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主播好漂亮，就是id有点眼熟。】
才开播的直播间没有多少人，偶尔有几个弹幕惊叹，怀疑自己走错了之外，就没什么人了。
叶桑桑没在意，朝他们看了看，关闭弹幕后，就点击选取了副本。
这一次的副本，叶桑桑选取了自己感兴趣的身份牌。
犯罪者。
从介绍来看，这个副本看起来十分有意思。
春城夏季，雨水总是突如其来降下，乌云遮盖本就昏暗的天空，让天色骤然陷入黑暗之中。
“唰唰唰”
雨水在天空上如倾盆一般落下，步行街石板路的两旁树木叶子都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石板路迅速汇聚了小股水流，一路流到下水道，发出哗哗的声响。
深蓝和红色条纹的24小时便利店在昏暗的环境中，招牌散发着光芒，吸引过路躲雨人的注意。
眼看着雨水变大，飘进来的雨水会打湿店内的东西，也带来潮气，上前关上了门，再度回到收银台百无聊赖坐下。
“哒”
“哒”
“哒”
缓而重的脚步声响起，高壮宽大的身影撑着一把蓝色格子的雨伞，站在了店门口。
男人站定后回头抬头看了看天，收起了雨伞，转身进入了店里。
“叮铃铃”
店内的欢迎门铃被开门声拨响。
“欢迎光临。”
店员开口。
男人走到货架旁，拿了泡面和盐焗鸡腿的零食，放到了柜台上。
店员连忙站上前，用扫描枪扫描商品。
“你好，一共12.5元。现金还是线上支付。”店员脸上带着客气的笑。
男人掏出黑色的钱包，掏出一张十块两张一块和一个五毛的硬币放在柜台上。
店员收下钱，询问需不需要泡面。他显然不是第一次的看见男人，知道男人的会需要什么。
男人颔了颔首，拿上鸡腿走到一旁的休息等待区域，坐下等待店员。
窗外的天依旧阴沉，雨水如线一样不停落在石板路地面上。
“叮铃铃”
开门拨动门铃的声音再度传来，一个穿着深青色马甲黑色短袖，挎着一个相机包的青年走进门。
“躲个雨，”青年冲正在撕泡面的店员尴尬一笑，转身朝店家设置的休闲桌椅处走去。
看见桌子旁坐下的男人，青年冲他礼貌一笑，伸手把挎在身侧的黑色包包宝贝一样收拢在怀里，才在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沉默着坐着，两人都不约而同望着窗外形形色色行走的人，兀自思考着自己心底藏着的事。
很快店员捧着泡面过来，放下后叮嘱道：“再泡上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叮铃铃”
就在他准备再度开口，寒暄两句时，便利店的门铃再次被拨动。
休息的桌椅和门口隔着一个竖着的货架，正对着收银台。
门铃声响起几秒后，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及膝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没有带伞，头上和身上都带着水渍，未着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从容和漠然。
她没有丝毫处理身上水迹的意思，任由黑色的长发贴在脸上，踩着高跟鞋走到收银台前，静静等待着。
女人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店员看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看见她呆站在收银台前，店员才猛地回过神来，快速小跑向收银台。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一包烟，一个火机，一杯奶茶热饮。”
女人指了指烟，放下一张红色的钞票。
店员连忙点头，拿烟和火机，然后收钱，“您在旁边坐一会儿，奶茶我等会儿给您送去。”
店员把剩下的钱放在桌上，示意女人收钱后去休息一会儿等等。
女人没有带伞，休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是肯定的。
“钱你收下吧，我不需要了。”
女人拿上烟和火机，走到座椅的位置，将仅剩下的位置占领。
“不介意我抽烟吧。”
坐下后，她看向在场的两人，询问两人。
“你抽。”
“不介意。”
两人回答不在意后，女人点燃了烟，面无表情抽着烟。
现场再度陷入安静中。
店员送来奶茶后放到桌上，女人看向背着包的青年，“请你的。”
青年一愣，张了张嘴准备婉拒，和女人的视线相接触的瞬间却鬼使神差没有再开口，莫名接受了女人的好意。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泡面，感觉差不多，开始吃起来。
一场大雨，陆续到达便利店的三个人，仿佛这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相遇。
雨依旧不停下，他们也因为这场雨出现在这里，一如命运。
女人的一支烟抽完，男人吃完了泡面，青年感觉饥肠辘辘的肚子得到安抚。
不知道谁开的头，聊起来的时候，话题已经衍生到很远。
青年诉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郁郁不得志的过往，悲愤劳累的现在。脸上带着疲惫，眼睛里怀揣对未来的希冀。
男人没有说太多，他忙忙碌碌，一天才来得及吃这一顿泡面。
女人抬眸看着他们，没有说关于自己的事。将第二支烟碾灭在店员提供的烟灰缸里，她黑色的眸子抬起，看向两人。
“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感兴趣。”
女人的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两人的目光也落在女人身上。
“故事是关于一桩案子。”
无聊到极点的时间，看起来有故事的人开口说故事，两人自然乐意聆听。
【这个副本，好像很不一样。】
【女角色还挺好看，身上气质刚柔并济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身份牌是受害者吗？】
【雨天，我差点以为要发生凶杀案了，没想到画风突变，开始说起故事了？差点误以为进入了奇异故事会。】
【《犯罪档案》为了玩家的体验感对案子会做一些调整，这个副本看起来也是这样，就是不知道主播是什么身份。】
直播间开始陆陆续续讨论起来，副本的形式给了他们新奇的感觉。
只是因为身份牌还没弹窗出来，除了新奇的副本形式，更多的是好奇身份牌。
叶桑桑没在意，随着提示说起案子后，面前的画面开始变化。
阴暗的天气消失，潮气和雨水变成了阳光洒在身上，“哗哗哗”的声音变成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声响。
空气中出现提示字眼，显示时间为2010年6月22日，地点是春城。
她从一张床上坐起来，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感觉。
“怎么了？不睡了吗？”
一个男声出现，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茫和疑惑。
叶桑桑起身下床，“没事，我出去喝口水。”
男声“嗯”了一声，继续躺下睡觉。
叶桑桑走到了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在她面前，淡蓝色的屏幕显现出。
【玩家您好，您已进入游戏中，请遵守游戏的规则，开始《不可能的人》副本】
【为您抽取到身份牌】
【犯罪者】
跟着副本进入提示一起来的，还有副本角色的提示。
她现在这个身份名叫冯瑜，女，28岁，性格温和柔婉，是春城这个小县城某个公司的财务。
和丈夫结婚一年，没有孩子，感情状况良好。
“不可能的人。”叶桑桑低声重复这个副本名字，看起来这个人说的是冯瑜？
不可能犯罪的人吗？
和《半枚血指纹》一样，那半枚血指纹，牵系整个案子，最终也是凶手无法逃脱的铁证。
【犯罪者？我看错了吧，冯瑜这个样子居然会是犯罪者？】
【我以为会是受害者。】
【主播行不行啊，主播看起来也挺温柔，和温柔的冯瑜凑一起，柔上加柔，别拿起刀就开始抖啊！我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
【有些东西，我知道但我不说，等着看就行嘿嘿嘿。】
叶桑桑点开了一下弹幕，不出她所料的评论。偶尔飘过看好戏的评论，她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曾经的粉丝。
她再度关上了弹幕，再次喝下一口水。
所以现在，她需要自己探索整个副本，让自己找目标，还是目标会自己撞上来。
最开始的场景代表了什么，对面的人也会是她的目标吗？
有意思。
叶桑桑看了看时间和行程，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再出去吃个早饭大概就到上班时间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感觉额头有些突突的痛。
冯瑜是一个追求身材的人，她现在看起来只有九十斤出头，很容易头晕气血不足。
《犯罪档案》总喜欢在这种细节的地方给他们强体验感，有时候叶桑桑还挺无奈。还有体力也和内测不一样了，为了增强代入感，竟然也因为副本不同会调数据。
即使有多余体力或者其他点数，也因为限制，最多只能加一个点。
