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疼的话告诉我
她又双叒被奚臻侄女接住了。
总是在侄女面前出糗,丁蕾羞得满脸通红,想把自己塞旁边的绿化里变成一片小树叶。
“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注意好好看路的!”
她听到很成熟靠谱的侄女叹了口气,“没事,下回注意点就行。”
“还有,你的手可以放开了吗?”
奚臻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冷冽了,丁蕾赶紧撒开抓着对方细腰的手。
“啊啊啊,好!”
丁蕾几乎是蹦哒着往后退了一。大步,因为退得太急差点梅开二度再次摔倒,幸好奚臻及时拉住了她的手。
“对、对不起!”丁蕾整个脸烫得能煮鸡蛋了。
她刚刚竟然为了不摔倒伸手抓住了奚臻侄女的腰,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下意识想为什么会人身上的肉会是硬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我我,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干了!虽然很结实,但是我就算摔了也不会再摸奚臻侄女的腰了!”
丁蕾胡乱地道着歉,心里呜呜哇哇恨不得回到两分钟前,警告自己走路不许光惦记着回消息拿手机不看路。
在奚臻侄女面前,她实在丢了太多次脸,她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要荡然无存了。
呜呜呜,像她这样怎么好意思像咏梅姐说的那样,给成熟可靠的奚臻侄女当姑姑做榜样。
什么坏榜样才会像她这样,不是丢三落四就是总发生这样的意外就好像她故意要占便宜一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丁蕾欲哭无泪地看向奚臻,试图为自己辩解,就发现本就冷漠的奚臻侄女现在脸色更冷了,之前是18度,现在可能要零下好几度。
怎、怎么办啊?!
丁蕾蒙了,她感觉自己脑袋宕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逐渐冷却的大脑让她回忆起自己尴尬下苍白无力甚至罪加一等的话
谁来救救她?!救命啊!呜呜呜,月亮熊会拯救她真诚的好朋友吗?
二次元的月亮熊没办法跨次元帮助她的好朋友解决烦恼,丁蕾必须自己努力,让生气的奚臻侄女原谅自己。
勇敢的大朋友应该主动采取行动!
逃避现实是可耻的!
丁蕾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看路走神差点摔倒,也不应该乱摸……抓你,是我做错了事情。”
在丁蕾说完这些话以后,奚臻没有接受道歉也没理会她,松开拉住她的手,一声不吭地走在她前面,大长腿走一步是她的两步。
她走得飞快才能让自己跟上奚臻的速度,丁蕾黑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奚臻的脸色。
哪怕是制冷机,也有温度上的差别,奚臻侄女现在的情况比起空调更像冷柜
丁蕾拿不准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还是自己的冒失给奚臻侄女添麻烦惹了不快,于是她咽了口口水,准备闭上眼睛快速把自己觉得做错的事情反省一遍的时候,及时想起她还跟在奚臻侄女后面走步道呢。
同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走路要专心!
接着,她就发现前面黑漆漆的圆洞看起来像没盖上井盖的窖,她正准备提醒奚臻侄女,就感受到一股大力拎着她胳膊上的袖子把她往旁边带。
“这个井盖没有了,你走这边,免得掉进去。”奚臻的声音依然很冷,听着都让丁蕾觉得像刚拿出冰柜的冰淇淋一样冒着凉气。
也像冰淇淋一样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细腻而甜蜜。
在生她气的时候还这样细心照顾她这个罪魁祸首,奚臻侄女真是个好人!丁蕾在心里想到。
她觉得自己真坏啊,被奚臻侄女救了,不小心摸了奚臻侄女的腰,道歉的话还跟狡辩一样,简直是恩将仇报。
丁蕾的脑瓜里已经开始思索用什么当作赔礼了,她不知道奚臻除了钩织还喜欢什么……
“你稍等一下,我给城建打个电话。”奚臻示意丁蕾停下。
“你先往里靠靠,不要挡着没有井盖的这边路。”
“好,奚臻侄、奚臻你打电话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丁蕾乖乖地道,她察觉到奚臻的骤然降温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等她抬头看的时候,只看到奚臻冷漠冰山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而后女人就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了。
这个点并不算太晚,步道前后不仅有慢跑锻炼的、散步的,还有带着蹦蹦跳跳的小孩路过的。
丁蕾靠近看了眼,收获奚臻侄女一个冷冰冰的警告眼神,她缩了缩脖子,小声表示:“我就是看看,要是里面有人在维修,结果新来的人把井盖盖上了多不好啊。”
她打开手电筒往里看,黑漆漆的,看得人心里害怕。
“有人吗?”她大声地朝着井道里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井道里回响,大晚上地听得人心里害怕,她强忍着对未知的恐惧,支起耳朵努力听井道传来的动静。
没有人。
只有她的声音还在井道里荡来晃去。
她看了眼奚臻侄女,对方表情冷淡正经,正和城建热线那边的客服说明位置和情况。
丁蕾发现旁边绿化带里还有没被拖走的大树枝,趁着奚臻不注意,她吭哧吭哧地拖了个大树枝到井道旁边,避免有人没注意不小心跌进去。
奚臻是打完电话才发现,丁蕾依靠绿化带的大树枝和塑料袋做了简单的安全警示和防护的。
虽然看起来呆呆傻傻不太聪明,但还算有一点脑子和一副热心肠。
因为拖大树枝,丁蕾的手脏了,身上的衣服也沾了泥和灰,干干净净的乖乖女变成两手脏兮兮的埋汰人,脸上也被不知道哪里的树枝蹭了灰,白皙的脸上两道灰印格外明显。
弄成这样了,她惦记着之前犯的错误,奚臻才看过来她就仰脸冲着对方笑,黑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抿着红润的唇笑得甜甜,连酒窝看上去都甜滋滋的。
算了,和这样成天傻乎乎的小女孩有什么好计较的。
没因为被抓腰生气,也没因为丁蕾一时着急说的胡话生气,单纯地因为那声“奚臻侄女”生闷气的奚臻决定不和小自己七岁的幼稚女大计较。
她还是冷着脸,却从口袋里掏出便携式湿纸巾撕开了递给丁蕾。
“把脸和手擦一擦。”
声音还是一样不近人情的冷淡。
“好,谢谢奚臻~”
丁蕾伸出双手准备接过纸巾,才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很脏,幸好指甲缝还是干净的,不需要用水冲才能洗干净,她犹豫地想缩回手。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脸擦干净。”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内容却很热心。
丁蕾当然不会有意见,她只觉得自己这样太麻烦奚臻侄女啦!
