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伸出系统之手
寅峰很快就得知了苍庸的所作所为, 他很震惊：“你要跟局长合作做什么？”
“我决定先捞一点权力到手里。”苍庸挤在病床上，和寅峰紧紧挨着，“或者一点钱。”
寅峰略作思索：“是为了我吗？”
“是为了我自己啦。”苍庸望着天花板, “我感觉我现在飘飘荡荡的，我想要在这里找一块安全区。”
寅峰还是觉得苍庸是为了自己, 他心里有些难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 你觉得金钱只是一个交换物，它配不上你的价值，它很廉价。”
“我现在也没有爱上它，我也不讨厌它。”苍庸看着寅峰, “而且此时此刻我需要它。”
“部长！”苍庸拍了拍寅峰的肩膀, “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修士？”
寅峰点头。
他这辈子也没接触过第二个修士，修行这个奇怪的概念还是从苍庸这里得知的。
“那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大能啦。”苍庸重新欣慰地望向天花板, “我之前还以为我的力量完全不能在这个世界暴露，因为我们是不同的。”
“现在我发现, 我就是被细绳拴住的大象,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厉害。”苍庸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欣慰。
系统也为他而欣慰：【你看, 转变也可以是正向的。】
【系统，你觉得我会变成过去自己讨厌的模样吗？】苍庸有些惆怅。
系统反问：【你先说你讨厌那个在小院子里坐了一百多年的棕熊吗？】
【完全不！】苍庸只是觉得自己从小院子里出来的频率变多了, 可他依然觉得把院子坐秃的棕熊可爱到爆炸。
系统安抚道：【感情是双向的, 你不厌恶过去，那过去也不会讨厌你。】
只有寅峰不懂, 并且寅峰询问：“大象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大很大的食草动物。”苍庸解释。
“比你还要大？”寅峰不太有概念。
“非洲象成年公象有五六吨重哦, 部长。”苍庸给寅峰解释。
寅峰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在你们那个世界真的是一只小个子？”
“部长，它们比较特殊啦。”苍庸给寅峰解释了一下细绳和大象的故事。
从小被细绳禁锢的大象，哪怕长大了也意识不到自己有力量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
苍庸没有被他人束缚，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多强大。
“我要在这里开宗立派！建立自己的宗门！”苍庸大声说。
系统夸赞：【好！虽然理想宏伟了一些, 但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要在这个世界把修行的知识传播出去！”苍庸继续慷慨激昂。
系统播放出一阵掌声：【好！虽然你还得反向攻克一下普通人修行的基础知识，但有理想就是好的！】
“部长你知道吗？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我成为无数徒弟的精神图腾，却也被无数人不理解。”苍庸叹息，“但强者的路都是这么走出来的。”
系统：？
“我大概知道自己飞升之前应该留下什么样的传世箴言。”苍庸说，“我大概会被翻拍成电视剧，我不希望他们把我改编得脱离现实，可部长你是明白的，他们为了观众和戏剧性，肯定会牺牲很多东西。”
系统：？？？
“那时候世界上所有人都只记得悲天悯人的苍庸，谁还知道我曾是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熊呢？”苍庸开始怜悯自己了，“苍庸不再是苍庸，而会成为某一种标志。”
系统忍不住了：【苍庸。】
【系统，我好难过。】苍庸试图寻求安慰。
【你还记得你只是和局长进行了一段对话，暂时忽悠住了对方，而且你要的星系现在还没落到你手上吗？】系统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间，【你刚刚迈出一步，而且这一步还没落地。】
【我知道。】苍庸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你这属于第一步还没落地，但把起飞之后的事想好了？】系统不明白。
苍庸这是什么成长？脑内成长？
苍庸看向寅峰，他的表情很凝重：“到时候我高处不胜寒，但是部长你会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系统：【唉……】
寅峰不太喜欢苍庸凝重的表情，他觉得这意味着苍庸会背负过多的责任。在思考片刻后，轻轻凑上去，在苍庸的鼻尖亲了一下。
苍庸微眯起来的眼睛瞬间就睁圆了，眼睛看起来非常亮。
苍庸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部长～”
他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寅峰熟悉的那个小熊。
“这个世界和你没有太多联系。”哪怕苍庸描述了他的大梦想，寅峰也知道苍庸的真实意图是不让寅峰死了，苍庸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宏大，“成长太快了是很痛苦的。”寅峰对此深有体会。
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痛，仿佛剥离了皮肉骨，再一点一点用这些零件拼合成一个人。
“但是部长，我很厉害对吗？”苍庸问寅峰。
寅峰点了下头：“非常非常厉害。”
寅峰原本是想阻止苍庸的，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强行拽住苍庸，毕竟苍庸也没有因为寅峰的处境危险而强行阻止寅峰的行为。
“你的父母一定是非常棒的父母。”寅峰说。
苍庸表达爱的方式是不包括控制的，他这个特点一定是从过去的亲密关系里学来的。
“我的父母非常棒。”苍庸认同，“他们很认真地养了我一百多年诶。”
【你父母的确很好，但他们如果早点把你赶出去，让你自立门户，你也就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了。】系统说。
苍庸被流放之前苍庸和他的父母都有预感，但苍庸选择了躲避天雷，而他的父母也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把这个孩子赶出去。
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会给苍庸留下心理阴影。
系统也和他的父母沟通过的，可他父母觉得自己不能给苍庸留下心理阴影。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可苍庸的父母坚定地认为，父母主动伤害带来的影响比被抓去另一个世界做劳动改造要大。
而且他们也不抵触苍庸有所成长。
在苍庸躲避天雷的时候，他俩还不放心地跟在不远处望着。
【你父母太惯着你了。】系统说。
【我这样的熊就是该被惯着的。】苍庸依旧自信，【而且我现在依旧被惯着。】
【你都已经主动出击了。】系统不认为苍庸如今依旧被人托举着。
苍庸攥紧了被子边：“部长～我的位置好像有一点点小。”
等局长再进来的时候，苍庸在病床上可怜巴巴地嚼苹果，而寅峰身上还有细管，他坐在病床边削苹果。
局长：？
他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病房里头。
“部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苍庸咀嚼着苹果，“被人看到了诶。”
“你醒了？”局长问寅峰，闻言之后他又看向了苍庸，“苍庸你受伤了？”
“没有。”苍庸翻身下床，“咱们出去聊。”
苍庸动作迅速，而他跳下床之后，寅峰又默默躺了回去。
很暖和，被窝里还有苍庸的味道。
寅峰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他身体上的不适在局长闯进来的瞬间就恢复了。
苍庸带着局长去了医院的储物间。
按理说储物间他们是进不去的，但苍庸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轻轻松松带着局长走了进去。
“曹嘉赫的家人确实消失了，总长很着急。”局长说。“这事儿能给他制造舆论，但真要扳倒他不太可能。”
他说的这些话寅峰也能听得到，苍庸跟寅峰建立了沟通，也让寅峰给自己一点参考。
“所以这次的威胁有限，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局长继续说。
苍庸没有答应，他只是笑了笑：“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帮你一次，我有自信那些人查不出我的踪迹，您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被牵扯进去。”
局长早就准备好了条件：“你知道向日葵星系吗？”
【向日葵星系是什么？】苍庸也确实不知道，只不过他的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一个销金窟，你还记得之前的友谊会吗？那个星系上的两颗宜居星都是没有居民的，或者说没有拥有合法身份的人。】寅峰语气很凝重，【我不建议你收下这个星系，这个问题你处理不来，我不方便处理。】
【向日葵星系每天都有巨量的金钱流入流出，涉及无数黑色产业。】这些对苍庸来说太超过了，【那些钱是真正沾着无数人血的钱，而且涉及了多方利益，哪怕成了领主，对星系的影响也有限。】
【部长你也不可以吗？】苍庸也觉得这是个大麻烦，自己如果处理得不好，也是会害人的。
【我对自己的民众好可以是收买人心、虚伪、假清高，可我如果触碰了那些混账的利益，我下一秒就会变成和狰礁有联系的反叛者，盯着我的人会更多。】寅峰解释。
苍庸明白了。
“局长，您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我，是真不怕我被烧死啊。”苍庸嗤了一声。
“你背后的势力也做不到吗？”局长问他。
“我们只是一些杂兵。”苍庸耸肩，“没那么厉害。”
“可你在总长的层层监视之下绑架了那群人。”
“我说了，我们做不到，它对我不够有吸引力，面值巨大但是花不出去的钱，就是废纸。”苍庸耸肩。
【为什么是纸？】寅峰问他。
局长也问了这么一句。
苍庸自信地介绍了在星际发展之前的纸质货币。
可这种信息早被遗忘了。
局长怀疑他在胡诌：“有这种事？”
“当然有，你不懂而已。”苍庸摆了摆手，“你只需要知道我不需要向日葵星系，诱惑越大的东西越能杀人。”
“局长，我需要对我个人来说，更有诱惑力的东西。”苍庸说。
寅峰补充：【要垄秀星系，垄秀星系有资源星，而且局长早就在垄秀星系上下了不少功夫。】
苍庸说出了垄秀星系的名字，见证了局长的脸色变化。
随后他询问寅峰：【部长，我可以自己改造属于自己的星系吗？】
【当然可以。】寅峰说，【不过星图上的未开发星系是需要申请开发指令的。】
【星图之外的宇宙很危险对吗？】苍庸问。
【对，但我们有另一份星图，与联盟的星图重叠，却多出了一部分。】寅峰说，【是第十军团的星舰探索出来的，狰礁的其他军团也有各自的星图，他们的栖息之所就在联盟之外，只有很小一部分星系是狰礁占领了联盟的，绝大多数狰礁军团生活在联盟的星图之外。】
【部长，未开发的单恒星星系可以送给我一个吗？】苍庸第一次意识到在宇宙里到底有多自由。
【可以。】未开发星系是没有多少价值的，有价值的是星系相关的气候改造，环境改造，以及那些智能设备。
在局长答应苍庸的同时，寅峰也替苍庸选好了星系。
苍庸不知道局长之后跟武欣忧商量了一些什么，真正拿到星系的苍庸高高兴兴地去了荒星。
他是带着寅峰瞬移去的。
寅峰都傻了，当他看到面前贫瘠的土地时，他有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儿。”怎么就一下子闪现了？
