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天这对容貌出众的双生子车里差点给她当场表演一场脱衣秀, 温楚心里有了点小阴影,不算太大。
在后续那几天,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只有偶尔抬眸时, 目光无意间对上。
对面的男人神色从容, 衣冠楚楚, 举手投足间皆是高级哨兵的稳重,那场夜间的差点铸成大错的交锋仿佛没有存在过。
唯剩下轻描淡写的颔首,保留着最后的一丝痕迹。
脱的人轻松, 她这个看得人反而尴尬, 迟疑着也点了下头, 算是礼貌地给予微小的回应。
没到结仇的份上, 成年人都是体面人, 温楚明白这个道理。
想来那天他们也是不情愿的吧, 军令如山, 队长的命令无法违抗,即使是那种变态的要求。
姬墨果然是神经病吧!
回白塔的路上道路不太平静,废土世界并不安稳, 偶尔路过小镇,停车休息。
温楚坐到僵硬,活蹦乱跳出来, 放飞的小鸟似的到处乱撞,不愿在窄小的车厢待着, 舒展僵硬的腰身,无聊时在休息地走来走去。
那一次她光顾着往前走。
旁边传来一声清冷如雪、好听的嗓音:“请先不要走。”
温楚下意识把抬起的脚停在半空中,姿势有点滑稽,不明所以, 茫然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双生子的哥哥,浅蓝色眼眸的时渊。
时渊朝她颔首,制服扣子紧扣,面容秀冷,在她面前单膝蹲下,长裤绷紧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伸入她面前低矮的草丛。
一只精致好看的白玉螳螂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掌心上,骄傲地展示它的美丽。
喜欢有时候真挺莫名其妙的,即使因为它吃了大亏。
温楚目光仍旧再次被吸引了,目光飘了过去,忍不住盯着这个小家伙瞧。
真的好精致啊好可爱啊!
错了,不是小可爱的错,分明是姬墨那只疯狗的问题。
时渊长身玉立,垂眸看她,浅蓝色的眼瞳眸色加深,不动声色轻嗅她的气息。
那天少女染上了队长的花香,眼尾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埋头在队长的尾巴里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像是糜艳到烂的花,在软绵的大床上绽放,看得人心口发热发痒。
现在是干净剔透的柑橘甜香,很适合她。
时渊注意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赞叹,眼神微闪,把掌心的白玉小可爱递给她。
温楚懵逼,或许是出于喜爱,就算是顾忌着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谁,仍旧迟疑着抬起手。
白玉螳螂随着时渊的心意,慢慢爬到了她的掌心里。
温楚眯起眼睛打量,心里欢喜,水眸明媚,这么近看,尤其在阳光下,真是越发漂亮了,让人忍不住怀疑是用昂贵的玉石认真雕琢出来的。
“Coco有点调皮,爱乱跑。我有事,麻烦温小姐帮我看一会。”
男人军装肃穆,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温文尔雅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当初在车里毫不犹豫脱衣服,跪在她面前的引诱魅惑。
这个模样真的很迷惑人,温楚晃了下神,等到回神时高兴地已经答应了。
答应好后眼神懊悔,小脸微红,支支吾吾地瞅他,希望他能主动开口要回去。
温楚那天在车里出来,打定主意要离他们小队远一点,她根本招架他们狂放的行事作风,怕不是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怎么可以还帮忙照顾精神体呢,虽然它很可爱没错。
可她还是要拒绝的啊。
男人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忽视了,微勾着唇微笑着示意他要走了,姿态雅致身姿卓越,转身离开了。
温楚愣了愣,低头掌心里的小可爱,细眉微皱,苦恼又开心。
果然还是有私心吧,要不刚才可以狠下心来拒绝的,过了今天,未必还有这么近拒绝靠近的时候。
精神体是精神体,主人是主人。
精神体是冰清玉洁的,至于主人……啊不谈也罢。
温楚很快说服自己,没忍住,开开心心地用指尖摸摸碰碰,白玉小可爱似乎并不抗拒她,偶然间还冷漠地蹭她柔软的指腹,又甜又酷,反差感十足。
啊呀……真可爱啊。
等到天黑了,周围很暗,她该回去找伊维尔了。
时渊没回来,温楚起身去寻,要把小可爱还回去,目光锁定在一个高挺修长的身影,那人单手插兜,侧着脸线条流畅,可不就是时渊。
温楚一喜,快步走过去,轻快道:“时渊!”
男人转头,安静地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竹林里灯光被挡住大半,视线太昏暗了,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庞,隐约看到他的轮廓,嘴角微挑的弧度。
是他没错。
温楚举起手:“你的Coco。”
昏暗中,男人视线往下,落在少女白嫩的掌心里,嘴角扬起,似有些困惑:“我的Coco?”
