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到把腺体也亮出来
烟素瞳孔骤然缩小。
她被迫仰头，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面朝简珩。
简珩像提着一只玩偶一样拎着她，嘴角挂着烟素最不愿看见的嗤笑。
眼神也恢复了无光的淡漠，像没有感情的机械，却比那更恐怖。
如果说智能管家是冰冷的机器，受制于人，电力，很多事无法达成。
那她就是去掉了情感的人，没有限制，因此更加疯狂。
她有头脑和力气，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达成想要的结局。
就像现在。
简珩歪着头看向被林茧恒养活的烟素，喉头发出一串令人不适的笑。
好像恐怖电影里的反派，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扬名，会在最寻常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狸奴啊……该说你是天真，还是痴傻。”
烟素失去姓名，在这一刻变回了低微的狸奴。
简珩从跪着的智能管家手里接过刀，高高在上的好似号令一切的神。
“不过装了几天，你还真信了我是个好人。”她骤然松手，烟素摔在地上。
像散架的人偶，七零八落的碰撞疼痛。
一颗心被千刀万剐，这几日的欢喜悸动都成了笑话。
刀拍在脸上。
冰凉又锋利，却好像不是拍着烟素的脸。
是她的心。
烟素的心被简珩单调的动作拍碎。
她海蓝色的眼里彻底没了光。
“这么轻松就能把你骗到，你不受伤谁受伤呢？”
简珩比划着，似乎在想是横着好，还是竖着好。
不论如何烟素都是她刀下的一条鱼，砧板上无法逃脱的兔子。
可怜的小猫丢了主人，进了魔鬼屋，落入陷阱的汤锅。
“你……你是装的。”烟素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坐在地上，失魂落魄，脸色比她此刻的狼狈更差。
刀滑过她的嘴角，不痛。
简珩没有下手，只是调。戏般捉弄着烟素，就像最恶劣的捕食者，会把猎物玩到体力耗尽，看着她们恐惧的模样，在恳求声中给她们最后的解脱。
可烟素还是一个激灵，眼里涌出泪。
明明就在昨天，眼前人还吻过她。
就是这个位置。烟素记了一天，回味了一夜。
她得到的是柔软的舔舐，暧昧又温暖，把躲藏的角落都照亮。
可这会儿却是刀尖的锋利，带着酸味的疼痛。
“不然呢？林茧恒这个名字不过是在我名字前面加了个字儿。林这个姓多普遍，满大街都是。我就随手一编，你啊……”
简珩干脆坐在了智能管家背上。
她和智能管家之间有着明显的上下级划分。
智能管家听命于她，是她的狗，她的奴仆。
狂热的崇拜着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可怜烟素以为，智能管家只是嫉妒。
嫉妒她和她们的主人关系太亲近，嫉妒她们的亲密拥抱，舔舐。
如今看来，不过是简珩的计谋而已。
用智能管家的异常，进一步让自己放松警惕。
“还是太蠢太蠢。”简珩慢条斯理的擦着刀，把它举在眼前欣赏，又在顷刻间腻味。
将刀随意丢在地上。
当啷一声，烟素浑身发抖，就好像那刀划开的不是地面，而是她的心脏。
“你的遭遇怨不得别人，对吗？毕竟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简珩笑出声来，指尖掠过烟素的发丝，抚上她的脸。
“帮你梳理精神力，其实是为了掌控你。还得多谢你的疏忽，我和小十才能这么顺利的消磨你的精神力。”
“给你手机，其实是为了监控你的动向，确保你没有逃跑，没有联系别的人。不信你看。”
简珩手一勾，轻而易举抓住了烟素的手机。
烟素没有任何抵抗，双眼失焦，才被林茧恒夸赞的头发没了光泽。
好像枯萎的玫瑰，被风吹干，下一瞬就会破碎一地。
简珩轻车熟路的解开密码。
林茧恒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停下尖叫和失措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出路，就看见这一幕。
她惊诧不止。她分明没有将手机接入家族的网络，智能管家也不可能知道烟素用手机的动向。
原主的来历有问题，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简珩拉开的界面更是叫林茧恒心跳骤停。
一个监听app，不知什么时候留在手机上的。
烟素仰着头，甚至笑了一声。
像自暴自弃的布娃娃，被撕裂，碾碎后，终于露出笑容。
她自找的，她该死。
她唯一痛苦于她的疏忽，竟然那样轻易的相信了一个人。
一个原本就伤害过她的人。
可怜她以为那真的是爱，她这样只能蜷缩在黑暗里的人有了自己的光，自己的主人。
“还有给你做饭，没有想过我会下毒吗？专门针对魅魔的……”简珩一句话没说完。
她卡在原地，拧起眉头，往下沉，压得智能管家跪在地上，机械骨骼发出摩擦的声音。
智能管家却露出甘之如饴的笑容，嘴角的弧度疯狂。
是林茧恒。
林茧恒在试图跟原主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她试了很多方式。在崩溃那几分钟里，她的灵魂都在疼痛，却还试着去撞，去打去掐。
用尽一切手段，可简珩的眼里似乎没有她一样，自顾自的蛊惑着烟素。
把白的说成黑的，一定要烟素对她彻底失去信任。
林茧恒来不及思考原主这么做的意义是何，只知道她一定要阻止。
挥动她还能控制的力量——或许是精神力，径直朝简珩攻击去。
简珩的话停了，林茧恒意识到这一招有用，二话不说立即集中精力，对准那一点。
原主一定有弱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夺回这一具身体。
林茧恒没有思考她这么做的理由。
其实，她只是外来的灵魂而已。
她只是在死后穿进了闺蜜吐槽过的小说。甚至这本小说她并没有亲自阅读，很多细节不知道。
她面对的还是注定死亡的地狱结局——穿到原主欺负魔王之后。
她要去低头，去担责任，哪怕所有的伤害都不是她做的。
有一个声音不断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管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继承别人的人生。
不羞愧吗？不害臊吗？不想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不想知道在意的人在你走后怎么样了吗？
林茧恒使劲用精神力敲打简珩的眼睛，太阳穴，寻找着弱点，忽然受不住，爆发一声尖叫。
“闭嘴！”林茧恒要压过那质疑的声音。
那和简珩没有区别的声音。
“闭嘴，不许……干扰我！”林茧恒一道精神力挥在身体的脸上——她穿来那夜自扇巴掌的地方。
忽然感觉到精神力让眼前的灵魂痛苦。
原主和这具身体之间的联系，弱了！
“我不需要理由！”林茧恒吸一口气，极尽全力发起总攻。
她不需要留下来的理由。
或者，她可以给简珩很多理由。
她想活着。她需要更好的身份，更好的条件。
她不想回到那个不在乎她的家庭，不想要回到那只会压榨年轻劳动力的工作。
以及……
她想救烟素。
她们认识十来天，烟素这么可爱，这么鲜活。
她怎么可能冷眼旁观原主对她呼来喝去，伤她的心，再伤她的身！
这身体不是她的又怎样。交给她活了这么些日子，就一定能再次接纳她。
林茧恒持续攻击着她造出的伤，渐渐看见一缕白色的烟雾从“她”身上飘出。
这就是原主的灵魂？林茧恒第一次产生如此杀意，当即追过去，想要把它湮灭。
原主却还在挣扎。
在烟素眼里便是，喜怒无常的主人忽然发了狂，一脚踢飞座下的智能管家，也不管它零件散了一地。
挣扎着，狰狞着，扑向自己。
烟素甚至没有躲避的想法。
她甚至，挽起头发。
她知道这位主人的习惯。
不是要标记她吗？
她给就是了。
别再装好人。她什么都会给的。
那主人也当真亮出獠牙，真要把信息素注入给她一样。
烟素笑着张开双臂等待灭亡。
最后的笑留给她自己。
只是猛然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幽幽飘出。
烟素闻到了……不一样的信息素味道。
像薄荷，又像地下室的汽油。
叫人厌恶。
不是橙花的甜，也不是焦糖核桃的清香？
烟素抬眼微怔，极力想要确认什么。
视野却被发了疯的简珩遮挡。
最后的光彻底熄灭。
烟素没了思考，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简珩停在了离她腺体一寸的位置。
一卡一卡的，慢慢，离开她的身体。
“她……不是我。”林茧恒逐渐回到身体里，驱逐着外来的灵魂。
“我也不是她。能不能相信……”原主的灵魂还在不断和她拉扯，打架。
烟素已经听不清她的话，最后望了她一眼。
而智能管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自己接好了裂开的手臂。
来到林茧恒身边，立即发现了不对，惊声尖叫起来。
“你！又是你！为什么是你！我的主人呢？主人，我的主人！”
智能管家捡起地上的刀对准林茧恒，想下手又怕伤到她主人的外壳。
“我的主人！你把她赶去哪儿了！还回来，我的主人，主人……”
智能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大。
像烦人的警笛。
“吵死了！”林茧恒压抑的弦终于绷不住，一簇靓丽的晶体瞬间捅穿智能管家对准林茧恒的手。
“你的主人？你说她是你的主人？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你知道她的底细？”
林茧恒没有看清自己赶走的灵魂是什么模样，还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附近，正在蓄力准备发起下一次攻击。
好烦啊……能不能请她去死？
她这样蔑视生命，干扰自己生活的人，凭什么不能去死！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疯了，你，你是个疯子！”
智能管家还在尖叫，似乎根本没有把林茧恒的话放在心里。
林茧恒如今最后悔的便是没有意识到智能管家的异常，在穿越后以为它就是个无害的ai。
毕竟，原主也用了这智能管家很久，没有出半点意外。
结果原主和智能管家是一伙的。
林茧恒一把抓住智能管家的残肢，将它扯到自己面前，扼住它的咽喉。
“你有芯片，有存储记忆的地方，对吗？你不说也可以。”又是一簇晶体，把智能管家的喉头捅破。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精神力消耗太多，林茧恒逐渐失去了对现实的感知。
她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更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只知道她似乎拥有了新的力量。
足以毁掉所有碍眼的事物，足以改变她不被重视的生活，苦闷的日复一日。
无数晶体拔地而起。
蓝调层层叠叠，重叠在房间里，成为透明的海洋。
光影被折射成无数模样，重重阴影压倒在林茧恒脸上，只给她嘴角的笑一抹特写。
她比原主更加疯狂，是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肆无忌惮。
