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尽管心里舍不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家人还是要道别。
“爸妈, 我该走了。”微蓁深深地望着他们，“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可以找领导解决，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的，他们会代替我好好照顾你们。”
“妈知道，”李母红着眼眶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妈舍不得你。”
李父颤声道:“微蓁，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我……不会再回来了。”尽管知道这很残忍, 但她还是没有给父母留下任何念想，“以后, 你们就别再等我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是怪物，蔺徽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处理完幕后黑手, 她也不可能外回到父母身边。
新时代不需要旧世界的产物。
越是跟人类接触，她越明白这个道理。
她已经死了，永远也回不到活着的时候。
她的存在或许会让一部分人接纳，但更多人会惧怕和排斥她。基地也不会容许她长时间停留。
李父李母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他们紧紧抱着微蓁, 舍不得跟她分开。
但能够见她一面, 已经是上苍的恩赐。
“爸妈, 我走了。”微蓁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驶来的轿车。
蔺徽和几个异能者已经来了。
“微蓁, ”李母拉住她的衣袖, 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活着，无论如何, 你要活着。”
即便回不到他们身边，也要好好的活着。
“爸爸和妈妈也会好好的活着。”
微蓁没有回话，转身朝轿车走去。
李父李母站在原地，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离去。
直到微蓁跟着蔺徽离开，李父才扶住李母的肩膀，缓缓道:“回去吧，我们明天还要上班。”
李母跟着他回到楼上，看到放在床头的木盒子，忍不住将它抱进了怀里。
那个和微蓁长得如出一辙的布偶，拥有和她相似的双眸，就像是缩小版的她。
好似这样，李母才能获得些许慰藉。
“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看到迎面走来的微蓁，蔺徽笑着问道:“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时间还来得及。”
“走吧。”微蓁没有上车，脸上也没有任何对亲人的不舍。
蔺徽并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而是道:“如果你对你父母的安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重新做调整。”
“时间快到了，”微蓁面无表情道:“你还要继续耽误吗？”
蔺徽闻言也没有生气，“那行，我们先进小世界。”
司机发动引擎后，微蓁仿若飞起来的蝴蝶，不近不远地坠在后方，蓝色的裙摆好似天空中的一抹薄雾。
“领导，这个怪物真的能帮到我们吗？”坐在蔺徽身边的异能者是基地数一数二的高手，看向微蓁的眼中带着隐隐质疑，“她虽然杀光了反叛者，但这不代表她能对付幕后黑手。”
蔺徽不用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紧不慢道:“她不能，难道你可以？”
周裘声音一顿，还是说道:“我是怕她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危险，他从后视镜望着微蓁的身影，就这样一个轻飘飘的怪物，能起到的作用微乎甚微，他怕适得其反，让基地损失惨重。
“就因为有危险，难道我们就要退缩吗？”蔺徽盯着男人的眼睛，“周裘，你什么时候这样担惊受怕了？我记得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比所有人都敢打敢拼。”
名为周裘的男人避开了他的视线，“领导，您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合理的猜测吗？”
“那你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所有反叛者？”
周裘不说话了。
“别看着她身单体薄就觉得她弱小，就连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周裘表情变得有些不服，但没有再接话。
他回头看向微蓁，进入小世界后，他只管保护好领导，至于这个怪物，希望她真的有用吧？
一行人来到小世界入口，那里已经等了至少十个人，微蓁在其中看到了姜雪宁和顾昊天等人的身影。
她眉头微动，主角团果然不会缺席任何重要时刻。
即便现在的发展跟小说里已经大相径庭，他们也会及时跟上主线。
赵修站在最后方，离顾昊天等人颇有距离，看微蓁过来他又往后退了几步，“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他和曙光小队有仇，姜雪宁和纪明溪都快用眼神把他杀了。
微蓁没有搭理他，而是跟着蔺徽走到入口前。
看到她的瞬间，原本还在说话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微蓁，没想到她竟然和真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走在人群里，谁认得出来她是怪物啊？”有异能者小声嘀咕道。
“安静，”蔺徽抬起手，示意众人听自己说话，“今晚把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你们心里也都清楚，如果有不想跟我们一起进去的人，可以选择另外的入口，我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说完话，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环视一圈，见没人退出，才继续道:“即将进入的小世界设定非常复杂，也许会造成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可一旦进去，我希望大家是互相信任的战友，不要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出现互相残杀的情况。”
“发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还有，”说到这他停顿了几秒钟，“这次任务的目标非常明确，希望大家可以配合李女士。”
因为微蓁的父母都还健在，为了避免反叛者联盟有残存力量，蔺徽没有直接说出微蓁的名字。
“她虽然已经被小世界改变，但还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理智，希望大家不要害怕和排斥她，将她完全看成我们自己的同胞。”
众人都知道这趟的目的，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那我们要怎么配合？”姜雪宁适时开口，“她现在被举报太多次，或许刚进去小世界就会被控制，事情一旦失控，我们会损失惨重。”