温楚嗯了声,眼神微微疑惑着。
男人静了几秒,额发晃了晃,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竟然把我错认成哥哥,真让人伤心啊。”
温楚愣了愣,盯着他看,男人往灯下跨了一步,身形同样的高大挺拔,气质却并不相似,浅紫色的眼眸在灯下泛着点凉意。
不是浅蓝色的,那就是双胞胎弟弟了。
温楚尴尬,脸有些红,不好意思道歉:“原来是时渊的弟弟啊。”
时逸眼睛微眯,轻嗤:“记得哥哥的名字,而我却只能作为弟弟出现在温小姐的嘴里么?”
温楚微怔,没想到会被突然发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巴巴地笑笑:“当然不是。”
紫眸男人压迫性地走近一步,身形高大,结结实实把落在温楚身上的光挡住了。
温楚不由退后了一步,仰着纤细的脖颈,睫毛颤了颤,娇小又脆弱,不安也有些不明所以。
她不理解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火气,心想这人太小气了吧。
她并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啊。
时逸伸手过来,拨开她脸颊一丝长发,在她拘谨防备的目光中,半笑不笑道:“那温小姐知道我的名字吗?”
温楚张了张嘴,表情悻悻然。
她确实不记得。
能记住时渊的名字,是因为时渊是姬墨的副队,在伊维尔嘴里提过几次,她才记下的,本来就不打算再有交集,怎么还会想起去记名字呢。
时逸眼尾轻弯,并非真的愉悦,笑意泛着冷,是锱铢必较的恶劣:“我最讨厌人把我认错,真是失败呢。温小姐区别对待,是因为更喜欢我哥吗?”
这件事这么严重么?
温楚微愣,发现面前的人有些凶,委屈又郁闷地解释:“不是,只是伊维尔提过你哥哥几次,我才记住的。”
时逸啧了声:“我叫时逸。”
温楚看他一眼,知道他不高兴,没把情绪表露出来,抿着唇应了:“我记住了。”
时逸往前一步,几乎贴到她身上,咄咄逼人地要求:“温小姐可以喊我一声?”
温楚忍耐着:“时逸。”
时逸嘴角微挑,浸没在灯光下的脸庞消瘦漂亮,性子却格外恶劣:“这么乖啊,不然再喊一百次吧,总要比我哥多才公平。”
温楚真有点恼火了。
时逸还要说什么,肩膀忽然搭上来一只修长皙白的手:“逸。”
时逸扭头。
时渊看了温楚一眼,冷静说:“不要胡闹。”
时逸撇了下嘴,双手摊开,懒洋洋地笑:“好嘛好嘛。温小姐反应这么可爱,我忍不住嘛,怪不得队长想养这个洋娃娃呢,我现在也很想养一只啊。”
语气吊儿郎当的,听上去就很不正经。
温楚回神,意识过来时逸在故意逗自己玩,跟那个不靠谱的队长一个样,有些恼火。
她抿着唇,不言不语把手上的小可爱递上去。
时渊看她,一时没接,侧过头淡声说:“逸,给温小姐道歉。”
时逸暼了她一眼,半晌后:“对不起啊。”
温楚还是有些气的,但是没再计较,干巴巴道:“没关系。”
温楚把小螳螂还了回去,没等他们继续说话,转身跑走了,后面几天又恢复到不熟悉的相处模式。
原本以为在那之后估计不会再有什么深入交集,现在两人出现突然在这里,一副故意逮她的模样。
温楚被门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红唇轻抿,目光来来回回地在两人之间看,身体开始戒备。
时逸往前走了两步,温楚回忆起他的恶劣,眉头微拧,眼睛微睁圆更加警惕。
时逸目光落在少女绷直的肩膀,眉眼一弯,语气轻快散漫,像是矜贵可亲的公子哥:“在害怕么?”
温楚不说话。
“OK!”时逸耸了耸肩膀,没有再往前走,直接蹲下,双腿岔开,手臂搭膝盖上,几乎平视的看着她。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笑吟吟道,“温小姐,可以把垫子上的衣服递给我么?”
这个姿势容易降低人的戒备心。
温楚盯着他几秒,转过头,犹豫着拿起旁边的衬衫,距离远了点,半跪在垫子上伸长手递给了他。
“谢谢啊。”时逸含笑,弯腰,伸手过来接她手里的衣服。
温楚刚要松开手,下一瞬男人大手连带她手里一小块布料,把她整只手包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把衬衫拽出来,随手丢地上。
温楚瞪圆,躲避往后仰,左手手臂撑在腰后,想把手抽回来。
她的手没有抽出来,男人握住了,像狗皮膏药一样,整个人顺着她的力道爬了过来。
左手撑在她的大腿旁,跪在她的脚边,肩膀脊背拉直伸展,这个姿势比她高一点,宛如一条要扑倒她的大狗。
男人右手仿佛铁钳,温楚甩不开,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轻轻松松可以压倒她。
温楚咬住下唇,恼火了:“你想做什么?”