一簇，又一簇。不知名的晶体发了疯的生长。草，树，如今成了林，成了山。
是玻璃，是水晶，是钻……是什么都无所谓。
它们汇聚成一座座大山，冲破家具，冲破电器。
肆意破坏着一切，当然也彻底杀死垂死挣扎的智能管家。
“是，你……”智能管家最后的话语到不了林茧恒的脑海。
她失去了理智，只剩异能疯狂蹿动。
带着整栋楼摇晃。
……
【警告！警告！A区出现S级异能者失控事件！】
【警告！异能数值异常，能量波动过大！】
【警告！能量波动达到S＋水平！】
【警告……】
近卫队里，黎昭歌放下茶杯，望向A区的方向。
“黎队长……”她的手下浑身冒汗，紧张至极。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王都星，A区。
离皇室居住的特别区距离极近。
理论上所有的异能者都收编在案。
王女生日庆典在即，近期并没有偷渡犯如此大胆，敢来冒犯王都星愈发严格的安保。
难不成是什么新觉醒的异能者？
这个时间节点太过敏感，手下真怕皇室问罪，她们被革职都是小。
“列队，出发。”黎昭歌不作犹豫，瞬间换好了近卫队的服装，佩刀挂在腰间。
“是！”
同一时间，简凌暄跳下车，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拧眉直觉糟了。
她放心不下林茧恒，跟了过来，没想到已经晚了一步。
近卫队到的比她想象中的快，十个着装整齐的近卫一齐下了飞车，看见简凌暄后，朝她行礼。
“简少主。我们接到报案立即前来，请问您……”
明面上，近卫队是帝国最高力量之一。
但实际而言，地位和话语权并不如简氏这样的贵族。
如果简凌暄说这里不需要她们，她们不能有任何疑问和怨言，必须立即离开。
简凌暄扫过一眼。这次出动的近卫队成员素质不低，平均精神力在A＋。
“跟随我。”简凌暄接替了这一队队长的位置，带着她们迅速赶往林茧恒的房间。
才刚到那一层，一行人便被恐怖的精神力威慑驻足。
简凌暄都没忍住，看着那门上突出的蓝色晶体，爆了句感叹。
“先救人。旁边的邻居，楼上楼下，疏散无关人员。”
简凌暄带走了队长和副队长，三个在场精神力最高的人顶着林茧恒精神力的压迫感，走到门前。
队长用激光划开门。
晶体落了一地，没有被激光震碎。
三个人脸上的凝重各自不同。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约莫是，异能的暴动停止了。
不知是否有外力，总归晶体没有长满一栋楼是万幸。
坏消息便是，她们带来的武器没有用。
这证明，这位异能者的异能等级至少也是S。
同样，房间内部已经被晶体填满，蓝色或浅或深，当真像海景。
加上那不时压抑的精神力，三个人仿佛置身深海，窒息感随晶体反光的波动阵阵来袭。
“……谁有异能？”简凌暄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我是风系，只能试试看。”队长说着用起了异能。
她很勉强的清理出一条小道。简凌暄动用精神力替她保驾护航，三个人终于进到了被晶体裹出的茧子内部。
在蓝色晶体绚烂的光晕后，众人这才看清一切。
简凌暄默在原地。两个近卫队成员捂住嘴。
她们看见智能管家的残骸被生长的晶体割碎。
她们看见整个房间没有一块地方能够幸免。
却有两个人被晶茧包裹，覆盖。
就好像它是她们温柔的羊水。
两个人紧密相拥，好像一对恋人。
忽略红这种颜色，海蓝色的画面美好而亲爱。
可现实哪儿有那么美。
异能觉醒时的失控不分敌我。
而林茧恒，跪在茧心，浑身血腥，张开双手。
用自己，护住怀中的女人。
……
三个人清理了五分钟，另有人踏过她们开出的道路，进入茧心。
黎昭歌和简凌暄对视一眼。
简凌暄带着人退下，看黎昭歌不过抬手。
异能失控的余波停了。
晶体纷纷扬扬的破碎在空中，化成雪、水，散落一地。
黎昭歌赶到林茧恒身前，在简凌暄阻止前，给她注射一剂药物。
简凌暄二话不说抽出身边人的佩剑，操控精神力朝黎昭歌压去。
“息怒。”黎昭歌张开翅膀费力抵挡，将简凌暄震退后，抱起林茧恒。
“陛下有命。”
简凌暄瞳孔骤缩，立在原地。
“去安抚居民。”黎昭歌的等级比在场所有近卫队成员都高。
简凌暄没有开口，大家纷纷听令，或留下来清理，或下楼安抚受惊的居民。
救护车也到了。万幸大楼自带防护罩，感应到危机时自动响应，除去那一具报废的智能管家和林茧恒自己，这一次失控没有出现别的伤亡。
林茧恒被黎昭歌抱着送上了救护车。
简凌暄带上了昏迷不醒的烟素。
不同于林茧恒，烟素身上干干净净，就算有腥红，也不是她的血，顶多有些擦伤和污渍。
黎昭歌扫了她一眼。
“想干架？”简凌暄回了个白眼，没管她，跳上救护车。
黎昭歌只能佯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偷梁换柱，任简凌暄把林茧恒送到陆鸢尘的医护车上。
反正，皇室派来的那辆车上也躺了个人。交差就是了。
***
潮湿。
厚重的水气作用在林茧恒身上，拖着她的眼皮。
四周响起嘈杂。像炮火交织，像电流涌动。
林茧恒无法动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感觉到上下颠簸。
她似乎被什么人抱在怀里，急速奔行着。
速度太快，地势也不平，林茧恒被抖了好多下，终于睁开眼。
她看见自己缩小的手，正攥着一撮棕红色的头发。
抬头看见面容模糊的女子死死抱着她。
女人身上有伤，背斑驳不清。头顶是盘旋的机械，电光激光交错。
女人在带着自己逃亡。林茧恒有了意识，慢慢回味过来，她似乎正在自己的精神空间。
所以这是……这具身体曾经的记忆？
还是，她自己过去的记忆？
林茧恒无措的松开手，女人将她抱得更紧，一言不发，更顾不上偶尔落下的攻击。
奔跑，奔跑。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这一个动作。
她要带林茧恒出去。
林茧恒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蛋壳里。
只有头露了出来，再仔细看看，只有手破壳了。
“小殿下，不要出声。我带您出去。”伤痕累累的女人终于开口，把那只惶恐胡作的手按了回去。
一阵精神力作用下来。林茧恒陷入沉眠。
……以及清醒。
她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醒来，看见一团白色的雾气。
林茧恒立即反应过来，那团雾气正是白天抢夺走身体的原主。
“你是谁？”伴随着精神力的威压，林茧恒开口了。
她毫不犹豫的开口，直接将那白雾打了个半散。
白雾发出非人的尖叫，机械音流动其中。
“回答我！”林茧恒加重了自己的精神力。
这里是她的精神空间，绝对不可以有别人。
更别说是威胁到她生存的仇人。
“呵呵呵……”被林茧恒攻击着的白烟竟还有力气发出那令人反胃的笑。
“竟然，竟然是你！”她已经没有了人类的面容，不过是一团气，这是精神力的*具象化。
林茧恒却感觉到，她在狂喜，立即又一道攻击压上去。
“你认识我。让我猜猜看，你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才是。”林茧恒没有反问。
如果她不是，那方才那段记忆，又是谁的？
她穿越前的那段话，又是谁说的？
白雾没有回答，在林茧恒的攻击下，静静的“看”向她。
“不愿说，那便是死。”林茧恒不想再留她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她总会知道这一点的。
白雾有一瞬的焦急，奋起反抗一般。“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你不要——”
最后的攻击已经落下。
白雾彻底消散，“原主”宣告死亡。
林茧恒在精神空间里默了一会儿，梳理思路。
早几天她就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和简凌暄相处的时候，她会那么熟练。
她和原主性格差距很大，做的事也相去甚远。
简凌暄天才的名头那么响，有真材实料，不是虚名。
不可能看不出这具身体里换芯了。
却，什么都没有说。不仅给她转账，继续跟她开玩笑，还教她商业上的事。
这不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在发现妹妹的身体被别的灵魂占据后，会做的事。
这是林茧恒产生怀疑的根源。
她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在原世界的记忆太过清晰，且除了简凌暄，她对这个世界相当陌生。
她要如何才能成为简珩？
想不通便不想，这便是她。林茧恒选择去和烟素刷好感，每天贴贴，放弃思考自己的出身，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今天觉醒异能后昏迷，精神空间给了她近乎实锤的证据。
一段“原主”都没有，只有她有的记忆。
就火力值，科技水平，生殖方式来看。那段记忆只可能发生在这个世界。
林茧恒这才诈了“原主”一番。
“原主”的反应也几乎可以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唉。
林茧恒叹息一声。
她竟然是被人从战乱里救出去的。那人还唤她“小殿下”。
这麻烦的出身啊……
林茧恒还记得她上一世死前许的愿呢。
让她穿成啥都不用会的富二代就好。真让她当个什么魔王，她还干不动呢。
现在好了，身世扑朔迷离，穿越的原因更是迷上加迷，还有人喊她“小殿下”。
林茧恒放任自己在精神空间里瘫了会儿懒，才愁苦着醒来。
她终于听见了外界的声音。
简凌暄坐在她床边，敲着她的头，唉声叹气。
“珩臭屁。还得给你擦屁股。”
林茧恒不想睁眼了。
怎样才能丢掉亲姐？在线等，急。
“……睫毛动了，醒了就醒了，不想见我是吧，我走。”
简凌暄收了手，起身就准备出房间。
林茧恒不情不愿的睁眼，清嗓子。
“姐……”林茧恒转向四周，没看见烟素。
简凌暄好歹停了下来，等着林茧恒的道谢。
“烟素呢？就是我的魅魔姐姐。”
她亲姐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厚道，救了她不救她家魅魔吧？
“……简珩你翅膀硬了是吧？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有本事自己收拾去！”简凌暄头发都炸了。
这是亲姐没跑了。
“哎姐，姐我错了。姐姐姐姐，亲爱的姐姐。”
林茧恒笑出了声，胸口一阵疼痛，笑转为咳嗽。
简凌暄脚步软了，颇为担忧的回过头，就看见林茧恒正在憋笑。
“你个兔崽子，还敢骗你姐？”简凌暄甩着包差点就给林茧恒来一下了。
“凌暄，冷静点。小珩伤口才愈合。”陆鸢尘推着检查仪器进了门，三言两语把简凌暄安抚下来。
简凌暄好歹没动手，坐在了林茧恒身边。
但没看她。就侧着头。
林茧恒觉得，她亲姐真挺好玩的。
看出来她回来了，没有直言，还反复拿企划试探她。
态度却早已发生了改变。
就现有的记忆来看，简凌暄对“原主”根本不是这个态度。
依然戏谑，依然喜欢怼她。
但不会帮她做这么多事，更不会期待她回应那些弯弯绕绕的感情。
林茧恒拉了下简凌暄的袖口。
“姐，我回来了。”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简凌暄愣了神，缓缓侧过头，看向林茧恒的眼。
“这次应该不会走了。”林茧恒跟她眨眼。
简凌暄眼底有了泪。