于是她小心地看了眼奚臻的脸,因为身高差,她要想看奚臻的表情必须抬头,这样的小动作太过明显,奚臻很难装成没看见。
“不用客气,我昨天才洗过车,还没有马上再去一趟洗车店的想法。”
丁蕾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这样脏,再小心也肯定不可避免地要弄脏车门把手。
她赶紧点头,“嗯嗯,好,那就麻烦奚臻了~”
她仰起脸闭上眼睛,乖乖地等奚臻给她擦脸。
这对奚臻来说是很奇怪的体验。
她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哪怕是她亲妈咏梅女士也一样,无论是之前意外的拥抱还是主动拉手,甚至像这样帮人擦脸,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
路灯很高,所以哪怕再亮也会拉长人的影子,包括丁蕾的睫毛在脸上落下的阴影都被加深拉长了,颤。抖时像两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奚臻不知道给人擦脸要用怎样的力度,她只能尽量轻柔地擦掉丁蕾脸上的灰尘污垢,有一道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擦了几次也没能擦干净,只能稍微用点力蹭掉。
丁蕾白皙柔嫩的脸颊瞬间红了一道,特别显眼,奚臻动作一顿,有点心虚,于是她放缓声音问道:“抱歉,我刚刚有点用力,你会疼吗?”
蝴蝶瞬间飞走了,丁蕾睁开眼,顶着脸上的红痕,软绵地道:“不会呀,我还得谢谢奚臻帮忙呢,不然我自己看不到脸上哪里脏了。”
她黑亮的眼睛认真又诚挚,看上去像小动物一样,哪怕是奚臻这样装了许多年冷漠人设的人,也不由得心里一软。
“嗯,疼的话告诉我。”奚臻一贯冷淡的声音柔和了很多。
丁蕾想点头,但奚臻正在给她擦脸呢,于是点到一半的头又仰了起来乖乖地等着奚臻帮她擦干净。
“好~”她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补充道:“奚臻动作很轻,不疼的。”
奚臻换了张湿纸巾帮丁蕾擦干净脸和脖子上黑黑灰灰的条条道道,至于丁蕾弄脏的衣服只能等回家洗了,这个洗衣机就能搞定,不需要太麻烦。
擦干净脸,奚臻把剩下的湿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给丁蕾,让她先简单地把手擦一遍。
可能是灯光朦胧,她发现丁蕾虽然个子不高,手也不大,手指却纤长漂亮,指甲盖圆润透粉,艺术品一样优美,丁蕾认真地一根一根擦手指的侧脸也很好看,黑亮眼睛里的光没有因为夜晚光线而黯淡。
等奚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丁蕾擦完了手,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于是选择转移话题。
“城建那边的人说五分钟就能到,你要等她们来了再走,还是现在就走?”
奚臻示意丁蕾看她做出来的那个简陋警示。
“有这个东西在,大部分人应该都能注意到,就算是我们先离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丁蕾看了看热闹的步道和车水马龙的公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如果等城建的人过来再走,会不会耽误奚臻的事情呀?”
成,既然是这个反应,奚臻立刻就明白了丁蕾的心理倾向。
不过她本来也想要多留一会儿,毕竟这个点不好说会不会有莽撞的未成年乱跑不注意就给掉进去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人留在这里看着提醒好点。
生育不易且伟大,任何一个孩子都是她们的未来,容不得半点疏忽,得到最多自由和放任的小孩是无法预测的意外和难题,而这个点正好是孩子们结束学习和作业在外面活跃的时间。
没人想看到悲剧发生,遇到这样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多留一会儿的。
“我一般不会把工作带回家,今天也没什么急事要处理。既然你也不着急,那我们就再等一会儿。”奚臻应道。
她们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城建局果然像电话里说的那样,五分钟内就到了。
看着专业人员下去探测确认底下没有被困人员,又看着专业人员带着新井盖安上,丁蕾才放下心来。
奚臻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也松了口气。
面对城建局维护人员的道谢,丁蕾静悄悄地躲到奚臻后面,看成熟的便宜大侄女从容地和她们交谈客套,丁蕾不由得打从心底地对奚臻感到敬佩。
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像大人一样!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在实习,工作了就是大人了,丁蕾莫名心虚起来,悄悄从奚臻身后探出半个头。
城建局的维护人员对她笑了笑,和奚臻道:“你妹妹很可爱啊,今年高几了?”