“这是我信徒送给我的礼物。”苍庸解释，“就像那个毛线娃娃一样，在你脑袋里，它是我的，你把它和我联系起来了，我也就和它联系起来了。”
寅峰捂住自己的额头，他感觉自己的皮肉和颅骨已经护不住自己的思维了。
修行到底是多奇妙的东西？
而很快，寅峰就真正了解了苍庸的魔法到底有多可怕。
原本寅峰的呼吸是有些困难的，这里的大气层比较薄，阻挡不了多少来自宇宙的辐射。
可寅峰的呼吸慢慢顺畅了，无数的绿植拔地而起，一部分大坑里出现了水，大坑变成了湖泊。
“这些都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为什么？！”寅峰俯身轻抚地上的青草，尽管知道苍庸会魔法，可一颗星球的变化还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你能改变原子的排列？！”没有什么东西是被凭空创造出来的。
“是灵气，灵气能幻化成万事万物。”苍庸解释。
寅峰略作思索：“所以灵气有可能是能被操控的原子。”
苍庸：“呃，我不知道诶，也有可能吧。”
“哦！这样就合理了，你们可以操控这些最微小的物质，所以你们的身体不会苍老的原因就是你们能够主动地替换掉那些已经没有用的物质，让自己永葆青春？”寅峰在分析。
“其实如果成了神仙，就连人都能创造出来哦。”苍庸说，“我们世界里的生灵就是被母神创造出来的。”
寅峰：“你们那儿一切的起源不是宇宙大爆炸吗？”
“你是指有一个庞大的人用斧头劈开了一个黑黢黢的蛋吗？”苍庸知道寅峰是什么意思，他们那儿的人类也早就琢磨这些，但苍庸是修行家庭里出来的，他能理解，却无法真正地认同。
后来他们又聊了三千世界和平行宇宙，人类的进化之路。
寅峰质疑了苍庸世界里人类的演化，这根本不像被创造的。苍庸对此的回应是寅峰这个世界的演化更奇怪，能从人形和兽形之间变来变去特别怪。
明明很多身体构造都不一样，而且兽人还没有灵力。
要知道苍庸灵力被没收得最厉害的那段时期里，他是没有办法转变形态的。
而且大家为什么都变成人形了，真正的人类混在其中都不显眼了。
最后他们没讨论出一个答案，只能暂时把这种宏大的分歧给搁置。
两人变成原型，躺在草地上。
“这里就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苍庸说。
寅峰被苍庸抄起前肢，默默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了：“不过说真的，部长……”
寅峰只有抬头才能看到苍庸，可他抬头的时候苍庸正好低下头，他俩的嘴筒子贴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大叫了一声，寅峰直接被苍庸给扔飞了出去。
不过在寅峰落地之前苍庸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追上去接住了寅峰。
“部，部长，我的意思是，我是认真的。”苍庸搂着寅峰说，“我跟你说的那些理想不全是吹牛。”
“部长你强行改变他们会让他们怨恨你剥夺了他们的选择。”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真实的自己。
他们只有在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会后悔。
可这归根究底不是他们的错，他们的一切都被禁锢了，反抗的成本太高，而他们也看不清反抗的结局。
死在幻想里不好吗？为什么要为了不确定的事而去冒险？
他们无法理解寅峰是很正常的，因为寅峰真的有了太多优势。
人们不会对“异类”共情，他们最激烈的爱和恨都被泼洒给了自己的同类。
“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有人来帮帮我。”苍庸对自己的管理能力还是有认知的，他只能管理那群想摸他熊毛的小孩。“但是我想创造出一个‘希望’。”
“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一个更大的小院子，一个更大的绘本世界。”
棕熊紧紧搂着黑豹，他说：“其实所有人都是有尊严的对吗？”
寅峰：“……当然。”
“他们不听你的，因为你是天生的星系继承人，你离他们太远了，你过得好那是理所当然，你过得差那就是自己没心眼，总之你影响不到他们的。”
“真正能把他们撕出一条口子的，是他们的朋友，邻居，兄弟姐妹，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兽人。”能制止小孩荒唐行径的往往是另一个小孩，而不是满口大道理的大人。
孩子有孩子的语言。
普通兽人与普通兽人之间有灵魂共振。
“你想让普通兽人开始修行？”寅峰问苍庸。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琢磨好怎么去实施，我想让青悠阿姨过来帮我，但我不确定我的能力会不会给她带来太重的冲击，”苍庸也愁，就像系统说的，他没有经验。
他不是那种在自己的世界拥有丰富救助经验的熊。
寅峰忽然一个转身，两个前爪摁在了棕熊身上。
苍庸感受到寅峰的力道，顺势躺倒在地。
黑豹的眼睛亮得有些过分：“我也在做这种事。”
“什么事？”苍庸摸了摸在自己胸膛上乱摁的寅峰。
“制造改变。”寅峰的语气特别欢快，“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被困得太死了，他们的人生一团糟，他们好像有把所有的事都变得一团糟的能力。”
“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习惯明明是那么容易就能养出来的，可他们就是做不到，普普通通的‘生活规律’似乎都能把他们逼疯。”寅峰知道这种错误不是某个个体的问题，可他也的确遇到了瓶颈。
创造希望。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也压得人头疼无比。
“部长你做都这么困难，那我岂不是更……”苍庸没说完，他忽然感觉自己鼻尖被黑豹轻轻舔了一口。
黑豹的舌头有倒刺，像是细密的小梳子。
苍庸的爪子无助地缩在了胸前。
“你能做到。”寅峰无比肯定这一点，“你比我厉害，你总能把你周围的那一片地方变得温暖又舒适。”
寅峰感觉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金属色，如果它融合成一幅画，黑色绝对是主色调。
寅峰试图折腾出一个暖色调的居所，一个温暖的空间。
可阻力太多，他也没能摸索出门道。
直到他们这幅用金属和黑夜拼接而成的画里忽然被人用蜡笔突兀地画上了五颜六色的鲜花、笑脸太阳公公、圆润可爱的动物们。
这不是什么高级的暖色系装潢。
不是从黑白灰冷淡风过渡到米色系的优雅舒适。
是五颜六色，一看起来就特别特别开心。
是最原始的，夸张的快乐。
苍庸找到了小花园之后，他的花园里那些漂亮的鲜花开始穿透栅栏往外涌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迹？！
寅峰越舔越亢奋，他觉得苍庸身上甜甜的。
不齁，是他尝到过的最美味的甜味。
苍庸缩着四肢，任由寅峰把自己上半身的熊毛舔了一遍，在寅峰即将向下的时候，苍庸默默捂住了自己最重要的位置。
寅峰一看就明白了。
他没有继续往下，而是重新舔了一遍棕熊的大脸盘子。
棕熊的脑袋和黑豹的脑壳放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庞大。
然而现在这颗大胖爱心熊头正被黑豹拱得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呆呆的，懵懵的。
系统问他：【你怎么了？】这棕熊怎么不舔回去？苍庸不想反将一军，让寅峰羞涩到颤抖，然后欣赏寅峰不好意思的样子吗？
苍庸干干巴巴地回应：【这种夸奖让我好开心诶。】
寅峰认可了他的能力，尽管苍庸如今还算个生疏的新人。
可这次的夸赞不是哄他，是真正认可他能够做到。
【怎么办啊，系统。】苍庸快缩成棕熊球了，【我激动到快要爆炸了，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手脚诶。】他脑袋里特别激动，可他现实里只能做棕熊球。
系统：……
系统：…………
他为什么会有种猛搓懵逼小熊的冲动？
这孩子有养头。
太有养头了。
第62章 透明之豹
苍庸真的特别佩服特研局的各位同事, 明明都闹得不可调和了，还能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
寅峰的嫌疑被洗清，在回特研局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苍庸跟在寅峰后面, 他在观察局长和白究垣。
这俩人并排站着，脸上都带着笑, 完全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他们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弄死对方是吧？】苍庸问寅峰。
【肯定是的。】
现在局长已经知道是白究垣在折腾自己了, 他不可能再留着这颗定时炸弹。
白究垣也知道局长根本不可能放过自己，而且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在笑。
寅峰没有笑，寅峰抓住了白究垣的衣襟, 猛地把白究垣往墙上推。
他属于被白究垣坑了,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就这么放过白究垣。
“我没死，你知道接下来死的会是谁吗？”寅峰眯起自己金色的眼瞳。
【部长,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了解你之后, 你再做出这种看起来很帅很危险的行为时, 我会觉得好尴尬诶。】苍庸在一旁扮演担心又无助的小熊秘书。
【……我真的一点点神秘感和帅气感都没有了吗？】寅峰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但他稍微有一点点不甘心。
没有神秘感还能有吸引力吗？
【很神秘的。】苍庸哄他，【部长你总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让我心动, 我找不到规律, 太神秘了。】
寅峰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白究垣：？
脸都气红了？他没发现自己只是扯了个谎？
寅峰会这么蠢？
白究垣用自己的脸接了寅峰一拳头，他摔倒在地, 捂着自己的脸嘶了一声。
“行了, 我不是你，这件事我不跟你追究。”寅峰打完之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如果再有下次，死的只会是你。”
“好了好了。”苍庸推着寅峰回了办公室。
白究垣捂着脸, 一脸愤恨。
所以寅峰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白究垣可以不管寅峰，可他不能接受寅峰和局长联手对付自己，他应付不了这两个人。
回了办公室之后，寅峰收到了武欣忧通过内部网络发过来的资料。
他们要负责保护一个重要人物——联盟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这个人得死。”寅峰说。
“诶？！”苍庸很诧异，“武爷爷让你们杀了他？”
“对，这人是个硬茬，他本身支持的东西比较极端。”寅峰说，“你知道兽人清理计划吗？”
苍庸不知道，不过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因为现在的普通兽人是‘无用’的，所以有一部分精英阶层的人认为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寅峰解释，“以前发生过针对星系普通民众的屠戮行动，后来这一行为被明令禁止了，可又有人发现那些专门生产给普通民众的食物有问题。”
“他们在给普通民众强行绝育。”寅峰说。
苍庸不太懂，他询问系统：【这样子很糟糕吗？那些人生下了小孩也养不了啊。】
【那冯冲怎么出头的？】系统反问。
【要看个人，不要去看群体，这种不尊重个人意识的集体绝育绝对是残暴的。】系统说，【一个人是非常非常复杂的，他们的感情，他们的欲望，是很难真正被阉割干净的。】