削弱得厉害，是怕人像她一样大杀四方？
叶桑桑也没想到，她曾经的举动，带来的会是游戏数据调整。
穿着的睡衣脱下，叶桑桑按照冯瑜的习惯挑了一条紫色的碎花裙子套上。
“要去上班了？”冯瑜的丈夫转过身面对她，声音含糊道。
叶桑桑“嗯”了一声，带着几分抱怨的味道。
冯瑜的丈夫是一家银行的小职员，两人家庭差不多，算起来是门当户对的结合。
虽然是经人介绍相亲结婚，但是婚后生活还算和谐。
他今天休息，所以不用早起上班。
她眼神带着柔情看了一眼丈夫，转身去洗漱了。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是两家人凑一起买的，布置十分温馨。
叶桑桑没有突然快进的喜好，尤其是在探索阶段。
她需要了解足够多的信息，才能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如果按照一些小说的说法，她现在就是失忆后的自己，必须谨小慎微在副本里生存。
稍不注意，副本就会走向不一样的方向。
这也是很多人拿不到SSS评价的根本原因，SSS是观察力、沉浸式感受以及智慧的体现。
说起来，还是副本自由度很高导致的，它会根据选择，衍生出许多种不一样的结局。
叶桑桑看着镜子里的冯瑜，镜子里的她年轻鲜妍，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
和便利店的她，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她盯着自己，表情疑惑而好奇。
这时，她伸出手，触摸自己脖颈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横向的红肿痕迹，如果仔细观察，甚至根本看不出红痕。
叶桑桑停下刷牙的手，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凑到镜子近前。
她确实没看错，那里有一道横在右脖颈的痕迹。
叶桑桑伸出手，左手缓缓掐上自己的脖颈。
“怎么了？”
这时，门边骤然出现一个低沉带着疑惑的声音。
认真查看痕迹的叶桑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下，偏头对上钟鸣的眼睛，垂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睡觉抓到自己了，脖子有个红点。”
“没事就行，”钟鸣点了点头，眯着眼睛一脸困意走到里间的厕所，关上门开始上厕所。
叶桑桑低头继续洗漱，洗完后还和钟鸣说自己走了。
里间传来回应的声音，叶桑桑背上包离开。
公司距离家里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叶桑桑下楼买了煎饼和牛奶，慢慢吃着去了。
冯瑜的人缘十分不错，进门和前台打完招呼，又和行政以及其他人说说笑笑。
普通人再平凡不过的一天，甚至连波澜都没有。
走进财务室，坐下打开电脑，就是工作党一天的开始。
这样的日子叶桑桑经过的时间少，甚至能感觉到一点幸福感。当然，对于上班族来说，不行，这无异于进游戏还要上班。
叶桑桑刚坐下，另一个财务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叶桑桑，满脸揶揄得笑了。
“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啊！” 她笑道。
叶桑桑疑惑地看向她。
她指了指叶桑桑的脖子，一脸你别想瞒过我的神情，“去厕所用东西遮一遮，下次注意，被人看见多不好。”
叶桑桑怔愣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掏出包包里的粉饼，起身去了厕所。
财务见状无奈摇头，也坐下打开了电脑。
走出财务室，叶桑桑思索了一下，往厕所走去。
遮盖了脖子上的痕迹，叶桑桑埋头走出厕所，和一个人刚好面对面，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她后退两步，朝对方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掉得差不多的头发和凸起的肚子，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油腻。
看见叶桑桑，他脸上顿时出现一丝打量的笑。
叶桑桑不自觉后退一步，疑惑看着对方。游戏系统并没有提示她认识面前的人，也就是说冯瑜不认识他。
看来是遇见了猥琐中年男人了？
“没关系……”见叶桑桑后退一步，那人才撤回打量的眼神，缓缓开口。
叶桑桑看了他一眼，转身挪开步子往旁边走，避开对方回去。
大概是老板的朋友或者客户，冯瑜是不会因为一个眼神轻易就得罪别人。
从资料来看，冯瑜的性格柔软，家庭传统，遇见这种事一般不会激烈表达自己的想法。
只是即使她不看中年男人，那人的目光也依旧落在她胸口和脸上。
【好恶心，幻视现实那些恶心油腻中年男人了。】
【看什么看，也就是冯瑜了，换成桑姐直接当场让你当场哭着求饶。】
【这个主播沉浸好快，冯瑜的性格真就是这样。换成我根本不行，得琢磨一下如何反应才行。】
直播间的人除了愤怒以外，剩下的只有夸赞，还有就是安静看着这一切。
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基本没有减少的情况。
这在其他直播间是很难看见的情况，因为过副本中途会有无聊日常的时间，所以观众很难待在一个直播间一直观看，人数会不断加加减减。
这样会导致一些主播尝试牺牲一些，跳动时间线获得刺激感，维持直播间的人数。
其他像叶桑桑这样过日常的主播，人数一定会掉。
可这样的情况，没在叶桑桑身上发生。
看着她，观众莫名就看了下去。在她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或者说，魅力。
叶桑桑不知道直播间的情况，回到财务室后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她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东西。
只是现在获得的信息太少，她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叶桑桑走了走财务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和人聊天。这家公司的氛围还不错，大家相处也十分和谐，偶尔会聊一些成年人会聊的话题。
很正常的氛围。
也和2010年这会儿互联网不算发达有关，相处的时候，想的不是一直拿着手机看。
没体会到任何异常，叶桑桑选择了跳跃一定时间。
这依旧是一个高级匹配副本，她感受了一下跳动时间线的顺畅，猜测案子可能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还没开始动手，时间线就相对自由。
时间到达下午，叶桑桑收拾东西下班，顺便买了一些水果回家。
到家时，钟鸣已经做好饭菜。
就是一般的家常菜，他们两个人一起吃。
如果不是副本，从现实层面来看，钟鸣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夫妻两人结婚一年一直是和父母分开居住，钟鸣对冯瑜也是能承担家务则全包，做好饭菜等待一起回家吃。
尤其是两人还没孩子，这样看两人的夫妻生活堪称幸福。
叶桑桑坐在饭桌前，看着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钟鸣，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饭。
饭后她准备洗碗，钟鸣以他休息一天，她上班一天拒绝了，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好。
他洗完，打扫完厨房，便坐到叶桑桑揽着她一起看电视。看一会儿邀请叶桑桑下楼去小区散步，走半个小时后回家。
回家后，两人依次洗漱。
从叶桑桑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再寻常不过的夫妻。
钟鸣皮肤偏白，身高178，长相称得上清秀，职业不错，性格稳定家庭不错。冯瑜长相靓丽，性格软脾气好，父母宠爱长大，还给予支持。
在浴室里想了半年，她还是想不出什么奇怪的点。
走出房门，钟鸣依旧坐在沙发上。
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回过头，“桌上给你热了牛奶，你不是睡眠不好吗？喝了睡觉吧。”
“好。”叶桑桑答应下来，走向餐桌。
钟鸣见叶桑桑走过去，站起身笑着抱住了她，“你喝，我去洗个澡，床上等我。”
叶桑桑这个人没有羞耻心和尴尬的概念，面色如常，拿起杯子喝下牛奶。
钟鸣已经转身进了浴室，叶桑桑放下杯子，漱了漱口转身进了房间。
夫妻生活自然不会过，一会儿拉进度条就行。
再说副本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度亲密的行为会直接跳过体验。
身为受害者也可以这样做，只要你觉得过于痛苦的事件，都可以跳过，不让玩家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