“说这些……”她别过脸，抬手捂住眼眶，声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
林茧恒往后靠，彻底放松下来。
任陆鸢尘给她做检查，心里再也没有那种隐隐的不安。
她不是占据了谁的身体。
她只是回来了。
原主暂时被她杀死，应该没有下一次了。
她可以慢慢熟悉这个世界，把生活并入正轨。
五分钟的寂静后，林茧恒忽然开口。“姐，能不能帮我把烟素姐姐接到我的房间？”
“原主”——或者喊她侵占者，突然出现，对烟素而言一定是极为恐怖的事。
林茧恒不敢想烟素会有多难受。
侵占者说的那番话几乎是把烟素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赖踩在地上碾。
她和烟素之间恐怕要倒回到刚见面那次，甚至更糟。
有什么比建立起了信任，被同一张脸打碎，一条一条的划去那些好意，更为痛苦？
简直是杀人诛心。
林茧恒不明白侵占者这么做的意义。
烟素的身份……就算是魔族的王——这一点存疑。毕竟林茧恒已经知道，她来自这个世界。
那原世界是真是假，从原世界得到的信息又有几分是真，是否是某种误导，不得而知。
林茧恒只是觉得，假如烟素真是魔族的王，周围人，拍卖她的人，不该认不出来。
更不可能只有那个侵占她身体的野鬼能发现。
那为什么要这么对烟素？
难不成只是想恶心自己？
那还真是恭喜侵占者，她的目的达到了。
林茧恒现在就觉得很膈应。
死野鬼，占着她身体把她生活搞得一团乱，还伤了她好不容易建立信任的人。
林茧恒在心里好好把那个侵占者骂了一通，终于舒畅。
看看烟素现在是什么态度吧。
反正她都跟人家签了契约。烟素还是个黑户，身体不好。
得好好养着。
简凌暄白了林茧恒一眼。“人可不想见你。”
“她醒了？”林茧恒哑然。
“醒了一次，挣扎的很厉害，没法配合检查，我们又给她配了点镇定神经的药，现在睡过去了。”简凌暄也是挺无语的。
这魅魔，也不知道妹妹带回来是做什么的。
好像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一口一个姐姐，怪亲密的。
但也罢。
好歹，妹妹终于回来了。她高兴，那就养着吧。
“她就在隔壁房间。你再休息会儿再去找她。”简凌暄没多说什么。
“隔会儿再跟你说你的身体情况。那个袭击生灵的智能管家已经被近卫队收押了，正在检测它的装置、芯片等等。这件事牵扯很大。过段时间你有可能要去近卫局走一趟。”
她起身，被陆鸢尘挽着离开了病房。
林茧恒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
她还不知道她今天受过很重的伤，以为她只是觉醒了异能，被这个冲击震晕过去。
她人晕了，烟素也晕了，她们一起被带进了医院。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谁报警了吗？
林茧恒挠着头，把这个疑问搁在一边，悄悄走进隔壁房间。
烟素躺在正中间。
双眼紧闭着，头发散乱。身上还穿着林茧恒给她的居家服，手臂能看见些许划痕。
她受伤了。
林茧恒搬了椅子坐下，悄悄伸手去抚摸那一道疤。
难道自己觉醒异能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烟素？
林茧恒有点汗流浃背了。
她得找她姐好好问问，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林茧恒顺过烟素的头发，替她整理好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发。
她浅浅的意识到自己觉得烟素和别人不太一样。
可林茧恒思来想去也只是觉得，这是因为烟素是第一次知道她穿越秘密的人。
就算是简凌暄，现在也不知道她曾在另一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世界生活过。
那里有两个性别，科技不如现在发达，全球有很多个国家。
现在她只见过女性，似乎整个星球上也只有女性。许多个星球组成同一个国家。
这些都是简凌暄不知道，烟素知道的。
她们共享同一个秘密，所以她才会觉得烟素不一样。
穿越，或者说，回到自己身体的这十多天，林茧恒也一直跟烟素更亲密。
她第一次想为了烟素留下来。
也想要烟素留在身边。
这次，不是为了避开“原著”里的死亡结局，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林茧恒知道她这个人不怎么好，当然也不怎么坏。
她有很多的欲望。
小时候想要妈妈爸爸全部的目光，希望她们可以更多的关注她。
中学想让夺走所有人注意力的弟弟消失。
大学害怕被那赌狗爹拖垮一生，想要达成不可能的结局：逃离原生家庭。
她为了这些欲望，也做过不少事。
印象最深的大概是把她弟弟推下水。
幸好又不幸好，弟弟没死。
后来她逃了，毅然决然的留给家人一地血，成为了家族里的死人，一个不可说的符号。
上一世的回忆快要化为虚幻的泡沐。
林茧恒把它们全都埋葬，正视她的新欲望。
也是这时，她的欲望缓缓睁开眼。
转着眼珠，看见陌生的天花板时，烟素眼里沾上困惑。
而后侧头，看见林茧恒的脸，瞳孔骤然缩小。
“烟姐姐。”林茧恒正坐在床旁边，保持了一定距离。
她期待烟素识破侵占者的诡计。期待烟素认出她。
她们是那样的不同。说话的语气，做的事。
甚至精神力不同，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一样。
可烟素的眼神还是让林茧恒感到难过。
那里没有先前欲拒还迎的柔软，没有想要接近她的温柔，没有侧翻肚皮的信任。
只有恐惧和冰冷。
“……对不起。”也确实是她，疏忽了智能管家的异常，没有守住自己的身体，被占了去。
刀痕在烟素脸上留下一条细小的疤。已经被祛除过，还没有彻底愈合。
新生的嫩肉。色撞进林茧恒的眼里，刺痛她的眼和心。
林茧恒除了道歉，说不出别的话。
“对不起，烟姐姐。”
烟素捏紧被单。
又来了吗？
又来装好人了。
又来欺骗她愚蠢的心，痴傻的感情。
这人这次还想做什么？
还要标记她吗？还要录视频吗？还要高高在上的跟她杀鸡儆猴，折断她的脊柱，压垮她的自尊，再嘲笑她这一切伤痛都是她罪有应得吗？
是。都怪她轻信，都怪她蠢笨。竟然真的被那演出来的一点好蒙骗。
她已经……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她是她的主人，当然。
她会好好侍奉主人……直到找到反杀的可能。
“您想要什么？”烟素把眼神压成波澜不惊。
那无神无情的眸光再一次望向林茧恒。
林茧恒竟也有些受不住，委屈的酸楚涌向心头。
“我，我不是她啊。”林茧恒抬眼，一滴泪滑落眼角。
“我……对不起。我没有伤害过你，那些话都是假的，是她骗你的，我……我只是，想说对不起。”她需要冷静。
林茧恒起身，匆匆离开，留下烟素一个人在病房发怔。
又是这些话。
烟素闭眼，把林茧恒留在她心里的泪光甩掉，心里闷闷的，却也没有难受。
她不会再为了这个人动情了。
***
“这么失魂落魄的。你不是不婚主义吗？”简凌暄凑在妹妹跟前，专挑她痛处戳。
“没了她一个，你不是还有十个情人，二十个金丝雀，五十条鱼可以逗吗？”
简凌暄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了一样，拍了桌子一下。“对啊，你还有个未婚妻呢。她今天还来看了你。怎么，不跟未婚妻交流感情了？”
“……姐。你是我亲姐。”林茧恒有够服气的。
也就简凌暄会这么逗她。
不顾她死活的逗法。
她是真的有点难过。
侵占者说的话有很多漏洞啊。
林茧恒想，她根本没有给烟素下过药，她们是一同吃饭，一同睡觉。有没有毒，烟素会感觉不出来吗？
至于精神力，她没有过去的记忆，真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
要不是今天拿精神力暴打了占她身体的野鬼，她哪儿知道精神力要怎么用。
那天她也尝试了很久才接通烟素的精神空间，跌跌撞撞的替她修补完就退出去了，如今也连不上那份留在烟素空间里的精神力，当真只是在帮烟素梳理。
而手机上的监听app，林茧恒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买回来的时候还特地检查过，没有奇怪的软件。她为了不让烟素受别人监控，还特地没有连简氏内部网络。
这一点只能跟烟素好好说了。或许是手机厂商有问题呢。
只是……烟素怎么就不肯相信她呢。
林茧恒蔫成一朵枯萎的花，反坐在椅子上，软趴趴的不像话。
简凌暄看着她这样啧啧咂嘴。
“妹，不是姐说你。这魅魔不是你签的契约，你可以把她丢了不管啊。”简凌暄压低了声音。
她的建议很真诚，也很合理。
林茧恒把头埋进宽大的袖子里。
“嗯嗯，然后她一个人带着我的契约在外面受苦，没有帝国的正式身份，只能干脏活累活。”不谈欲望，林茧恒良心也过意不去啊。
“……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良心。”简凌暄有点惊讶了。
林茧恒瞪她一眼。“我以前难道没有？”
简凌暄沉默下来，许久没有开口。
把氛围弄得十分压抑。
林茧恒慢慢反应过来，她以前的事或许也有蹊跷。
……得了她不想知道。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林茧恒干脆闭上眼。
“不说这个。你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简凌暄很生硬的转化了话题。
陆鸢尘也在这会儿进了房间，脱掉手术服。
似乎是刚忙完就被简凌暄压榨了。
亲姐平等的压榨女朋友和妹妹。林茧恒稍稍舒坦了点。
“小珩的二次发育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陆鸢尘是医生，更专业点。
简凌暄在旁边坐着倒茶，给了陆鸢尘一杯。
略过了亲妹。
林茧恒懒得喷她。
“目前精神力等级已经提升到了S级。信息素等级来到了A＋。都不稳定，还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发育。我之后给你一个锻炼它们的方式，可以跟着练。”
陆鸢尘声音温柔，像极了林茧恒刻板印象里的医生。
她对她的观感好了不少，尽管还是觉得她很可疑。
但最近，林茧恒觉得她的未婚妻更可疑。
尤其在听说今天是她的未婚妻黎昭歌把她带出来的时候。
林茧恒刚刚才找亲姐要了今天事情的录像带，还没看完，就看见了黎昭歌的身影。
多诡异。
“你今天受了很多伤，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尤其是**。尽管你的腺体需要这方面的刺激，但身体没康复之前不能作死。”
林茧恒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她现在就在剧烈的咳嗽。
“……情绪也是，不要起伏太大了。”陆鸢尘以为自己说中了小姑娘的那点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我，咳咳咳，我没有……”她还没有做过！也不想做！
谁叫这儿遍地都是同性啦，她要在这个全是拉拉的世界当不婚主义者！
正经意义的！
哦，那个词好像叫柏拉图，还是性。冷淡。无所谓，反正她不会做就是了。
陆鸢尘只当她害羞。“差不多一个星期到半个月你就康复了，放心，不会对今后造成影响的，你腺体健康着呢。”
林茧恒低头，耳根已经红成柿子了。