“所以武爷爷是看不得他这么糟蹋普通民众，所以才让我们灭口？”苍庸询问。
“差不多，而且这位大法官正在被追杀。”寅峰点开武欣忧发出来的另一张照片，“这个人现在是中央星系一个大权贵的情人，估计快结婚了。”
“贵族会和普通人结婚的吗？”苍庸不懂。
“很少，不过不是不存在，而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个人当年被那些食物和药品给坑害了，身体很糟糕，那个大贵族很愤怒，再加上其他政敌做推手，他很危险。”寅峰把照片都收了起来，“总长的意思是，以保护之名，抹除他。”
“最好这个杀人的锅还能扣在别人头上。”寅峰说。
“哇！”苍庸睁大双眼，“所以武爷爷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苍庸。”寅峰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苍庸立刻领会，他迅速和寅峰建立沟通：【怎么了？部长。】
【你……有没有想过完全脱离联盟？】寅峰问他。
【脱离？我本来就不是联盟的人诶。】
【我是指你的势力可以完全存在于联盟体系之外。】
苍庸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我整出一个“帝国”？】星际小说都是这样的，有联盟有帝国，这个世界的联盟感觉也不算一个国家，大家都散散的。
【也没到帝国那么夸张，但我的确是这么个意思。】寅峰怀疑修行和科技是不是有什么共通之处，最近他根据自己身体里能够觉到的那一丢丢灵力在琢磨研究，他觉得自己得新学一门课程了。
一个忽然出现的“希望之城”，一个与联盟完全无关的地界。
他们有着不同的力量体系，他们看起来比联盟更人性化，也更鲜活。
【部长，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修士诶，我是没法把那个世界的亲友们请过来的。】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可能创造出一个足够与联盟匹敌的国度的。
【我们得慢慢来，当务之急是筛选出能够修炼的那一部分人。】苍庸没法去挨家挨户地查灵根天赋，不过他已经画好了符纸和道具，可以让寅峰交给信任的人，慢慢去试。
【我算是有灵根吗？】寅峰询问苍庸。
【有一点点，不过天分不强。】苍庸原本以为主角走的是废柴打脸流，结果寅峰的天分是真不怎么样，而且修行速度奇慢无比。
【都跟你说了他不是修真文的主角。】
好在寅峰作为主角的心性还是很强大的，心性这种东西越到后期越有用。
苍庸就是因为心性不行才被扔出来的，他这种修为奇高，心性跟不上的状态，很容易走火入魔，然后熊就没了。
这也是修二代的通病。
【啊！】苍庸忽然想起来，【让普通民众聚集起来好像也不难。】
【怎么说？】寅峰激动了。
【我能治不孕不育诶！】苍庸也会搓一点丹药，【减肥瘦身也可以！还能长高！绝对比联盟便宜，而且童叟无欺，没有副作用，到时候接触一个试一个，发现有灵根的就把他往我的星球拐！】
【不是拐，是请。】寅峰纠正。
【哦对！是请！】苍庸搓手，【到时候让他们拜熊神，修身养性。他们只要吃了我的丹药，知道了其中的效果，肯定很容易忽悠。】
【不是忽悠，是劝导。】寅峰说完之后又陷入深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方法怪怪的。】
【肯定怪啊！】系统在脑中吐槽，【得亏现在是星际时代，要是原来那个世界，你搞这种事很容易把自己搞成重点打击对象的。】
【嘿！我现在是在救人。】苍庸跟系统争论。
【可以先别把他们聚在一起，我先多给他们一点好处，打响自己的名声。】苍庸悄咪咪道，【等我把我们团伙的上层培养出来了，再把他们往那个星球拐带。】
寅峰望着苍庸，不作言语。
苍庸想了想，立刻改口：【等我把我们宗门的长老训练出来了，再对外广收门徒。】
【好，等你把那些药折腾出来了，我帮你卖。】寅峰点头，【回头你要在他们面前现身，你准备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吗？】
【不，我会让他们看不清我的脸！】苍庸等不及要做大能了，【我可以让我的脸变得虚幻，让他们记不住。】
【能拍下照片吗？】
【拍到的五官都是扭曲的。】
寅峰放心了：【好，回头我对外宣传，就说你是看不得人间苦难，慈悲为怀的仙人。】
【哇！】苍庸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很喜欢这些形容词，不过他不确定这些对星际人民来说会不会太超过。
【越荒唐的事越会吸引人去探究，尤其对他们来说，有效却价格便宜的药才是最荒唐的。】寅峰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宣传苍庸这头大棕熊了。
寅峰琢磨着琢磨着，忽然思维一个跑偏，他在思索自己和苍庸站在这属不属于上级和秘书之间有亲密关系。
苍庸一脸震惊地看向寅峰。
原来寅峰自己也会琢磨这些吗？
什么特助偷偷在办公室里调戏上司之类的。
苍庸看到寅峰的脸都有些红了。
苍庸想要断联，这样窥探隐私不礼貌。
可他很快又被寅峰的第二个想法给震惊了——苍庸会不会觉得神明和信徒的关系很禁忌？
不过很快寅峰又否认了这种想法。
太过头了。
感觉修行者对自己信徒的感情应该是很纯粹的，自己这种联想很有可能冒犯到苍庸。
寅峰准备把思维转回去，可他听到了一声咽口水的动静。
是苍庸在咽唾沫。
寅峰看向苍庸。
苍庸的脸通红一片。
寅峰：……
寅峰：“你是不是听到了？”
“是这样的，部长，每次我们俩连线的时候我都会听到超多不该我知道的东西。”苍庸坦白，“这也正常……诶！！部长！！别上窗户！危险！！”
第63章 真的要那样吗？
在分配完任务之后, 几位部长随着局长一起去了官方的接待所。
在人到来之前，他们把对方预定的住所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这是一个客房？可这里有花有水有树诶。”苍庸没见过这种客房，与其说是个房间, 还不如说是一间室内的度假别墅。
这里有斥巨资建造的仿天空的虚拟穹顶，空气格外清新,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真的, 还有一条长长的林间走廊。
“这简直是个公园。”苍庸深感震撼。
难怪一层只有这么一间房，如果不是他自己推门走进来，他真以为这是某个户外的别墅。
对了，房间里还额外开辟了一方“田地”, 有蔬菜和新鲜的水果。
“这种地方一般人是住不起的。”白究垣一边帮着检查一边说, “中央星系那群人都喜欢这种田园生活，吃自己种的, 摘树上结的果子，他们觉得这属于返璞归真。”
“在这种地方返璞归真啊？”这里明明是室内, 而且苍庸在这儿感受不到半分的灵气。
“谁知道呢, 这种破地方最难检查了。”白究垣说到这儿, 又回头让那几个在菜园里检查的同事动作小点，别把那些蔬菜碰歪碰斜了, 免得被人找麻烦。
在检查完毕之后, 他们整整齐齐地在门口排开，苍庸站在寅峰的身后, 探头看了一眼降落在不远处的小型星舰。
无数梭形防护机器从星舰舱门附近的孔里钻出来, 等那些梭形机器排列整齐之后，星舰的舱门正式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兽人走了下来。
【哇！】苍庸在脑海里感叹了一句，【他是小矮人吗？】
这个兽人明显是个男性兽人, 看起来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
苍庸只看过对方的照片，照片里没有参照物，他对这个大法官的体型没有概念。
【他们族群的体型都不算大。】寅峰说，【这位大法官是一只侏儒绒猴。】
【就是那种只有一个指头大的小猴子？】苍庸只在教科书上见到过这个物种，他也没遇到过侏儒狨猴的妖怪。
局长特意蹲下身与对方握手。
而那位大法官与局长寒暄片刻之后就找到寅峰这边来了。
“你就是小寅先生对吧？你的老师经常聊起你。”大法官冲着寅峰伸出手，“三十出头就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
寅峰也是蹲着的，尽量平视对方。
苍庸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熊了，在大法官开口的同时，苍庸也开始默默关注周围人的表情。
大家情绪隐藏得都很好，表露得不明显，可苍庸还是从一些细微的动作看出了他们的情绪波动。
对于他们来说，寅峰的存在实在太可恶了，靠山过硬，家庭背景过硬，谁都知道寅峰的升迁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多怨恨寅峰，毕竟从他们认识寅峰的那天起，寅峰就已经是家庭背景拉满的幸运儿了。
他们把那位侏儒狨猴法官送进了住所，随后寅峰开始安排人轮流值班。
【部长，他如果死了，你会被牵连吗？】苍庸知道这个法官是肯定活不了的。
【不会，局长会给我找个理由。】现在局长想要投靠武欣忧。他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这时候他不好意思再针对寅峰了。
有同事随着侏儒狨猴上去之后没多久就跑下来了。
那位同事面色复杂地看向了苍庸：“荣先生想跟你聊聊，不过我建议你别去。”
苍庸眨巴眨巴眼，随后他被寅峰护在了身后。
白究垣大声喊：“你就跟他说，说苍庸得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啊？”苍庸有些懵。
“他估计对你有点意思。”局长按住眉头，“你别往他跟前凑。”
苍庸指向自己：“我？为什么是我？”
“他肯定调查过我们这群人，这位荣先生非常喜欢一类人——纯洁又无知的普通人。”陶畅紧跟着说，“你是我们特研局里最单纯的孩子了。”
局长看了一眼陶畅，不作言语。
“啊？？可我是部长的对象诶，而且我跟武爷爷的关系不错，他敢打我的主意？”苍庸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也算个关系户了。
“他的背景比你更硬，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强迫你。”陶畅安抚苍庸，“他的权利足够让人‘自愿’与他建立联系。”
【我有这么受欢迎吗？】苍庸记得这是自己第二次被盯上了，而且他们的理由还是相同的。
【你不受欢迎，他们错误预判了你的性格，认为你是可以被伤害的。】系统说，【那不是喜欢。】
【我知道，部长对我才是喜欢。】苍庸现在是有对象的人。
寅峰带着苍庸回去的一路上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他很喜欢如今的苍庸，可也很担心苍庸被这群人脑子里混乱污浊的东西彻底污染。
苍庸是个纯洁的魔法小熊啊。
【我觉得部长最近有点馋我身子。】苍庸在琢磨。
系统没有回应他，因为系统不打算参与这类话题。
【部长那么生气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苍庸想要给寅峰多多的安全感。
“诶。”一旁的陶畅推了苍庸一下。
苍庸看向陶畅，又懵又委屈。
陶畅推他的力气不小，陶畅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凶残？
“你克制一点。”陶畅又在苍庸胳膊上拍了一下，“别一直盯着你们部长的腰下方看。”
“我在思考问题呢！”苍庸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什么问题？”陶畅不解。
苍庸看了一眼紧张起来的寅峰，随后他伸手搂住了陶畅的脖颈，把陶畅拽到自己身边来：“陶部长，我想问问……诶？部长？”苍庸发现寅峰居然凑了过来。
苍庸伸手推着寅峰的头顶，把寅峰推开了。
寅峰直起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苍庸。
苍庸又摆了摆手，让寅峰走远一点。
寅峰后退几步，只是眼睛还紧紧盯着苍庸。
苍庸刚想开口，就被陶畅提醒：“你部长会看口型的。”
苍庸挡住了自己的口型，开始询问自己的困惑。
寅峰着急忙慌地从头顶探出耳朵，试图听清些什么。
可苍庸在注意到寅峰的耳朵出来之后就拉着陶畅走得更远了。
陶畅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陶畅震惊起来？
陶畅明明是个那么冷静的人。