叶桑桑躺到床上后，没多久就睡意袭来。
在睡着前，她跳过了时间线。
时间线跳过。
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伸出手摸出手机脑子不清醒看了一眼，时间显示是早上八点。
九点上班，她还有时间。
身体有些沉，她叹息一声冯瑜的身体，顺手揉了揉额头。
手机震动的声音再度传来，是一条没有备注号码的短信。
她正准备仔细看看什么内容，手上的手机便被快速拿走。
叶桑桑愣了愣，回头看向站在窗边的钟鸣，“还没看呢。”
“……通信公司的垃圾短信罢了，没必要看，”钟鸣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我得去上班了，你自己出去解决一下早餐。”
钟鸣工作的银行距离这里远一些，开车需要接近十五六分钟，八点半上班，这会儿确实该出发了。
叶桑桑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摸出的手机是钟鸣的手机。
想了想她点了点头，“可能吧，就是一大早发信息，太搅人清静了，你下次设置成静音吧。”
“嗯，你也该起来了，”钟鸣拿起自己的工装西服外套，脸上带着笑容道：“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叶桑桑颔首，扶额道：“好，我起来了。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的，睡醒还是感觉好沉，头也痛。”
“……可能是这几天下雨天晴反复无常，气候变化太快有些感冒，过两天就好了。”
钟鸣伸出手摸了摸叶桑桑的脑袋，轻声安抚道。
两人正式告别，叶桑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往洗手间去。
双手撑在洗手间洗手台上，叶桑桑看着镜子里的冯瑜。
除了看起来没睡醒，有种不愿醒来的疲惫感以外，剩下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她看着镜子中的人。
按照现在的情况，冯瑜可能会怀疑钟鸣有什么情况？
叶桑桑面前画面开始切换，“哗哗”的雨水流动落地声出现。
便利店空调打得低，湿掉的衣裙和头发粘在身上，让叶桑桑冷得不由得哆嗦两下。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眸光闪动了一下，吸了一口，将自己的经历挑着重点娓娓道来。
吃完泡面的男人有些疑惑看着叶桑桑，“根据你所说，可能只是丈夫出轨了，妻子捉奸的戏码。这种事虽然对当事人是一场打击，但在现实中屡见不鲜。”
男人的意思很简单，就算由此衍生出一桩案子，也只能让人唏嘘一阵子。
以男人的见识，这样的事情他见证太多，没什么值得新奇的。
青年摸了摸自己张了胡茬的下巴，也跟着赞同地点头。
“这个故事，没什么值得挖掘的。”
两人的话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这个故事不炸裂。
叶桑桑笑了笑，看向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一点的店员，感叹道：“确实是这样的，现在的人比较喜欢炸裂刺激一点的东西。或者喜欢挖掘人性，新闻也偏好这点。”
“确实，不过现在无聊，你可以继续说说。”穿着夹克的男人望着叶桑桑道。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下，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有点故事消磨时间也挺好的。
青年拿起奶茶喝了一口，跟着点头，“您继续说。”
叶桑桑扯了扯嘴角，“那就姑且算个故事吧。我解释一下，故事的男主人公并不是出轨。”
这句话勾起了两人以及支着耳朵听故事的店员的好奇，男主人公竟然不是出轨，这个反转好像还可以。
不光是他们，直播间的观众也好奇了。
【我以为是出轨杀夫案，还在感慨冯瑜还挺有脾气，现在主播说不是。】
【？？？不是吗？刚才的短信钟鸣明明那么心虚，立刻就把手机夺过去了。】
【这个案子，啊啊啊，好奇死了，究竟咋回事啊！】
【这个模式还是第一次见，还是犯罪者的身份牌，我现在开始抓心挠肝了。】
叶桑桑说完，就知道画面会产生变化了。
事实也是这样，她再度出现在镜子前。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确实给人感觉不一样，她像是一个坐在便利店回忆往昔的人。
另外两人虽然不知道身份，但作为倾听者是足够了。
关于出轨这件事，叶桑桑是从短信内容的开头看来的。
那人自称是他，不是她。
内容大概是在吵架，对面发来的话开头不太好听，好像在说不怎么准时约定。
约定不是约会，加上性别，基本排除出轨。
非出轨而杀人，死亡的人也未必是钟鸣，不然也不会有那个副本名字了。
只言片语和一些奇怪的东西开始渐渐浮现，叶桑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改变。
而这个改变促使冯瑜产生了一些变化，发生了不可控的举动。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不管在便利店还是在这里，她的状态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毛巾浸凉水敷了敷脸后，她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上班。
冯瑜和钟鸣住的是步梯三楼，出去就是小区中庭，很早就有各种各样的人锻炼或者出门。
叶桑桑的直觉告诉她不该跳时间线，所以她依旧在过日常。
夫妻俩已经在这个小区居住一年，现在邻里邻居氛围浓厚，见面不少人都打招呼，哪怕并不非常清楚对方的姓名。
出小区门后，叶桑桑观察了一下，决定买两个包子当早餐。
包子铺不大，是夫妻俩经营。
看见叶桑桑，揉面的老板娘热心招呼，老板掀开蒸屉询问叶桑桑要什么。
“嘴里没什么味道，要两个酱肉包子，加一杯豆浆。”
叶桑桑看了看招牌，选了酱肉包子。
她嘴里确实感觉没什么味道，起床就感觉有股苦味在嘴里蔓延。
“好嘞，五块。”
老板拿塑料袋，开始装包子，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叶桑桑拿出现金支付，伸出手去接包子。
触碰到老板手指的瞬间，叶桑桑表情没什么变化，提起来便走了。
老板嘴里说着下次再来，叶桑桑低头答应。
转身离开后，叶桑桑把吸管放入豆浆中，打开包子的塑料袋吃起来。
走出去了十几米，叶桑桑敏锐感知到有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她皱眉回头扫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都各种埋头走路或者和周围人说话，没有任何异常。
好像注视不过是幻觉。
她垂眸转身离开。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叶桑桑下班。
这一次，她没有遇见奇怪的事。
走出公司，就看见倚在车门边等待的钟鸣。
看见叶桑桑，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一起下班的同事脸上带着羡慕和揶揄的笑，催促叶桑桑过去。
叶桑桑朝她们露出腼腆的笑，朝着钟鸣走过去，两人自然而然拥抱。
“早上约你去外面吃饭，不知道赏不赏脸呀！”钟鸣挑眉笑道。
叶桑桑颔首，“当然。”
钟鸣给她拉开车门，叶桑桑坐上了副驾驶。
两人很快到达一家西餐厅，餐厅装潢精致典雅，看起来消费不低。
叶桑桑眸光微动，看向钟鸣，“会不会有点太破费？”
“你忘记了？今天是我们认识周年纪念，自然要隆重一点。”钟鸣有些伤心道。
叶桑桑无话可说，脸色微红。
两人进入餐厅，钟鸣点了一些菜，又上了一瓶红酒。
叶桑桑欣然接受。
中途钟鸣离开了一趟，叶桑桑慢慢喝着酒，感受背后令人毛骨悚然，无孔不入，时刻存在的凝视。
第19章 真相
人类从靠狩猎温饱时代开始, 为了不让自己反而成为猎物的猎物，就对注视极为敏感。
那是一种不能形容的感觉，感受到即毛骨悚然, 催促着人时时刻刻准备逃跑。
这是凝视的来源。
被凝视的人，如同被锁定的猎物。
尤其在弱小的群体身上，不怀好意的凝视, 感受会更加明显。
强烈的危险，动物的本能会让他们极为不适。
如同跗骨之蛆, 如影随形。
叶桑桑拿起高脚杯, 属于冯瑜的杏眼低垂，缓缓仰头喝下杯里的酒液。
酸涩和酒精的味道涌入喉咙，让人血液流动都快速了几分。
这时，钟鸣去洗手间回来, 坐在叶桑桑对面，对她柔和一笑。
“酒的味道还不错吗？”钟鸣问。
叶桑桑点了点头, “还可以。”
两人吃了一会儿，钟鸣抬头看向叶桑桑，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伸出手在她衣服上蹭了蹭。
“老婆，你衣服好像脏了，要不要去洗手间擦一擦。”钟鸣又蹭了蹭点上油渍的领口, 建议道。
叶桑桑低头看了一眼，伸出手蹭了蹭，“没事, 这里也洗不干净，我用头发遮盖一下就好。”
钟鸣的身躯一顿，站起身点头,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叶桑桑再度拿起酒杯，抬头喝下鲜红的酒液，掩盖住嘴角带着危险的笑意。