“我的异能可以甄别出她究竟有没有被控制，”蔺徽早就做好了打算，“出任务很少有全身而退的时候，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
即便知道未来艰险万分，但蔺徽的话却像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难道就因为知道有危险，这些事情就可以不做吗？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总要有人冲在最前面，也总要有人牺牲。
但跟后世的和平比起来，这些牺牲不算什么。
“领导说的对，”顾昊天上前一步，“这只是初步尝试，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完成小世界的任务后，照样可以平安离开。”
眼看时间不早，蔺徽部署了进入小世界的分工，等众人平复好心情，第一个走进了入口。
“你怕不怕？”赵修望着前面越来越少的人影，故意道:“说不定这次你就会永远的留在小世界。”
微蓁跟在蔺徽身后，“那你正好给我陪葬。”
一阵熟悉的白光过后，众人出现在一座装修的非常豪华的别墅里。
此时别墅灯火通明，铺着白布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头顶的空间显得空旷又逼仄，除了华贵的大型吊灯，扭曲的旋转楼梯一直从一楼盘旋到了顶楼。
从楼下往上看时，棱角错折，莫名有穿梭时空的错觉。
别墅里除了任务者，没有其他人。
微蓁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但真的没有危险么？
随着“咔嚓”声响起，餐桌不远处的椅子上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
“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假日，嘉华二中的班长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了读书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十三个人来他新买的别墅暖房。”
“当年高中毕业后，大家纷纷进了不同的大学，平时的联系也逐渐减少，工作后更加没有交集。但听闻班长如今功成名就，不仅开上了豪车还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接到邀请后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
“一行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别墅汇合。”
“但在别墅里，他们没有见到迎接的班长，而是在进入大门后，屋门就自动关闭，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这一突变让所有人都无比意外，他们试图打开窗户出去，谁知窗户也从外面被堵死。”
“所有通讯设备已经失灵，隔绝外界信息的别墅内除了这十三个人，好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此时，收音机响起了——”
“十三位老同学，”收音机传来了一道变声过的男音，“好久不见，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别墅。”
“是班长。”任务者们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次进入的是扮演类小世界。
在这里，他们需要扮演剧情中的十三位老同学，参加一场充满危险的游戏，挖掘出一件被掩埋许久的旧事。
因为做足了功课，大家并没有太过惊慌，目光都停留在了收音机上。
“你们现在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我还没有出现。”
“毕竟是我对你们发出了邀请，但很可惜，我已经无法来到现场，因为我——”
“早就已经死了。”
第112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什么？”
最先出声的是早就了解过小世界背景的异能者, 这个小世界名为[第十四人]，背景介绍很短, 但“班长”这个角色并没有死，而是隐藏在暗处伺机杀人，任务者需要找到并杀死他才能通关。
之所以选择这个小世界，一是这里并不存在灵异元素；二是扮演类角色能够更贴合环境，能尽快找到幕后黑手。
谁知他们刚来，小世界的背景就变了。
“班长”死了，[第十四人]也就不存在，但他留下了收音机, 说明他的鬼魂还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出声的异能者微蓁和赵修都认识，是曾经向微蓁求救过的方莉莉。
早在进小世界时, 微蓁就看到了她，见她不断对自己眨眼睛，一副想要过来说话的模样，微蓁撇过头并没有理会。
方莉莉既然能加入蔺徽的队伍, 说明她在通关末世副本后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或者还觉醒了异能，这才被蔺徽招入麾下。
“安静。”蔺徽看了她一眼，示意众人继续听收音机里的声音。
方莉莉表情微讪，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们心里应该很奇怪吧, ”班长继续说道:“我早已死去, 为什么还能跟你们联系, 让你们来我的别墅做客。”
众人屏息凝神, 不敢错过收音机里任何一句话。
“这当然是因为我想见你们, ”班长轻笑出声，略带扭曲的语调在偌大的别墅里显得很突兀, “我做梦都想见你们这些我曾经的好朋友，所以在我预感到自己即将死去时，给你们发了消息。”
蔺徽的眉头皱起来，但他依旧保持着平时的镇定和从容。
“索性你们都收到了消息，也都如约到来，我感到非常高兴。”
顾昊天在蔺徽的示意下开口:“你既然已经死了，还让我们过来做什么？别再恶作剧了，既然想邀请我们暖房，就不要再故弄玄虚。”
“你不相信我？”班长笑着说:“同桌，你当初可是学校里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到底在哪里？”姜雪宁也顺势说道:“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班花，不对，应该叫你学习委员才对，听到我的声音你难道不会想起一些特别的记忆？”
话音未落，姜雪宁和顾昊天的系统里就传来扮演人物的简短介绍。
[顾昊天:班长钟霖的同桌，性格桀骜不驯，在读书时经常逃课，是个不良少年，成年后辍学打工，现在开了两家小型超市，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跟着钟霖发财。]
[姜雪宁:跟钟霖同为班干部，性格内敛安静，中学毕业后就跟去了北方读书，现在是一家私企的白领，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偶尔会很怀念学生时代的过往，想跟钟霖叙旧。]
光从背景介绍上看，并不能看出他们跟钟霖有什么密切关联。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雪宁故作害怕道:“如果你真的已经死了，你把我们叫来又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想好好看看你们，”班长钟霖不紧不慢道:“发现你们都没我过得好，我心里感到非常难过。”
“同桌，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钟霖叹息道:“我记得你从前可是咱们班最拽的男人，抽烟打架谈恋爱无所不能，我最羡慕的就是你。”