陶畅听完之后又挡着嘴巴跟苍庸进行了一番输出交流，苍庸看起来也很惊讶。
寅峰：……
真的好好奇。
苍庸沟通结束之后回到了寅峰身边：“好了部长，咱们走吧。”
“你们聊了什么？”寅峰问。
“部长，我是背着你聊天的，我刚刚才背着你，现在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苍庸宠溺地在寅峰鼻尖点了一下，“部长你真是个小笨蛋。”
一旁的白究垣没忍住，嘶了一声。
这种称呼太恶心了。
寅峰瞪了白究垣一眼，随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管了。
不管苍庸在琢磨些什么，反正苍庸不可能害他。
怀着这样的念头，寅峰带着愈发强烈的好奇心一直工作到深夜。
回家之后他发现金达大又不见了。
“金达大很喜欢季晓亮，他觉得我们家里没意思。”苍庸他们家只有苍庸这一个活泼的个体，而且苍庸和寅峰的交流比较多，没有季晓亮家有意思。
季晓亮家，一条狗，一条狼，一条狼狗混血。他们家人都挺活泼的，只不过季晓亮的父母和季晓亮比，就要文静很多了。
“部长，你累了对不对？”苍庸架起寅峰的胳膊，把他往家里搬。
他们的房子是重新装修过的，苍庸检查了，没有监视设备。
“累？我不累。”寅峰发现修行真是个好东西，以往他动这么多脑筋，身体早就受不住了，可现在他依旧精神抖擞，仿佛能工作到天明。
事实上寅峰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要跟狰礁那边核对一下信息。
苍庸伸手在寅峰头顶摸了一下：“发烧了。”
“有吗？”寅峰没觉得难受。
“部长，你不能再逼你自己了，你都快晕倒了！”苍庸特别心疼。
寅峰眨巴眼。
他总觉得苍庸说的那个“部长”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人。
他真觉得自己身体挺棒的。
“你不听我的？”苍庸忽然皱起眉头，凶巴巴地质问。
没搞明白前因后果的寅峰却表示：“听啊。”只是他没搞明白苍庸要他干什么。
而且他也不希望苍庸为根本不存在的疾病担心忧虑。
苍庸：……
苍庸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忽然转变为迷茫。
寅峰也被苍庸迷茫的表情给折腾懵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寅峰琢磨片刻，最后他不确定地改口：“我……不听你的？”
苍庸的愤怒终于接上了：“你不听我的？！你太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果然是在表演啊。
苍庸想要用力把寅峰甩到沙发上，但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和寅峰胳膊的强度，最后他选择轻轻一拽。
没有拽动。
苍庸指了一下沙发，冲着寅峰眨了眨眼。
随后他用同样的力道拽了一下，寅峰顺着他的力道把自己砸进了沙发里。
苍庸听到了咚的一声，他连忙跑上前摸了摸寅峰的后脑勺：“没事吧？！”
“没事，沙发是软的。”寅峰看着苍庸忧心的模样，感觉自己心里轻轻戳了一下，“这就是你跟陶畅商量的事？”
苍庸点了点头，随后又一脸凝重地摇头：“你别以为跟我说话轻言软语就能让我放任你伤害你的身体！”
他猛地抓住了寅峰的手腕：“我不允许。”
寅峰：……
寅峰的嘴唇在抖。
苍庸真的很不适合这种霸道的姿态。
苍庸误会了寅峰的意思，他以为自己真的把寅峰给弄哭了，他连忙起身，也把寅峰拉起来，伸手拍了拍寅峰的后背：“我开玩笑的！部长！我不想凶你的！”
寅峰咳嗽了两声：“你是想跟我睡觉吗？”
苍庸动作一顿，随后他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我问过陶部长了，她说一般在吵完架之后睡觉才是最带劲的。”
寅峰：“……下次这种事别瞎问，不礼貌。”
“可是我想和部长睡觉，我想让部长变成我的小猫咪。”苍庸很愁。
“我们两个人现在接吻都接不好。”寅峰也想快点，但是他没那个勇气猛亲苍庸。
“哦，这个是不一样的，这个不影响！”苍庸还是觉得接吻比睡觉更困难。
“怎么可能？”寅峰笑了。
“那部长你对我有欲望吗？”苍庸凑近了，“我能看得出来，部长喜欢我，不是那种纯粹的欣赏，你有一些色色的念头。”
寅峰往后退。
“我一直不太理解，因为我总觉得部长你是冷静的，是脱离低级趣味的。”苍庸一步一步逼近，“之前你明明一直说我是个小孩，哪怕知道我实际已经一百多岁了。”
“部长，你也是个人对不对？”苍庸把寅峰逼到了沙发角落，“是人就会有欲望，毕竟部长你的身体没问题。”
他的鼻尖几乎要抵在寅峰的鼻尖上，能感受到寅峰呼出来的热气。
“部长～我已经发现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哦，你以前是骗我的。”苍庸语气有几分得意。
寅峰的脸已经很红了，此时苍庸露出这样的笑，用这样轻快的语气在他胸腔跳舞，他受不了这个。
“部长～你真的特别强大，特别坚强。”
“那些阴影没能在你心里留下负面的情绪，可如果有一天，亲密和欲望变得唾手可得，你会不会格外热烈啊？”
寅峰想通了，他接受了自己生命中不会再存在那样热烈的爱。
可一旦有了呢？
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吗？
苍庸猜得很对，寅峰确实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
他爱着很多人，他也能够承担许多事。
寅峰认为自己是洒脱的，生死无所谓，那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家。
哪怕这个家需要用他的骨灰去铸造地基。
可有人来了，来到他身边。
他是寅峰爱的具象化，不是光明灿烂的未来，而是暖融融的小房子。
寅峰从来没有得到过暖融融的小房子，他怕心里所有浓烈的感情都迸发出来之后会吓到苍庸，所以他心里那团火不断在燃烧着自己，可咽喉却紧闭，尽量不让太多烟雾移出去。
他就是好喜欢好喜欢苍庸，喜欢得不得了。
他要永远霸占自己的小熊。
他不敢死了，如果他死了，有谁忽悠着苍庸，让苍庸跟那人在一起，寅峰觉得自己哪怕被烧成灰也会气愤地睁开眼，然后掏出自己的枪，把那个混蛋的脑袋开瓢。
“部长，说真的，你的身材真的很棒诶。”苍庸摸着寅峰的胸口。
寅峰胸肌的中缝特别明显。
苍庸按下去，又松手。
寅峰胸口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掌印，随着苍庸力道的消失，掌印越来越浅。
“部长，你每次摸到自己软软弹弹的身体就没有踩奶的冲动吗？”苍庸的手指在寅峰胸口画圈圈。
苍庸是什么时候把他衣领扯开的？！
寅峰伸手想要把自己的衣服合拢。
苍庸又说：“我真的好喜欢部长你的身体哦。”
寅峰想要拉衣服的动作变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苍庸：“痒？”
“嗯，刚才有气吹到我身上了，有点痒。”寅峰收回手。
可手收回来之后他又开始怪自己。
这是在做什么？！因为苍庸说了一句喜欢他的身体，所以就扯这种谎？
就这样以这种凌乱的姿态勾引这个孩子？
哦不对，苍庸年纪比自己大，自己在这方面不需要有负罪感。
苍庸现在是想做什么？想和他睡觉？
这也太……
也太……也不是不能接受。
呼吸在缠绕，他们喘息的频率开始重合。
寅峰咽了一口唾沫，他望着苍庸的脸。
他明白了苍庸为什么总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他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被苍庸的眼睛给吸引到了。
好漂亮，总觉得他的眼睛也是甜甜的。
这样想着，寅峰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头顶冒出了黑色的豹耳，耳朵高高竖起，随后他整个人凑上来，在苍庸眼睛的位置舔了一下。
他只舔到了苍庸的眼皮，可他确实觉得自己尝到了甜味。
“部长你又想给我舔毛了？”苍庸感觉寅峰的爱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了。
苍庸也在盯寅峰的眼睛，现在寅峰的瞳孔又大又圆，这说明他正处于亢奋状态。
“我也想舔。”苍庸说。
寅峰没有回答，只是还在舔他的眼皮。
苍庸琢磨了一下寅峰的意思。
这应该就是默认了。
这样想着，他俯身轻轻舔舐。
寅峰睁大双眼，瞳孔变得更大更圆，他下意识张开嘴，犬齿长长了些。
苍庸舔舐啃咬，他很快就发现寅峰没动静了，于是他委屈巴巴地抬起头：“部长，我想要舔毛。”
“呼……我……我……”寅峰话还没说完，苍庸就把手伸过来了。
寅峰喘着粗气，汗水从他面庞滑落。
苍庸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怜。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过去，在发现寅峰只是震惊，并没有反抗之后，他得寸进尺地用手指缓缓掀开了寅峰的嘴唇：“部长，帮帮忙。”
他说完之后又开始埋头帮寅峰梳毛。
他们长毛的动物就是这样的，这叫互帮互助。
寅峰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奇怪的热流。
一定是苍庸用了他的灵力。
这是作弊！
寅峰谴责这种行为。
而苍庸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的，缓缓松开了他：“部长！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他太陌生了。
“那咱们之后可以一直以这种频率进行接触，慢慢适应。”苍庸说。
寅峰：……
等等，什么意思？
接触？
适应？！
不继续了吗？！！
“部长你还要跟狰礁的人通信吧。”苍庸挠了挠头，“我也不是那种胡乱打搅别人工作的坏熊啦。”
真的不继续了？
“部长，你把衣服穿好吧。”苍庸摸了摸寅峰的头，他感觉寅峰累坏了。
寅峰抓住自己的衣领，看起来是想把衣服合起来，可却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裂开了。
爪子被收了回去，寅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会这样？”
苍庸邪魅一笑：“正好。”
寅峰喉结滑动：“什，什么正好？”
“我这儿有针线包～”苍庸从自己神奇的空间里掏出小熊针线包，“我可以把衣服补起来～”
寅峰：……
片刻后，苍庸哼着歌修补衬衫，而寅峰的身上被苍庸强行套上了新的衣服。
“老实讲，对象就得找我这样的，生活技能拉满，性格还好。”苍庸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部长，你说对不对？”
“对。”寅峰换了个坐的姿势，轻咳一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领子又松开了一些。
“哈哈，部长，如果在电视剧里，你会被摁在沙发上，然后对方会说‘你这是在勾引我’。”苍庸跟寅峰聊天。
寅峰问他：“那你怎么想？”
“像我这样的正熊君子是不会真干出这种荒唐事的。”苍庸笑着说，“你别看我啃老，我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
寅峰：……
“部长～”苍庸声音软了下来。
寅峰知道这是苍庸需要夸赞了：“你真棒！”
苍庸周围仿佛冒出了一朵朵的小花花。
他更开心了。
第64章 沉重的爱
苍庸不参与他们的行动, 说到底苍庸只是个秘书，偶尔帮忙传话就成了。
这段时间苍庸在建设自己的家园，他在打地基建房子, 而且他的建设进度很快。
苍庸偶尔会捡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小星球里，或者自己折腾点木雕。
等寅峰在繁忙之中抽空询问进度的时候, 苍庸都已经搞了丹炉和窑洞开始烧法器和丹药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苍庸以前没有正经学过这些, 烧出来的东西还只能算废品。
“这个是瘦身的灵药。”苍庸把一个类似于巧克力球的东西展示给寅峰看，“唯一的问题是，它会让人一直瘦下去，最后瘦得皮包骨, 人会因为缺乏营养而死。”