“是，多健康的，一天标记十个omega不在话下。”简凌暄就知道笑亲妹。
林茧恒没有反应。
她想了想，不就是标记，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她真的会一天标记十个omega。
某绝望的直女补常识的时候略过了生理知识。
“再说你的异能。我们重点检测了你的异能。发现它和我们已有的数据库对不上。有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彻底觉醒，还需要再开发。也有可能是你觉醒了一种新的，和之前各种类别都不一样的异能。”
陆鸢尘说着拉出一片投影。
上面详细记录了林茧恒的身体数据，异能六维图等等。
林茧恒不太看得明白，就看见自己的异能是个六边形战士。
毕竟可以远程控制晶体生长，隐蔽性很高，攻击力不俗，甚至因为是晶体，硬度很高，还能拿来当盾牌。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虽然六边形，但每一个都离顶点很远，是一个缩小版的六边形。
林茧恒还有点失落。不过很快调整过来。
她原世界可没异能这种好东西。谁少年时期没有幻想过有超能力？
现在她不止有钞能力了，还有超能力，两全其美。
至于超能力是不是有点弱，那和她没关系，人要学会知足。
陆鸢尘等她看完才开口。“你的异能也还在成长阶段。我们目前把它命名为‘晶体控制’。尽管你失控的时候能力爆发在S级以上，但稳定下来检测数据只有A。”
“也就是说我不需要戴手表？”S级及以上的异能者也需要受到帝国机关的监督，这一点和精神力是一样的。
三个林茧恒原世界没有的东西里，只有信息素水平超过S级不会被监管。
“……你以为我提你未婚妻干什么。”简凌暄拍了拍林茧恒的头，带着点怜惜。
林茧恒感觉到，那是关爱笨蛋的眼神。
“你今天失控时最高异能水平达到了SS左右，出于对这一点的考量，近卫队还是决定给你特制版的控制仪。而且你的精神力水平也够格了。”
陆鸢尘给了林茧恒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应该会在这几天给到你。黎队长还在忙智能管家的事。小珩先休息吧，待会儿凌暄和我再来看你。”陆鸢尘收起投影。
林茧恒疲惫的摆摆手，送两个人出了病房，碎碎叨叨的。
她是病人哦？她受伤了吧。
怎么还是她送简凌暄出门？
果然打倒亲姐暴。政刻不容缓！
林茧恒回归一个人，思绪控制不住的下沉，又在想烟素的事。
她很郁闷，此刻是又想去找烟素好好说，又不想对上烟素的冷眼。
论道理，她能理解烟素的痛苦，甚至很心疼，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和她解释。
论感情，林茧恒只觉得委屈、难过。
她舔过嘴唇，想到昨夜她们还如此亲近。
心跳在顷刻间加速，又瞬间冷凝。
林茧恒吐出一口浊气，干脆咬了咬牙。
今晚，再去找烟素一次。
至少给她送饭。她家烟姐姐不喜欢吃饭，身子又瘦，可不是好习惯。
把纠结的情感放在一边，林茧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目前已知她的精神力水平是S级，信息素目前是A＋，异能也稳定在A级。
按照帝国90%都是A级以下的水平来看，她完全是“人上人”了。
这才像话嘛。
偌大的简氏总不能真出她一个小废物。
林茧恒想，之前简珩的各项指标参数不对，大概是因为侵占者很差劲。
或许和她身体不适配，或许这些数值都跟随灵魂走。
光看这些也该知道她是她，不是那个垃圾鬼魂嘛。
林茧恒气鼓鼓的踢着板凳，愣是自己生闷气熬到了晚饭。
她抢过简凌暄手里的饭盒，轻快的跳到了烟素的病房。
还咚一声关上门，禁止亲姐的窥视。
“……我看她是皮痒了。”简凌暄拳头硬了。
陆鸢尘牵住她的手。“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不该高兴点？”
“说的是，可……”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
林茧恒冒冒失失的进了病房，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抬头对上烟素的眼。
心脏又是一紧。
“烟姐姐。”林茧恒正了下姿势，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烟素也端正了态度，没有方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主人。”语气却也淡漠如初。
林茧恒也终于不受这一点困扰，只是还有些紧张，带着她的饭盒，到烟素面前坐下。
“吃吗？没下毒的。”林茧恒打开，说着挖了一勺，自己咽下。
烟素眉眼没有波动。
海蓝色的眼平静成玻璃，好像林茧恒自己的晶体。
红艳的头发也暗淡了，成了干枯的玫瑰花瓣。
林茧恒心下叹气，到底心疼。
“吃点吧。今天累了一天，你也受惊了，肯定很饿。不放心的话，我找人做检测，保证没下毒。”
语气柔和了不少，不再有刚刚的别扭。
她一双杏眼装着烟素熟悉，又不敢触碰的光。
一身清香淡雅，没有烟熏火燎的刺鼻。
烟素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十多天的亲近带来思念与悸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停止的。
可她当真怕了眼前人，心口不断鼓动着刺痛，刺痛发出骇人的恐惧。
烟素控制不住的伸手，向后退了一点。
林茧恒就这样望着她，像低落的小狗，瞧着她最好的姐姐。
烟素不着痕迹的发力，捏紧床单。
“主人就算下毒，我也会吃的。”她扯着嘴角，送给林茧恒一个她最不想看见的笑。
带着些许嘲讽。满满是淡漠。
不只是不信任。
是毫不在意。就像说这句话的是一个陌生人，以后不会影响到烟素的生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茧恒往回缩了缩。
她想，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烟素的态度真的很好了。
不像现在，冷冷冰冰的。
比机械还淡漠。
不，哪怕机械如智能管家，对侵占者都是有感情的，会爆发出超越普通人的情感，甚至做出过激举动。
现在的烟素就好像一潭活水没了风雨。
死了。
是心死，被侵占者杀死，又一次。
“我没有逼你吃东西，也不是想用我的身份要挟你。”林茧恒把饭盒放在了旁边。
“我只是想你能好好过下去。以对等的身份……”可对等的身份是什么呢？
朋友？室友？
林茧恒罕见的迷茫了，不知道该对烟素说什么样的话。
烟素只是勾了下嘴角，拿过那饭盒。
“主人，我说过您不需要这样。您想让我做什么，可以直接下命令。”
什么对等，什么没有要挟，没有逼迫。
她坐在这里，面对林茧恒，都不是来自她自己的意愿。
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简简单单的过下去：她负责受虐，挨打挨骂，被囚禁被责罚。
主人负责虐待她，欺负她，羞辱她。
不需要装出多好的模样。她们也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总归她反抗不了，和林茧恒有契约在身，不是吗？
烟素端起饭盒，毫不犹豫的吃下一口。
林茧恒咬住嘴唇，想去拉烟素的手。
她手抬到一半，没有力气再向前伸，终于忍不住。
一下午的情绪就此崩塌，积攒的委屈，不甘，被抢占身体的愤懑恐惧，化作一行行的眼泪。
和听不清的话语。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啊……为什么认不出来呢？我和她，明明差距那么大。”姐姐都认出来了。
林茧恒想，简凌暄都看出来了，她身边人或许也明白了。
为什么她最信任，第一个告知的烟素不肯信她呢。
而后一股酸涩化作熨烫的热流划破心口。
是啊。侵占者或许没对她们做什么。但切切实实伤害了烟素。
还是两次。
她不甘……
她要怎么，才能换回烟素的信任？
烟素不过吃了一口饭。
魅魔对各种事物的感知都更敏锐，尤其毒物。
有没有毒，她当然能感觉出来。
这份饭是安全的。
上一份也是。之前林茧恒给她做的，点的，都是。
她只是……
她不敢再相信谁了。
林茧恒也好，简珩也罢。
任何的好，都不值得她去信任。
不然只会有信任断裂的那一天，然后心被踩碎，彻底毁灭。
烟素放下饭。
她看见林茧恒流淌不断的眼泪。
看见林茧恒痛苦的眉头，快要吸不过气的喉头。
听见可悲可怜的哭腔，和她模糊不清的话。
——我不是她。能不能相信我？
烟素缩了缩脖颈。
不能。不能轻信。不能再上当一次。
主人，林茧恒，简珩，一定是在骗她。
所以……主人图什么呢？
是她的身体吗？一定是的。
不然主人为何要带她回家，和她契约，给她下药。
烟素咬牙，无视着林茧恒的啜泣。
慢慢的，掀开被子。
把腿抬到林茧恒身边。修长的腿在医院的冷光下愈发白皙，线条妙曼you人。
而后烟素解开睡衣的衣领。
一颗，两颗。
主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不想再矜持，再推脱。
只要不伤害她的心。
她会给的，什么都好。
睡衣彻底滑落。
烟素坐在林茧恒面前，缓缓扎上头发。
直到把腺体也亮出来。
烟素不知道这算se.诱。
她只想她的主人停止哭泣。
不要再伤害她。
第17章 尝尝她的信息素
林茧恒眼中晃过一片白。
是杏花的微粉。又像被好生温养过的玉。
每一处都透着红润，喝饱了水，饱满又水灵。
附以一抹显眼的红黑纹身，缀在下半。
夺人目光，以及……
心魄。
林茧恒怔怔的抬头，对上烟素的眼。
嘴张着，脸上还有泪痕。
她多想狡辩，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烟素像之前一样和她要好。
就好像丢了一个朋友。她在努力捡拾，只为了把朋友找回来。
是了，她只是想好好照顾烟素，就像对待她许多个朋友一样。
一定是这样。
而不是……想和她做那种事。
林茧恒对这种事有本能的惧怕，就像小狗面对黑暗。
未知与数十年的认识带来紧张交替恐惧。
林茧恒却不想立刻回避，也不想再做解释。
她以为，烟素想要。
“你……想做什么？”仅剩的一颗泪珠滑落眼角。
林茧恒一双眼通红，鼻息钝闷，心口酸涩。
嗓音带着啜泣后的沙哑，不断地撩动烟素的心弦。
烟素没想到她给出的答案，是往后缩的手，颤抖的肩膀，回避的睫毛。
病房里很亮。林茧恒进门的时候特地开了灯，想要营造温馨的氛围。
却遗漏了医院的灯总是冷调的。微蓝的光在林茧恒脸上晕开。
也点缀了她满是泪雾的眼。
没有温馨。两个人都试图向后倒退。
明明距离很近。某种柔软触手可及。
甚至，烟素的肩膀正沐浴着病房的冷光。
薄光抚过背脊，替她模糊轮廓，也掩盖神情，朦胧一层阴影。
她好像那手术室里任人宰割的病人，自愿褪去保护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只求最终审判落下时，麻醉药已经生效。
那样手术刀划开皮肤，疼痛不会那么明显。
至于苦涩的后遗症，烟素已不想思考。
她只求这一刻林茧恒变回那高高在上的主。人，只拿她当玩。物的主，人。
会踩着她，踢着她，鞭。笞她，不给予任何温柔的主。人。
这样背叛到来时，她才不会那么痛。
可林茧恒还怔怔的望着她。
望着她的脸，不含一丝情愫。
薄雾模糊的眼仁里只有困惑最清晰，埋葬了不甘的苦涩，委屈的酸楚。
就好像，她从来不是一个主。人。
