌长云的某米阶斯,

和隔三岔五来城南巡视一圈的某退休元帅纳恒。

以及——

很多很多的,“先亲王”狂热崇拜者。

“你少来,基塔迪他们前些日子还说要在史册上单独给你辟块地,还有——”凌长云笑了,没想到有一天“委委屈屈”与“可怜巴巴”会和“约格泽昂”这个名字挂上钩,他俯身摸了摸约格泽昂因为“委屈”而不住颤抖的眼睫,又卷了垂下来的金发熟稔地编着玩,“阿愿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小兔子忙着和萨岱霍斯玩可没空搭理别的。再说了,这事怪谁?陛下,你给阿愿造的世界里我可不就是单身吗?”

“我倒是想,”约格泽昂挪到凌长云腿边,伸手抱住那把劲瘦的腰,握了手腕给他轻轻揉着,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但你那会儿才跟我说离婚,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凌长云乐了:“陛下,你这些话都是打哪儿学来的,真不像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那可多了,阅书万万卷,”约格泽昂坐起来,“阿云,你怎么还是天天唤我陛下?”

凌长云笑眯眯的:“那叫什么?前夫?”

约格泽昂佯装恼怒,揽着凌长云一旋一转就把人困在了床榻间。

他轻压着人,本想配合着故作威胁一番,不想动作间,凌长云本就松松系着的带子也散了开来,睡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半遮半掩更是看得人头脑发昏。

约格泽昂近乎痴迷地俯身,埋首在凌长云颈窝处细细嗅着他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松雪气。

“阿云,”约格泽昂忍不住探进薄袍里抚摸,“蓝星上的都叫老公。”

喷在皮肤上的呼吸太烫了,凌长云下意识缩了缩,笑着逗道:“你叫我阿云,我叫你老公?”

“老公。”约格泽昂立马唤了声。

凌长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上人缠着吮上了薄唇。

“阿云,”约格泽昂一下下□□着,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该你了……”

久不曾适应,凌长云有些难耐地仰了头,又被人顺势低头含住了喉结。

一声唤就出了口,约格泽昂一顿,紫眸里顷刻间化涌出浓烈至极的欲色,吮了侧颈皮肤就撬开了唇齿勾进去。

“阿云,”约格泽昂喘息着将潮热洒进凌长云耳边,笑得餍足,“我很开心。”

“……”

编好的长发散了一半下来,略显凌乱地垂绕在军雌凸起的锁骨上,在那勾了一弯醉人的金泉,凌长云勾了他的肩背,笑着回应着。

“我也是。”

……

昨日闹得晚,等凌长云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旁边出乎意料地没有某位醒来也要一直黏在身边厮磨良久的虫皇陛下。

凌长云眉梢微挑,一起身就看到床边温着的米糕和热牛奶。

他先拾了杯子前堪称花里胡哨的鎏金纸看,才换了身衣服,捻着糕点端着牛奶慢吞吞地出了寝殿。

殿外都是约格泽昂撩了袖子移植过来的薰衣草,各种各样的紫色满满当当围着皇宫开了一圈,随便走走就沾上一身的清香。

凌长云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循着左侧新辟出来的碎石小道一步步走着。

越往里走花秆越高,到最后已然没过了头顶,凌长云左看是浓郁热烈的萸紫,右看是清隽淡雅的雪青,只有抬头才能看到曼斯勒安流辉的清天。

“……”凌长云走了段路到底没忍住,上手揪了个小花穗下来嗅嗅又瞅瞅,试图看出这薰衣草是怎么长得这么高的。

“叮铃——”

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遥遥一声清铃荡进,凌长云倏地抬头——

特制的烟花打在白昼上也是璀璨夺目的,一束束银花在高天上撒出了漫无边际的银河星川,绕下的碎雪串起了满圈的流彩风铃,荡得错落又不杂乱,细听就是一曲星火人间。

熙熙攘攘喧嚣,潺潺脉脉阒静,流年经转,情意含香吹。

约格泽昂如初见般一袭黑金军服,只是金丝熠熠,周撒紫草兔子花,如玉面庞含笑,如星紫眸粲然,右膝曲下落地,捧着枚璀璨银流戒,携着满身的松雪并花香笑得温柔又明烈。

“阿云,和我结婚吧,好不好?”

是你和我结婚,希边得尔和路彻得斯结婚,还是约格泽昂和希边得尔结婚?

和我结婚。

阿云,和我,结婚。

铃响烟花绽,清香长空——

我们结婚吧,阿云。

“……”

凌长云蓦然笑开,在一片宁和的水雾中走进了狐狸铺的兔子窝。

“好。”他半跪下去,偏头吻上了爱人温热含着湿意的唇,这次尝到的终于不再是苦痛的咸涩。

“我们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