【嘶，这个笑容，我后背一下窜起一股凉意。】
【这个主播？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我的妈，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刚才那种被盯上的猎物感一下消失了，有种攻守互换的感觉。】
【笑容好恐怖，天知道我一直在担心玩家和冯瑜。在这些坏人的迫害下，她们好像待宰的羔羊。现在莫名没这个感觉怎么回事，这个主播看着有种莫名的爽感。】
新观众看见叶桑桑笑，弹幕开始疯狂涌现。
不明白一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不看好的主播为什么突然就反转了。
看起来好恐怖的样子。
只有老观众沉默不语，甚至不发言了，悄悄看新观众一惊一乍。不得不说，真的非常爽。
尤其是一些去年全程围观叶桑桑直播的观众，看着弹幕已经顾不上害怕，嘴角全是笑。
看吧看吧，后面吓得你们嗷嗷叫。
当年内测他们进了这个柔弱又美丽主播的直播间，从此梦里都是这位主播的杀人倩影。
基于这个情况，不少老观众不光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发弹幕了，还在以前建立的群里让其他老观众也别发。
简而言之，不要提醒他们！
一瞬间，老观众的恶趣味，和叶桑桑重合。
叶桑桑没想到自己一个笑得到了这样的效果，她只是不爽被盯上的感觉而已。
钟鸣自以为的动作，恰好完全暴露他的恶意。
演得再好，也会在某个时刻暴露。
在自己身上抹上污渍，让自己去洗手间，只为了支开自己。
做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叶桑桑看着钟鸣。
没有达到目的，钟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放在桌面的手不自觉不规则点动。
“老公，”叶桑桑瞧了一会儿，用纸巾擦了擦嘴。
过了两秒，钟鸣才反应过来， “ 怎么了？”
“我去个洗手间。”
叶桑桑站起来，朝他笑笑。
钟鸣的眉头一下舒展开，立刻说道：“快去。”
叶桑桑离开了，朝着洗手间去。
在叶桑桑起身时，餐厅大厅也有人起身，一样朝着洗手间去。
叶桑桑走进洗手间，进入洗手间后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这次并不是侦查者，不需要搜集证据。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待猎物慢慢进入笼里。
如果是现实的冯瑜，现在大概只能意识到一点不对。随着时间过去，不对越来越多，积攒成了害怕和好奇，最终获得了真相。
叶桑桑这里是先入为主，所以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感觉到真相可能是什么。
但她不能像以往一样加速副本剧情，她还在讲述者的位置上。
那两个倾听的人，需要的是一切的转变，整个案子副本的情况。
她猜测完美经历，感情变化，人物变化，讲述完全这一切，也是副本评价的一部分。
所以叶桑桑主动提供了条件。
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水声出现，叶桑桑伸出手一点点洗干净自己的手。
冯瑜的手没有一点茧子，修长白皙，没有丝毫干活的痕迹，非常好看。
真是美丽的手。
杀人之后，一定要洗干净才好，不然就不好看了。
叶桑桑擦干净手上的水，意识发散了一下。
她没有走出去悄悄查看，有些东西，知道就好。
叶桑桑再次回到座位上。
刚才喝完的红酒不出意外已经重新倒上，叶桑桑还没拿起刀叉，钟鸣就已经抬起了酒杯。
“庆祝我们认识两周年。”钟鸣温柔望着叶桑桑道。
两人经人介绍，认识半年订婚，随后安排结婚，结婚周年。
叶桑桑拿起刀的手收紧，一秒后，她轻轻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了酒杯，“好。”
她抬头，准备喝下红色的酒液。
钟鸣眼神涌现出两份期待，自己也抬头喝下红酒。
只是等他喝完放下，却发现叶桑桑毫无动作。
他有些诧异，“怎么不喝？”
“刚才喝多了，这会儿胃里有点不舒服，头也疼起来了。”叶桑桑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揉着胃部。
钟鸣一愣，失望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不过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到叶桑桑身边，语气担忧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叶桑桑摇头，“我先坐着缓一缓。”
“要不……你去楼上酒店房间休息一会儿吧，我正好开了房间。”钟鸣伸出手扶起叶桑桑，带着她往房间里去。
叶桑桑没有反抗，只是假装撑不住点了点头。
和她预料的一样，钟鸣在酒店开了房。
一些东西已经若隐若现，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钟鸣究竟怎么样做的。
钟鸣带着叶桑桑，直接上了电梯去楼上的酒店。
电梯到达8楼，他找到房间，掏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叶桑桑毫无意外的表情，不管开房间出于什么目的。妻子很不舒服，只潦草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医院，而不是直接送去医院。
在妻子表达休息一会儿再说时，马上想到的是送去酒店房间。
这代表他内心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妻子的身体，现在脑子里没准想的是要是休息好了，就再一次下药。
这点也可以从妻子多次说头晕头痛不舒服，他只是表面关心，实际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看出来。
当然，这不能怪冯瑜。
她周围的环境一直很单纯，她也一直被刻意做出的幸福举动蒙蔽，看不出来是正常的。
只是时间长了，渐渐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她才反应过来。
能警惕到这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叶桑桑被扶着坐在酒店床上，看着钟鸣回头去关房间门，神色冰冷想着。
【早有准备啊！】
【冯瑜好惨，好好的老公，突然就这么烂了。】
【前面，不是突然就烂了，是本来就是烂人一个。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指定不是突然的变异。】
关好门回来后，钟鸣又关心了叶桑桑几句。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我下去买盒牛奶，你休息好了洗漱，喝了好睡觉。”
钟鸣蹲下身，双手握着她的手，抬着头目光深邃望着她。
漆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人，营造出一种深情的错觉。
俗称看狗都深情。
叶桑桑抿着唇无声点头，目送钟鸣离开。
酒店房门传来关门声，叶桑桑没有其他动作。
她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演下去，因为按照她的预测，冯瑜就是从这次开始真正发现不对，把一切串联起来的。
羞耻和痛苦在叶桑桑身上并不存在，她只是在想，今晚这个人是不是关键。
她的目光落在手边的手机上。
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冯瑜切入的点，是不是觉得钟鸣出轨了，所以开启了调查。
她会不会还怀疑，自己的老公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冯瑜一时间是想不到一切其他的东西的，按照她的想法，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如果发现了一些不对，想的会是出轨这类事件。
这点可以从便利店的两人第一反应是出轨可以看出来。
叶桑桑承认，她经历的东西多，所以看待事物会更加阴暗。
但冯瑜不会，她第一反应应该是忍着痛苦，调查钟鸣是不是出轨了。
只是她没想到，并不是出轨。
甚至可以说，出轨对她来说，在这件事面前都不算什么。
那么这一步就是不可或缺的一步了。
叶桑桑打开手机，点开了录音。
录像是不可能了，现在的手机还不支持长时间的录像。电池是一回事，录像手机要放在明处容易被发现。
被发现，这个副本约等于需要重新走。
录音听见一些东西，事实也很清楚。
确认录音可以一直录制后，叶桑桑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了房间床头柜下面，预防被人无意间发现。
很快钟鸣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装牛奶。
见叶桑桑没去洗漱，他没说什么，把牛奶放到了叶桑桑手里。