苍庸又拿出一个丹药：“这个是健体丹, 能让人的肌肉疯长，但它也停不下来, 最后身体会跟不上肌肉的生长速度，人的生命也就供给给这一身肌肉了。”
寅峰看着苍庸掏出一个个灵丹妙药, 一个个介绍它们的用途和它们要命的缺点。
最后苍庸掏出了一个真正有用的成品：“这个是可以让人拥有五彩头发的丹药。”
寅峰：“……可是染头发也能染出五彩的啊。”
“不一样, 吃了它之后, 头发会随机切换一种颜色，并且头发在晚上还有夜光。”苍庸解释。
寅峰深感震惊：“夜光？！”
“夜光！”苍庸点头。
他们两个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最后苍庸把丹药收了起来：“好吧, 这个确实没什么用。”苍庸有一些失落。
寅峰连忙开口：“不！现在就很有用！”
他知道苍庸对术法的学习不是一点一滴积累的，苍庸需要一点时间去琢磨, 而这种时候他不应该给苍庸太大的压力, 得鼓励：“这种张扬的丹药正好，先给那位荣先生折腾出一些毛病，你觉得医疗系统能检查出什么不对劲吗？”
“我不确定。”苍庸也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医疗系统，“不过我们那儿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的。”
“那它很有用。”寅峰把苍庸手上的丹药接了过来。
“真的？！”苍庸耳朵竖得老高。
“真的。”寅峰摸了摸苍庸的头。
不久之后, 苍庸就听到了那位荣大法官身体忽然出现异样，头发变得五颜六色了。
荣大法官做了全身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他的头发晚上还是荧光的。”同事凑近苍庸的耳畔轻声说，“特别绚烂，据说他晚上都睡不着。”
“啊？怎么这样？”苍庸故作惊讶。
“后来他把头发都剃了，发现他头皮也是五彩的。”同事继续说。
“头皮也是？！”这次苍庸是真的惊讶了。
看样子这个丹药还是有一点副作用的。
“头皮是五彩的，而且颜色在扩散，我们也很懵，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同事一边说一边摇头，“以我们观察到的颜色扩散速度，三天之后荣先生就会变成小彩人了。”
“啊……”苍庸回忆了一下，他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其他问题了。
“这是对荣先生的侮辱。”那个同事随口道，“荣先生气坏了。”
没事，也就半年而已。
苍庸想了想，他觉得这个荣先生不一定能挺过半年，估计人生剩下的时间就得以这样的姿态度过了。
苍庸正跟同事聊着，忽然局长出现，局长把苍庸叫到一边去了。
“是不是你对荣先生做了什么？”局长问他。
“你猜啊。”苍庸没有回答是或否。
“能被查出来吗？”局长问他。
“谁知道呢。”苍庸耸肩。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查不出来了。
“他的食物不是你们负责提供的，局长你怕什么？”苍庸看着局长惆怅的表情，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希望和他见一面。”
局长眯起眼睛：“如果你见了他之后他立刻就死了，那你一定会被调查。”
“我当然不会被调查。”苍庸摊开手，“或者说只要这次的对话让我满意，你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调查。”
“怎么说？”局长正为处理荣先生的事而发愁。
“我可以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监控之中，自杀。”苍庸伸手在自己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你们想把这个锅推给其他势力……我也有办法。”苍庸笑了笑，“你信不信？远在千里之外的特安局成员，会忽然出现在监控之下，杀了荣先生。”
局长沉默了片刻，随后他忽然笑出了声：“苍庸，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部长可不觉得我是怪物。”苍庸讨厌怪物这个词。
“不过我也劝你一句，我观察过了，你对寅峰大概率是真心。”局长说，“你最好尽快和那个大毛怪断了，寅峰是很聪明的，一旦他发现你有问题，你之后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有没有可能寅部长完全不在意，哪怕知道我和那个可爱的大毛绒兽人关系不浅，也依然爱我爱得要死要活。”苍庸询问。
局长笑了：“苍庸，你太自信了。你很强大，你很会伪装，可这样的人往往都容易在自己最自信的地方翻车。”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苍庸提醒局长让自己和荣先生见一面。
【你为什么要见荣先生？】系统不明白，【主角没有让你这么做。】
【我自己想见，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给那么多普通人绝育。】苍庸说，【我想听他自己说一说。】
【没必要去听，他是注定要死的。】系统提醒，
【我知道他注定要死，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苍庸说。
他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修为又回来了许多：【吔？这也算成长吗？】
【愿意倾听的确是成长，如果是过去的你，会选择不去听，不去看，你会尽可能地远离这一切。】系统不确定苍庸能不能承担得住这些沉重的话题，但苍庸既然已经决定了，系统是不可能阻止苍庸的。
苍庸如愿和那位荣先生见上了面，那个荣先生的脸已经开始变颜色了。
“他们说你要见我？”荣先生主动给苍庸倒上了酒，“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说你喜欢我，我之前也被人喜欢过。”苍庸说，“喜欢我的那个人是个混蛋，我能知道您是为什么吗？”
“你是说你们的部长是个混蛋？”
“怎么可能？我部长和你们不一样。”苍庸解释。
“为什么你的部长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荣先生追问。
“因为我在部长眼里不是某个抽象化的词语。”苍庸说，“我部长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
“他喜欢你的优点，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的优点。”荣先生冲着苍庸举杯，“唯一的区别只在你不喜欢我而已。”
“所以你真的喜欢我啊？”苍庸对对方承认“喜欢”这件事有些意外。
“我喜欢所有像你这样的孩子，年轻，充满活力，好像人生未来的每一步都能走得格外轻快。”荣先生说，“等有一天你意识到你的未来是沉重的，你身上的魅力也就消失了。”
“你觉得你的部长还会爱你吗？”
“他会超心疼我。”苍庸点头。
“这种心疼是怜悯还是爱？你分得清吗？”荣先生不依不饶。“是想摆脱却因为责任而无力摆脱，还是因为爱你？”
“部长会自责。”苍庸认真想了想，“他会觉得周围的这一切太糟糕，我遭遇的事情太糟糕。他会自责没有给我一个更好的环境。”
寅峰爱的不是一个“单纯”的标签。
苍庸可以确定，哪怕有一天，自己的希望熄灭，寅峰会做的也是竭尽所能地重新点燃苍庸的希望。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一直在做这样一件事。
“而且为什么要假设我会失去希望？”苍庸觉得很荒唐，“你会睡一觉就忽然从侏儒狨猴变成银背大猩猩吗？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人的劣根性很难改变，但美好一触即碎。”侏儒狨猴纠正苍庸，“因为‘美好’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我们的本性，我们的本性是掠夺，对权力，对财富，对生命的掠夺。”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才逃到这里来的，是吧？”荣先生让一旁的机器人把食物放在靠近苍庸的位置。
“知道。”苍庸点头，“你给好多平民绝育了。”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荣先生问。
苍庸继续点头：“肯定做错了啊，你没有权利阉割别人的身体诶。”
荣先生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没有权利，那你觉得他们那群连幻想和现实都分不清的家畜，有权利把一个新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吗？”
苍庸一愣：“家畜？你这个话骂得好难听哦。”
“看样子你知道家畜是什么。”荣先生冷笑，他这个表情本该让人毛骨悚然，可他现在是个彩色荧光大鸡蛋，苍庸想怕也怕不起来，“据说我们都在地球母星上时，我们都被原住民困在监牢里，用最廉价的食物养着，养到膘肥体壮，然后宰杀，吃肉。”
苍庸：……
“你觉得这是个恐怖传说吗？”荣先生问。
“不是。”苍庸见过，不过苍庸记得人类不会豢养侏儒狨猴。
“这些人也是一样，他们和家畜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连肉都是无用的。”荣先生说，“因为如今的肉都能够合成了。”
“可他们……他们还是一直生，一直生！”荣先生的表情有些狰狞了，“他们为什么停不下来呢？”
“他们连他们自己都管不了！可他们却像是宇宙中的虫族一样！不断地繁育，不断地啃食，他们只知道生和死，他们停不下来，所以我帮他们停下来了。”荣先生说，“他们活完这一代就够了，不是吗？”
苍庸觉得荣先生说得有一些道理，可唯一的问题就是苍庸认识冯冲，而且：“您为什么觉得您能站在审判席上啊？”
“什么？”荣先生挑眉。
“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是那个审判者。”苍庸记得审判者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他的父母现在都没到达那个层级。
据说上界是有审判者的，而那个人经历了上万场的轮回，做过天之骄子，也做过被人随意践踏的草木。
杀人者是他，被杀者也是他，他在极端的暴虐中寻找平衡。
每隔一段时间，审判者就会重新踏入轮回。
那是一种苍庸无法想象的，极其繁重的工作。
不过荣先生没有那么厉害，根据资料来看，他家庭条件非常不错，一路顺风顺水地活到了如今，他怎么能去审判那些人有没有权利去繁衍呢？
“你觉得我错了？”荣先生问他。
“不知道，我不干这活，不了解。”苍庸摇头，“我只是觉得怪怪的。”
“如果您是对的，那为什么您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啊？”苍庸问。
“因为正道很难走，他们没有学识，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家长里短。他们以为我是错的，我是恶魔。”荣先生擦了下嘴，“他们有无法治愈的疾病，他们不该再在这个世界存在了，起码数量不该这么多。”
“那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贵族之类的？”苍庸不解。
“因为动贵族会牵扯出无数的问题。”荣先生坦言。
“所以你们害怕贵族？”
“或者说贵族在安全区内。”荣先生说，“因为对贵族实施行动很困难，而且贵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他们也接受过教育，所以他们不会是我们的目标。”
“至于普通民众，我本人对他们并没有太多偏见，我不恨某一个人，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荣先生起身，“每个人都有可能创造奇迹，这是一句美妙的谎言，事实上，一旦摊上了一对普通的父母，一无所有的家庭，那一切基本就结束了。”
“他们的未来只是家畜，你觉得地球原住民养的那些家畜有机会学习，有机会向上爬吗？”