她才是那只可怜的小狗，蹲在地上，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以往陪她玩耍的同伴就翻了脸，彻底落下她。
她是那一夜懵懂的小狗，不懂如何进行，用水亮亮的眼睛看着烟素，好像在等待她的命令，好像在期待她的指引。
而后侍奉她。侍奉一个本该俯视，踩在泥土和尘埃里的玩偶，一件物品。
烟素掐紧掌心。
不是说好了，不要相信她吗？
那今夜便是试探。
她不是在seyou她的主。人。
只不过是在试探，主。人是否虚情假意，是否别有所图。
“主。人知道的。”烟素又放下头发。
火红的发修饰成花瓣的海洋。她化作蝴蝶玫瑰，一缕翩翩起舞，一缕安然绽放。
双眼的蓝色浸染一片红，一片白。
腰肢深深浅浅的纹身堆叠成云，红黑交替成警告，成死亡。
都是她的颜色。
她眼里没有林茧恒，却称呼林茧恒为主。人。
她要取。悦林茧恒，却不肯降下所剩无几的自尊。
烟素复杂的好像她一身红与蓝的配色。
总是有些冲撞，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下一瞬吞噬靠近她的人。
“主。人也在期待，不是吗？”她想她的主。人不喜欢主动。
是被动逢迎，否决诱导，欲拒还迎的那一种。
那，只能她来做那个主动的人。
等着吧，狸奴。烟素给自己说着。
等那个标记落下，等她被彻底打开，失去自我，予。取予。求。
眼前人一定会露出原形。
那时她也不必害怕。这一切是她争取来的，她会闭上眼，给自己注入可怜的麻醉药。
“我，我没有……”林茧恒明白了。
标记。
烟素想要她标记她。
如果只是标记，不是不能给。
就像牵手和拥抱，她们做过那么多次。
她抱过烟素的腰，烟素的肩膀。
牵过烟素的手腕手掌手指，摩擦过她的指根指节指腹。
她对烟素已经很熟悉了。她可以给烟素想要的标记。
可是，烟素有期待这种事吗？
林茧恒更想要情感上的交流。
更想要烟素骂“她”一顿，把侵占者做的龌龊事都发泄出来。
发泄在她身上也好。饲养流浪猫的主人总得做好被挠的准备。
而不是，这样的肢体接触。
带着她不明白的暧昧，有所恐惧的甜腻。
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鲜花装点，蜜糖诱惑。
可踏入便是万丈悬崖，跌落万劫不复。
“主。人，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烟素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她稍稍向前倾斜，冷光打在耳朵上。
顺着流淌在xiong口，把一片杏花染成蓝星花。
光影的边缘还有深邃的明暗交界线。被肌肤自带的水光晕成星空的模样。
阴影将纹身填充成彻底的黑，暗红悄然在黑夜里窥视其主。
她那缺了一个小口的尾巴慢慢变成粉色，一勾一搭的甩出蛊惑的颜色。
一双眼悠然带上粉红，从蓝色的海子变为浪漫的玫瑰湖。
“主。人说了算。*我已经是主。人的所有物了。”烟素用尾巴勾住林茧恒的手。
她想她的主。人还是赢了。
不费吹灰之力，剥夺了她为人的感受，艰难维持的尊严，以及……
好不容易充盈的心。
现在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还会反抗了。
“主。人想标记我，那就标记。主。人想责罚我，那就责罚。您高兴就好。一切都由您主导。”魅魔的尾巴牵着林茧恒的指尖。
按了上去。
别再假惺惺的，说不想对她这样那样。
别再伪装对等，把她们的关系描述得美好到让她轻信。
林茧恒垂眸。
烟素很美。她昨天才明白这一点，今天又反应过来，烟素也很软。
……各种各样的地方。
触感顺着拥抱的回忆涌上心头。
那是林茧恒从未接触过的柔软。
是想象中云朵的氛围。却又带了点花瓣的韧，不能轻易到底，却又吸附着她的指尖。
“标记你，你会开心吗？”林茧恒没有贪恋，松了手。
烟素感觉到一阵滑腻腻的抚摸，而后是指尖轻微的刮蹭。
都是不经意的，却叫她想要投降。
“标记你，你能和我和好吗？”林茧恒想要烟素的笑容。
林茧恒慢慢凑了过去，贴在chuang沿上。
她和烟素靠的很近了，却没有带来温暖。
烟素悄悄闭上心门，等待着属于她的解剖。
得到的却是……一阵抚摸。
“烟姐姐，烟素姐姐……欺负你的人不是我。”林茧恒怜惜的捧住烟素的脸。
在烟素略带冷淡的反应中，摩擦她的伤口。
“不信的话……尝尝我的信息素吧。”林茧恒想，给她一个标记，她能不能明白，她们之间的差别？
从精神力到信息素再到异能。
从性格到作为到人品。
她和那只占她身体的鬼魂没有哪一点是相似的。
不过如果烟素想要标记，林茧恒会给。
她想她们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让烟素找回对她的信任。
没关系的，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烟素仰起头，脸贴在林茧恒熨帖的掌心。
林茧恒的掌心永远温热，足以温暖魅魔常年冰冷的身体。
这会儿烟素的脸却比那只手烫，掌心的触碰变成了降温的冷饮。
她说信息素不一样。
烟素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林茧恒。
里面带着海蓝色，带着催q后的粉红心。
带着不知何时亮起的光晕，是医院冷光的折射，小小一颗，却划破她们之间的隔阂。
林茧恒低头，贴上烟素的额头。
两个人的眼彻底撞在一起，鼻尖吸附。
烟素忍不住闭眼，听见林茧恒一声哂笑。
“烟姐姐，我会给你标记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就好像烟素没有把林茧恒拒之千里。
这张脸，这个人，也没有用刀抵着她的咽喉，划破她的脸颊。
“但是烟姐姐，我想要你知道。”林茧恒松开对腺体的控制。
橙花甜甜的味道瞬间逸散。
烟素仿佛看见了橙花的白，微黄的蕊，沉甸甸果实。橙汁在口中爆开，即将zhu入她的腺体。
“不是因为我想，我在强迫你。我标记你，是因为你的请求。”这一场试探交锋，本就是烟素在主导。不是吗？
林茧恒疼惜的撩开烟素的红发。很轻柔，很优雅。
一句话惹得烟素颤抖。林茧恒又抚过她的背脊，把调色的冷光覆盖成她的掌纹。
轻而易举叫烟素溃败，连颤抖都被这份温热吸去。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慢慢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林茧恒执着，带着烟素倒退。
烟素扭捏，怎么也不愿回头。
一个标记却不由分说的落下了。
林茧恒的动作太温柔，让烟素方才有一瞬忘记，她其实是一位alpha。
她有着alpha的强横，不知怜惜的粗暴。
只是选择了温柔。
只是选择……对她温柔。
腺体被咬开时，烟素有瞬间的挣扎。
她慢慢的意识到，也许她不想要这个标记。
也许她需要这个标记。
也许她只是在试探林茧恒的真心。
可她说不要，林茧恒会停下吗？
会像过去的十几天一样，尊重她的意愿，把她重新养成人，带到这个世界上。
还是会像过去的一个月那样，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只顾自己一时欢愉？
可不管她怎么想，信息素都流入她后颈的腺体。
她也把她的信息素送到林茧恒的口中。
那带着初春气息的蜜梨，中和了牛奶的淡和琥珀的清透，和着她剩余的苦涩恐惧，龙涎草的熏香。
不由分说的涌入林茧恒的唇齿。
而她分不清意愿的腺体，也被动接受着名为林茧恒的气息、味道、全部。
林茧恒有温柔。在标记前说了那么多，确认了那么多次，就连撩开头发的动作也很轻。
也有她的不由分说，骨子里的强势。咬开的那一瞬从不给烟素准备的机会。
烟素在绵长的标记里昏沉，渐渐松开了身体的紧绷。
林茧恒只是给了她一个标记而已。
是她身为魅魔而需要的标记。是她身为玩物可以给出的所有。
林茧恒没有趁机做更多的事。没有剥离她更多的尊严。
如果是那个人……
一定会在标记后咬破她的腺体，嘲笑她的天真吧。
烟素闭上眼咬牙。
信息素的味道不一样。
她知道的，她们的信息素味道不一样，精神力强度也相去甚远。
林茧恒的信息素很甜，注入的时候很香。会让烟素控制不住的喜欢，心弦一点点被拨动。
那一个人的不一样。是薄荷的辣，难以言说的烟熏火燎，很难闻。
她没受过她的标记，也还好，不知道那会有多难受。
所以，她们真的是不同的人吗？
烟素鼻尖忽然一酸。
标记结束了。所有的信息素都完成了交换。
现在她浑身上下充斥着林茧恒的气息，味道。
腺体里满是橙花清雅的甜，焦香的核桃作为辅调，撩动她的全身。
现在她成了林茧恒的全部。
一阵空虚带着烟素落下眼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
林茧恒的手搭在她头上，也被她的颤抖甩开。
“……那，晚安，烟姐姐。我今天也有点累，要回去休息了。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
林茧恒替烟素披好大衣。
把侵占者从烟素体内抽走的尊严，还给她。
“记得吃饭。不放心的话，让医院的人给你换一份也行。医院是我姐夫人家的。”门被轻轻关上。
烟素急急忙忙抬头，来不及擦干眼泪，目光跌跌撞撞想要去追林茧恒的身影。
门已经合拢。
房间只剩烟素一个人。
……以及充盈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强势，蛮横。不由分说的夺走烟素的清醒，给她沉溺的理由。
她抽噎着把自己塞回床上，裹着被单任泪水浇满床。
最后忽然抬头，抢似的拿过饭盒，把冷掉的饭菜狼吞虎咽着吃下。
饭菜是香甜的。
信息素也是。
烟素迟钝的反应过来。
原来她想让林茧恒留下陪她。
***
林茧恒几乎把这几天攒的全部信息素都给烟素了。
她给予的时候体验也很好。烟素很乖，很配合，好像真的想要一样。
安静的像被捧在掌心的蝴蝶，偶尔因为不适抽动一下。
林茧恒掌着她的纹身就好像掌住她的翅膀，感知到她的状态，会稍稍放缓进度。
林茧恒以为，烟素也会很舒服。她们的感受应该是对等的，互相的。
所以多多益善吧。
林茧恒伸过懒腰，缓解身心的疲惫，往后靠在病床上。
该说不说，不愧是姐夫人的医院。
这病房肯定是给她特别安排的，床都这么舒服。
随随便便就秒了她上一世睡过的床。
尽管知道了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林茧恒还是习惯性喊低科技世界的那段经历为上一世。
躺了一会儿，林茧恒才察觉到些许冷寂。
她把被子往上拉，今夜大概不会有别人来这儿了。
这种感觉和她第一次给出标记时雷同。
林茧恒却没有过多思考。
她今天情绪本就像过山车，上下颠簸得厉害，好不容易平和。
怎么样都很正常吧。
林茧恒干脆拿出简凌暄给她的录像带，投到半空中。
录像是以简凌暄带领的那个小队队长为第一视角。
全方位模拟了这位队长当时的真实体验，就连视野也是。
让人怀疑摄像头是装在队长眼睛里的。
林茧恒吐槽了一句不客观，按下播放。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自己异能失控时造出来的狼藉。每一次看都觉得震撼。
一想到这么多晶体都是自己控制、制造的，林茧恒有点崇拜自己了，悄悄抬起手。
玩似的化出一枚晶体。
大小怎么也比不上画面中的晶茧，硬度似乎也和那能抵挡激光武器灼烧的茧壳相去甚远。
难怪陆鸢尘说她失控的时候异能最高达到了SS级。