盒装的牛奶不会让冯瑜产生疑惑，叶桑桑一边喝一边想，或许此刻的冯瑜还没发现有下药这回事。
喝下十多分钟后，叶桑桑逐渐感觉到了困意。
在彻底昏睡前，叶桑桑跳动了时间线。
第二天，她是在钟鸣的呼喊中醒来的，窗外阳光正盛。钟鸣满脸笑意蹲在床边看着她，看叶桑桑醒来，伸手揉了揉叶桑桑的头。
“别睡了，头和胃还疼吗？好了该起床上班了。”钟鸣的眼睛看着她，柔声道。
叶桑桑坐了起来，思索后缓缓摇了摇头。
钟鸣站起来，笑道：“那太好了。”
“几点了。”叶桑桑问。
“七点，你睡了好久，快起来洗漱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叶桑桑点头，看向钟鸣，“你也去洗漱，一会儿我们去吃顿早餐，吃完正好赶上上班。昨天晚上真是，浪费了你的安排。”
“别想这些东西，”钟鸣揉了揉叶桑桑的头顶，转身进了洗手间。
叶桑桑看着他穿戴整齐的衣服，俯身拿起了床头柜下放着的手机。
这个年代的电池还是很够用的，一晚上时间，还剩下三分之一电量。
她把手机收好，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身体有一种沉重感，这让叶桑桑脸色有些不好。
酒店的洗手间门对着镜子，她站在门框处，望着低头漱口的钟鸣。
“怎么感觉你昨天没跟我一起睡，才醒就已经穿好衣服了。”叶桑桑觉得，自己应该给他找点不痛快。
当然，主要是这很符合当下冯瑜有所怀疑的心态。
冯瑜不会一个字都不说，她还没听录音。可是发现奇怪的东西，她会开口询问试探。
听见叶桑桑的话，钟鸣身体明显一僵，过了两秒他抬头和镜子里看向他的叶桑桑眼神对视。
他冲叶桑桑笑了笑，“是，我没睡。”
叶桑桑挑眉，好奇地看向他。
“你头疼得厉害，加上喝酒了胃里不舒服。我怕你有事，没睡看着你，没想到你这都发现了。”
钟鸣眨了眨眼，回头冲叶桑桑不好意思解释道。
叶桑桑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色，“你该睡一下的。没睡觉的话，要不要和领导请一下假回家休息一下。”
“没事的，我还年轻，偶尔熬一下是小事，你最要紧。”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和牙刷，转过身双手放在叶桑桑肩膀上，表示自己没事。
【这，我都怀疑是自己怀疑错了。】
【如果不是副本确定是有人有问题，现在出现的最有问题的人是钟鸣，我都要怀疑桑桑是不是怀疑错了。】
【还没看录音，我比较相信事实。俗话说得好，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叶桑桑和他面对面，眼神里流露出感动。
钟鸣笑了笑，转身继续洗漱。
低头的瞬间，叶桑桑神色瞬间冰冷。
接下来的时间叶桑桑没机会听录音，工作和休息身边都有人，只能等其他时间。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下班，叶桑桑回到家。
她下班时钟鸣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她自己。
她拿出了手机，点开那个几乎占满手机所有内存的录音文件。
【啊啊啊啊啊，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我终于共情了，害怕看见冯瑜知道真相崩溃，又喜悦她不被蒙在鼓里，继续自己的受害者生涯。】
【冯瑜真的太惨了，看不得这种幸福的人突然天塌了的痛苦，有点害怕得想哭。】
直播间看着这一幕，讨论和共情几乎铺满屏幕。
揭开真相，就等于揭开隐藏在美好下的腐烂。
这样的伤害，不光冯瑜可能会承受不过来，就连旁观这一切的观众也无比难过。
叶桑桑点开录音，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真相揭露，还有一点。
果不其然，叶桑桑面前的画面变换。
作为诉说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她再度出现在便利店中，看着面前的两人。
“不是出轨，但女主人公怀疑丈夫出轨了。她觉得丈夫是趁她熟睡，出去和人偷情。她录音想要验证这个事实，又在和丈夫的甜蜜互动中，犹疑摇摆甚至讨厌自己多疑的举动。”
“她握着手机，犹豫着不想打开，因为她觉得丈夫不是那样的人。”
叶桑桑低声诉说着冯瑜的心情，犯罪者的心路历程，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愿听见的。
对很多人来说，犯罪就是犯罪，这都是你的借口。没必要了解，不需要了解，罪犯接受法律的制裁就好。
叶桑桑不是非常懂，不过不妨碍她分析，将冯瑜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应该是冯瑜自己的心思，她需要这个倾诉的场景和机会。
叶桑桑说完，两人表情都有所变化。
毕竟这个无聊的故事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波澜，女主人公看起来很纠结。
青年靠在椅背上，双手抱住臂膀，直直地看着叶桑桑，“我怎么感觉，她要信任丈夫，不打开这个录音。女性总是这样，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录音我觉得是一回事，重要的一点在于她并不信任丈夫，丈夫的表现在我看来已经很不错。”男人皱眉，眯了眯眼睛想想又道：“不过，既然你最开始说这是一桩案件，那是不是代表，这个录音内容确实是有问题的。”
男人十分敏锐，能被提示一桩案件，那至少是有人出现了过激行为，伤人或者杀人。
那至少证明，有东西激化了两人的关系，两人发生了不可调节的很多矛盾。
这样来看录音，那大概录音内容是有问题的。
叶桑桑闻言笑了，男人的职业和他的敏锐程度很对等。至于青年的话，叶桑桑一笑置之，当人有偏见的时候，就无法客观看待事实了。
青年还没领悟到，这件事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感情轻重之分。
“是的，录音内容有问题，但依旧和出轨无关……”叶桑桑顿了顿，缓缓说道：“是比出轨更可怕的东西……”
如叶桑桑所料，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画面开始变化。
她再度坐在了冯瑜和钟鸣的婚床上，房间外是鸟语花香，房间里还残留有太阳的余温。
叶桑桑背靠着窗户，面对着衣柜拿着手机，点动了录音。
最开始没有什么多少动静，房间里很安静。
她拉动了进度条，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老婆？”轻声试探是否睡着的声音传来。
是钟鸣的声音。
紧接着是走近叶桑桑床边的声音。
“阿瑜……冯瑜……”
站定后，再次试探的声音传来，只是这次声音变大了一些。
钟鸣没有得到回应，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这会儿的手机质量没那么好，房间里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声音有些嘈杂，听不出是什么声音。
只是从钟鸣轻快的脚步声可以推断，钟鸣心情似乎不错，一直在房间里走动。
过了一会儿，他朝着门口的方向去，一边在打电话一边说着什么。
距离远了，手机收听不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能听见冯瑜沉重的呼吸声。
【快了快了。】
【啊啊啊啊啊，我好害怕。】
【睡这么沉，叫不醒，下药是实锤了。】
直播间激动刷着弹幕，叶桑桑面无表情继续听着，心底也有些好奇钟鸣究竟在做什么。
“嘀”
就在他们思考时，手机里传来房卡刷门声音。
叶桑桑挑眉。
“咔嚓”
反派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双重的开门声出现在手机和房间里。
主卧的床和卧室门是斜对角，从叶桑桑坐的角度，能看见大厅玄关的装饰架。
透过架子，叶桑桑看见了打开的门。
她站起身，将手机放在身后，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暂停键，顺带把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
【没听到！】
【救命，回来这么巧吗？】
【我真是，钟鸣你迟一点会死啊！】
叶桑桑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放好手机后就走了出去。
“今天回来得早一些。”叶桑桑道。
钟鸣放下背着的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是，今天下班没开会，就回来得早点。”
“对了，顺便晚上你爸妈叫我们吃饭，刚打电话给我了。”
“好。”
钟鸣说完后，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现在还早，我一会儿出去买点牛肉排骨之类的，带着一起过去。外面天太热了，你就不一起去买了，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一下。”
温情脉脉，考虑周全。
叶桑桑笑着点头，眼里全是幸福。
【实话说，怪不得冯瑜，这样的老公，很难让人有警惕心啊！】