时逸也不介意这个微妙姿势,不介意在她面前跪着当狗,拽住她的手,冷不丁开口:“在车上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服侍你?”
温楚愣了愣,没想到还会旧事重提,不是心照不宣地下了车就忘记了么。
现在竟然还跑来质问她。
不会是以为她的拒绝是假的吧?
温楚无语,实在讨厌,小脸绷着:“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们不要自以为是了。”
时逸眉目如画,目光扫过她刚睡醒泛红的脸颊,仿佛滋味甜美的苹果,引人想要上前啃一口。
温楚察觉到他的目光,神色愈发警惕,要不是被抓住了手,早就溜走了。
时逸轻笑,表情有些无辜:“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和哥哥可从来没觉得温小姐是随随便便的人。”
这话的意思又不像是跑来让她睡他们的,难不成是她误会他们么?
温楚微怔,迟疑着问:“那你们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干嘛要说这事。”
时逸嘴角咧开,锐利的锋芒毕露,迫视着她,理所当然说:“随便的自然不是温小姐,罪责在我们,是我们兄弟太随便。”
“……”
还不是差不多的意思,还不是要跟她自荐枕席!!
温楚被这两人的厚脸皮震撼到了,一时愣在原地,回神后心想你们随便她也不愿意啊,谁说要睡你们了?
这两人好烦,出现在她面前,孔雀开屏似展示紧实充满荷尔蒙的雄性身躯。
这也意味着危险,和不知不觉间的侵略欲。
温楚小脸紧绷,身体颤了颤,掩盖住自己的紧张,义正言辞地指责:“你们这样太轻浮了!”
时逸笑了,盯着她的开合的唇,低声诱惑着:“是,我们轻浮。只要温小姐开心,想怎么骂都行,别说骂,怎么打都行。”
这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难道她看起来是喜欢玩奇怪惩罚play的人么?
温楚快要绷不住脸,差点被这话弄崩溃了。
时逸轻声,恬不知耻得说着暗示性意味的话语,宛如引诱人堕落的恶魔:“不想试试双倍的快乐么?”
温楚头皮发麻,脸蛋涨红,不敢细想这双倍的意思,气恼骂道:“……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脸面怎么比得上温小姐?”时逸笑了下,调笑道,“雄性求偶放低姿态是应该的,被踩也是应该的。”
什么踩不踩的!
温楚头皮麻了,呼吸微颤,咬着下唇浑身不自在。
时渊一直站在旁边淡淡看着,刚才一直没出声,嗓音冷清:“你是怕被别人知道么?”
温楚抬头,心里古怪,心想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宣传出去吧,你们就不怕么?
时渊果断道:“我们可以私底下交往。”
时逸:“就我们三个,像现在这样。”
时渊:“不会有人知道的。”
温楚:“……”
这两人的表情太自然了,说完等着她做决断,温楚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变态,难道她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差点被带进沟里!
或许是明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明晃晃的拒绝,时逸收紧了握住她的手指,奇怪说:“我们也没有很差吧,让你这么不能接受么?”
他说着,把她用力往前一拉,让她的手摸上他紧实健硕的胸膛。
他嗓音低低沉沉,眼眸懒散地轻弯,格外撩人魅惑:“真的不喜欢么?”
温度从掌心传过来。
温楚睫毛轻颤,原本就红的脸,瞬间更红了,热度快要蔓延到脖颈上了,快要冒烟了。
时逸朝时渊看了一眼。
时渊走过来,以同样的姿势跪在温楚另一边,不过身上还有一件欲遮不遮的白衬衫,冷清如玉的男人拽下温楚握紧成拳的另一只手。
修长白皙的男性手指撑开她的掌心,拉到自己的腹肌上,亲自带着她的手把自己摸了个彻底。
腹肌肌肉结实,硬邦邦的,烫得惊人,在呼吸间还微微跳动。
他吐息冷清又滚烫,反差极大:“我也不错。”
温楚脸红红的,一手摸着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同样俊美,除了眼眸颜色,长相完全一模一样,两双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眼神轻佻又魅惑,如同那天晚上一样,在勾引着她。
这次比那次还过分,那天晚上还遮遮掩掩,现在完全在明晃晃说。
来‘睡‘我们。
温楚可耻失神了一秒,赶紧回神。
时渊面容禁欲嗓音冷漠,红色的薄唇张开,一字一顿在挑‘逗她:“你要是想,还可以往下。我可以脱,这里没人。队长不会知道。”
温楚被烧到了,眼神恍惚。
好可怕啊!
