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天又一天过去,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不用说了,小阵平。”萩原研二收回视线,拨弄了下柜子上的花瓣,“我明白的。”
“哈?”松田阵平见不得好友这副消沉样,他一掌拍到萩原研二的后背上,“说不定月城正在烦你呢,躺在床上这下天天只能听你说话了,占据这个位置那么久,也该让我坐坐了吧。”
萩原研二被他拍到床上,他听出幼驯染的安慰,侧过脸低低地笑,“小阵平……”
诶——?
是他的错觉吗。
萩原研二的头发传来极为轻微的牵扯,他甚至失去了转头的力气。
安静的病房内,在机器运作声中,两人捕捉到虚弱沙哑的声线。
“萩……”
七天以后,病房的阳光终得穿过厚重帘布。
月城夜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但出于对她现在的领导,仲间警视监的尊敬,她还是认真地和对面的女人聊了一个多小时。
说是聊天,倒不如是对方一直在引导,月城夜梨开口的时间很少。
结束以后,月城夜梨礼貌地和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道别,萩原研二把她推了出来。
医生握住月城夜梨轮椅上的腿,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检查。
“凭他们现存的医疗水平根本找不出原因。”他又用着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但现在的姿势实在不适合他作出睥睨的模样。
月城夜梨的腿不像上次那样恢复迅速,医院查不出问题,她的上司插手布置了心理干预。
据说即使没有失调症的发作,这也早被他们安排进了月城夜梨的日程。
医生不明白他们从何得出的结论,他没见过比月城夜梨更坚强的人,她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落下阴影而无法行走。
萩原研二看见月城夜梨伸手按住他的脸,似在阻止这人再说出更多惹人嫌的话语。
棕发青年立刻闭上嘴,顺从地把脸贴过去,语音柔和,“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夜梨。”
医生的手臂被以研究断肢再复而截断,此后又由他自行接上了义肢。
断臂对紧密手术的影响即便是医生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区别,他有了新的启发,对月城夜梨的病从药物方面切入,进程稳定。
萩原研二给月城夜梨的膝盖披上毯子,带她去了黑川伊佐那的墓地。
佐野一家葬在一起,梵天首领是原名为佐野万次郎的青年,同样安眠于此。
月城夜梨给他们每个人的墓碑上放了颗糖,静默无言。
“我去接个电话,夜梨等我一下。”萩原研二突然掏出手机,快步走向远处。
月城夜梨望着他的背影,回过头看着两座相依的坟墓,鹤蝶与黑川伊佐那用的是幼年时期的照片,两人笑得灿烂。
在一切落下帷幕后,她对着墓碑真的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了,要说的在他们死前已经都说完了。
所以就算萩原研二留给她与它们独处的机会,月城夜梨也依旧无话可说。
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春雪,在此刻姗姗落下。
没有冬雪那么轻盈蓬松,雪花省略了飞舞的步骤,大片坠下,但触碰到肌肤时又失去在空中的气势,软化成湿润的液体聚在掌心。
月城夜梨望向天际,“……”
…
“夜梨!”萩原研二半分钟没看住,那处就只剩下个空荡荡的轮椅,他惊慌了一瞬,捏着轮椅上的毛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难道是梵天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
否决。
那是……
敏锐的觉察到脚步声,萩原研二回首看见黑发女人,她捧着一束白色的月季,直直望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不知道现在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总之是没他想象中控制得要好。
不然怎么会看见月城夜梨鲜见地弯起唇角,有些促狭的笑出现在她向来冷淡的脸上。
萩原研二注意到,“夜梨…你的腿。”
“只是躺累了,想要多坐一会而已。”
“夜梨。”萩原研二说不出一句重话,他莫名其妙也被逗笑,把毯子披到月城夜梨身上,“别着凉了。”
“想要坐我就推着你嘛,好啦,接下来想去哪?夜梨船长请指示!”
雪粒粘在发丝上融化,月城夜梨挡着头顶,“当然是去躲雪啊,笨蛋萩原。”
“遵命,笨蛋夜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