大四实习生丁蕾呆住了,奚臻则用手挡住唇边忍俊不禁的笑。
“咳,快毕业了。”她高冷的表情保持住了,冷淡的声音却不由得泄露出一点笑意,得到了敏锐小动物丁蕾谴责的目光。
“噢,高三啦?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像晚上这样出来散散步就挺不错的。”城建人员接过话道。
奚臻忍住笑道:“嗯,晚上就是带她出来吃饭的,现在要回去了。”
“高三生啊,是该早点回去休息,哎,现在的学生压力是挺大的,快回去吧,这边很快就弄好了。”
奚臻和城建人员道了别,带着有点怕生的丁蕾离开。
这回换丁蕾生闷气了,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小姑娘一直噘着嘴,心情都写在脸上。
太简单好懂了。
不过奚臻不是好管闲事的闲人,就算知道丁蕾为什么生气,也没打算安抚。
她说的没有错,大四实习生确实是快毕业了,只不过在那样的语境下,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上车。”
奚臻给丁蕾开的是副驾的车门。
哪怕不高兴,丁蕾也没有特意去后排座,白嫩的脸气鼓鼓的,但还是乖乖地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就是噘嘴撇过脸看外面。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有小脾气了。
奚臻要专心开车没空理她,丁蕾的气生着生着也淡了。
她本来就是坏事不留痕,有气不过心的人,等气消了,她就想起晚上发生的尴尬事情。
她偷偷捂住脸,假装在看外面风景,掌心感知到的脸颊温度滚烫,一想到自己从借宿以来就一直干坏事,她就觉得没脸见人了。
再想到奚臻侄女做了这么多事情(?),帮了她那么多,她却因为一点小事情和奚臻闹别扭,丁蕾心里有些愧疚。
正准备从挎包里翻她的小本子记事情,却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把挎包里的东西翻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东西都在,也都没有落在饭店包厢里面。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包包上挂的月亮熊——
果然不见了。
丁蕾的眼眶急红了,脑袋却已经缓慢地回想月亮熊可能是在什么时候掉的。
奚臻在开车,不能被打扰,丁蕾急得眼里闪泪花,眨巴眨巴又把那点泪意收回去了,在副驾上坐立不安,好像有一万根针在坐垫上扎她一样。
等红绿灯的时候,看着红灯时间长,丁蕾才准备开口,奚臻就先说话了。
她一开口就是道歉,平直的唇抿起,“抱歉,误导别人对你的年龄和身份有错误认知是我的问题。”
“啊?”丁蕾茫然了一瞬才明白奚臻为什么忽然说这句话,她摇了摇头,甜甜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和这个事情没关系的,奚臻做的是对的,妈妈也说我在外面应该有点防备不能别人问什么说什么。”
奚臻皱起眉,没明白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还能是为了什么,她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总是会给人过分严肃冷漠的感觉,语气却比先前更缓和也尽量柔和了。
红灯的倒计时只剩下六十秒,丁蕾的表情也越来越挣。扎,她鼓起勇气忐忑地问奚臻:“我们可以回去没有井盖的那条路吗?我有东西掉了。”
“嗯?什么东西掉了?”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左转回头的绿灯才亮起,奚臻就握着方向盘掉了头。
丁蕾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包包上的一个挂饰,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我买的第一个月亮熊。”
她心里其实有些担心月亮熊会不会是掉到了其它地方,也担心月亮熊被人捡走或者扔进垃圾桶,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丁蕾的眼眶就红了,瘪着嘴要哭不哭。
“你左手边有纸巾,不过我不建议你在确认真的找不到以前就预支悲伤。”奚臻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开车的表情专注认真,安慰人的语气则很冷淡。
丁蕾听奚臻的花看向旁边,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眼泪,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鼻头通红,乖乖地道:“好,听奚臻的。”
奚臻心里骤然升起一种给小孩当家教和心理老师的错觉,她眉头压低,唇角往下扯,心情很复杂。
算了,就当是带大龄儿童了,好歹是个二十二岁能自理生活的大小孩。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这小孩也只需要帮忙带半年,再过半年就用不着天天看到了,就算是咏梅女士也没道理让她一直替别人看孩子。
不过半年、六个月,怎么想都是很漫长的时间。
奚臻心里正烦呢,就听丁蕾小声地和她说话。
“谢谢奚臻,谢谢你愿意帮我。”声音甜甜糯糯的,听起来还有点小心翼翼。
其实也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奚臻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却很不客气,“不用一直和我道歉也不用一直跟我道谢,如果我真的嫌麻烦也不会同意你住进来和接送你上下班的事情。”
丁蕾坐得很端正,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小声地应:“好,谢——”
想到奚臻刚刚说的话,她把谢谢收了回去,改成了,“奚臻你真好。”
“到了。”奚臻说道。
车子抵达她们先前停车的地方。
丁蕾的手才放到安全带的按钮上,奚臻就已经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给她拉开车门。
“走吧,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哪怕奚臻大侄女还是那副冰山一样冷淡冻人的态度,丁蕾却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在心里一意认定奚臻是个不懂表达自己的好人。
“奚臻侄、奚臻之前做过的那种,嗯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熊,她抱着一个弯弯的月亮,脑袋上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表情是>-<这样的。”丁蕾一边说一边努力挤着眼睛鼻子做出同款表情。
丁蕾用她白皙可爱的脸蛋做这样的表情怪讨人喜欢的,奚臻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觉得丁蕾很适合去做月亮熊的真人表情包。
她记下丁蕾的描述,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月亮熊了,不过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个挂饰有多大?”