“可能有诶。”既然人类还在，而且人类无缝融入了兽人族，那就说明不管之前有没有发生冲突，他们两方最后也是达成大和解了的。
“算了，你只是个天真的孩子。”荣先生摆摆手，“有些东西我跟你聊不清楚。”
苍庸吃完一顿饭之后就离开了。
因为迷茫，所以他主动找上了冯冲，询问冯冲觉得荣先生的行为是对的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就是普通民众的报应。”冯冲看起来并不愤怒，“那现在他的遭遇恰恰说明如今的情况没到他所说的那种时候。”
“他觉得他在干一件大事，以为自己违背道德立法就是为了救世，我不评价他做得是错还是对，只不过他应该很清楚，是他自己即将害死他自己了。”冯冲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这是苍庸给他倒的。
“我还以为你会很凶很凶地骂人。”苍庸说。
“见得多了，没什么可骂的。”冯冲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苍庸的肩膀上，“我以前还被你的小弟揍过，你忘了？”
苍庸没有出声。
这事儿确实不是他干的。
“其实我很厉害的。”冯冲一边说一边晃腿，“平民出身，却硬是考上了高等学府，我还成了上尉……”
“哪怕我在这个地方受尽冷眼，可在我的家乡……那个四等宜居星上，我却是人人艳羡的‘成功人士’。”冯冲闭上眼，“我在学校里挨揍，在我们那个星球，我可以揍任何我看不顺眼的人。”
“我家里人曾经生过一场重病，但我能够负担我家人的医疗费用，因为我是上尉，我是我们整个星球同期唯一一个考出去的人。”
“唯一一个？！”苍庸睁大眼睛，“比例这么低的吗？”
“唯一一个，你没法想象星际对知识的垄断到达了何种恐怖的程度，我们平常接触的东西多是些吃喝玩乐的小玩意儿，孩子嘛，谁不喜欢玩？”冯冲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之后又表示，“我就不喜欢，因为我天生看不起那些堕落的平民，我要做人上人。”
“诶？”苍庸有些意外，“可你不是加入了狰礁吗？”他已经跟冯冲说过自己屏蔽了这个小房间的监控，某些话题是可以聊的。
“一开始我不喜欢狰礁，我比任何人都厌恶狰礁。”冯冲笑着说，“因为我是辛辛苦苦爬上来的，而狰礁想让那些废物像我一样爬起来，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们没付出像我一样多的努力，却妄图跟我平起平坐。”冯冲摇头，“怎么可能。”
那段时间冯冲像是失心疯似的，只顾往前，他要把自己卑劣的过去抛得一干二净。
可冯冲想要奔向的那段未来却并不接纳他。
对他们而言，无论冯冲多么痛恨其他的平民，无论冯冲多想融入真正的贵族。
冯冲都只是“平民”这个词的具象化。
冯冲是这些贵族能亲身接触的平民，他是那么卑劣，那么荒唐，没有任何正面的，积极的情绪。
看吧，果然平民和贵族就是天生不同的。
“我刚才不是说我家里人生了一场病么？”冯冲说，“我隔壁的一个老头也生了同样的病。”
“但我的家里人治好了，我还带着我家人一起去参加了那个老头的葬礼。”冯冲望着天花板，“那一刻我真的好庆幸，死掉的不是我的家人。”
“我在别人的葬礼上高兴得不得了。”
“可高兴着，高兴着，我忽然哭出来了。”冯冲捂着自己的胸口，“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那些贵族并不清楚这里死了一个人，而我却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场葬礼上。”
“我是个平民，哪怕我剥开了自己的皮肉，洗了又洗……我也是个平民。”冯冲曾经其实是个情绪很饱满的个体。
他满怀雄心壮志，他认为自己是无数平民中脱颖而出的那个天才，他是不同的，他可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他坐在那场葬礼上，随着众人一同哭泣。
那一刻起，冯冲就蔫巴了。
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怪费劲的，每天琢磨的就只有休息。
那场葬礼好像一不小心把他也给弄死了。
“至于加入狰礁……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吧。”冯冲说，“我觉得我的冲劲还在，只是一直被压着，而它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准备炸个响的。”
“炸得天崩地裂，寸草不生。”冯冲轻声说。
苍庸摸了摸冯冲的脑壳。
【不愧是人类诶。】苍庸对系统说。
【所有生灵都是这样的。】
“你真的不搬回来了吗？”冯冲忽然问他。
“我要和部长一起过日子。”苍庸说。
冯冲往后一倒，死了。
……
“我要处理掉那个荣先生。”苍庸回家之后立刻对寅峰说。
寅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我要处理掉荣先生，反正你们也要把他弄死，你们的方法不一定没有破绽。”苍庸微微抬起头，“那就让我来吧。”
寅峰是知道苍庸和荣先生有过对话的，他也知道苍庸本性善良，他已经做好了安慰苍庸的准备。
他以为苍庸会觉得荣先生也有荣先生的道理。
结果苍庸的回应让他大跌眼镜。
“为什么？”寅峰不明白，明明苍庸之前还在乎那些杀手的家人和小孩。
“因为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就像那些杀手一样，用偏激的方式去行事，所以他们肯定做好了准备，自己也会被偏激的方式对待。”苍庸说。
“我记得你之前还担心那些杀手。”
“可是他们最后的结局血肉模糊的诶，他们死得都特别惨，我还不如不担心他们。”苍庸看着自己的手心。
怜悯是高位者对低位者展露出来的情绪，苍庸觉得这样不行，这样太傲慢了。
【你觉得你是他的审判者吗？】系统问苍庸。
【我不是。】苍庸否认，【他不是被我杀掉的，他已经走到死局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我只是要让他走得更干净而已。】
【他是被他自己的选择杀掉的，他没能承担住选择的后果。】苍庸做不了审判者。
【如果有一天，你也承担不住自己选择的后果呢？】系统又说。
【那有一天我也会被我自己杀死。】
【……老实说，我有一点点担心。】苍庸诚实道，【不过如果我一步都不走，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开始无法接受自己无力预测的环境了。】
“部长，这次交给我。”苍庸朝着寅峰伸出手。
寅峰不为所动。
苍庸想了想，随后他伸手在自己面颊上拍了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软。
苍庸小步跑到寅峰身边，在寅峰身上蹭来蹭去：“好部长～好部长～”
寅峰逐渐顶不住了：“不……唔！”
苍庸变成原形，把寅峰压在地上一顿猛蹭。
最后他靠撒娇攻势拿下了寅峰的许可。
“我真是足智多谋啊。”苍庸对自己很满意。
他看向地上浑身熊毛的寅峰：“部长你说对不对？”
寅峰点点头。
随后他觉得眼前越来越黑。
大棕熊再次倒了下来。
寅峰：……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第65章 一百二十多
“部长, 我做错了吗？”苍庸双手沾满鲜血，他的手在抖，他的眼瞳也在抖。
苍庸在笑, 可是他的笑容那么的难过。
“我……”苍庸抬起手想要碰寅峰，可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血。
眼泪夺眶而出, 寅峰想要帮苍庸把眼泪擦干净, 可他的手还没伸出去，苍庸就忽然用枪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部长，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苍庸说完这一句, 又把枪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后砰的一声。
苍庸！！
寅峰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剧烈地喘息。
苍庸……
苍庸？！
寅峰的手在自己身旁不断地抚摸, 在碰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时，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苍庸又变成原型了。
可松完气之后寅峰又觉得靠不住, 他摸索着苍庸的毛发往上, 伸手在苍庸长长的嘴筒子前面试探, 感受着苍庸的呼吸。
苍庸的呼吸是不是浅过头了？
寅峰不太确定，他又把手靠近了些。
结果他试探还没得出结论, 就被大棕熊一把抱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苍庸还没醒, 他的嘴筒子在寅峰的面庞上嗅来嗅去，最后高高兴兴地嘟囔了一声“部长”, 又把寅峰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继续睡觉了。
寅峰趴在棕熊的肚皮上，他睁大了眼睛在等待。
等苍庸的呼吸重新慢下去，他悄咪咪伸手扒拉了一下苍庸的脑壳：“系先生，您醒着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系统：？？
“系先生, 您是苍庸的临时监护人对不对？”寅峰小心翼翼地往上挪。
系统：？？这主角居然真的在跟他讲话？
为什么？
“以您的分析，苍庸如果完成了这次任务，会不会对他的人格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寅峰真的很担心，“我知道他以前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他的人格底色应该是很难被修改涂抹的，但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痛苦他根本承受不了？”
系统：……
他不可能直接跟主角交流，这是违反规定的，他需要负责的对象也只有苍庸。
“我不是不信任苍庸，事实上我觉得他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做得比所有人都棒。”寅峰不敢睡觉了，他怕自己继续做梦，“但我担心他潜意识里接受不了自己的行为，之后会失眠，多想……您认为他走出了之前杀死那些杀手的阴影了吗？”
“还是说他在逃避，他自以为自己走出来了，实际这些影响在缓慢地叠加，叠加到某个临界点时，他会再也接受不了，并且扣动扳机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梦里的血腥一幕重新出现在寅峰的脑海里。
寅峰快愁坏了。
可他没能等到系统的回应。
寅峰忧心忡忡地趴在苍庸的身上。
苍庸的力量他无法理解，他是不是也很难替苍庸兜底。
寅峰钻出苍庸的怀抱。
系统：？？这个主角要干什么？为什么忽然盘腿坐起来了？
他要修炼吗？
寅峰确实在修炼。
他盘腿坐了一会儿之后又皱着眉头起身，点开光脑，在上面做笔记。
他在尝试分清幻想和现实。
寅峰不断地画示意图，做笔记。
他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琢磨得差不多了才重新盘腿坐好，继续感受。
感受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睁眼，认真画图，认真记录。
真是辛苦这个星际文的主角了。
系统一边叹息一边跑到苍庸的梦旁边，他礼貌地敲了敲白雾。
白雾开了个口，里面的棕熊探头看了一眼。
系统询问：“你在做什么梦？”
“我成了冷酷的杀手，再也不会笑了。”棕熊说，“我在枪林弹雨中保护哭泣的部长。”
系统：……
棕熊让开一个位置，露出身后的寅峰。
寅峰抱住了苍庸的胳膊，泪眼婆娑，满脸崇拜地看着苍庸：“你好英勇哦～”
系统：【……这个人设不对吧。】
苍庸摸了摸寅峰的头：“部长你不要怕。”
“嗯。”寅峰小心翼翼地点头。
苍庸看向系统：“你有事吗？”他严肃的表情变得有些呆。
【没事。】系统只是看看苍庸有没有阴影。
“那我回去继续啦。”苍庸指了指白雾内部。
【你去吧。】系统摆摆手。