温楚心砰砰直跳,努力稳住道心,心情激愤,可是她又有点害怕这两个人的压,小心翼翼问:“如果我不愿意呢,你们会强‘迫我么?”
时逸薄唇微沉,并不乐意听见这样的答案。
时渊笑意微淡,听不出喜怒:“哨兵自然是不能强迫向导的,这是犯罪。”
温楚盯着时渊的脸,过了会儿终于确认这句话是真实的,忐忑的心终于落地了,轻快起来提高音量:“我拒绝!”
她急急地强调了一遍:“我不可能接受的!”
时逸不说话了,耷拉下眉眼,兴致散了大半,满脸不愉。
温楚硬着头皮,试探性开口:“你们能放开我么,我想回去了。”
两人终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温楚的手好像都变得不是自己的了,想要跳起来,时渊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五指缓缓扣紧。
温楚心口一跳,脸上表情僵住。
时渊眼眸清淡,在转瞬间收拾好了心情,半点不受她的拒绝继续提议,但是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们说的话仍旧算数,你如果想通的话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可以等。”
谁要找你们啊!恨不得马上逃得远远的!
温楚不敢直说,怕这会儿真跑不掉了,怯怯地咬唇:“好、好的。”
时渊终于松开了手,温楚小兔子一样立刻冲了出去,发尾在飘,仿佛后面追着两只鬼。
时逸裸着上身,看见少女消失在门口,反身倒在垫子上,肌肉喷张,大刺刺地躺在少女刚才睡觉的位置,利落的肌肉仿佛雕塑般完美。
情绪上了脸,有些暴躁:“哥,她很抗拒我们啊。”
时渊低眸,慢慢扣上了衬衫扣子,把湿润的黑发顺到头顶,露出白皙的额头,淡淡嗯了声。
时逸把衬衫抓过来,少女睡觉时压着,放在鼻尖嗅了嗅,上面似乎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会不会是她不愿意三个一起?”
时渊没说话。
时逸在复盘,思索着:“她太小了,确实可能很难承受。我们单独行不行?”
时渊淡声:“她吓到了。”
时逸抬眼,奇怪地看向他,这可真不像他哥会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他哥变成正人君子了,不都是披着狼皮的衣冠禽兽么?
时渊冷静道:“让先她放松几天,别真吓跑了。”
时逸扯了一下嘴角,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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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楚从训练室里跑出来,一路小跑就没停下来过,当年在学校跑八百米都没这么积极,头也不回,还差点跑错了楼层。
她惊慌失措地跑回了房间,立刻关上了房门,快速钻进了被子里。
她有点心慌,把奶糕唤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呜呜咽咽地抱怨:“奶糕,我遇见变态了好倒霉啊!逼人摸胸摸腹肌的变态!一对双生子变态,变态超级加倍!”
奶糕不明所以,冲她喵喵叫。
温楚这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梦里不停有人喊她摸腹肌胸肌,还有更可怕的地方,以至于早上起床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了不少。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迟到了,跟伊维尔约好了的,她用力锤了下床泄愤,那对双生子简直就像是水鬼,梦里都不放过她。
她现在怀疑,他们真的会放过她么?
不过这时也没时间想了。
温楚跳下床,匆匆忙忙起来,快速梳洗了一番,拎上小书包跑去找伊维尔。
温楚喘着气,发丝凌乱,不好意思说:“抱歉我迟到了。”
“没事。”伊维尔没有穿军装,简约的休闲服,干净又利落,可是蓝鲸哨兵那出挑的身体仍旧格外突出,手臂健壮结实,即使在白塔里也是佼佼者。
伊维尔笑了笑,视线落在她白皙的小脸,手里扎好的牛奶递过来:“睡得不太好么?”