丁蕾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表情很认真,“大概就是这么大。”
她用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圈出一个椭圆。
“嗯,我知*道了,开始找吧。”奚臻的手在风衣口袋里,没别的原因,单纯是这么多年来她习惯这个姿势了,这是她青春期研究的能让人显得最有气质风度的动作。
她走在丁蕾身后,因为是找东西走路速度不快,显得她的态度不急不缓,眼睛四处搜寻着。
丁蕾一开始还是走的,越靠近丢井盖那条步道,她走得越急,到后面几乎要快走小跑起来了。
奚臻跟在她后面走路带风,轻薄的风衣被风吹得往后飞。
在捡大树枝的地方,丁蕾远远就看到自己的月亮熊,她担忧难过的眉眼瞬间飞扬起来,漂亮的杏仁眼忽地亮了,像开了亮眼特效,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被笑容替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都笑咧了,酒窝灌了蜜。
“我的熊熊还在!”丁蕾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喜悦和开心,她回头看了眼奚臻,大声地向她分享这片刻的快乐就扭头奔向她心爱的小熊了。
等她捧着玩。偶挂饰回来的时候,奚臻就看到她从开心变成了心疼,正小心地噘嘴给玩。偶吹掉上面沾到的灰尘。
她身上有一种情绪感染力,开心的时候周围的人看着她会不自觉地舒展眉目,像这样皱着脸难过的模样又让人没办法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连才被带得飞扬的心情都低落了一些。
奚臻也不例外,不过丁蕾很好懂,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内心想法。
“只是弄脏了,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奚臻才说完,就对上丁蕾泪汪汪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的安慰太过轻描淡写了,以至于有了微不可察的负罪感。
在奚臻脸色变化重新组织好语言以前,丁蕾赶紧低头让眼泪掉地上。
确定不冒眼泪了,她才努力撑起笑脸对奚臻道:“没关系,我、我是太激动啦!”
丁蕾软绵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想充坚强撒谎不被奚臻发现。
她其实是因为自己没保护好熊熊难过,也因为熊熊受了苦难过。
这是第一个陪伴她的熊熊,在她之前被坏人抓走的时候陪着她和她一起获救的熊熊,所以丁蕾才会走哪带哪,只需要看到这个熊熊,她就觉得心里特别安心,就像又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小朋友别怕,阿姨来救你了。”
这是她的朋友,丁蕾没有保护好她的好朋友。
奚臻虽然不明白缘由,但在这时候,虽然她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但还是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的。
她伸手摸了摸丁蕾的发顶,“我挺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回家以后可以交给我,十五分钟就能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熊。”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保证不会做清除污渍以外的事情。”
在国外很多事情不像国内这样方便,哪怕是大忙人奚臻也不得不学会很多自力更生的小技巧。
丁蕾犹豫了一下,不太想麻烦奚臻,在她拒绝以前,奚臻低头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问道:“我保证我能处理好,你愿意相信我吗?”
来不及让大脑处理信息,丁蕾重重地点下头,声音还带着鼻音,语气却很坚定,“奚臻最厉害了,肯定可以的!”
这也太容易信任人了。
轻易就得到信任的奚臻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烦躁,抿了抿薄唇,对丁蕾点头示意,“既然找到了就回吧。”
说完奚臻就长腿一迈快步往停车场走。
她发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于是顿了顿解释道:“我刚刚忽然想起来得用电脑处理一个文件,有点急。”所以不是故意针对你。
奚臻说什么,丁蕾就信什么,她珍惜地捧着失而复得的月亮熊紧紧跟在奚臻旁边。
到了家,奚臻为了圆上先前的借口,不得不回书房待了五分钟,才带着工具到一楼客厅依照约定帮丁蕾给她的月亮熊做清理。
十五分钟后,她也成功地履行了承诺的话。
丁蕾看着恢复干净漂亮甚至香香的好朋熊笑得像是小太阳,她漂亮的杏仁眼里充满了惊喜,看奚臻一眼又看好朋熊一眼,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丁蕾放在桌面的手机因为消息提示“嗡嗡”不停,奚臻眼尖地看到了新消息来自“颖颖”。
不是,夏颖那个见色忘友的狗配得上这么甜的小姑娘吗?!
就夏颖那样成天到处飞蹲剧组的人能给人家小姑娘什么?除了一张脸夏颖还有什么对外优势?
奚臻扯着嘴角笑得假惺惺,她没有提醒丁蕾手机在振动,反而用一种温和的语气道:“你看看是不是都处理好了。”
丁蕾捧着好朋熊笑得眉眼弯弯,她忽然单手捧着熊给了奚臻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这个很有分寸的拥抱里,奚臻闻到了从丁蕾头发散发的洗发水香味,楼下的浴室摆放的洗浴用品和她用的明明是同款,在丁蕾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却发生了改变,清浅的香气里带着一丝甜味,就像丁蕾这个人一样,像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糖。
她听到丁蕾甜甜的道谢:“谢谢奚臻!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开心!也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感谢奚臻!”
小姑娘像是温暖的太阳,又像是耀眼的流星落到她怀里。
奚臻愣了一下,难以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
一个感谢的拥抱很快就结束了,在香软的小姑娘离开后,奚臻竟然觉得还有些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到了有了某种需求才会这样。
真是疯了。
藏在发间的象牙白耳垂悄悄地红透了,冷漠的女人侧过脸,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没什么好谢的。”她看了眼丁蕾放在桌上的手机提醒道:“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丁蕾还沉浸在喜悦里难以自拔,她歪着头继续笑,像没心没肺的小傻子,甜甜的声音大声地回应奚臻。
“好~我一定会早点睡的!谢谢奚臻~奚臻晚安呀~”她开心得每一句话都好像裹满了蜜。
奚臻清了清嗓子,没再看她,转身就往楼上走,上楼前还是看了眼单纯的小姑娘,看似平淡不经意地道:“晚安。”
本来奚臻以为丁蕾到来的第二个晚上应该也就这样过去了。
丁蕾低垂着头,杏仁眼水润含情,白皙的脸颊通红,正在自己身下
等等?在哪里?奚臻深吸一口凉气,虽然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也不能这样啊!