自己现在稳定在A级，和视频里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把玩了一会儿，视频也来到三人小队清理出小道。
随着那位队长走入，视野豁然模糊。
太多的晶体反射折射不同的光，把茧心弄得光怪陆离。
很像原世界的万花镜，林茧恒跟随队长视角，感受到了这位可怜的打工仔涌上头的眩晕感。
而后她看见了自己。
抱着烟素的自己。
用脊背、身体、手臂，去替烟素开拓一块安全的空间。
烟素在她怀中安详入眠。好似孩童回到母亲的子宫。
呼吸均匀、绵长。浑身安静，唯有脸上被侵占者划出一条醒目的伤，破坏了安宁的氛围，精致的面孔。
而林茧恒这个可怜虫，浑身是伤。
林茧恒看清自己的惨状，忍不住一个激灵。
得亏现在是高科技的星际时代。
就她这一身伤，放在原世界，可以立即重开了。
被贯穿的，被擦伤的，被刺破的……
林茧恒默默闭上眼。原来她疯狂的时候还剩了本能。
她的本能连通她的欲望。
保护了烟素。
林茧恒自我满足了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
人都是感性动物。烟素并非表面那样冷漠，是有心有情的。不然也不会被她的好打动，从而被侵占者所伤。
那，这样的烟素看见这一段视频，会怎么想她呢？
愈发警惕，把自己藏起来，继续不相信她的好。
还是会刻意靠近，想要还清这份恩情？
亦或者当场放下戒备，回归她的拥抱？
林茧恒猜，至少不会是第一种。
她忖度着，想要让烟素不经意看见这一段视频。
如何才能让一次计谋更自然？
林茧恒有了思考的雏形，旋即点开继续播放。
她看见黎昭歌。上一次播放录像，林茧恒只看到这里，简凌暄和陆鸢尘就进了房间。
这次林茧恒开了0.5倍速，仔细观察了黎昭歌的衣服。
这是近卫队队长的衣服。黎昭歌身上的花牌比主视角队长的更丰富，林茧恒猜测，黎昭歌的级别比这位队长要高。
重点在于黎昭歌的动作。
她轻而易举的打碎了自己SS级别的异能产物，这已经足够让人警惕。
林茧恒是人，可也自诩有智慧的动物。
对于有可能威胁到生命的存在，自然会升起千万分的警戒。
她几乎在逐帧观看黎昭歌的动作，还是没能通过队长的视角看清她做了什么。
只知道，黎昭歌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简凌暄才会拔剑而起，与之相对。
而后黎昭歌又很轻易的挥开了简凌暄——用她宽大的翅膀。
这东西不只是舞台上的装饰物。
林茧恒看过黎昭歌的表演录像。星际时代录像带都是立体的，可以穿戴VR设备身临其境，和在黎昭歌的演唱会现场差别很小。
舞台上，黎昭歌扇动这双巨大的翅膀，从天上缓缓降落，迎着粉丝狂热的欢呼和泪水，振翅洒下荧光粉和缎带，营造舞台氛围。
林茧恒想，她早该知道，这样一对大翅膀不会只有美观作用。只是没想到它的强度这么高。
自家亲姐好歹是顶级alpha，各方面强度都有。能一招把她挥开，黎昭歌这人……很强。
林茧恒又看见黎昭歌抱起自己，唇语一句话让简凌暄停在原地。
林茧恒怎么也读不出来，倒是看出来。
黎昭歌对她的态度，当真不像未婚妻妻。
录像带到这儿也结束了。林茧恒留下感动的泪水。
真的假的，难道不用让她这个直女，哦不是，在这里叫不婚主义，去和别人结婚了吗？
林茧恒在床上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动作。
标记后的情绪风暴已经抚平。
林茧恒简单整理了情绪、现有的情报和疑点。
她想知道一件事。
林茧恒懒得自己查。她没手下没力气，就打开了跟简凌暄的聊天框。
【亲爱的姐姐大人，我想知道那个智能管家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v-爱你的妹妹真诚发问。】
两秒钟后简凌暄回了消息。
【两年前。】
好高冷，和平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林茧恒眼珠转了一下，又发一条。
【那我呢？】
这次回复很慢。
这个聊天软件不像微信，看不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只能看见已读。
她的消息被秒读过后五分钟，简凌暄才回了她。
【我不知道。我不会在这件事上跟你说谎。】
林茧恒把几个时间点拼凑在一起，几乎也不需要简凌暄的答案了。
不过她还是给简凌暄发了一个犯贱的表情包——小狗放屁。
然后一秒撤回。
【兔崽子皮痒了是吧？明天来收拾你，给我等着！】
嗯，亲姐还是那个亲姐。
林茧恒把聊天框关上，闭上眼。
她已经明白一切了。
两年前，宫。变，黎昭歌入伍，她离开自己的身体，智能管家入住她家。
这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或许都和那只占领她身体的鬼魂有关。
大胆猜测一下。黎昭歌是她明面上的未婚妻，两年前因为宫。变冲击，她身体被鬼魂占据，为了调查这件事黎昭歌入伍。同时期鬼魂把她的同伴——智能管家带进了住的地方，全方位监控，甚至还有可能已经入侵简氏内部网络。
林茧恒骤然睁开眼，给简凌暄发去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
【姐，能不能请你仔细检查一下简氏内部网络？】
简凌暄没有回。
林茧恒看见那个已读，安心了不少。
她关上电子设备，看时间差不多，闭眼入梦。
本以为这么多事堆在心头，一定会很难入睡。
没想到太累，林茧恒一秒进入海水般温暖的梦境。
***
烟素悄悄走出病房。
没有人监视她。林茧恒比她想象中更粗心，竟然给了她可乘之机。
可真踮脚走在医院的路上，烟素又忽然想起那句话。
——“这是我姐夫人的医院”
是了。医院根本就是林茧恒她家的。
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她，哪怕没有明面上的监视，暗中的观察少不了。
烟素深吸一口气。
可这就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她想要林茧恒对她不好。想要林茧恒打骂她，控制她，囚禁她，彻底伤害她。
这样她才能够安心。
所以这样最好。继续监视她吧。
烟素同自己安抚道，心跳依旧控制不住的加速。
扑通扑通，跳的太快。
让烟素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林茧恒的坏而惧怕，还是因为即将见到她而激动。
烟素杵在林茧恒病房门口，最后告诫自己。
她只是，去完成主人的任务的。
是了，主人在离开前告诉她，要来她的房间。
烟素深吸一口气，轻轻划开房门。
林茧恒的房门意外没有上锁。不需要任何生物信息验证就能进出。
或许，真是为她而开的。
主人也在等她吗？
烟素没有穿鞋，尽可能降低了声音。
脚掌冰凉，烟素惯于忍耐。
脚腕的纹身在夜色中泛起冷光。暗红的花纹像伺机而动的捕食者。
而烟素只是可怜的兔子。
早已被她的猎人捕捉，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假死。
以求一线生机。
一步，两步。
烟素在心跳声中来到林茧恒的病床前，看见了她毫无血色的主人。
主人的面庞在月光下幽幽泛蓝。
像苍白的吸血姬，古老传说中长生的怪物。
烟素心口泛起一阵酸涩，咬紧嘴唇，悄然在林茧恒床边趴下。
她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居住的灵魂是谁。
如果可以……
能不能让她看见？
烟素被经历标记后的情绪带动着，朝林茧恒的方向靠近。
头贴在床沿，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熟睡中的主人。
她散发的气息是那样的让烟素欢喜。
有信息素的气味。她的信息素，林茧恒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变成只有她能闻到的甜香。
也有精神力因为进入睡眠缺少控制，不经意的流露。
……是她熟悉的那份精神力。
给过她关心，在她最痛苦，被智能管家折磨到失控的时候安抚过她。
进入她最隐秘的精神空间，却只留下填补伤痕的精神力。
是那暖阳一般的精神力。
烟素忍不住找到林茧恒的手。
尾巴在她身后甩成扇形。
就一下。烟素告诉自己。
她闭上眼，把脸贴在了林茧恒的掌心。
不着痕迹的寻找着被标记前的心跳。
睡着后的主人，原来没有那么热。也没有柔软和熨帖。
所以，那份温柔，只是对她的，是吗？
这是她的主人，对吗？
烟素心跳又一次加速，几乎带来些许疼痛。
她忍耐着刺痛，却有眼泪替她撬开心口的伤痕。
这儿一道，那儿一条。被那一句句话，一次次伤害造就的。
贴上林茧恒掌心的这一秒，终于又一次开始了疼痛。
好痛……
烟素忍不住颤抖，仿佛又有鞭子落在身上。
好痛。
好像那个人还用着林茧恒的声音，林茧恒的脸，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聆听这些羞辱的话。
烟素闭眼，泪水蒙在眼眶。
为什么要痛呢……
她也想继续像之前那样。继续无视，继续蒙蔽。
是因为麻药过劲儿了吗？
那再打一针好不好？
烟素快要受不住了。
而林茧恒的手，动了。
像突然注入活力，从死复生。
从此有了温度和柔软。完美的弧度贴在烟素脸上。
林茧恒睁开眼，微微起身，不过抚摸着烟素的脸。
“烟姐姐。”
烟素最喜欢的昵称从林茧恒口中流出，以熟悉的语气。
“想我了？”
烟素的尾巴僵在原地，断了一样。
爱心急速升温，化作粉红，桃红，最后是彻底的血红色。
被月光染过，仿佛血月。
这是林茧恒第一次看见烟素的尾巴变成这个颜色。
而后烟素的耳朵也变尖了，身后竟还长出一对小翅膀。蝙蝠模样，像神话里的恶魔。
却有粉红的尖角。
烟素的脸也急剧升温。
在林茧恒想要说什么之前，忽然跳了起来。
三步飞出了林茧恒的病房。
当真是飞，林茧恒都看见那对新生的小翅膀疯狂扇动了。
林茧恒在房间里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出声。
原来她家魅魔姐姐，被她说害羞了。
或许她说准了。
烟素想她了。
她家魅魔姐姐，好可爱。
***
翌日早，林茧恒伸过懒腰。
她睡了一场好觉，这会儿正是起来活动的时候。
她想喊她姐给她准备早饭，端去隔壁一起吃呢。
结果客人先来了。
林茧恒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眼前这位梳狼尾烟熏妆穿洋装的人是她邻居。
“你还好吗？我昨天感知到你那边情况不对就喊了近卫队。后来我们被疏散，我才知道你住院了。”
邻居梦琴忆啃着棒棒糖进了病房，还带来了她的慰问品。
星际时代的慰问品还和原始人林茧恒的认知一样：苹果。
林茧恒谢过梦琴忆。“问题不大，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你房间有没有被我不小心破坏？”
梦琴忆耸肩。“大楼有维护系统，已经修好了。”
林茧恒不得不感叹。还是高科技好。这都能立马解决。
“不说这个，你家是三个人？她们跟你一起住院了吗？”梦琴忆指的是烟素。
“没有，只有两个人，有一个是智能管家。我家姐姐在隔壁休整。她还好啦，没怎么受伤。”林茧恒心道我才是那个重伤的。
可惜也是这个时代科技太发达了，她昨天都能下床蹦跶，今天更是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昨天被贯穿的人不是她一样。
“人没事就好。你是刚觉醒异能吧，失控也是很常见的。”