苍庸重新板起脸，开始扮演他的严肃杀手熊，他拍了拍寅峰的肩膀：“我抱你回去。”
寅峰被苍庸抱了起来，发出了奇怪又尖锐的“啊”声，随后他的金色眼瞳里冒出了星星：“你好强壮，我好喜欢。”
系统：……
寅峰知道他这么ooc吗？
苍庸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另一边，寅峰看着自己的笔记直叹气，他琢磨了一整晚，在发现苍庸要醒的瞬间，他钻进了苍庸的怀抱里。
苍庸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看到自己怀里的寅峰之后更开心了，他用嘴筒子在寅峰的脸上亲了个响的：“早上好！部长！”
熬了一整夜的寅峰：“……早。”
“部长你状态不太好诶。”苍庸用爪子轻轻捏了捏寅峰的面颊，“最近生活在恐慌之中吗？”
“不是，我在研究修行。”寅峰觉得自己脑袋快爆炸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部长你愿意学习是好事，修行可以帮你修补身体，延长寿命，你的心性就特别适合修行。”苍庸一边说，一边去看寅峰点开的透明面板。
在看到上面复杂的公式之后，苍庸懵了：“这是什么？”
“我试图寻找灵力的规律，而且我想搞清楚到底什么样的气体算灵气。”寅峰解释，“如果弄清楚了，也许我们就能人为制造灵气这种东西。”
苍庸睁大眼睛，他默默用爪子把寅峰举起来，随后剧烈地前后摇晃。
“怎么了？！怎么了！”本就熬了夜的寅峰差点被苍庸晃晕。
“部长！灵气不是气体！”苍庸用爪子摸了一下寅峰的额头，没有发烧，“说是一种气，但那其实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寅峰不明白：“它是一种物质吗？”
“是，但它就像时间一样，几乎无法被捕捉，你只能通过观察周围物体的变化去证明时间的流逝。”
“而强大的神仙甚至能通过这种控制方式去干预时间，不过我们离那种境界很远很远。”
“时光倒流？熵减？”寅峰相当震撼，“难不成我们能控制一些基本的物理规律？”
“我能控制我血液的流速，肌肉和骨骼的密度，甚至可以控制着自己生来死去。”寅峰拊掌，“那我就彻底成为我的主人了！”
苍庸轻轻在寅峰的头顶拍了一下：“想太多容易钻牛角尖，科学修仙没问题，但你起码得两边基础都足够牢固。”
“部长你现在要学会的不是解构，而是感受。”苍庸把寅峰的笔记关闭了，“感受灵力流过你四肢百骸时的热气，而不是琢磨灵气到底是什么物质。”
“这样真的可以吗？”寅峰有点怀疑。
“注重科学是好的，但根据我所知的历史来看，过于刨根究底对本人的修行无益，但是能通过反推修行过程去助力世界科技的发展。”苍庸说到这，又上下打量寅峰，“部长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啊。”
寅峰有些低落。
“部长，你这样感受。”苍庸把寅峰抱进了自己毛茸茸的怀抱里，轻轻用灵力引导寅峰体内的灵力运行。
寅峰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整张脸都埋在毛毛里，感觉自己快要化掉了。
“这样舒服吗？”苍庸问他。
“舒服。”寅峰声音很轻很轻。
“是什么样的感觉？”苍庸继续问。
“身体好像泡在了温水里，偶尔有些小地方会轻轻炸一下，麻麻的，但是麻过之后好舒服。”寅峰开始顺着毛往下滑。
苍庸试图把寅峰给捡起来，但是寅峰的身体太过柔软滑溜了。
苍庸捞了几次，可寅峰还是滑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部长看起来困困的。”苍庸又捞了两下，终于把寅峰拦腰捞了起来，“部长昨天没有睡好吗？”
【可不是吗？】一个修行刚入门的小孩，企图弯道超车给苍庸托底。
这豹子还真是天生劳碌的命。
“我帮部长请个假吧。”苍庸觉得这样不行，寅峰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怎么还能去上班呢？
【你要不问问你部长？】系统觉得不太好。
“他肯定是要去上班的啊。”苍庸觉得不能问。
他小心翼翼地把寅峰放在沙发上，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给寅峰盖上了带印花的毯子。
毯子盖完了，苍庸又觉得寅峰的头发黑漆漆的，太单调了。
寅峰得活泼一点。
苍庸在自己的小柜子里面翻找，找出了五颜六色的夹子，他认认真真地给寅峰夹了满头，又用各种各样的布娃娃把寅峰给包围了。
寅峰眉头微皱，随后苍庸用手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寅峰又重新睡着了。
“好好休息，亲爱的部长。”苍庸轻轻拍了拍寅峰的头。
寅峰是被通讯铃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金达大那张小脸。
金达大一手拿着冰激凌，另一手捏着一张贴纸。
寅峰没时间思考金达大手里的贴纸从何而来，因为他发现打通讯过来的是局长。
而局长找他也只有一件事——荣先生死了。
什么？！
可他不是刚准备上班吗？
寅峰刚一动，他身边的娃娃就掉在了地上。
寅峰听到了奇怪的碰撞声，好像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寅峰没时间思考这些，他询问局长，荣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局长只说是离奇自杀。
自杀……那就是苍庸干的。
苍庸！
寅峰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被子，着急忙慌地询问一旁同样在嗦溜冰激凌的季晓亮：“苍庸呢？”
“苍庸在做巧克力古法冰激凌。正在摇他那个金属筒。”季晓亮不明白寅峰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他在哪儿摇？”寅峰想起了自己噩梦里的画面。
“就在厨房啊。”季晓亮刚一说完，寅峰就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季晓亮：“……莫名其妙。”
说完他又笑着看向金达大：“你想要看看独角兽吗？”
金达大往后退，刚才季晓亮已经拿甜筒怼过他的额头了，这次他不会上当。
另一边，寅峰发现了苍庸的身影，苍庸的肩膀在轻轻耸动。
在哭吗？
“部长……”苍庸的声音可怜巴巴的。
寅峰心里一沉，他连忙跑上前搂住苍庸：“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只是想装可怜让寅峰忽略自己擅自请假的苍庸：？？
为什么寅峰这么大反应？
“没关系，没关系……”寅峰一边安慰一边亲苍庸的头顶。
苍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喜欢被寅峰亲头顶。
“部长～”苍庸相当自然地往寅峰的方向倒去，闭眼依偎在寅峰的胸膛上。
“荣先生的事……他为什么会自杀？”寅峰还是想确认一下苍庸的具体行动，他必须知道他们俩的对话，才能好好安慰苍庸。
“因为他看到了鬼怪啊。”苍庸说，“是他自己的选择哦。”
苍庸没有操控对方去自杀，他只是找了个魂。
不过星际时代的魂不好招，大家都没有变成鬼的概念，也没有“死了也要弄死谁”的执念，它们消散得特别快，前脚死，后脚就投胎了，一点灵魂印记都是没有的。
所以苍庸收集的怨念很抽象。
“那些小孩的我根本就找不到，因为他们连自我观念都没有，不过还好……不，这种事不能叫还好。”苍庸清了清嗓子，随后他说，“他也在偷偷清理那些患有先天疾病的民众。”
“譬如无法彻底变成人形，先天智力障碍，或者无法自理，浑身病痛的老人。”苍庸把他们的怨念揉吧揉吧，揉成了一大坨，然后塞给了荣先生。
荣先生自己忽然就精神崩溃了，再然后他就用餐刀活生生把自己刺死了。
“我和他没有正面的沟通交流。”苍庸解释，“我本来只是想把他吓到精神紧张，一惊一乍，结果他一下子就死了。”这个苍庸也没有想到。
“死人居然还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吗？”寅峰觉得这个世界上颠覆他认知的东西更多了。
“你们这里只会留一小会儿。”苍庸说。
“那我杀死的那些人呢？”寅峰问苍庸。
“部长，你杀掉的那些人如果重新活过来，你会怎么办？”苍庸问。
寅峰想也不想就回答：“再杀一次。”
“哦，那部长你不会被吓到。”苍庸也有认真反思自己，他觉得自己也不会被吓到。
他的选择和寅峰一模一样，如果那些人重新活过来，他的选择只可能是再动一次手。
“你……没有难过吗？”寅峰终于发现苍庸的情绪很稳定了。
“我努力了一下，但是没有诶。”苍庸挠了挠头。
他刚才确实有点难过，但不是为了荣先生，他只是为自己那过分的冷漠而感到难过。
对方的死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重的痕迹。
这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那个杀手是想杀他，而他怀抱着善良与不舍，把那个杀手杀得七零八落的。
第二次是那些原主的族人想要他的命，想要继承权。那时候的他晕头转向，也是砸了个血肉模糊。
第三次那些人想要杀死寅峰，苍庸周旋过，尝试过，那些人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意图，所以苍庸露出了獠牙。
第四次就是现在，轻飘飘地，他不在意荣先生有没有家人，有没有沉重的感情。
苍庸听过了他的理念，苍庸无法苟同，只觉得对方给了一个“可以死”的理由。
苍庸在难过，难过自己适应得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无所适从。
这一次没有血，但苍庸觉得这一次格外惨烈。
苍庸也反问了自己“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是异世界的来客，你不属于这里，你没有沾染这个世界的因果，你有资格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去杀死这个世界的人吗”？
苍庸企图唤醒自己的悔意。
可结果没有成功。
荣先生该死吗？
他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只是摆出了一个选项，把那些恨他的放在他眼前。”苍庸说，“我要他死，可我没有拿刀捅死他。”
“荣先生是个好人，他想用他自己的方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尽管这个方式被世人认为是偏激的，违背伦理道德的，反人性的。”
苍庸轻声说：“如果他想继续做一个好人，那么他应该坚持下去，他总能成为一部分人心中的好人。”
“可他不够残忍。”
“世俗的道德杀死了他。他自杀了，所以他否认自己是个好人，他依旧认同曾被他背弃的价值观。”苍庸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都否认了，我也没必要再纠结他是否足够‘善良’。”
苍庸想杀他，无数人都想杀他，就像无数人都想杀掉寅峰或者武欣忧一样。
可想是没有用的。
最后宣判他死刑的是他自己，是伟大的联盟法官。
苍庸在描述这一切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冷静。
而在陈述结束之后，苍庸叹了一口气，重新垂下眉眼：“部长～我变了。”
“是啊。”寅峰蹲在苍庸身边，伸手摸了摸苍庸的头。
寅峰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这种变化让你感到欣喜吗？”
“特别，特别欣喜！”苍庸捂住自己的胸口。
做软饭熊真的特别快乐，他可以永远无忧无虑，永远不出自己的安全区。
可现在苍庸终于体会到了能够控制自己的感觉。
他不再反复无常的情绪，他那些激烈又平静的想法，都在配合着苍庸去更好地操控自己，也去控制周围的一切。
能够控制自己的感觉是无比畅快的。
可同时，他又有些畏惧这种改变。
他刚才真的很想挤出一两滴眼泪，无论为了谁。
可他最后也没有做到。
“我之前很期待自己变成冷漠棕熊的。”苍庸勾着手指，“可真到了这种时候，我好像又没那么高兴。”
“你觉得自己不帅气？”寅峰问。