这可是咏梅女士再三强调的“小姑姑”啊!她们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的关系?!
好在等她认真再看,就发现双方的衣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
奚臻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遗憾,她为自己的想法无语了一秒钟,多一秒都不行,因为身下的人搂着她的脖子贴了上来。
柔软细腻、光滑温热的触感落在她耳边,奚臻感觉耳朵瞬间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烫起来,奇怪的痒意从耳道蔓延开。
甜蜜绵软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奚臻——”
看她不理自己,丁蕾瘪了瘪嘴,眼里冒着晶莹的泪花,看起来好不可怜。
“奚臻不喜欢我了吗?”她声音软软地撒着娇。
奚臻睁开眼,感觉脸也烧起来了,她想推开丁蕾,但身体却不听从她的指挥,反而偏头吻住丁蕾的唇。
不是??!!
好软。这是奚臻的第一感受。
原来别人的嘴唇是这样柔软的吗?
呼吸交缠间,暧昧升温,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大脑六神无主,正在想这好像是自己的初吻,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
下一刻画面切断,奚臻在凌晨两点二十三分醒来。
总是冰山脸的女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比噩梦还恐怖好吧?
这算什么?梦里性。骚扰借住的亲戚小女孩?良心和道德拷问她的心。
奚臻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激素水平紊乱了,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样的梦?
难道真的是年纪到了吗?她好像也还没到最需求这些的年纪吧?
奚臻摸索着碰到手机,在黑暗中不适地眯着眼搜索。
【人到了二十九岁需求会更旺盛吗?】
【性冷淡会因为年纪改变吗?】
查完了,她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些辅助工具了。
总不能还梦到借住的丁蕾吧?奚臻眉头皱得能打结,总是没表情的脸根本摘不下痛苦面具,她甚至不敢想明天要怎么面对丁蕾。
是她日常接触的人太少了,活动范围太有限了吗?
怎么能梦到和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大学生接吻啊?!
更何况这个女大的身份还很特殊,不仅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还是她后妈连姨的堂妹,据说还是丁家那么多人里年纪最小的孩子。
丁家其她人不是丁克就是未婚或者浪漫独身主义,一大家子就宠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奚臻怎么也不会觉得自己清醒的时候,能想不开到和一个被咏梅女士强调要叫“小姑姑”的人在一起。
她梦里果然是发疯了吧?
荒唐的梦境给奚臻熬到了四点才敢继续睡,她生怕一入睡先前那个梦就续上了,那后面可就少儿不宜了。
虽然奚臻不知道少儿不宜的内容要怎么进行,但梦境一向很能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不会顾及她在现实中的死活,她不敢赌。
哪怕只是一个亲吻,她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丁蕾了,要是真的全部进行了,她可能会选择自己搬出去,把房子留给丁蕾住。
熬到四点,奚臻的意志没能抵抗睡意,一夜无梦到天亮。
闹钟响起,奚臻看向镜子,浓浓的黑眼圈在她眼下十分明显,她费了点时间热敷冷敷才显得不明显了。
睡得晚但是醒得早,没意外的话是因为压力大,奚臻知道自己压力一大就想织毛线,现在织围巾或者钩点什么东西的冲动十分强烈。
早晨的时间并不充裕,她强行克制自己内心的躁动,把自己拾掇好了才下楼,没像昨天那样穿着睡袍就习惯性地下楼去找吃的。
丁蕾今天也给奚臻做了三明治,她的笑容甜蜜温暖,像是向日葵花田里最美的那一朵,有着蓬勃向上的旺盛生命力。
奚臻被她的笑晃了眼,等丁蕾解围裙解不下来的时候,她才从明媚的阳光里醒过神来。
“奚臻可以帮我解开一下吗?我看不到,好像不小心弄成死结了”丁蕾小声地请求道,女孩两只手都背在身后,纤细的手指努力地想打开系绳,发丝在她耳边垂落,被餐厅窗户闯进来的风吹得晃啊晃,有着不可思议的温柔暖意。
奚臻想起昨天的梦脸一热,她其实不太想看到丁蕾,但见到丁蕾动作笨拙,还是满脸不耐烦地走上前,低头俯身帮女孩解了死结。
“好了。”
之后她食不知味地吃了三明治,还冷淡地对丁蕾说:“下次可以不用为我准备,你自己吃就行了。”
她现在实在是难以直视丁蕾的脸,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梦里女孩害羞带怯的眼神,还有搂着她的脖子贴近时候触碰到的柔软,双唇触碰的——
停!