“做了不太好的梦。”温楚抱怨,接过温热的牛奶,忍不住再次感慨伊维尔的贴心,“谢谢。”
伊维尔勾起唇:“走吧。”
温楚乖乖喝着牛奶,迟疑着:“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你刚回来应该很忙吧。”
伊维尔声音沉稳平和,是令人安心的存在,让人无法拒绝,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处理完了。去那边也有工作,跟你顺路,不要有压力。”
温楚冲他笑了笑,没有再拒绝,再拒绝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白天的环境可比昨晚要清晰地多,高耸的白塔庄严肃穆,路上看见的小动物比昨晚看见的要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每次都能跟那些小可爱对上目光,每一只都蠢蠢欲试的想过来跟她贴贴。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好像在它们眼里看见了光。
站岗的士兵拼命抱住企图冲过来的小犀牛。
温楚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受小动物欢迎啊。
远处训练场地上训练的小士兵体格健壮,挥汗如雨,训练服浸透了。
跳跃、攀爬、翻滚、动作迅速猛烈,荷尔蒙气息浓得快要炸开了,这些好像只是小崽子们最基础的训练项目。
温楚知道向导比哨兵要稀少得多,向导主要是分为两类,一类是攻击性向导,一类是治愈系向导。
治愈系向导又是稀少中的稀少。
攻击性向导的主攻方向是精神攻击,在战场上跟哨兵一样作为战争主力,畸变中同样拥有精神力,同样可以通过击溃精神而而达到击杀敌人的作用。
治愈系向导的主攻方向是精神治愈,是更贴近于后勤部队的兵种,稀少而珍贵。
因为精神试剂只是缓解作用,治愈系向导才能彻底清除精神污染。
温楚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向导,按照她的治疗效果来看,或许是低等级的治愈系向导,也有可能是攻击性向导。
攻击系向导虽然主攻精神攻击,但是也具有稀少的精神治愈力,聊胜于无吧。
不过这都需要明天去检测后才能知道。
白塔工资好像是根据等级划分的,等级越高工资越高,希望她的等级不要太低,应该不至于养活不了自己吧。
温楚有点期待自己的检测结果。
不过好像还要见到伊维尔嘴里说的那个心情好还挺好的神奇领导,那人可能很难搞吧。
她需要忙的事情真的好多啊,希望那两条狗不要再跑来找她了。
伊维尔开车,把温楚送到了下城区。
温楚推开车门走下来。
伊维尔面容英俊高大,身姿挺括,在这里出现显得格格不入,不动声色地看向这篇区域,明显老旧的建筑,灰扑扑的街道,注目窥探的人群,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
温楚根本不在意,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早就学会了一些必备的生存技能,何况这篇区域其实生活的都是熟人,谁好谁坏都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温楚朝他挥了挥手,欢快道:“再见啦!”
白发哨兵弯着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好。”
温楚背着小书包,转身沿着一条狭窄的小道走进去。
越来越靠近那间小房子,温楚也越发紧张起来,虽然在离开前留了字条,但是偷偷跑出去,他肯定会生气的吧。
温楚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始怂了,停在路边一颗大树旁边,脑袋抵在树干上,脑袋傻乎乎敲了两下。
该怎么撒谎……不,组织语言呢。
“一路很安全,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是因为我爱玩。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胡思乱想……”
……
温楚喃喃自语,站直身体,拍了拍脑门,抬眼看见不远处对上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
像是绿宝石,像是枝丫上刚长成的绿果,像原始森林中中穿越的蜿蜒曲折的清透河流,总之一切可以描绘的优美词汇。
温楚隔着半远不近的距离,从上往下看着他。
男人坐在轮椅上,银白色长发披散下来,脸色病一般苍白,五官笔挺深邃,在这个灰暗的小巷子里,拥有惊艳一切的漂亮皮囊。
男人在那里,不言不语,静静看着她,眼里的情绪难以解读,仿佛刻在玉璧上的画,可以有千万种解读。
温楚僵住了,心虚浮上心头,眼神想躲又不敢躲,开始回忆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到底大不大,有没有被他听见。
男人似乎是出门拿东西,手里的篮子里装着两个番茄,没等温楚思考好,转动轮椅转身走了。
温楚愣了愣,还没回神。
好了,果然很生气,招呼也不打了,以前还会冷淡地喊一声她的名字,现在视而不见了。
温楚虽然理直气壮,但是终究是有点发怵,这趟出去时间确实长,光脑坏了联系不上,现在也没买新的。
她张了张嘴,没敢喊他,灰溜溜地放轻脚尖跟了上去。
轮椅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回头。
男人回到了屋子里,温楚也跟了上来。
温楚打量屋子,发现这里跟她离开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空间并不大,家具并不新,但是很整洁,灰尘也没有,主人肯定很经常打扫。
男人进了厨房。
温楚看着男人的背影,慢吞吞挪了过去,迟疑着站在厨房门口,厚着脸皮喊:“哥,我回来了。”
平时她可是很少喊哥的。
他不让喊的时候,她非要喊,让她喊时,她偏不,偶尔要讨饶的时候,也喊,总之没个定数,全看她心情。
巫寒笙没听见似的,银白色长睫垂下,冷白的脸庞没什么表情,手里的篮子放在厨房上,手背苍白仿佛冰冷的玉石,青筋微微凸起。
“哥!”
“……”
“哥哥!”
“……”
温楚凝视着男人冷漠的侧脸,知道她出去的时候他肯定不好过。
不管了,摆烂了,不讲理地扑到他怀里,埋在男人常年低温的怀中,声音甜的跟裹了蜜糖似的叫唤。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天天都想你啊!”