“你看看你现在，”钟霖啧啧两声，“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普通？”
收音机里传出微妙的恶意，“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即便钟霖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少，但众人也能感受到他对老同学的排斥和痛恨。
表面上是邀请大家做客，实际上是想炫耀和泄愤，把在读书时受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微蓁想到背景简介里的“旧事”，心道这些人和钟霖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只是现在的发展和小说剧情已经脱节太久，她也没办法依靠里面的线索推断出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我的确没有你过得好，”顾昊天扮演起不良校霸得心应手，好像他在十年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渣，“班长，看在我们从前相处还不错的情况下，你就不要恶作剧了，惹急了我，等我把你揪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哈哈哈哈，”钟霖被他逗笑，“你们真的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吗？”
他语调诡秘而阴森，“你们怎么这么天真？我说我死了，那我就是死了。”
蔺徽见状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任务者七嘴八舌的反驳起来，“不可能，你要是死了，跟我们对话的又是谁？”
“就是啊，班长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发达了，想跟我们开开玩笑，但别这么吓人啊。”
“好端端的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同学的？”
“班长，你让人把门打开，我们走还不行吗？”
“你既然看不起我们，还跟我们联系做什么？只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吗？”
乱糟糟的说话声很快就驱散了别墅里的诡谲。
收音机里传出来叹息之声，“我把你们当成好朋友才跟你们说实话，可惜过去了十年，你们依旧没有相信过我。”
蔺徽开口道:“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数学课代表，你还是这么理智，”钟霖轻笑出声，“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理智和武断，每次看到你，我就在想，我的数学成绩如果能跟你一样该多好，可惜……”
蔺徽此时也收到了扮演角色的背景:[蔺徽，钟霖中学时代的数学课代表，偏科严重，在数学方面很有天分，性格内敛沉稳，在学校里独来独往，除了钟霖，几乎没有朋友。现在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老师，这次接受邀请，是想看看钟霖的现状。]
“我记得你读书时不是这样的，”蔺徽接收到的内容，也没有太提及跟钟霖相关的情节，但他还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开始反诈钟霖，“我们都已经毕业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当初的事你还放不下吗？”
这话一出，钟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
这就跟进入小世界前，提到的那桩“旧事”有关。
虽然不知道“旧事”具体是什么，但必定和钟霖还有眼前的十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是校园暴力吗？
微蓁心中思索，如果是校园暴力，钟霖是班长，其他人就算再横行霸道，也不可能欺负到他。
班长，在教室里代表的是权利。
这句话说出来也许太超过，但这就是现实，钟霖是班干部，有汇报纪律和安排各项活动的权利，他几乎不可能被欺负。
再者，如果他真的受到了暴力对待，那他应该不会放过不作为的班主任和老师，但别墅里并没有老师，全是老同学。
这只是微蓁片面的推测，也许真的是暴力，只是被隐藏的太好了。
那眼前的十三人就是全员恶人。
微蓁瞥向赵修，让他开口说话，她想知道赵修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赵修瞪她一眼，但在微蓁的逼视下，还是说道:“班长，你都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看来你心里对我们有仇有怨，你最恨谁，直接把人杀了就行，绕这么大个圈子做什么？不会是想折磨我们吧？完全没必要啊。”
听到赵修的声音，班长显然有些激越起来，“赵修，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告诉你们，我既然把你们关在这儿，就没想过放你们回去。”
班长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有完没完？”赵修冷笑道:“要杀就杀，磨磨唧唧地做什么？烦不烦！”
他的人设是班里的差生，坐在最后一排，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和其他人讲话扰乱课堂纪律，让钟霖这个好学生非常无奈，几乎每节课都会在纪律本上写他的名字，试图用老师来压制他。谁知赵修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让他们班失去了三好班级的荣誉，是班里比顾昊天还要可恶的毒瘤。现在赵修在工厂里干苦力，得知班长发达了，迫不及待想过来巴结。
微蓁:“……”
“你以为我没有动手吗？”班长阴恻恻地声音让众人心头一紧。
只听见楼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随后有迸裂的鲜血从璀璨华贵的吊灯上流下来，随后是“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就像当头棒喝，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方莉莉吓得惊叫起来。
“死人。”顾昊天瞥她一眼，抬脚走向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面对着地板，四肢和头颅都已经在坠楼前被砍断，低头看去时，像个未能破茧的虫蛹。
“死了有段时间了，”姜雪宁根据血迹判断出早在他们刚进入小世界时，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可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她环顾一圈，面色冷沉道:“死的究竟是谁？”
“不会是班长的尸体吧？”有人小声道。