请注意,前方危险。
因为想到昨天的梦,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奚臻的表情冷若冰霜,看上去像是生了丁蕾的气一样。
丁蕾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不明白昨天吃了三明治态度缓和的奚臻侄女今天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确定都是一样的做法和酱料,小鹿般的单纯眼睛里一片茫然。
难道她又做了什么冒犯到奚臻侄女了吗?丁蕾惴惴不安地想到。
不管发生了什么,奚总监还是得履行她作为丁蕾的私人司机职责。
这次她没帮丁蕾拉开副驾的门了,丁蕾也乖乖地去后排坐着。
一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公司,因为来得早,负二层停车场没有其她人,奚臻得以平安无事地和丁蕾分开,各自抵达自己的办公室。
丁蕾因为一大早奚臻莫名的态度闷闷不乐,手机也没有心情看。
昨天奚臻提醒她早睡后她就乖乖地洗漱睡觉,到现在还没有看过手机消息。
奚臻倒是觉得生活终于恢复平静了,直到午睡的时候。
她看着那张羞怯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吻了下去,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女孩白皙的额头、脸颊、柔软的双唇上。
香甜的,轻飘得仿佛棉花糖的女孩在她的怀里,因为亲吻而双目迷离,杏仁眼含着水光,像初春枝头第一朵花盛着的露珠,美得惊人。
第25章 止步于拥抱和亲吻
从旖旎的梦境里醒来以后,奚臻就对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明白,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总是会梦到和丁蕾发生这样亲密的事情。
尽管两个梦境里,都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吻,那些吻轻柔温暖,让她在醒来后还会不自觉地留恋梦里的美好氛围。
奚臻十分确信自己对丁蕾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现在因为梦境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以前她因为从来不对追求者有任何表示,被夏颖评定为铁石心肠的人,甚至作为她的好友,刘欣和夏颖都因为她的冷漠和厌人怀疑她是个性冷淡。
奚臻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她留学的时候隔壁正好有一位出生不久的小baby,在小baby尖锐的笑声和哭声下,她一度神经衰弱,加深了她绝对不自找罪受寻觅伴侣的想法。
想找一位不要孩子的伴侣实在有点难度,符合标准的还基本都是她的长辈,这怎么整?
与其茫茫人海碰个运气,奚臻选择直接放弃,保持单身更有利于身心健康。
像咏梅女士这样第二春就直接中奖获得终身伴侣的都是少数,她不想浪费有限的生命在爱情这件事上。
工作、事业,哪怕是她的钩针爱好,哪一件事不比这有趣?
下意识回味了一下梦里的吻,奚臻冷白的脸瞬间红透,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现在看起来,她对爱情还是有点需求的
那也不能是咏梅女士千叮万嘱要她照顾的“小姑姑”啊。
睡不着的奚臻索性起来钩针,她发着呆,机械地进行手上的动作,等织了一半,她开始觉得眼熟,认真一看——
这不就是咏梅女士找人定制图样让她钩的丁蕾人偶吗?!
奚臻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于是下午她开始沉浸式工作。
来汇报的下属见过她这副为工作痴狂的模样,小心谨慎地做完汇报就赶紧溜了。
市场部小群活跃起来,纷纷猜测奚臻是不是昨天和女友约会受了气,不然怎么像受了大刺。激一样卷生卷死?
今天该不会还要加班吧?
加班工资虽然丰厚,但工作党更渴。望正常的上下班啊!
好在下班时间一到,她们就看到可敬的奚总监已经拿着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不过这一点也很反常,往常奚总监哪有这么准时下班?多少都会在公司多留一会儿。
果然下午疯狂卷工作干活是为了下班准时回去陪女朋友吧?
经过其她部门同事的实时汇报,她们得知了奚总监座驾后座又坐了个人。
奚臻有女朋友的流言席卷了整个星辰璀璨,当事人正冷着脸按照丁蕾给的地址导航驾驶。
察觉到奚臻侄女心情似乎不太好,丁蕾坐得端正,满脸认真严肃地看着手机,不敢分半点心,生怕被教导主任一样的奚臻侄女“通报批评”了。
结果还是被批了。
“系好安全带。”主驾驶位置上的奚臻冷冷地投来一瞥,吓得丁蕾差点站起来。
“噢噢,好!”丁蕾坐得比书上的示例图还标准,赶紧低头伸手把安全带扣上。
她今天上车忘了系安全带了,好在有奚臻侄女提醒。
丁蕾一向很有安全意识,今天也不知道是被冰山侄女的冷脸冻傻了,还是白天看久了视频脑袋僵,竟然会忘记这样重要的事情。
“谢谢奚臻。”小姑娘小声地道谢,看上去小心翼翼的。
车子还没启动,奚臻拧眉问她:“你很怕我?”
奚臻其实知道市场部的其她人私底下没少给她起外号,奚阎王都算是里面比较好听的了,但丁蕾又不是她手底下的人,也没犯什么错被她训过,怕什么?