【这说得我都摇摆了，感觉自己是疑心病。】
【考虑身体不适，考虑天气热，说得太真诚了。当局者迷，这期间就算发现什么，冯瑜也会很容易忽略过去那些不对吧。】
【如果真有问题，那这个男人好恐怖，谁遇上谁倒霉。】
叶桑桑看着钟鸣走进卫生间，简单冲洗后换上日常的衣物。
钟鸣藏得太好，冯瑜恐怕就算知道真相了，也会因为很多因素被迫捂住嘴。
他没有在家待多久，收拾好就和看电视的叶桑桑告别出门了。
叶桑桑在他离开后站起来，走到阳台的方向。
房子的阳台对着小区中庭，三楼俯瞰下去，甚至能看到别人的表情和动作。
钟鸣穿着简单灰色衬衫和牛仔裤，脚步轻快走在路上。
路上的邻居时不时打着招呼，他不管是谁，都热情称呼着。
“王姨，带孙女出来玩啊。”
“孙叔你手还好吗？”
“一会儿我去我岳父岳母家，这会儿出去给他们买点东西带去，他们年纪大了买点东西不方便，我买了也省得他们买了。”
叶桑桑站在阳台冷眼看着，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继续播放刚才没播放完的录音。
青年说错了一件事，他低估了人类的好奇心。
一旦有什么东西不对，他们在获得了线索的情况下，根本忍不住不看。
潘多拉的魔盒在打开之前，她难道不知道可能会释放什么吗？
录音里，门被打开。
两个脚步声从门口一直走到床边，最终站定在冯瑜身旁。
“哈哈哈……真漂亮，你小子也真是舍得。”猥琐的笑声响起，陌生的声音在冯瑜身边说。
钟鸣低声念叨道：“少废话了。”
“你真不会后悔？我可不想到时候被敲诈一笔，你最好是自愿的……”
“药效只有那些时间，你害怕我就叫别人了。”
“你不走？”
“少说话，做你自己的事……”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桑桑没有播放完便暂停了录音，一切真相已经明了，没必要再听下去。
她看着手里的录音文件，按灭了手机。
【靠靠靠，啊啊啊啊！我要杀了钟鸣！！！啊啊啊啊啊啊！！！】
【好恶心的人，哪怕我猜到了，真听见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三观崩塌！】
【可怜的冯瑜，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渣滓，这样的人怎么不下地狱！】
【呜呜呜呜，太难接受了，现实里冯瑜知道这件事，恐怕和天塌下了没什么两样。】
直播间弹幕激烈万分，叶桑桑皱眉，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很难有情绪，可冯瑜实在无辜。
没有怜悯，怜悯是高高在上的，是强者对弱者的情绪。
冯瑜出现在便利店，就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弱者。
叶桑桑挪动脚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契机，应该快到了。
半个小时后，钟鸣回来了。
叶桑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冯瑜可能会露出些许情绪，但她相信不会太多。
“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过去，”钟鸣对着叶桑桑笑道。
叶桑桑颔首，简单整理了买来的东西后，便坐着等他休息好。
她难得打开了弹幕，看着直播间的观众怒骂。
他们很喜欢冯瑜这样的人。
或者说，很多人都喜欢冯瑜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获得幸福，而不是被烂、人拉下水万劫不复。
叶桑桑旁观了一下，他们和她一样，产生了心疼的情绪吧。只是她的情绪太少，并不激烈，很快便消失不见。
看了一会儿，她偏头看向钟鸣。
变态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对冯瑜这个猎物，他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
如果不是一些意外，冯瑜应该还要蒙在鼓里很久。
感受到叶桑桑在观察自己，钟鸣看过去，冲她露出和煦温柔的笑。
叶桑桑嘴角上扬，笑得意味不明。
钟鸣一怔，有些迷惑叶桑桑笑里的意思。
不过他没在意，休息差不多后就叫上叶桑桑出发了。
冯瑜的父母住在对面小区，两人提着东西走路大概十分钟就到。
两人进门时，冯瑜的父母已经炒菜炒到一半。
冯瑜的父亲接过女婿手里的东西，高兴中带着责怪让他们下次不要带了。
“我还说让你爸打电话，没想到你们就敲门了，去坐着等吧，马上就好了。”冯瑜的母亲拒绝了女儿端汤，让她坐下。
冯瑜的父亲赶忙走进来，“快去坐着，这点事我们俩就够了。”
【冯瑜的家庭氛围很好啊。】
【冯瑜的父母好恩爱，也很宠爱冯瑜，她为什么不报警警察处理啊，杀人要偿命。】
【确实，冯瑜怎么走到那一步了，感觉中间缺少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可以离婚吧。】
直播间观众看着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着宠溺望着女儿的父母，心底产生了迷惑。
叶桑桑感受着冯瑜父母的关心，和谐温和吃了一顿饭。
冯瑜的父母都是老师，母亲已经退休两年，父亲今年退休，两人只有冯瑜一个女儿。
她看资料的时候，也有些感慨，冯瑜究竟经历了什么。
吃完饭后，冯瑜母亲去了厨房洗碗，冯瑜父亲和钟鸣聊一些工作上的事，顺便摆弄着象棋。
叶桑桑看了看，起身去了厨房。
“怎么进来了。”冯瑜的母亲看向女儿，戴着手套的手动作利索洗着碗。
叶桑桑回头看了看，夏日晚上天气炎热，钟鸣和冯瑜父亲在阳台上下棋。
距离不算近，加上有风扇和电视的声音，那边的话她仔细听了听，听不见。
同理，这边的声音，那边也听不见。
她望向冯瑜的母亲，“妈，我想离婚。”
“什么？！”
冯瑜母亲猛地抬头，然后偏过头望向女儿，疑惑震惊她的话。
叶桑桑表情认真，看着她的脸开口，“我要离婚，钟鸣这个人不行，我不能和他继续在一起了。”
这并不是叶桑桑横生枝节，而是必然会发生的场景。
一个人受到打击和伤害，第一时间必然是远离。
揭开真相肯定不是冯瑜这个性格的第一选择，这个年代也远不如后世包容。
她只有选择远离，让自己不要继续被伤害。
“我不同意，钟鸣是多好的孩子，长相好工作好……”冯瑜母亲第一时间反对，列举钟鸣的优点。
叶桑桑没感觉到意外，继续说道：“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能被原谅的错误，我不想和他继续在一起了。”
冯瑜的母亲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盯着女儿，认真肯定道：“我不同意。”
叶桑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事实上，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为什么？”她还是好奇地问。
原则性错误一般都是家暴、出轨、赌bo这类，在伤害到女儿本身的情况下，还是不同意，让她好奇。
这种不同意，甚至是在还没询问具体原因的情况下。
当然，冯瑜是成年人。
这是冯瑜自己的事，不需要父母同意。
叶桑桑觉得里面的现实逻辑是。冯瑜想得到一点支撑，让自己多一点勇气面对痛苦。
冯瑜的母亲转过头，肯定道：“换一个人，未必有钟鸣好。”
想到女儿的情绪，她语气稍缓，“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坎坷，过去就好了。不管他干了什么，只要他认错，你就原谅他。离婚了，我们出去在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
“好。”叶桑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别多想，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一下，别动不动就离婚。”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解决的。”
叶桑桑得到答案便没再继续纠缠，毕竟从家庭分工来看，就知道即使两人都是教师，家庭关系和想法都是相当传统的。
辩论只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缺少了一点东西。
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株稻草。
想不通她索性暂时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
叶桑桑走出去时，直播间已经吵疯了。
她没注意，她想到一件事。
她觉得录音里那个人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叶桑桑回忆这几天遇见的所有人，叶桑桑记忆力非常好，很快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浮现在叶桑桑脑海。
副本开启第一天，自己在冯瑜公司洗手间外碰见的那个中年秃顶的西装男。
叶桑桑脑海里回忆当时的场景，当时他打量的眼神。