“不可能。”蔺徽看着如同人彘的尸体，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想要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出他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拥有灵犀之眼的纪明溪也没有闲着。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死的莫非不是他们中的一员，真的是班长？还是说有其他人也进入了这个小世界？
顾昊天蹲下身想要检查尸体，确认死的究竟是谁。如果是他熟悉的人，他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可惜这具尸体摔得太过模糊，再加上他们中没人从事法医和医务工作，根本判断不出大致情况。
但这惨烈的一幕，还是给人带来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第113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这具尸体上的信息太模糊了, ”纪明溪抿了抿嘴角，“完全看不出男女。”
这也说明他们无法根据尸体确认性别, 更确定不了死的究竟是谁。
姜雪宁皱起眉头，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她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冷冷盯着收音机，“你到底要做什么？”
钟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扭曲而快意，“自然是将从前发生的事情数百倍的还给你们。”
“死的是谁？”顾昊天走到离收音机两步之遥的位置。
“这就要看你们怎么判断了，”钟霖幽幽道:“这不仅是咱们老同学的聚会, 还是一场游戏的开端，你们期待吗？”
蔺徽眸色微变, 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班长，你心里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 当初的误会也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何必弄道具来吓我们。”
“道具？”钟霖笑得停不下来，“这是不是道具，你们心知肚明。”
“所以，这是真的尸体？”方莉莉后退一步, “你究竟杀了谁？”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玩的游戏, ”钟霖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早在你们来到别墅时, 我就已经杀死了一个人, 现在我已经化作了他的模样，就藏在你们之中。”
这话一出, 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们之中，竟然藏着一个鬼怪！
“不可能！”纪明溪脱口否认，“我已经看了其他人的眼睛，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在说谎！”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玩的游戏，”钟霖重复道:“如果能轻松让你看出我是谁，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一共十三个人，我给你们七次机会，每天你们可以通过探测别墅和交流信息来判断‘我’现在究竟是谁，答对了，你们所有人可以离开通关副本，答错了，我将会杀死你们投票的那个人，直至第七天，如果你们还答不出来，我将杀死你们所有人，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狼人杀。
众人脑子里都闪过这个游戏。
但这比狼人杀更加残酷，他们感受到的是真正的死亡。
微蓁站在赵修身边，也看不出钟霖的真面目，他隐藏的非常好，就连她这个怪物都没有嗅到丝毫蛛丝马迹。
一旁的姜雪宁更是直接开启阴阳眼寻找钟霖留下的痕迹，最后也一无所获。
副本的难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微蓁望着还在滴血的尸体，飘过去近距离查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她遭受这么多举报，按理说刚进小世界就会被幕后黑手控制，但对方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策划了一个诡异的游戏，ta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已经陷入怀疑和焦虑的异能者，微蓁心里隐隐有猜测，但需要用时间来证实。
“你说，钟霖现在是谁？”赵修唯恐天下不乱地走到她身边，“是纪明溪还是蔺徽？”
所有人中，只有他们可以看出其他人究竟有没有被伪装，但他们都说没问题，要么是他们其中之一被杀，要么钟霖是真的天衣无缝。
但副本会这么完美吗？
赵修勾起嘴角，“有意思。”
“领导，真的看不出来吗？”周裘紧紧盯着蔺徽，忍不住道:“您的异能不是读心吗？之前根本没出过错。”
蔺徽扫了他一眼，“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排查每个人的疑点，而不是被情绪冲昏头脑。”
“老同学们，”收音机里再次传来钟霖的声音，“游戏现在开始，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投票选出你们认为最有嫌疑的人，否则我会直接杀死两个人，你们谁也不想死吧。”
话音未落，收音机传来“喀嚓”的声音，竟冒出一丝黑烟，直接报废。
钟霖的声音随之消失，但所有人的心绪都变得极为不安。
他们互相看看，明明不想怀疑身边的队友，但发散的思维根本不受控制。
“死的究竟是谁？”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跟班长口中说的旧事有关吗？”
副本里的怪物杀人基本都有自己的规律。
最先死的，要么是跟他仇怨最大的，要么是仇怨最小的。
“先勘测别墅的情况，”蔺徽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班长说可以交流信息，那别墅里肯定有当初那件旧事的线索。”
他们目前需要做的是搞清楚过去的恩怨，才能判断出所有人跟钟霖之间的秘密。
“这栋别墅一共四层，”顾昊天看了一眼便说道:“旋转楼梯修建的非常有特色，抬头时有时空错乱的迹象，我怀疑这也是一条线索。”
蔺徽若有所思，他缓缓道:“所有人分成四组，分别查看每层楼的线索，查看完情况，再回到一楼，分析每个人跟钟霖的关系。”
姜雪宁当即道:“我和顾队查看二楼。”
蔺徽点了下头，安排完其他人查探的地方，随后才看向赵修和微蓁。
“你们跟我一起行动吧，”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直接四楼。”
尸体就是从四楼掉下来的，那里应该是整栋别墅最危险的地方。
微蓁没意见，跟着蔺徽往楼上走，其他人有的留在一楼，有的去二三楼，原本不安的心情也逐渐被分散。
能进蔺徽护卫队的人，心理素质都异于常人，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解决眼前的难题。
十三个人里，竟没有一个心理崩溃的。就连看似弱小的方莉莉也忍着不安，乖乖地跟在微蓁身后。
她本来被安排在一楼，结果她非要跟着微蓁，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
“对班长，你有什么看法？”爬楼时，蔺徽背对着微蓁低声问道。
同为怪物，微蓁是最能察觉到钟霖异常的存在。
微蓁摇摇头，“他隐藏的很深。”
她早就观察过在场所有人，并没有抓住破绽。