之后梦琴忆跟林茧恒聊了点异能觉醒的事。
林茧恒谈到智能管家的事，还在感叹。“我一直以为ai反抗人类只存在于影视作品里，我自己接触过的ai，机器人，都听令于人。没想到自己被暗算了一次。”
梦琴忆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并非只存在于影视作品。”她贸然凑近，惊了林茧恒一下。
眼神阴鸷，如蒙乌云。
就好像……在给林茧恒讲恐怖故事。
“现实里并不少，只是帝国有令，清除了相关报道。”她捏着一个东西，就好像早已准备好。
塞进林茧恒的掌心。
林茧恒感觉自己完成了什么地下接头活动。
对面的人，她还不认识。是近期才成为邻居的。
不如说，是她回归后。
难不成梦琴忆和她的过去有关？
林茧恒再想问什么，梦琴忆却已经起身，没有了交谈的意思。
“保重。”她朝林茧恒道别。
林茧恒捏紧她塞过来的东西。
是一只小型记录仪。
林茧恒将它藏到衣兜里，只能等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去查看。
还不能一个人。林茧恒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简凌暄。
刚说着呢，简凌暄就打开门。
黎昭歌跟在她身后，身上不再是帝国近卫队精美的制服，也不是演唱会时营造氛围的舞台装。
黎昭歌不过一身素衣，走到林茧恒身边。
“小珩。”她说着，拿出一只手表。
林茧恒余光瞥了眼亲姐。她姐有显而易见的紧张，估计黎昭歌昨天真对她做了什么。
林茧恒目前还没有任何感受，只能按捺不表。
“这只手表是给你的特制版。”其实一般而言，限制能力的手表不会在一天内准备好。
林茧恒……情况太特殊了。
她的手表在很早以前就做好，一直躺在盒子里吃灰，等待着林茧恒的归来。
如今林茧恒终于完成了觉醒，手表也回到她的手上。
黎昭歌垂眸，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顺利。
但这些话，都没法告诉林茧恒。
“只是根据你的情况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大体来说，和帝国大部分检测、约束的手表差不了太多。”
黎昭歌轻轻将手表扣到林茧恒的手腕。
手表完美契合她的身形，很快扎入她的骨髓，连接她的神经。
林茧恒有瞬间的刺痛，领地被入侵，她化作野兽只剩本能，想要反抗这股压迫力。
她被黎昭歌牵住手。
海量的精神力朝她袭来。S级与SS级之间又有一道天堑。
林茧恒咬紧牙关，瞪向黎昭歌。
简凌暄却罕见的没有动手，只是在旁边忧愁的望着。
“小珩，抱歉。这是必须的步骤。我需要让你先放松下来，然后接通装置，进入我们的网络。”
黎昭歌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泡在水里。
林茧恒迟缓的闭上眼，脑海里还在思考。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在自己身上接入这样的东西？不怕出问题吗？
可黎昭歌持续朝她施压，再怎么不情愿，林茧恒也只能认栽。
毕竟在帝国，这样的装置对于顶级精神力、异能者而言，是必须的。
不然社会会恐慌，她们也会受到攻击。
浪潮逐渐扑灭林茧恒的鼻息。原来是她彻底浸入水中。
……
一次呼吸。
两次呼吸。
林茧恒忽然睁开眼，发现自己飘在虚空，四周都是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影。
有的亮，有的暗。有的距离近，有的远。
林茧恒讶然，定格三秒后在现实中睁眼。
“那是？”林茧恒还没缓过劲儿，浑身湿透了，好像真的在水中溺毙一次。
“恭喜，小珩。”黎昭歌抚过林茧恒的头发，替她捋走一颗水雾。
“这是帝国的星网。你接通成功了。”
林茧恒有一种这才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的感觉。
黎昭歌慢慢向她道来。
“星网里连接了所有精神力超过S级的人。包括我们近卫队成员，现任大法官，总裁决长，以及……皇室成员。”
“较大程度上保证了每一个特殊能力者的安全。减少她们失控的可能，在她们需要解除能力限制时及时通过请求，派遣援助。”
所以与其说是能力控制装置，不如说是合并了追踪、抑制、监视，以及可能的协作的装置。
它叫星网。很符合这个时代。
林茧恒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它小巧，贴合她肌肤的弧度，不会赘余，还能取代手机的所有功能。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取下它。”林茧恒莫名有一种被众人玩弄的感觉。
早知如此，她应该更仔细的筹备异能觉醒的事，而不是不当回事。
……是她的疏忽，之前不把这个世界当真。
“并不是。”黎昭歌说着，取下了自己的手表。
“你已连入星网。而这个，是做给外界看的。”她明晃晃的，把这个世界的本质展露在林茧恒面前。
林茧恒这才明白。
只有刚刚刺入骨髓的疼痛，接入星网的精神力压制，是必要的。
“原来如此。”她完全理解了。
甚至，嗤笑了一声，觉得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
和她过去呆的那一个，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区别。
不过也有它的好处。林茧恒不会批判这一点，她也享有这个世界的便利。
权力，自由，不必担心安全……
所以她会在侵占者问她为什么不回到熟悉的世界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不只是因为家境。
这里才是属于她，她们的世界。
“辛苦了，小珩。”黎昭歌又一次抚过林茧恒的耳发。
似乎真是在怜惜自己的未婚妻刚刚那样劳累。
林茧恒只觉得可笑。她是重伤刚刚康复。陆鸢尘都说让她不要剧烈运动。
帝国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把这个监控装置送到了她手里。
一定要黎昭歌在今天把自己接入星网。
她过去的身份，一定很重要，很敏感。
林茧恒想起那一声小殿下。
“昭歌姐。”林茧恒忽然躲开黎昭歌的触碰，杏眼微亮，直勾勾的盯着她。
“其实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对吗？”她有必要诈一下这位帝国派到她身边监视她的人。
黎昭歌有一瞬的怔愣，而后竟然露出了林茧恒没见过的笑容。
比她任何一场演唱会上的，都要真诚。
黎昭歌想，太聪明的人会过的很痛苦。
可她没有说任何话，给林茧恒的只有一个笑。
林茧恒还是林茧恒。无论过了多久，经历了多少。
都是当初那个人。
她回来了，这是最好的消息。
林茧恒还想说什么，却有护士跌跌撞撞的跑进病房，手撑着墙，急急开口。
“小小姐，都怪我们，是我们没看住人……您，您带来的那位病人，那位魅魔小姐，不见了！”
林茧恒一怔，头脑瞬间嗡鸣。
烟素逃了？
为什么？昨夜她们还很亲密。烟素分明重新拾起了对她的信任。
她还想跟烟素一起吃早饭。还想去哄哄可怜的姐姐。
“怎么回事？监控呢？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什么时候？”林茧恒翻下病床，也顾不得自己要静养这件事。
护士小姐调出监控录像。“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就在半个小时之前……”
林茧恒看见监控录像里，出现了烟素的身影，就在医院大门边上。
她身旁跟着一个人，林茧恒立即放大，从侧影判断出那人赫然是梦琴忆。
第18章 爆了一颗扣子的白衬衫
林茧恒心跳都骤停了一刻。
梦琴忆有大问题！不只是给她送奇怪的情报这么简单！
或者说，给她这个情报根本就是在蒙骗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方的真正目的，从始至终都是烟素！
林茧恒立即想到原文中烟素的最终身份——魔族的王。
难不成梦琴忆和魔族有关？
林茧恒并不知道这个时间节点魔族究竟在哪儿，又做了什么。只知道魔族在帝国内部地位并不高。
烟素拿的该不会是反杀剧本吧……
林茧恒稳了下心神。魔族最大的特点便是尾巴和耳朵，她并没有看见梦琴忆露出过尾巴或者耳朵。
也许只是来劫持烟素，或是为了发卖，或是为了威胁她……
不管怎么说，林茧恒都不可能坐视不管。她已经冲出病房了。
“回来！”简凌暄一把拉住自家妹妹。
“姐！”林茧恒力气比不过简凌暄，因此更加急切，额角流出豆大的汗粒。
不止是怕烟素被人拐卖，抑或换主。更怕……烟素就这么离开她。
当然，林茧恒也怕自己在原文里的遭遇，哪怕她暂且对原文提供的信息保持怀疑。
“你一个人出去能做什么？万一对方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简凌暄死死拽住林茧恒，眼里的担忧浓郁到让林茧恒有些恍惚。
上一世……从来没有亲人如此关心过她。
明晃晃的偏爱叫林茧恒有一瞬的心软，而旋即又拧眉。
“你……你什么意思？”
简凌暄的话太奇怪了。
“简珩，不要去。”简凌暄却并没有再露出破绽，只是攥紧她。
“她不像自己出去的。她，她没有身份，没有力气，体内还有没有排干净的药……她就这么一个人出去，她才是最危险的。我有你们在，可她没有别人了。我得去找她。”
如果烟素是一个人偷偷跑出医院的，林茧恒或许真就不管了。
毕竟她们的相遇并不美妙。一开始，她也只是为了偿还侵占者对烟素造成的伤害，避开死亡结局。
可还有这么大一个梦琴忆在旁边。梦琴忆还在来探望自己的时候给自己塞了好大一个“惊喜”。
梦琴忆这人就差把“我不对劲”写在脸上了。
这么一个人接触了烟素，带走了她，林茧恒只能想到烟素并非自愿。
“姐姐，能不能*帮我？”林茧恒深吸一口气，软了态度。
是啊，她并非一个人，可烟素只有她。
她一定得去找烟素才行。
“可是……”简凌暄并非不想帮林茧恒。
她只是不想让妹妹涉险。她知道的比林茧恒更多，只能想到对方有意下套。
于她而言，牺牲一个魅魔又算得了什么。妹妹安全就好。
况且魅魔这个种族在帝国内部本就不受待见，也就她妹妹善良，肯好好对待这只魅魔。
偏生对方还不让人省心，短短半个月弄出来多少事。
要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小珩。”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黎昭歌忽然开口了。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她对上林茧恒的眼。
林茧恒扭过头，望向她。
简凌暄的手也慢慢松了。
林茧恒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目光一瞬不瞬。
凝视着黎昭歌。甚至叫她徒生不少压力。
黎昭歌顶着林茧恒的注视，迈出一步。
向她微微颔首。
“是。”林茧恒郑重其事的应下。
“很重要。”她朝黎昭歌的方向走去。
简凌暄在原地站着，方才捏紧林茧恒手腕的手，也捏住自己的手腕。
黎昭歌已经发话。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无论如何也没法阻止了。
简凌暄揪心着，落寞垂眸。
黎昭歌这边坐在椅子上，拉出数据库，用队长的权限登录。