或许目光不是看着胸口和脸，而是脖颈。
小区门口的注视，她当时回头，确定没看见他。
所以，不止一个人吗？
第20章 选择
叶桑桑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止一个人，那可能也不止两个人。
她对钟鸣这类人有些了解。
结婚一年的话，可能不止两个人。
冯瑜可能不知道, 所以现在的她还在努力让自己接受事实。
一个人的韧性，是超过自己本身的想象的。
也就是网上鼓励人们的那句话，就是你比你想象的, 还要强大。
普通的正常人，从小到大难免经历阴暗面。
这样的你, 长大之后依旧正常, 那你的韧性和内心，就已经算是非常强大的人。
他们的内心有一道底线，他们能清晰意识到这道底线的存在，不会轻易跨过。
除非, 这道底线，被极具冲击力的东西狠狠毁掉。
冯瑜就是这样的人, 哪怕绝望到了极致，她也不会轻易举起屠刀。
她从小的经历，她的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性格形成, 全都注定了，她是一个情绪稳定温柔可爱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以叶桑桑作为精神病的恶趣味, 以钟鸣这种人的行径推测。
不光不止一个人，甚至可能是一些周围的人。
一些平时看起来毫无交集，或者只是点头之交, 周围平时毫不在意的人。
冯瑜或许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或者只有一面之缘，或者认识但并不熟悉。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认识冯瑜。
冯瑜现在还没有动作，她到这一步还没触发犯罪任务，是因为，她还没完全崩溃。
理智尚存，所以叶桑桑还接不到任务。
叶桑桑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哭泣的女人，
她耐心很够，慢慢等待她真正崩溃的时候。
大概是她意识到，她被钟鸣这样对待了很久，人数还不少的时候。
最可怕的是。
那些人，就是她周围的人。
他们平时看着她，会在暗地里，如同打量一个剥光衣服行走的女人，充满恶意的凝视和隐秘的贪婪。
她的观念会被强烈的被羞辱感冲击，无法再直视任何一个人，道德的底线被突破。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些人全都出现在她的床上。
他们会对她做什么，这些想象她根本控制不住。
这一切，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打击巨大。
羞耻感和自我厌弃冲击她的理智，稍微一点催化，就成了燎原的火。
唯一需要叶桑桑做的，应该是收集钟鸣留存的照片或者视频之类的，推动副本进一步发展。
身为变态，叶桑桑也了解过他这种类型的。
不需要思考，这种人绝对会留下这些东西，甚至还想时不时回味。
而且这种东西，随着次数增多，癖好的阈值也会越来越高。
阈值越高，他追求刺激的行为就会越来越过激。
这点套在一些杀人犯身上也是通用的，他们最开始或许只是抢劫，后面伴随暴力。
支配生命死亡的权力感会逐渐膨胀，渐渐变成了抢劫杀人，犯罪行为开始一步步升级。
抓捕这类罪犯要趁早，快速抓捕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所以，钟鸣不会删照片，甚至他是舍不得删掉照片的。
叶桑桑靠在沙发上，偏头看着低头和冯瑜父亲下棋，两人和谐相处互相欣赏的模样。
这时，天花板迅速变化成便利店的天花边，叶桑桑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的长款连衣裙，柔软的沙发变成了坚硬的塑料凳。
调高的空调温度让她稍微温暖了一些，这让她表情放松下来讲述。
从发现不对，听到录音，到听到母亲说出的话语的绝望。
这个故事，渐渐变得完整和复杂，女主人公的心理变化也逐渐被人了解。
“男主人公这样的癖好……女主人公不是他的老婆吗？为什么这样做，太恶心了吧。”青年脸上的兴味更浓，猎奇的故事总是吸引人的。
尤其是他这样的人。
一旁的男人拆开自己的鸡腿包装，塞到嘴里嚼了嚼后才开口道：“这种人不算少见，绿帽癖和破坏欲，为了自己的癖好，根本不会顾及别人。故事的女主人公也是他特地挑选的，即使被发现，受害者可能也会忍气吞声。”
“离婚也会是受害的一方，因为不敢说出口，所以失心疯离婚不识好歹的人成了女方。”
“至于报警暴露这一事实，在那个环境下，最终的伤害还是会落在女方身上。”
男人咽下鸡腿，看向叶桑桑。
“我比较好奇，女主人公是得不到支持，所以选择杀死男主人公？一起杀夫案，不算很出奇，只是动机有些猎奇。”
男人眼底带着见过大风大浪的平静，还有对于故事未来发展的疑惑。
叶桑桑顿了顿，笑道：“或许不是呢？或者说，暂时还没到这个地步。女主人公……她很善良的……”
随着话音落下，现场再度回归嘈杂。
吃完饭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告别冯瑜的父母回家。
冯瑜的母亲明显还有话要说，叶桑桑用眼神制止了。
回到家，叶桑桑依旧正常表现。
或许是连续两天，钟鸣的癖好得到满足，今天的牛奶味道稍微淡了一点。
叶桑桑慢慢喝下牛奶，看着钟鸣进入浴室后，放下杯子进入厨房。
她轻轻抽拉打开各个柜子，指腹触摸柜子的结构和抽屉底部和顶部。
时间上是充裕的，叶桑桑不急不缓寻找着。
【这是在做什么？】
【桑桑在找什么东西吧，难道是迷药？】
【钟鸣的迷药吧，桑姐想找到它。】
直播间很快获得了答案，叶桑桑从一个抽屉的底部发现被胶带粘起来的塑料袋子。
她扯了扯，将它取了下来，看着装在袋子里的百分粉末。
叶桑桑转身拿起冰箱里的牛奶，然后倒了一点粉末进去，用筷子搅拌均匀。
试一点没事，叶桑桑简单试了试味道。
有一点苦。
叶桑桑拿起台面上的白糖，琢磨了用量放了一点进去。
很快全部化开。
她又试了试味道，味道被中和了。
叶桑桑笑了笑把塑料袋重新密封好，东西放回原位。
这时卫生间的门传来打开的声音，叶桑桑拿起杯子转身走出厨房，顺手将水放在了自己牛奶杯子的旁边。
然后拿起自己还没喝完的牛奶杯子，眼神看向钟鸣。
“昨天晚上你不是没睡吗？今天忙一天一定累坏了，给你也倒了一杯牛奶，喝了早点睡，好好睡一觉。”叶桑桑拿起杯子，将牛奶全部喝掉走进厨房，顺手洗了一下杯子。
钟鸣没有感觉到奇怪，牛奶助眠这个习惯还是他给妻子建立的。
现在只是妻子关心他而已。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看向厨房的妻子，“好，喝了早点睡。”
叶桑桑洗着杯子回头朝他笑笑，表情依旧温婉可人。
【我还以为要等和他睡觉了才查看，还是我桑姐狠，怕被发现不如就下药咯。】
【哈哈哈哈哈哈，怕被发现就下药，这样就能保证不被发现了，真好。】
【这可是助眠的好东西，钟鸣昨天没睡好，怎么能算下药呢各位。】
弹幕终于放松了一点，冯瑜被恶心的感觉他们也跟着感受了一遍。
现在终于算是真相探查反击的苗头了，心情都开心了不少。
迷药这东西买了钟鸣肯定是不会试的，所以入口后有一点点味道，只是很快就被涌上来的甜和才从冰箱里倒出来的冰凉感盖过去。
毕竟纯牛奶在这东西，味道就是很平淡，入口回甜就更正常了。
“这个天太热了，牛奶都得喝冰的。”钟鸣喝完后感慨。
叶桑桑朝他伸手，“杯子给我洗吧，你累一天了，快去睡觉。”
温和深情贤惠，关心人的妻子，和钟鸣表现出的外在一模一样。
钟鸣不是喜欢迷惑冯瑜吗？
那就感受一下自己也被迷惑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知道真相那一天，究竟是害怕恐惧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点。
这副本不愧是她挑选的，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刺激一点的副本。
钟鸣将杯子拿过去，望着柔情似水的妻子，眼睛里全是幸福。
“好，听你的，我去睡觉了。”钟鸣笑道。
叶桑桑颔首，“去吧。”
她慢条斯理洗完，回到沙发打开电视坐下等待。
冯瑜的爱好之一就是喜欢看电视，基本各种电视剧都看完了，是一个十足的电视剧迷。
今天播放的，是tvb的《古灵精探》，叶桑桑想她应该也会喜欢。
时间差不了，叶桑桑站起身进入卧室。
钟鸣已经睡得很沉，她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回应。
她伸出手，拿起钟鸣的手机。
10年左右的手机分屏幕款，半屏幕半按键款和一到三个按键加一块大屏的款式。
钟鸣的是第三种，用密码解锁。
叶桑桑拿起手机思索后，按下两人之前坦白的密码。
手机顺利打开。
看来钟鸣没有非常防备冯瑜，或者说他不觉得她会发现，也自信觉得她发现也找不到证据。
叶桑桑找了找，打开了图库。
果然，没有照片。
看来藏在什么地方了。
叶桑桑想了想，开始在社交软件上寻找。
直接登录进入的社交软件毫无异常，没有奇怪的对话和记录。
“不在软件上吗？”叶桑桑翻了翻，点开了切换登录界面。
很快另一个社交账号出现，叶桑桑点击切换登录。
钟鸣真的挺狂妄，登录密码竟然的自动记录密码。
叶桑桑毫不费力登录上去。
界面上，红色的未读信息亮起来。
夏天的太阳：哥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就211: 你老婆太好了，让我再来一次吧！