“那你觉得他真的藏在我们之中吗？”蔺徽停下脚步。
微蓁望着头顶上方的楼梯，阳光从镂空的天井洒下来，明明应该感觉到温暖，却被每处尖锐的棱角遮去光芒，让这座别墅显得格外阴翳。
“你是怎么想的？”她反问道，“你觉得他在哪里？”
蔺徽没有回答，他心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或许这是个完美的副本，”他缓缓道:“完美到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蔺徽能做到基地一把手的位置，心智何其敏锐，能让他说出这句话，足以说明情形的严峻。
“你在担心。”微蓁面无表情道。
“担心么？”蔺徽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吧。”
其实他们都察觉到了副本的古怪，但他们没办法阻止，就算是死局，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的异能是读心，”微蓁上前一步，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怪物，你依旧能读出我在想什么，但钟霖伪装成的人类，你却没有办法分辨，为什么？”
这也是蔺徽费解的地方，“或许他在杀人前，就已经提取过死者的记忆。”所以才这么天衣无缝。
“即便提取过，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微蓁眯起眼睛，“我不相信他能伪装的毫无违和。”
微蓁道:“你读过纪明溪的想法吗？”
蔺徽颔首，“她的心思单纯，并未发现异常。”
“曙光小队的其他成员呢？”
蔺徽依旧摇头，“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微蓁轻笑一声，眼中划过隐隐恶意，“那你怀疑过自己吗？”
她徐徐道:“也许真正的凶手是你自己呢？”
蔺徽显然也想过这样的发展。
他能约束身边的护卫，却不能管住所有人的嘴，随着事态发展，如果没能在最开始就找出钟霖，那他和纪明溪或许会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毕竟他们的异能太特殊。
“先找线索，”蔺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或许线索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呵，”赵修冷笑一声，提醒道:“有件事你们别忘了，这个副本原本叫[十四人]，现在变成[十三人]和一个鬼怪，这个数字不觉得有意思吗？”
蔺徽眸色微变。
微蓁瞥了赵修一眼，后者故弄玄虚道:“在西方传说中，十三是个大凶之数，象征着不祥和背叛，这个副本绝不会轻易结束。”
蔺徽何其聪明，立刻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但他在进副本时，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会发生变化。”
说完便带着他们上了四楼。
跟想象中的晦暗阴冷不同，四楼是个巨大的阳光房，里面种植着不少形态各异的植物，此时正是阳光炽盛的夏季，花草茂密生长，生机勃勃。
“好漂亮啊，”方莉莉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钟霖居然有这样的审美。”
她在副本里扮演的角色是顾昊天的妹妹，比顾昊天小两个年级，出生便跟母亲姓，在家里非常受宠，是个娇气又任性的小姑娘。
按理说，她不应该掺和到钟霖的事情里来，但钟霖特意邀请了她。
她的身份立刻变得非常特殊。
或许在那桩旧事里，她的存在举足轻重。
但蔺徽并没有说出来吓她，而是推开阳光房的门，视线落在桌上的一本书上。
是本颜色鲜艳的漫画书。
光从温馨的封面就能推断出里面的内容，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故事。
与此同时，顾昊天和姜雪宁也来到了二楼。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钟霖的卧室，在抽屉里发现了几瓶治疗精神疾病的药丸。
“钟霖有抑郁并伴随人格分裂症，”顾昊天跟姜雪宁对视一眼，“如果这样，那他说的话或许并不能完全当真。”
姜雪宁把药瓶收起来，“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顾昊天关上抽屉，正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忽然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照片。
是钟霖还在读书时拍的，照片上他肩头搭着一只手臂，嘴角的笑容很含蓄。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顾昊天。
他吊儿郎当地注视着镜头，眼中满是桀骜。
恍惚中，顾昊天脑海里闪现出一丝无法忽视的熟悉。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第114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姜雪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怎么了？”
顾昊天摇了摇头，强忍着眩晕说道:“不知为什么, 我想到了现实中发生的事。”
姜雪宁眼眸微动，“会跟线索有关吗？”
“是一件过去很久的事，”顾昊天打起精神，眼神却有些黯淡，“如果不是来到这个副本，我甚至都快忘了。”
他的声音很低，和平时的意气风发有很大区别。姜雪宁多看了他几眼，意识到他口中的往事, 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别想那么多，”怕他被小世界的负能量影响, 姜雪宁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们肯定能安全离开。”
顾昊天笑了笑，跟她一起继续检查线索。
天台上，微蓁翻开那本漫画书。
是个非常温暖的漫画, 讲述的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小男孩，在流浪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小动物好朋友，有忠诚可靠的小狗，睿智沉稳的刺猬，贪吃可爱的猫咪以及喜欢说话的飞鸟。
小男孩跟着小动物们去了很多地方, 山河湖海天涯海角, 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风暴, 但都平安度过, 最后他们在一处漂亮的花海前停下来, 欣赏着夜空的星星，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我长大后要当飞行员。]
他向好朋友们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去更多更漂亮的地方。]
小动物们纷纷鼓励:[那简直太好了, 这个愿望肯定会实现。]
小男孩将头枕在胳膊上，嘴角微扬着闭上眼睛，好似沉浸在无边美梦之中。
漫画书也在此刻进入了尾声。
“好温暖的漫画，”方莉莉忍不住感叹:“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没想到钟霖还挺有童趣的。”
蔺徽眼睛闪了闪，“有标注作者吗？”
“是手绘，”方莉莉找了一圈，“没有作者的名字。”
微蓁跟蔺徽对视一眼，这很可能是钟霖自己画的。