巫寒笙态度寡淡,甚至是冷漠,默不作声地掐住她的细腰,想把她推出去。
温楚死死搂住他的脖颈,死皮赖脸地不肯动,嘴里还委屈喊着装模作样地抽泣:“嘶~哥你把我弄疼了!”
半晌,巫寒笙吐出一口气,手指改推为揽,揉着她的软肉,薄唇抿着,冷着脸:“疼死你最好。”
说话就好,说话就有救。
温楚再接再厉,哼哼唧唧蛮不讲理:“果然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见异思迁,有了别的妹妹?”
巫寒笙眉头紧皱:“胡说八道什么。”
温楚胡搅蛮缠,用脑袋蹭他:“肯定有别的妹妹了吧?在哪里?是不是住我房间了,我要看看她有没有我漂亮!”
巫寒笙明知她在胡说八道,但是看她一个劲儿往自己房间里瞧,好像他真干了对不起她的事。
他冷硬说:“没有。”
温楚立刻得寸进尺:“什么?”
巫寒笙无奈,只能一退再退:“没有别的妹妹。”
温楚眼眸染上笑意,高高兴兴道:“那还差不多!”
巫寒笙凝视着她的脸,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温楚从巫寒笙的怀里起来,她也怕了坐太久会弄坏巫寒的双腿,虽然巫寒说过很多次没事,但是她对待他的腿向来谨慎,希望哪一天奇迹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跑出去找药的原因,那段时间中心城买不到那些药了,本来就很难买到,没有货是时不时有的事。
家里是有药的,但是万一用完后中心城还是没有药呢。
温楚思来想去,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从外面搞回来吧。
她决定下得很快,知道巫寒肯定不同意她出去,于是直接先斩后奏,说是出去工作,实则跑出中心城。
她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那些药,只能一边在路上问一边找。
这会儿温楚已经通过耍赖化解了巫寒笙的愤怒,巫寒笙有个优点就是每次发火后她哄好了,不会再次提起。
温楚把小书包拿过来,把里面的药献宝一样拿出来,一件一件摆在他的面前,眼睛亮亮的,可神气了:“这是我找到的。”
巫寒笙视线扫过,看不出多激动,还没有她偷跑出去这事让他波动一般大,引不起他的兴趣。
“我去做饭。”
温楚千辛万苦弄回来,就这个结果,撇了撇嘴,多少有些失落:“我要吃番茄牛肉饭。”
牛肉在下城区挺奢侈的,很少有人会买,温楚经常能吃到,巫寒笙有办法赚钱,但他从来没告诉过她怎么赚到的钱。
温楚问他从来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小秘密了,想到这里她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他说他有办法养她,不需要她出去工作,但是温楚总是担心巫寒笙哪一天垮了,赚不到钱了,最后那不是还得靠她?!
在下城区的工作多数是辛苦的,赚到的帝国币也不多,温楚以前从来是没得选。
巫寒笙做了好几个菜,都是温楚爱吃的。
温楚坐下来,埋头吃饭,她吃的心满意足,眉眼弯弯,感慨说:“果好幸福啊,果然是妈妈的味道。”
巫寒笙冷着一张俊脸,轻飘飘扫她一眼。
气到他,温楚高兴了,夹了一块肉放进巫寒笙放到他碗里,水眸亮晶晶的。
巫寒笙看着碗里的牛肉,脸上的寒气顿时散了大半。
真好哄啊。
温楚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温楚快吃饱了,手上动作也慢了,懒懒撑着下巴说:“巫寒笙,我觉醒成向导了。”
巫寒笙指尖一顿,猛地抬起头。
温楚把大白猫放出来,兴致勃勃介绍:“我的精神体,是只鸳鸯眼大白猫,叫做奶糕。”
她想让巫寒笙看看,想要讨夸夸,可是巫寒笙是普通人,普通人是看不见精神体的啊。
温楚有些失落。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巫寒笙觉醒成为哨兵,哨兵体质不同常人,或许腿就能好了。
巫寒笙面容平静,夹起一块牛肉,淡淡道:“挺好的。”
这个反应太冷淡了吧,真的一句夸奖也没有啊。
温楚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整理了心情:“我得搬到白塔那里住,不过我会在放假的时候回来,休息日我会回来的。”
温楚说完,盯着巫寒笙瞧。
巫寒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半天了才给她反应:“知道了。”
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意思吗?
温楚真的有点生气了,气恼地把他碗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碗里,不给吃!