三月沉默：嘿嘿嘿，可以发我张照片……
红点的信息有三条，叶桑桑没有点进去看具体内容，只往下划拉看已经看过信息的聊天框。
只有一个。
djkn：我已经开好房间，订好餐厅了，等晚上。
钟鸣：嗯，我下班去接。
djkn：你支开她下药啊！
钟鸣：别急，会顺利的。
到后面是钟鸣发消息告诉他顺利了。
这个内容，不需要猜测就知道是西餐厅和酒店。
聊天内容还夹杂着几张照片，内容不堪入目。
叶桑桑看着，皱了皱眉。
【我数了，四个人了……】
【啊啊啊啊啊，能不能让钟鸣给我死啊！】
【钟鸣太恶心了，尤其是想到这些人，平时还是路过我身边的人，真的太恐怖太恶心了。】
【受不了了，我现在只想干掉钟鸣，我看完桑姐上线就上副本！】
照片已经打了马赛克，可不用想都知道，内容是怎么样的。
钟鸣不光自己看，还分享给别人看。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现在这一幕。
冲击力过于强，强到人无法接受。
叶桑桑拿着手机，一时间没有动作，只看向钟鸣。
良久叶桑桑才回过神，目光再次落在手机上，点开了手机能放照片的空间。
和叶桑桑预料的一样，里面有锁上的相册。照片显示为142张照片，照片的封面显示是冯瑜。
叶桑桑没有点开，冯瑜或许会崩溃点开，任由自己一点点看那些照片。
最终情绪崩溃。
她只是短暂成为这个角色，但她不是冯瑜，她没必要打开相册观看。
算是一种尊重吧。
叶桑桑退出登录，切换成了另一个号，拿着手机垂眸望着钟鸣。
“所以，她杀掉了丈夫？”青年开口道。
画面切换，叶桑桑说完，看向说话的青年。
叶桑桑想了想，摇头，“没有。”
“嗯？”青年疑惑，“那你说这是一桩案件？没有杀死丈夫不算案子吧！”
以现在还相对保守的风气来说，一个女人遭遇到这样的侮辱和侵犯，对青年来说杀人是正常的。
“呵”这时男人低声冷笑道，“杀人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砍白菜吗？”
“啊？”青年疑惑。
男人幽深的眼神看向青年，“杀人可以是一件很简单，手起刀落就结束。可它同时，又是一件很难的事。”
“女主人公的父母对她确实很过分，但就家庭构造来说，她是独生女。杀人偿命，作为独生女杀了人，她的父母怎么办。想到这些，女主人公就会逐渐冷静下来。”
“而且杀了人，还会暴露出那些事。”
男人的话很清楚，他不认为女人会当场动手。
动手杀人的人，平时性格会略冲动，在乎的人会比平常人少一些。
或者说，社会的边缘人。
这类人犯法的概率会高一些，警察调查时会偏向这类人一些。
两人都看向叶桑桑，作为故事的讲述者，她会提供一个答案。
叶桑桑发现，画面没有转换。
【？？？你不换我桑姐怎么知道答案。】
【不换？这个副本，你还要人连蒙带猜的啊！】
【桑姐，这是要你猜，或者说了再做？这难度一下就上去了，好刺激。】
【还要选择，顺着桑姐自己的想法选，还是顺着冯瑜的选。好奇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叶桑桑比直播间更早意识到这点，这让她作为玩家，开始选择她的方向。
现在他们的话题的场景是已经得到答案的未来，她说出答案后，回到过去时，她就必须在她自己的讲述范围内做出行动，完成她所说的内容。
这个副本是在让玩家选择自己的想法，还是选择冯瑜的想法。
选择导向的结果也不一样。
叶桑桑放下手里的烟，眼神落在放冯瑜的手上，纤细白皙的手和她看见的没两样，只有的食指中间有一点勒痕和淡淡的一抹磕碰伤。
依旧很好看，甚至在叶桑桑眼里，是更加美丽的标志。
她看向两人，缓缓开口道：“她不会当场下手。”
青年意外。
男人松了一口气。
“她不会放过故事里的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只是距离这点，还差最后一点催化剂。”
气氛陡然一变，两人都看向叶桑桑。
不会放过一个人……
两人记忆力都不错，这个故事里，加上男主人公一共有五个人。
叶桑桑说的这桩案子，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
【耶，就要选择冯瑜的想法！我宣布，这就是冯瑜的想法！】
【桑姐或许不懂感情和循序渐进的推进，但她是最懂犯罪者会想如何报复的想法的。】
【只一个太便宜他们了，一群畜生，一个都不该有好结果！】
在回答后，迎着两人的目光，叶桑桑再度看见了钟鸣。
叶桑桑转身去拿了冯瑜的手机，拍下了记录和一些照片，以及钟鸣手机里所有通话记录。
她找了找短信，短信应该是删掉了，没有昨天早上看见的那一条。
看来那条短信是意外，让冯瑜知道真相的引子。
叶桑桑选择了冯瑜的想法，说了她得到的最终结果。
不过过程上必定没这么快，现在的冯瑜绝望痛苦，但就如男人说的那样，没到彻底崩溃的点。
冯瑜会做出向外或者对自己的求救举动吧。
最好的举动，大概就是远离。
叶桑桑把钟鸣的手机恢复成刚才看过的界面，按灭后放到了他的枕头中心位置。
钟鸣的很警惕，手机被死死压住。
如果睡着了，有什么动静，他也能苏醒过来。
冯瑜最幸运的，莫过于她刚好在钟鸣离开时，拿错了手机看到了那条短信。
叶桑桑被叶女士教育，一定要尊重别人选择。
现在杀死钟鸣一个人太轻易，少了四个人，没什么意思。
所以叶桑桑尊重冯瑜的选择，这样副本才足够精彩。
叶桑桑坐到了客厅，睡在另一间房间。
早上起床后，叶桑桑洗漱，随后离开。
冯瑜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应该不想再和钟鸣接触了。
足够强大，却也足够害怕他，远离他。
到了公司，叶桑桑没表现出什么。
下了班，她选择了附近的酒店，包里也带了换洗的衣物。
顺便给钟鸣发出差的短信，甚至没思考财务这个工作的不出差的。
叶桑桑坐在酒店沙发上，很快收到钟鸣疑惑的短信。
她随口编了老板暂时需要，只是这两天不回去的理由。
老板是女性，钟鸣本来就不是真正在意冯瑜，大概率会放弃继续追问。
果然，钟鸣很快就表示知道了，让冯瑜照顾好自己。
叶桑桑丢下手机，站在窗边，神色复杂。
如果是现在的冯瑜，应该哭得不能自已，痛苦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吧。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和逃避，不敢说一点，甚至连朝钟鸣提离婚的勇气都没有了。
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各种东西无形堵住了嘴。
说不出痛苦，咽不下屈辱。
独处，是想自我疗愈，还是想自我毁灭。
叶桑桑就算是沉浸其中，也无法真正了解和感同身受。
她摩挲着手机，只有心疼的情绪在进行微小的起伏。至于其他的情绪，她能分析了解甚至理解，却没办法沉浸式拥有。
【这样逃避有什么意义吗？】
【连桑姐情绪复杂了，让我都是心里一沉，突然懂了一些东西。我本来不理解为什么冯瑜还在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如果换成我自己，我问了一下我自己最真实的答案，那就是我也做不到。】
【前面的，我也一样，我自己想想都觉得难受，难以想象冯瑜究竟多痛苦。】
【唉，我只能说，人要允许自己痛苦，痛苦发泄出来才能迎来解脱。】
直播间说完后，一时间安静下来。
本来前面还有觉得墨迹的言论，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东西，当事人才知道多难受。
叶桑桑没理会直播间。
她看向街上走过的人，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一瞬间，一切串联起来。
叶桑桑开始拨动时间线。
一天，两天。
她感受到了重新回归的凝视，并且随着她一个人行走，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第三天，月底做财务，叶桑桑和另一个财务加班。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处理完站在门口，叶桑桑朝同事挥手告别，朝着自己开了房间的酒店走去。
叶桑桑开了五天，她猜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时间比她预想得早。
酒店距离她工作的地方两条街。
两条街都不繁华，酒店那一边是居民区，叶桑桑工作这边是半工业园区。
第二条街中段又是在建的工地，左右荒凉到周围的路灯都坏了大半，简直就是天然的青纱帐。
下班较早的时候发现不了，因为没有天黑，加上偶尔有人路过。
加班到九点才下班，就十分明显了。
漆黑一片的路面，只有自己一个的脚步声，身后若有若无的凝视。
这个关注她的人，已经跟着她两天。
她假装慌乱快步行走，身体也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身后的脚步声开始变大。
叶桑桑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半分钟后，叶桑桑被一个拦住了去路。
秃头肥胖的中年男人看着叶桑桑，露出了带着恶意的笑。
“冯瑜，你发现你老公做的事了吧。”
他打量着叶桑桑，“不然，你也不会突然搬出来……去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