蔺徽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这代表他的内心世界，那他应该很渴望朋友、温暖以及救赎。”
微蓁眼珠子转了转，“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这些扮演者可就是全员恶人。”
钟霖把老同学叫来，肯定是想算旧账，说明这些人在读书时做过很多伤害他的事。
“而且他的原生家庭不好，”微蓁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自己的腿，“可能患有人格失调症。”
情绪波动大，容易走向极端。
蔺徽若有所思，“可我脑海里并没有更多记忆，只有系统传来的基础资料。”
“真的没有记忆吗？”微蓁看向蜿蜒曲折的天井，“系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虽然这个副本有太多变数，但只要有谜题，就必然有通关的出口。
这是幕后者要遵守的规则。
就像ta再如何厉害，也不能真正降临到蓝星，只能通过小世界来杀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规则在束缚着ta，否则蓝星早就成为亡魂盘旋的死地。
蔺徽若有所思，“我们先下去跟其他人对对信息。”
一行人来到楼下，其他成员也已经在等待。
看到蔺徽后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领导，我们在一楼发现了间康复训练室，”周裘走到蔺徽面前，压低声音说:“我怀疑钟霖身患残疾。”
蔺徽点了下头，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周裘很快道:“储物间的地板有中空的回音，这栋别墅应该还有间隐藏的地下室，目前还没找到进去的地方，必要的话，可以从外面暴力打开。”
这个线索让众人心神一凛，心知那应该是很重要的线索。
“先对完各自收集到的信息。”蔺徽抬手制止众人的浮躁，让他们挨个汇报。
“我和雪宁在二楼找到了钟霖吃的精神药物，”顾昊天适时开口:“在他临死前，我怀疑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我们在三楼发现了很多照片，”另外一个成员说:“大多都是他工作以后拍摄的，几乎都坐在办公椅上，无法准确判断他究竟有没有残疾。”
“能看出他从事什么职业吗？”
“根据书房里的资料，他应该是某家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姜雪宁皱眉:“是保险推销？”
“应该是财务人员，电脑里有遗留下来的财务报表。”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姜雪宁若有所思道:“普通的财务人员，没有能力买这么贵的别墅，他要么是核心岗位，要么是挪用了公款……或许是事情败露，他知道自己难逃牢狱之灾，所以才策划了这次同学聚会，想和大家同归于尽。”
“有这个可能，”蔺徽皱眉道:“精神问题加上身体残疾和工作上的失败，让他最终做出了报复社会的行为。”
“那他为什么专门找我们这些老同学？”方莉莉不解道:“我们难道比他出社会后遇到的人还要可恶吗？”
“这可不，”赵修勾起嘴角，“我可是班里的刺头，常常在课上捣乱，害得咱们班经常被扣纪律分，让他这个班长烦不胜烦。”
“那也罪不至死，”周裘道:“应该还有其他事。”
“那就要说说我自己的中学时代了，”赵修眯起眼睛，“我上课时，因为迟到被罚站，和班长发生过争执，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差点被学校开除。”
众人眼皮子一跳，纷纷看向赵修，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曾经居然还是个刺头。
蔺徽骤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被楼梯的扭曲棱角分割成奇形怪状的天井。
刚看到时，所有人都觉得像万花筒，有穿梭时空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依然没有变，但赵修的话却给他提了醒。
“你们谁在读书时，做过不好的事，”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个人，沉声道:“不是在这里，是在现实中，有没有做过？”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这个天井之所以奇怪，并非是我们的错觉，而是将这里发生的事和现实连接起来。”
系统之所以没有提醒中学时代大家究竟对钟霖做了什么，是因为他们都有记忆，不是对钟霖作恶，而是他们自己曾经真正做过某些事。
赵修是和班长起冲突，差点发生命案。
那其他人呢？
这就像是一道惊雷，让原本正义凛然的人群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大家都清楚我的异能是什么，”蔺徽面色冷沉道:“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说谎。”
“我，曾经误会过我的同桌，”顾昊天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读书时性格不好，常常逃课，但我的同桌是班长，为了让我好好学习，经常拦着我不让走，我心里很不痛快，某次看他和低年级的女生说话，在学校里传了他的谣言……”
顾昊天在每个人的心里非常正直，谁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这件事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直接叫来了他的家长，我才知道他早年被父母遗弃，一直居住在亲戚家里，亲戚得知这件事，觉得他不学好，非要让他辍学出去打工……”
说到这件事时，顾昊天身上的气势完全消失，只剩下懊恼和后悔，“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我以为这只是一件报复他的小事，也不知道他有那样的家庭情况，等我跑出来澄清时，他已经被亲戚强行带走了……”
这是顾昊天心里隐藏许久的秘密，如果不是副本太过特殊，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后来我去找过他好多次，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顾昊天的眼睛有些红，“再后来我当了律师，我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但这些都不能抹去我曾经做过的事……”
他就像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忽然之间失去了支撑的脊骨。
“不能全怪你，”姜雪宁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你已经尽力弥补了，我们不能只活在过去。”
“其他人呢？”蔺徽没有关心顾昊天的精力，“抓紧时间还原出真相，争取在今夜就离开副本。”
“我做过伪证，”姜雪宁深吸一口气道:“我读书时有个学习比我好的班长，我明明才是学习委员，但他每次月考总是比我高几分，让我非常困扰。”
“我的父母对我很严格，每当我达不到他们要求的成绩就会给我安排各种各样的补习，还要进行诸多惩罚，不让我睡觉，还要整夜站在墙边背书……我没有反抗父母的能力，就想着如果班长的分数不那么高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满足父母的期待。”