“哦，那倒不是，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成年人特有的帅气。”苍庸没有否认自己的魅力，“活泼之中还多了那么一点点不可捉摸，以前是孩子的活泼，现在是大人的活泼，不一样的。”
“只是……我说不上来。”苍庸抿唇，他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是你的感情吗？”寅峰声音变得很小，“你认为你的感情变少了，你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一部分。”
“啊！”苍庸恍然！
就是这个！
但这个问题他早就听过答案。
还是个小熊的时候，母亲就亲口告诉过他：“我们这种大熊不会把所有的感情都泼洒出去，就像你不会把你的蜂蜜分给每个过路的人一样。”
“感情没有变！只是我变得吝啬了！”苍庸一下子又想通了。
有时候他不是需要一个答案，他只是需要发现问题。
而答案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通过口口相传，流入他的记忆中了。
“我想给部长你多多的喜欢，我开始吝啬和其他人分享了。”苍庸开心道。
“为……为什么？”
“因为部长给我的也是最好的，最真诚的。”苍庸自己用一罐子蜂蜜换了寅峰好几罐麦芽糖，这种买卖才是划算的，是让他高兴的。
苍庸觉得自己从寅峰那里得到了更多，而寅峰也觉得自己从苍庸那里得到了更多。
他们都赚了！
这种才是好的交换！
“所以我没有变！”苍庸惊喜道，“我只是有点小气了！”
“部长！你喜欢这个小气的我吗？”苍庸大声询问。
厨房外的金达大想要进来看一眼，结果他很快就被季晓亮给提溜走了。
“我喜欢，只要你还是开心的。”寅峰点头。
“那我会变得更小气，我会变成一个刻薄的吝啬熊。”苍庸想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刻薄，也不是吝啬鬼。”寅峰低下头小声说，“是很慷慨很大方的棕熊。”
“说你吝啬的都是混蛋。”
“不包括你，你只是童言无忌。”
第66章 失控
“你干得很漂亮！”局长大力拍打苍庸的后背, “荣先生死得很干净，接下来的我们可以随便给我们的友局安一个罪证，让他们多背一起官司。”
“局长, 我们的关系不该这么亲密。”苍庸皱眉对局长说，“你现在受制于我诶。”
“我已经习惯了。”局长哈哈笑了两声, “我这一辈子都在受制于人。”
局长在嘴里叼了一支烟, 随后他向着苍庸示意，在苍庸拒绝之后，他把烟收进了口袋。
“所以你想要自由？”苍庸问他。
“不见得。”局长呼出一口烟，“可能我是个贱骨头。”
他曾经短暂地获得过自由的时刻, 可自由让他无法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局长很长一段时间挣扎向上是为了他的家人，而他本人的物欲却并不强烈, 只不过如今的他不可能再退出。
局长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他对亲密关系并不信任,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更像是被绑在了特研局。
他必须前进, 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苍庸听着, 觉得局长怪可怜的。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苍庸忽然点开光脑, “咱们同事里有好几个猞猁姐姐，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发展发展呢？”
局长皱眉后仰：“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自己谈了个恋爱就要让全世界都一起谈恋爱的。”
“可是恋爱真的很棒诶。”苍庸觉得局长就是不懂。
“脚踏两条船也很棒吗？”局长问他。
“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你之后会明白的。”苍庸说到这儿, 忽然又停顿了，他上下打量局长，“局长，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不喜欢同族啊？也许你更喜欢异族的女孩……哦, 或者是男孩。”
“有没有可能局长你就是单纯地对同族没兴趣啊？我能理解你，我也不怎么喜欢同族。”苍庸总是忍不住拿自己和同族比较。
“我对同族和异族都不感兴趣。”局长后退，“我没打算成家。”
“也不一定是成家，你也可以先谈着，你看这个。”苍庸点开光脑页面，展示他给局长准备的简历，“您觉得我有夸大的成分吗？”
“你想干什么？”局长面无表情地掐灭了香烟。
“总会有用的，也许我会遇到另一个孤独的，只剩下了一个人的猞猁，也许你们能产生灵魂共鸣。”苍庸给局长看完全部的简历之后就把虚拟屏收起来了，“然后你们会通过我认识。”
局长张嘴想要说话，可他的声还没出就被苍庸给打断了：“你维持你不想成家的状态！维持住！”
“只有维持住这种态度，在打破这一切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真正的爽快。”苍庸始终觉得恋爱是个好东西，只是局长不懂。
局长认为苍庸的脑子被情情爱爱入侵了。
太讨厌了。
苍庸哼着歌去找寅峰，他们一起去了武欣忧约他们见面的星际餐厅。
“我听说你画了以你们局长为主角的绘本。”武欣忧一见面就谈起了苍庸的创作，“交稿了吗？”
“交了！印了！”苍庸欣喜道，“绘本很受欢迎，咱们局里基本人手一本！”星系他也拿到了，最近他在跟系统学习管理技能，不过最后他还是把这个工作交给寅峰了。
他得建设自己的修行世界。
武欣忧揉了揉苍庸的脑袋：“年轻人就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我老喽。”武欣忧叹息。
【部长，你老师去世之后的遗产是不是你继承啊？】苍庸忽然想起来，武欣忧是没有后人的。
武欣忧最喜欢的小辈就是寅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寅峰？
【为什么问这个？】寅峰不解。
【如果部长你能继承他的财产，我们的任务就简单多了。】苍庸记得武欣忧的家产很丰厚，说不定他们能不战而胜。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样不道德。】寅峰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部长你要不要偷偷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武爷爷就忽然死了，然后咱们就忽然成功了。】
寅峰连忙握住苍庸的手：【别冲动！别乱搞。】
“我已经没太多时间了。”武欣忧说，“小峰，我已经没有耐性了。”
寅峰脸色骤变：“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峰，你真的还要在部长的位置上待着吗？”武欣忧轻声问他。
“您想对局长做什么？”寅峰呼吸都快止住了，“您不是说他抓了曹嘉赫的家人吗？如果他死了……”
“曹嘉赫的家人陪葬？”武欣忧笑着反问，“那他们就去死吧。”
“老师，曹嘉赫的家人一死，他也就无所顾忌了，于舆论不利。”
“他的文章已经发了，视频已经拍了。”武欣忧完全不担心舆论的散播，“接下来他一个字都发不出去了。”
寅峰愣住：“老师……您要杀了他？”
“我不是那种嗜杀的混蛋，我只是把他看管起来，严密地看管。”武欣忧说到这儿，忽然眯眼看向苍庸，“小庸，你觉得你们那位杨局长会死吗？”
“……不知道。”苍庸的第一反应是救人，可寅峰却阻止了他。
【不要动。】寅峰说，【现在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你会被怀疑的。】
【局长答应给你的星系刚刚归入你的账户里，我可以肯定，老师现在注意到你了。】寅峰依旧在谴责武欣忧的手段不光彩，可武欣忧不在乎这些。
【部，部长，我是不是可以把局长偷去我自己的星球？】苍庸有些着急了，【让他假死，就像青悠阿姨那样。】
寅峰沉默片刻，随后他反问：【你信任局长吗？】
苍庸没声了。
寅峰在思考局长被埋伏的几种可能性。
这口锅最后会被扣在谁身上？
……白究垣。
白究垣和局长的矛盾是可以被利用的，而且武欣忧也认为白究垣在扳倒局长之后会拿寅峰开刀。
寅峰是武欣忧最得意的学生，他希望寅峰起到更大的作用。
“好了，表情别这么吓人。”武欣忧招了招手，“继续吃吧。”
苍庸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甜品，他小声询问：“可以不杀人吗？以后咱们遇到啥事，还能让局长当我们的背锅侠。”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啊……不能。”武欣忧伸手再次摸了摸苍庸的头。
“我听你的部长说，你最近刚刚学会了成长对吗？”武欣忧看起来依旧像那个慈祥的爷爷，“我觉得你现在得学会告别了，哦，不对……这个你应该早就学会了。”苍庸很早就与他的父母告别了。
苍庸有些恍惚。
按理说总长不会这么轻易地对局长下手，总长就不怕局长背靠的那股神秘力量吗？在没弄清力量来源之前，总长难道不会投鼠忌器吗？
他就不怕自己被报复？
他是不是太莽撞了？
【他大概是猜出来了那股力量是在他针对局长之后才出现的。】寅峰说，【不然局长一开始不会被他折腾得方寸大乱，他可能怀疑那股莫名的势力与你我有关。】
局长的变化是从寅峰和苍庸回来之后才出现的。
只不过那时候寅峰在沉睡。
当然了，这伤势的真或假也肯定被调查过了。
苍庸趴在桌上，再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怎么了？你很难过？”武欣忧问他。
苍庸点头：“我刚给局长准备了相亲的简历诶。”
武欣忧还想摸他的头，可苍庸躲开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苍庸说，“我的脑袋现在好乱。”
……
局长的车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试图手动控制悬浮车，可是切换按钮无响应。
他的通讯也无法打出去，悬浮车的车窗全部关上了。
有人想要他死。
谁？武欣忧？苍庸？还是特安局那群混账？
局长沉默了片刻，随后他轻笑出声。
重新点燃一支香烟，他在思索这个失控的悬浮车是会自爆还是撞上什么东西。
他要死了……
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虽然他依旧很想找出幕后黑手，然后用枪打爆对方的头，但客观事实就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不想死，可老实讲，好像也没有多遗憾。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珍视的一切从他生命里夺走。
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被欺骗半生，失去一切，最后草草收场？
是了，这就是他的结局。
仓促得可怕，成为某个高位者某段故事里的一个句号。
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为了家人，为了活着。
哪怕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他也想活着，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大概是出于本能。
只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权利了。
【局长。】忽然，苍庸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脑海里。
局长的手指轻轻一颤。
【我不会救你，你快死了。】苍庸说，【我不信任你。】
局长：“……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但是有人在死亡的另一边等你哦。】苍庸轻声说。
局长默不作声。
【已经死去的人，在另一边等你回家。】
“我不想死。”局长说。
苍庸没有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