丁蕾咽了口口水,不确定自己坦诚说出来是不是会让奚臻侄女更生气。
于是她眼神飘移了一下,底气不足地撒了个善意的谎,“没有啊,我就是、就是比较”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丁蕾绞尽脑汁地憋了个借口,“比较困。”
一问一答,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她听到前面的奚臻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平缓怒气。
丁蕾更不敢说话了,乖巧地缩在她的位置上,手机也不看,就看着前方的风景和路况。
那家私房菜馆离公司并不远,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因为丁蕾早就预约好菜色,她们才落座,菜就一个个地上来了。
“奚臻试试这个,很好吃的。”丁蕾刚刚撒了谎,表现就格外殷勤。
奚臻拒绝:“不用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考虑我,我自己会夹。”
“噢噢,好的。”丁蕾一向听话,奚臻这样说,她就安安静静地自己吃饭。
“有点闷,我开个窗。”
不知道为什么,奚臻感觉心里有点堵,于是起身把窗户打开,外面的车水马龙、喧嚣人声和被风卷起的落叶一起砸在她脸上。
吃饭之余分心观察奚臻的丁蕾发现,冰山侄女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她偷偷用公筷夹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一块鱼肚,沾满酱汁放到一个空的小碗,推到奚臻的碗边。
于是等奚臻回来吃饭,就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惊喜,坐在对面的丁蕾埋头吃饭,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看上去心虚极了。
真是
算了。
奚臻根本没有生丁蕾的气,她气的是自己,今天态度格外冷淡的原因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丁蕾。
昨夜、中午才做过关于对方的梦,还是那样的梦,现在她们面对面吃饭,怎么看都很尴尬。
会做这种梦,可能是私人生活中的社交距离太近了,奚臻反省过后决定和丁蕾保持距离。
于是等吃完饭,奚臻就冷淡严肃地告诉丁蕾,从今天开始,丁蕾不需要做她的早餐,晚餐她们最好也各自解决。
给出的理由很正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而且有时候我有一些紧急的工作得处理,不适合让你等着我。”
“如果我加班,你可以先在食堂吃完饭,等你吃完我再带你回来。”
“客厅有一本外送菜单册子,是附近一些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餐厅,接受预约,味道都还算可以,你可以看着上面的菜点,钱不用付,月底她们会给我发账单,直接走我的卡。”
丁蕾有点失落,自从那几件事后,家里至少会有一个人陪着她,她很少落单,更是很少像小时候那样孤零零地吃饭。
“嗯,好的。”小姑娘精致漂亮的眉眼都蔫答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极了缺水又被暴晒的向日葵。
瞧着可怜极了。
奚臻也有些不忍,但她现在实在是不敢和丁蕾有太多接触,于是冷着脸硬着心肠道:“好了,既然我们都吃完了,也该回去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奚臻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丁蕾好像有了心事,总是天然上扬的眼尾低垂,微微噘着嘴,满脸的不开心。
想到自己禽。兽一样的梦,奚臻虽然还是一副冷漠模样,回去以后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叩叩叩。”
一阵不急不慢的敲门声过后。
丁蕾打开门,从门缝里露出她毛绒绒的脑袋,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是刚哭过,带着鼻音软绵绵地问道:“奚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站在丁蕾门口的奚臻有点局促,但她半点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一派镇定。
身高腿长的女人平视前方,根本不敢多看丁蕾一眼,生怕今晚接着做关于对方的梦。
“给,之前你给我送了礼物,这是回礼。”奚臻把她自己以前织的八十厘米月亮熊塞到丁蕾怀里,说完话抬腿就走,根本没打算等丁蕾回复。
丁蕾软绵绵带着鼻音的声音让她想起中午的梦。
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思绪不会因为奚臻的克制立刻停下,还没回到卧室,奚臻的脸就已经红透了,大片绯色顺着她的脖颈向下蔓延,大有让她整个人都跌进梦幻粉意的趋势。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别再做这种梦了,实在要做,也不能是和丁蕾,随便是谁都行。
噢!不对,她妈她后妈和她的亲朋好友也不行。
奚臻拧着眉开始织一个预计半人高的人偶——以她自己的形象特点设计的。
哪怕是钩针熟手如奚臻,其实也是不太耐烦织这样大的人偶的,机械、费时。
有同样的时间,她已经能完成不少钩针作品了。
想到小姑娘微红的眼眶,奚臻也觉得是自己欺人太甚了,只能做点这样的事情描补一下。
只不过一想起丁蕾,奚臻就会联想起中午和昨夜的梦,为了让新的记忆洗去旧的记忆,她狠狠地看了三集月亮熊才睡,并在睡前反复记诵清心咒。
她的枕边放了一堆月亮熊,女人睡梦中仍显冷硬锋利的眉眼和满床可爱的月亮熊给人强烈的反差感。
奚臻祈祷月亮熊来梦里和她进行大冒险的愿望没有实现。
第二天她冷着脸拎着内。裤,丢进了迷你洗衣机里。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丁蕾只在车上碰面,奚臻几乎不和丁蕾多说几句话。
棉花糖一样甜软的小姑娘蔫答答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奚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奚臻不敢和她说话,她现在看到丁蕾就头疼,目光一捕捉到对方的身影,那些旖旎的梦境就不受控制地在她脑子里播放。
倒也没有更过分的行为,毕竟奚臻本人不仅没有经验,也不去了解,所有的梦境都止步于拥抱和亲吻。
但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已经很超过了。
只不过丁蕾终究无辜,奚臻决定补偿她。
一个星期后,正准备给自己做早餐的丁蕾在餐厅发现了惊喜。
第26章 给她的手指上药
餐桌旁丁蕾惯坐的位置对面,两个玩。偶坐在椅子上,一个是月亮熊,还有一个丁蕾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好久,终于发现为什么眼熟了。
这个人偶是卡通萌化版的奚臻侄女!
餐厅的灯光很温暖,餐桌上贴着一张便签。
“抱歉,让它们陪你吃饭吧。”字迹飞扬凌厉,就像奚臻侄女给人的感觉一样。
丁蕾小声地“哇”了一声。
对于玩。偶爱好者丁蕾来说,这样的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抱着月亮熊蹭了蹭,又偷偷戳了戳“奚臻侄女”的脸,阴雨连绵的坏心情总算过去啦!
回到公司,同事们问她怎么多云转晴了。
丁蕾恢复了之前爱笑的甜甜模样,语气是根本不收敛的雀跃开心,“早上我收到了一份特别喜欢的礼物!”
同事们八卦礼物是谁送的,丁蕾记着奚臻侄女不喜欢别人在公司攀扯亲戚关系,一味抿着嘴笑,不肯说出送礼人。
她和咏梅姐还能算是亲戚,和奚臻侄女本就不是血缘亲人,就连攀扯亲戚关系都有点牵强。
刘丹调侃她,“我们小太阳花也有情况啦?”