“有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班长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拉扯，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班长是不是早恋了？他要是早恋了，他的学习成绩肯定会下降，那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没多久班长的成绩果然下降，我在暗自高兴时，老师突然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原因，我当时还非常担心，谁知没多久，老师忽然说班长牵扯进了一桩性质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希望知道线索的同学可以出面作证。”
说到这，姜雪宁的声音已经低到只有她附近的人才能听清。
[那是一桩强迫低年级女同学的恶性事件，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将班长放学后和那位女同学拉扯的事说了出来，我说我亲眼看到他和女同学举止亲密，怀疑他们早恋了……]
“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说出来，我当时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我只是……”剩下的话姜雪宁几乎说不出来，她极力想证明自己的行为没有那么恶劣，她只是压力太大了。
“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作证，”她环顾一圈，“有跟班长关系不好的数学委员，有讨厌班长的男同学，还有很多很多……”
直到现在，她想起这件事仍然羞愧难当，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责和后悔又带着说不出的荒诞。
“班长最后被带走了，”她垂下眼睫，“过了很长时间才被带回来，但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在中途就辍学了。”
一个原本可以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就这样被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跟顾昊天和姜雪宁没有区别。就算现实中没有受到真正的惩罚，但在这个小世界，他们将会被剥光了衣服放在阳光下炙烤。
“我应该是那个跟班长拉扯的女同学，”方莉莉低低说道:“我读书时成绩不好，家庭条件也很差，经常在学校里被高年级的男同学骚扰，有位学长注意到后，主动上前帮忙，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了他，拼命想跟他靠近，不管他怎么鼓励和安慰我，我都听不进去，只想牢牢抓住他，甚至还散播出了跟他恋爱的消息……”
“后来，我被高年级的男生强迫，拼命挣扎中逃了出来，我找到学长想让他带我离开这个充满黑暗的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的父母重男轻女，对我非打即骂，我的学习成绩也不够好，除了学长，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但是学长拒绝了我，他说要报警，惩罚那些人，他可以给我补习，帮助我考上大学，等我见过了更广阔的世界，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我就是一滩烂泥，无论我多么努力，成绩始终不见起色，我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他，在他多次拒绝我后，我慌了，我说他强迫了我……”
剩下的方莉莉没有再说，但大家已经能想象到后续发展。
“啧啧，真可怜，”赵修叹气道:“这个副本为了诈出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渣，小世界还特意塑造出了钟霖这么一个冤大头。”
“你们在现实里做的事，就是钟霖在这个小世界经历的，不怪他会这么恨你们。”
“你们？”微蓁看他一眼，“这里只有我是真正无辜的，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赵修:“……”
之后纪明溪、徐方、楚川以及周裘等人都说出了自己学生时代隐藏的秘密。
有的是看同学不顺眼，打架时用力过猛，造成对方手脚骨折。
有的学习成绩不好，也看不得别人优秀，借着打篮球的功夫致使对方摔成了脑震荡。
还有的误会同学对自己妹妹有意思，在学校里敲诈勒索。
更甚者在学校里肆意霸凌，逼的同学跳楼自杀。
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
但如果这些都加注在钟霖身上，那每个人都罪该万死。
太精彩了。
副本选中的任务者，没有一个是完全无辜的。
就连蔺徽这样运筹帷幄的人，读书时也因为心高气傲对同学毒舌贬低。
钟霖想报复，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听完每个人的回答后，蔺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队伍里有这么多心怀秘密的人。
最恶劣的莫过于徐方和周裘嘴里的校园霸凌，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第115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发现这个小世界跟现实挂钩之后, 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怎么可能这么巧？”蔺徽皱起眉头，沉声道:“幕后之人再厉害, 也不可能这般算漏无疑。”
“也许是放大了每个人曾经做的事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微蓁，忽然开口道:“从一进小世界开始，大家的精神就非常紧张，久而久之就被放大了心里隐藏的秘密。”
听完所有人的故事后，微蓁第一时间是不相信。
就算他们真的做过那些，造成的后果也不会这么恶劣。
至少顾昊天和姜雪宁这两个主角，绝不可能有这么严重前科。
不说作者允不允许，至少在道德层面是绝不允许的。
主角可以犯过错, 但不能以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是精神感染？”蔺徽很快反应过来，恍然道:“这是一种无形的攻击, 在小世界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问题。”
“大家快用清醒类道具，”他立刻提醒道:“一旦陷入错误认知，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和这个小世界彻底融合, 到时就算通关，也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使用道具。原本被往事蒙上一层阴翳的心情陡然放松，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散去。
顾昊天和姜雪宁对视一眼, 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也会中招。
“看来大家都恢复了许多, ”蔺徽面色凝重说道:“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在午夜到来之前, 我们必须要选出一个人。”