林茧恒看着空中的投影快速变化。
黎昭歌先是调出了她异能失控现场的照片，一步步放大，让烟素的面容变得清晰。
一旁同步计算的Ai迅速模拟出烟素睁眼的面孔，包括四个方位的脸部建模。
林茧恒在旁边观摩着，出声打断。
“这里有颗痣，鼻梁的高度不够。”
黎昭歌动作没有停，而ai听到她的建议，旋即调整，直到和林茧恒记忆里的烟素模样匹配。
真是智能……林茧恒见建模完成，退到一边，心跳依旧快速，背后还有汗。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蹦出梦琴忆的话。
——不止一起。
——帝国屏蔽了这些事件只为不引起恐慌。
万一……林茧恒是说万一。
帝国军方的这些ai，也和智能管家一样，被什么存在入侵了呢？
或者侍奉另一个人为主，就像智能管家对侵占者有狂热的崇拜，仿若信徒和它的神明。
林茧恒蹙眉把这种想法赶出去。
她能想到，帝国高层不可能没有察觉。还是担心烟素的情况吧。
“帝国有烟素姐姐的身份信息？”林茧恒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当着帝国官方，让她帮忙寻找一位黑户的下场。
还是“她”在地下黑市带回来的黑户。
林茧恒有点汗流浃背了。
黎昭歌没有回头，手里的动作飞快，投影随之变化。
“她是你的人。”只需要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
林茧恒想，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当真不一般，能让黎昭歌这样一个队长为她徇。私，寻找一个黑户。而即便如此，帝国高层也不会说什么。
烟素是她的人。跟了她，只有她。
在她身边，就不该有人能欺负烟素。
林茧恒想，所以她也应该把烟素带回来。
不过两分钟，黎昭歌已经比对完全部监控的面孔，成功追踪到梦琴忆的那辆面包车。
面包车当然是林茧恒的叫法。反正不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大的车叫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功能。
“在C区503大街。小珩，我们走。”黎昭歌不愧是队长，动作相当利索，牵上林茧恒的手臂，已然迈出房间。
林茧恒心跳又一次加快。她们能及时追上那群人吗？能知道梦琴忆到底想做什么吗？
烟素再见到她，又会怎么想？
而林茧恒背后忽然一重。温暖的大衣披在身上。她猛然回头，看见简凌暄的身影。
姐姐比她高很多，身上也全是锻炼的痕迹。
此刻正跟在她身后，替她披上一件保暖衣。
而后退一步，目送她离开。
简凌暄有最无声的爱，刻在骨子里的关心。
幸好，她本就是姐姐的妹妹。
林茧恒给了姐姐一个笑。“不会有事的，姐。等我回来。”
简凌暄勉勉强强回应她，在她转身后笑容立即褪色。
她沉一张脸，高靴被她踩出踢踏的声音。
她疾步走入陆鸢尘的办公室，不顾未婚妻还在整理病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告诉我。你们当年的计划到底怎么回事？”
***
烟素坐在颠簸的车上，锁臂抱膝，蹲在角落努力缩小存在感。
压力在车厢无声蔓延，恐惧无所遁逃，最终冲进烟素心口。
望着正在开车的女人，她的邻居，烟素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
她一夜未眠。躲在自己的病房偷偷想念林茧恒。
她的病房满是alpha的信息素。
她的床上沾着林茧恒的气息。当时她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going林茧恒，试探她。
而林茧恒没有让她失望，附在她的chuang沿，不过只手撑chuang，只手搂住她。
捧着她的额头，抚摸她的后脑勺，撩开她的头发。
咬破她的腺体，交换她们不同种类的信息素。
她的椅子上仿佛还有林茧恒的温度。
林茧恒就坐在这儿，看望她，给她送饭，告诉她这些没有毒，说她们不一样的话。
烟素在alpha的信息素海洋里翻滚不停。
浑身nian腻燥热。
她的alpha，她的主。人。
明明很温柔，却又可以这么坏。
只给她标记，不给别的。
不在她没有首肯的情况下多做哪怕一步。
以至于，让她现在着了魔。
烟素在信息素的带领下偷偷去看了林茧恒。
被逮了个正着，被温和的抚摸，瞬间回到被标记的前一刻，正当时，后一秒。
甜蜜的味道还留在她体内。
在那一瞬爆发。
顷刻吞没她的全部，让她想彻底上交自我。
烟素逃了回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翅膀都放出来了，浑身紧张透了。
跌落在床上，后悔的同时悄悄……
自己抚上腺体。
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接触自己的腺体。
多奇怪，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器官，全身最脆弱，最隐蔽的地方。
她却没有抚摸过它哪怕一次。
第一次接触它的人，是林茧恒。
第一个咬破它，亲吻它，舔舐它，给予一切的人，也是林茧恒。
现在林茧恒比她还要熟悉她的腺体了。
烟素揉了揉那让她失态的罪魁祸首。
忍不住，咬住枕头。
压抑细碎的呜咽。
烟素记得那时房间里只有她。
林茧恒的信息素。
以及她的呼唤。
很轻。
她却清晰的记得自己喊的是什么。
“主。人……”
烟素在此前无比厌恶的呼喊声中，满身香汗。
那之后……
烟素跳过了太让人羞涩的回忆。
回忆的时间已经到了早上。
她想知道林茧恒会不会来找她，就一直缩在被窝里没动。
头朝下，把自己裹成小乌龟，心跳却一直很快。
有人来了，却不是林茧恒。
烟素当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那是林茧恒给她找的新主。人之类的。
那人却跪在她面前说，要带她回去。
“您不觉得屈辱吗？”梦琴忆低着头，声音很浅，却带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烟素想那或许是对方的种族天赋，或许是异能，或许是精神力。
她不准备上当的。
可梦琴忆还说：“明明都是智慧生灵。我们和她们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为什么我们要被当作玩物，要被圈养？”
烟素拧起眉头。
她也，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还记得在地下黑市的那段时间。
笼子里到处都是和她类似的人……货物。
她们被降级成了物品，摆在笼子里，脖颈上挂着自己的价位，等待着好心的买家前来“解救”她们。
她被带走的时间很早，却也度过了一段漫无天日的时光。
她不敢想象那些同伴的遭遇。
是，她是幸运遇到了一个……现在很好的主人。
可毕竟还是主人。
所以，她要跟着这个人一起逃跑吗？
梦琴忆还单膝跪地，不过抬起头望着烟素。
“跟我离开吧。然后主宰我们，那才是您该去的地方。”她的话语仿佛真的有魔力。
竟让烟素下了床，颤抖着脚步，跟上她。
她们悄悄离开了医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好像她们分明光明正大，只是出游，而非出逃。
直到终于坐上眼前人的车。车辆发出轰鸣，烟素才终于有了出逃的实感。
车速很快。
烟素趴在窗口张望着医院，它从她眼前飞逝，化作一条条隐形的线。
她……真的要逃离那个地方了吗？
彻底的离开林茧恒。不必再去担心她究竟是谁。
不必为了一点疼痛卑躬屈膝，不必为了一点信息素疑神疑鬼，焦虑到半夜难眠。
甚至，她也不会再出丑了。从今往后她都是一个人，是自由之身。
烟素有一瞬当真向往，幻想起未来的生活。
可……
想着想着，她发现。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和林茧恒有契约。
离开林茧恒，意味着她一个没有独自生活能力的人，要去寻找果腹的工作。
她有可能过的更差——她是魅魔，极有可能被别的人欺辱，整个帝国对魅魔的印象都带着些桃色。
还要忍受信息素带来的痛苦，思念，或者是被发现的危险。
甚至，带她离开的女人并没有说自己是谁。
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到这儿，烟素才意识到，自己真中计了。
对方有强大的魅惑能力，嗓音像海妖一样蛊惑人心。
不然她不会跟着她走——林茧恒已经回来了。
她在林茧恒那儿是安全的，为何要迈上未知？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烟素开始后悔了。
可车已经发动很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
主。人……
烟素又一次在心里呢喃林茧恒的代称。
这一次，充满真情实感。
她除了林茧恒，就没有别人了。
林茧恒彻底变成了她的全部——从来都不是夸张话。
烟素却不知道，林茧恒会不会来抓她。
抓到出逃的她之后，又会对她做什么，说什么。
林茧恒会变回那个可怕的人吗？
会重新撕开禁闭室的封条，把她不由分说的踢进去吗？
会拿出皮鞭藤蔓荆棘，让她做选择吗？
可这一次，是她咎由自取。
烟素想，如果林茧恒要罚她，她会乖乖认罪的。
她可以跪着趴着，把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的献给林茧恒。
讨求她的原谅。
现在烟素只想求林茧恒来找她。
她不乖，她会好好弥补的。
主。人……能不能来找我？
“快了，大人。我们很快就能离开王都星了。”驾驶座上的始作俑者开口了。
尽管近日王女殿下即将举行生辰典礼，王都星警卫愈发严格。
为了带烟素离开，梦琴忆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烟素没有回话。她不知道她们的行进速度有这么快。
更不知道林茧恒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逼着梦琴忆左右绕圈，这才让她们至今都还没抵达边界线。
这辆“面包车”自然是有所改装，实际是一架小型飞船，可以安全载离她们。
“啧。”梦琴忆看见导航系统里的红点提示，忍不住咂嘴。
“坐稳了，大人。她们追来了。”梦琴忆说着踩下加速。
烟素却猛然抬头。
来了？林茧恒来找她了！
心跳在这一瞬间爆开，好像烟花，冲击着烟素的头脑。
听见消息的这一刻烟素才意识到她有多想念林茧恒。
一定要追上她……烟素思考着，该如何给林茧恒她们做提示。
车速当真很快。烟素快要坐不稳，不得不花一半精力在维持平衡上。
她却比刚刚要更清醒，更镇定。
电光火石间，烟素冒出一个想法。
精神力！
林茧恒在她的精神空间留下过精神力。
虽然剩余不多，但她完全可以顺着这些精神力，接通林茧恒的精神空间。
告诉她，她们在哪儿，带走她的人下一步要去哪儿。
林茧恒会同意她的连线吗？
烟素咬破了嘴唇，甚至惹来梦琴忆的怜惜。
“看吧，大人。她们穷追不舍，只不过是因为少了一个玩物，因为我的身份、行为。她们根本不在乎你，只有我，只有我们不会伤害你。”
她眼里闪着诡异的紫光，叫烟素往阴影里躲，回避着她的声音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