丁蕾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住在一起。”
“哇~~”两个同事都发出意味不明的嘿嘿笑声,“我们只是住在一起~~~”
丁蕾红着脸想说清楚,但考虑到奚臻侄女,那些解释的话只能咽回去,急得她都快冒泪花了,“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逗孩子得适可而止,年长的同事们没再逗她,“好啦好啦,不逗朵朵了,小孩子脸皮还是太薄了。”
接着她们又拿零食投喂了办公室唯一的小萌物,看丁蕾没那么害羞了才对视一眼,默契地拿起手机开始八卦。
虽然丁蕾不承认,但她们都觉得孩子这个态度不像是没情况的样子,不过涉及到丁蕾的私人情感问题,这点八卦没从档案室流传出去。
她们都没有想到给丁蕾送礼物的,会是因为后座有人被传谈恋爱的奚臻,更不可能想得到小奚总竟然还每天接送丁蕾上下班。
今天终于做了一些简单的工作,丁蕾下班的时候感觉自己超级幸运也特别开心。
在停车场等奚臻的时候脸上都是明媚的笑意,惹得奚臻多看了她两眼,感觉孩子怪好哄的。
考虑到自己最近的不对劲,内心有鬼的奚臻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将丁蕾送到了家。
外送的晚餐已经用保温袋装起来放在门口,开心了一天的女孩终于意识到奚臻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丁蕾小心翼翼地问她:“奚臻还是要自己吃吗?”
她已经顺手把保温袋拎进屋了,她的问题得到女人沉默的点头。
于是丁蕾把属于奚臻的那份拿出来,对她说:“奚臻等我一下好吗?”
奚臻为了尽快把。玩。偶做出来,图快把手伤到了,现在指尖又肿又痛,稍微碰到就好像有无数根针扎一样。
虽然很想对丁蕾能避则避,但考虑到哄孩子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她只能冷着脸站在客厅等。
没几分钟丁蕾就匆匆忙忙地出来了,手里拿了瓶药膏。
对着奚臻诧异的目光,丁蕾有点不好意思,“你的手好像受伤了,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很好用的,你要试试吗?”
“嗯。”奚臻伸出手准备接过,丁蕾却没把东西递给她,漂亮的杏仁眼担忧又心疼地看着她的手指。
“一定很疼吧?”
丁蕾的目光柔得像一片云,轻飘飘地落在奚臻的伤上,让她下意识偏头避开不敢再看。
眉峰冷硬的女人脸上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点小伤,哪怕是咏梅女士也只会说养两天就好了,哪里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不过看到丁蕾为她蹙起的眉尖,奚臻低声回道:“还好。”
“可以让我给你涂药吗?”丁蕾仰着脸问她,礼貌又乖巧。
“之前我摔了是奚臻给我涂药的,现在我给奚臻涂药,也算是礼尚往来啦!”
她扭开瓶子,用棉签沾了点药膏,看奚臻没反应,她就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奚臻的手。
奚臻没有拒绝,她现在整个人都很僵硬,所有的知觉似乎都聚焦在被上药的手指上。
清凉的药膏被丁蕾一点点地抹在她的指尖,又被轻柔均匀地推开,每个手指头好像都透着凉气。
奚臻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原本她就是为了避免和丁蕾接触才做出这些事,甚至为了补偿丁蕾赶活弄伤了手,结果还是
目光不经意略过丁蕾耳边垂下的发丝,奚臻从余光里看到女孩卷翘的长睫毛和认真的侧脸。
就好像正在对待的是什么珍惜的宝物一样。
最后她感受到带着一点温度的湿润微风拂过指尖,惊得奚臻差点没保持住脸上一贯冷漠的表情。
“好了,吹一吹好得快~”女孩甜软的声音响起,奚臻下意识看了眼丁蕾的脸。
女孩好看的杏仁眼弯起,像一对明亮的小月牙,唇边酒窝深深、笑靥如花,漂亮得像在发光的小太阳。
目光像被烫到了一样快速飘走,奚臻收回手,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借口有事赶紧上楼了。
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伤的是手,奚臻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洗掉药膏,顺带把澡也洗了。
现在她想做任何事都会引起指尖的麻痒疼痛,过了一会儿奚臻觉得可能是麻木了,除了偶尔还有点不适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明明白天工作的时候,这种疼也没有那么明显,为什么刚刚就格外难以忍受?
奚臻搞不明白,也不打算明白。
虽然因为道德谴责奚臻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但现在的情况属实需要把钩针放一放了。
打开月亮熊。
月亮熊换了新的片头曲,还是欢快活泼的童声歌曲,听起来挺治愈的。
奚臻看得很认真,结果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她下意识关闭页面把平板熄屏倒扣。
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奚臻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公司,她也没有在工作。
所以领导摸鱼也会有这种条件反射吗?
隔着门声音很不清晰,奚臻打开门才看到丁蕾小动物一样地在她门口探头探脑。
有点可爱。
奚臻锋利的眉头一抬,还没开口问有什么事,丁蕾就先说话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洗完澡才想起来,奚臻也要洗澡洗漱,得重新上药膏。”丁蕾手里捧着她的药膏,小心地看奚臻的表情。
没有表情。
奚臻从小就是情绪不外露的小孩,越长大表情越少越淡,面对丁蕾的善意,她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冷漠都有点难以做到。
她只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柔和一些,但在丁蕾听来还是冷冰冰的,“没事,已经不疼了。”
丁蕾偷偷抻脖子努力去看她放在身侧的手,自以为动作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