他扫视过每一张脸，“大家觉得他会伪装成谁的模样？”
微蓁垂下眼睫, 身为受害者，钟霖最恨的是谁呢？
是造谣的顾昊天还是作伪证的姜雪宁，亦或是通过霸凌导致他身体出现严重创伤的周裘和徐方？
微蓁站在阴影里，仔细观察着每一张脸。
这些人只要够聪明，就能推断出谁跟钟灵的仇怨是最深的。
“是想提醒他们吗？”赵修走到她身边，嗤笑道:“你以为精神类感染很难被发现吗？”
他意味深长道:“这些人之所以中招，是因为在这座别墅里看到了很多学生时代的产物，联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所以才会失去防备，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
微蓁冷冷看他一眼，“你不也是？”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赵修勾起嘴角，“我只是动手揍人，在中学时代打人多正常。”
微蓁:“……”
“现在离午夜还有两个小时，”蔺徽看完时间后说道:“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推理出班长真正的身份。”
周裘下意识道:“领导和另一个小丫头的异能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
他看了看蔺徽，又看向纪明溪。
蔺徽当即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和明溪的异能在这里发挥不了作用。”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了。
似乎有点怀疑蔺徽说的话，又碍于他是基地领导的身份，只能忍下来。
“或许，这才是幕后黑手想看到的吧？”赵修似笑非笑道:“在生死面前，忠诚和信任都像笑话。”
跟着蔺徽进来的这些人中，除了基地派遣的四个护卫队，剩下的都是如赵修和顾昊天这样拥有较强能力的异能者。
除了护卫队会真正保护蔺徽，其他人在极端情况下，只会更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信任蔺徽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里面不应该包括周裘，他也是蔺徽身边的高级保护者，虽然没有被编入护卫队，但也享受着很高的待遇，被基地委以重任。
“如果推理不出来，就写我的名字吧。”其中一个护卫人员走了出来，毅然决然道:“这样也能为大家争取时间。”
看着护卫队坚毅果断的神色，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沉重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牺牲护卫人员。
“不能这样，”姜雪宁摇摇头，毫不犹豫道:“就算猜不出来，也不能随意写任何人的名字。”
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所有人觉得有人兜底，从而产生懈怠行为。
“宁愿写错名字，也不能让你们牺牲。”
“对，”顾昊天也道:“时间还早，我们再在别墅里找找线索。”
“别墅都被翻遍了，”楚川抓了抓后脑勺，小声道:“只能去前面的泳池和后花园看看了。”
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众人抓紧时间再次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更多线索，反而证实钟霖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如果不是学生时代的遭遇，再加上现在身患重疾，他根本走不到这个地步。
“你说，他会恨第一个伤害自己的人，还是恨逼自己跳楼的极端霸凌者？”赵修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他更恨极端霸凌者。”
十三个人中，只有周裘和徐方的行为，几乎要让钟霖丧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重新回到客厅里，精神更加紧绷。
“大家再说说自己做过的事，”蔺徽很快道:“这个版本和之前应该不一样。”
“还要说吗？”方莉莉有点抵触，但还是轻声道:“我的经历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没有影响到学长的学业……”
“我的同桌虽然没有辍学，”顾昊天沉默几秒，缓缓道:“但他高考失利，第二年复读后才考上了理想大学。”
姜雪宁:“不知道是不是有太多人做伪证的原因，班长没有回到学校，等我们再听到他的消息时，才发现他早就转学了。”
“所以说，你们虽然有过不好的行为，却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蔺徽若有所思片刻，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和他们一样，”周裘道:“我只是看他不爽，在天台揍了他几顿，可没逼着他自杀。”
“我是把他关在厕所里，”徐方垂下眼睛，“也没想过他会跳楼。”
蔺徽听完所有人的话，跟不远处的纪明溪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察觉出众人的异样。
说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这个发现看似没有问题，实则却再次证明他们的异能在这个小世界完全失效。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此时不远处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叠鲜红如血的卡片，恰好是十三张。
“这么多？”楚川有些惊讶，“是要我们分别写名字吗？”
他拿起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很小的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在写答案时，只能写你心里最想写的名字。被写名字最多的人，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成为你们的替死鬼。想清楚再写哦～”
“我还以为只有一张卡片呢，”楚川撇撇嘴，“这么多卡片，要是有人随便乱写……”
蔺徽接过他手中的卡片，面色冷沉道:“大家也发现了，这个小世界和其他副本不一样，第一天想要找到班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蔺徽继续道:“但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环视一圈，“到底要写谁的名字，我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周裘神色一肃，“领导，你说的是谁啊？”
其他人也神色冷凝，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蔺徽缓缓回头，看向角落里的微蓁和赵修。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赵修瞬间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会说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