巫寒笙看了她一眼,老实地避开牛肉,夹了一块番茄。
吃完了饭,温楚犯了困,昨晚根本没睡好,到房间睡觉。
巫寒笙在这里,她心里安定,很快就睡得沉沉的,连那些暗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吵醒她。
温楚的房间是屋子中最大的一间,也是光线最好的一间。
外面太阳正好,暖暖的光线本该照亮这间房,带来暖意。
可是此时,整个房间昏暗潮腻,一眼看过去,都会误以为是天黑了。
房间中心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懒散靠着椅背,肩膀披着外套,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昏睡的少女。
晦暗的光线爬上巫寒笙的脸庞,那冷峻面容的晦暗不明,白里透着冷,宛如高山寒冰,窥探不到他的思绪,遥不可及。
他的身后,整间屋子里。
那些黑漆漆的,扭曲的,狂躁而阴暗,爬满墙壁和天花板,如同浪潮一般的无声挥舞的,是黏腻冰冷的触手。
暗紫色吸盘微微张合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里少女甜美的气息,缓慢地蠕动着,靠拢着,把少女团团围住。
“想楚楚,好想…好想…好想,好喜欢楚楚…好爱她。”
“好难受,好难受,不能忍受她的离开……”
“想把楚楚吃进肚子里,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身上有讨厌的狗的味道,不喜欢……”
……
少女翻身,面对着巫寒笙,无知无觉睡得红扑扑的。
巫寒笙抱着触手托过来的温楚,冷白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指拨开她脸上的发丝,绿宝石的瞳孔注视着她。
房间阴暗潮湿,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发凉,上衣掀开一角,微微轻颤。
触手兴奋地缠上小腿和柔软的腹部,黏‘腻湿’滑的吸盘吸吮肌肤,失序疯狂,留下或轻或重的红印,吞噬那些讨厌的味道,再涂抹上自己的气息。
温楚眼皮沉重,四肢无力,仿佛沉入黏稠昏暗的海底,梦里是无边无际幽深海底,暗黑巨大的生物注视着她,裹着冰冷海水的触手缠绕在她身上。
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嘶哑又黏稠,癫狂又痴迷。
哥哥…
她有些害怕,无意识地求助,想要开口说话,舌尖触碰到了柔软冷滑的东西,支吾着发不出声音,合不上嘴巴,连嘴角流出的唾‘液,也被那贪婪的东西病态又不满足地舔掉了。
“唔…不够,还要更多…楚楚…”
第14章
巫寒笙从温楚的屋子里出去, 轻合上房门,胸前衣服乱糟糟的,有淡淡的水渍, 领口要开不开, 仿佛被人无力地拽扯过, 留下纤细手指攥紧的痕迹。
年轻俊美的男人浑不在意, 面容如冷玉,冷清的眼尾泛红,染上一抹慵懒的餍足, 减淡锋利眉眼带来的锐利。
脖颈上挂着一条黑色项链, 样式普通陈旧, 吊坠边缘磨损, 看得出来有几年了。
他垂眸, 捏在皙白的指尖, 薄唇深深亲上吊坠, 嘴角含笑,胸膛震颤低笑。
吻了好几秒才不舍地放开,场面多少有些诡异。
厨房里的碗还没有洗, 温楚很讨厌洗碗,嫌油腻,以前还会装模做样的一人一次, 知道巫寒笙会纵容她之后,便肆无忌惮起来。
现在洗碗都是他在做。
喂养、浇灌、呵护喜爱的雌性不就是强壮的雄性应该做的吗?巫寒笙现在很认同那些深海巨兽的思维方式。
经过客厅, 那只毛发蓬松的大白猫四脚朝天,闭着眼睛,大睡特睡。
巫寒笙动嘴停住。
黑色触手们沾染上少女身体的甜香,病态地牢牢锁住, 不舍得让气息消失,仿佛痴迷圣女的狂信徒。
刚才很是饱腹了一顿,少女无意识的呼喊比液体更让他满足,现在心情愉悦。
“楚楚的精神体,跟楚楚一样可爱…斯哈斯哈…真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爱楚楚…爱猫猫…我能不能摸摸它……”
“小心点…会被发现的…”
两根不听话的触手爬上去,企图也摸摸蹭蹭,还没碰上白净的毛发,大白猫突然在梦中炸毛,警惕地睁开眼睛,弹跳起来。
触手们尖叫着,不甘又难过,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奶糕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站起来疑惑地转了一圈,尾巴也不明所以地摇摆,除了眼前主人的哥哥没有其他人了。
它迷惑不解,不清楚自己刚才在害怕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心很大的,继续躺下来睡了,反正这个人也看不见它。
巫寒笙薄唇微抿,垂下长睫,眉眼几分晦暗和遗憾,没有管那些仍旧蠢蠢欲动的触手,坐着轮椅来到厨房,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腕骨,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温楚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睡的时间比预计的长,醒来迷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久,温楚才想起来自己回家了,慢吞吞爬起来坐在床上,脑袋有点发晕。
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这么久反而更累了,身体仿佛透支一般,似乎根本没有休息多久。
温楚神色恹恹,红唇有点儿干。
巫寒笙推门进来,轮椅转动有声音,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醒了?”
温楚闷闷地应了声,睡不好她心情不太愉悦,迷迷糊糊地接过巫寒笙递过来的水。
干涸的喉咙不太舒服,嘴巴莫名有点酸,被撑开过被塞满一样,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温楚觉得不舒服,但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在家中睡了一觉,能有什么事。
只是梦中那记不清模样的庞然大物让她有些心怵,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次睡觉做梦体验感都好差啊。
温楚垂下睫毛,慢吞吞地喝水,水温刚刚好,她不喜欢喝烫的水,干燥的喉咙得到润泽舒服了许多,她微皱的眉眼舒展开。
她太渴了,几乎把这杯水喝到了底,才心满意足舔了舔唇,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啊。”
巫寒笙看向少女探出的细嫩舌尖,是淡淡的粉色,重新变得润泽的红唇,嘴角湿了,像某些时候。
宝石绿的瞳孔微暗,隐晦地盯了好几秒,那点刚勉强得到餍足的欲‘望再度反扑回来,心跳得很快,暗处的触手再度躁动起来。
巫寒笙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身体往后靠,视线转开:“今天做的菜有点咸。”
有么?
温楚没吃出来啊,心想怕是她太久没吃了,这阵子吃得一般,白馒头都觉得不错,回来那么多她爱吃的菜,可不光顾着大快朵颐么?
她吃咸了就会喝很多水。
巫寒笙偶尔做菜手抖,很正常,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个光张嘴等吃没动手的人,没资格去挑剔厨师。
温楚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也没梳随意扒头发,眨了眨眼,回到房间整理要带到白塔的行李。
巫寒笙坐在轮椅上,手背撑着下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投来的目光沉静又安宁,温和又沉甸甸的。
温楚背对着他,也能感受他的目光时时刻刻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挪开过。
房间里只有她整理行李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一定要去么?”
温楚把一件外套放进箱子里,意外又感动,这家伙总算表达了不舍。
她就说嘛,吃饭的时候就是巫寒笙嘴硬,好似根本不在乎她离不离开一样,其实他就是想她想得不得了,又不肯说好话给她听。
温楚半跪在行李箱上,偏头看他。
少女微仰着头,侧颈纤细弧度脆弱,无知无觉地引诱着对面痴迷地把贪欲的目光落在上面,男人碧绿色的瞳孔深处黏腻得快要化不开了,黑暗里的触手兴奋的发出黏糊的声音,想要把她再次包裹抚慰。
温楚对上巫寒笙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有一瞬的疑惑,眨了眨眼睛,男人还是那副温和模样。
哦,看错了啊。
不过巫寒笙这副皮囊真是赏心悦目啊,得天独厚的美貌。
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男人胸前,冰凉凉的触感,俊美得仿佛海神。很早前,在某些时候她就觉得那像是流泻下来的月光,疏冷又遥远。
跟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很冷淡很疏离。
当然,那只是别人,可不是她温楚。
温楚可是巫寒笙的宝贝!
温楚很清楚她在他这里是特别的,是可以任性的。
就像现在,巫寒笙说完这句话就不开口了,目光仍旧静静凝视着她。
比说话更加动人。
温楚已经被这样的目光看过很多次了,脸还是红了些。
啊啊…就不能收敛一点么,虽然认识了这么久,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啊!
温楚低头合上行李箱,心情因为巫寒笙的挽留而喜悦,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
她摇了摇头:“向导工资应该挺高的,我还要为以后的退休生活攒钱呢。”
说来说去还是小钱钱的问题。
再说了,买药难道不需要钱,那玩意真的很贵啊。听说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只有污染区有,少数猎人会从污染区里带出来。
温楚出去一趟,钱花光光的,口袋空空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温楚长发从肩膀滑落,她没来得及动作,修长白皙的手已经伸过来,她习以为常地扬起小脸,让巫寒笙替她撩到了耳后。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温楚随意抱怨一句。
体温总是这么低,简直像是冷血动物,要不是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事,她都得怀疑巫寒笙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不过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果然没出过什么问题,巫寒笙还是好好的。
温楚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她的手温热他的微凉。
巫寒笙垂眸,手臂抽搐了一下,才能克制住用力把她拽进怀里的冲动。
温楚思绪抽离了一瞬,放开他的手,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等我攒够了钱,我们从这里搬出去好不好?”
巫寒笙慢慢移开了目光:“住在这里挺好的。”
温楚鼓着脸唔了声,不太乐意,但是也不想勉强他。
也许是巫寒笙腿残难受,怕被嘲笑吧,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啦。
何况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温楚整理好行李,时间差不多时她拖着行李箱,巫寒笙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她离开。
温楚心里怪怪的,心想自己怎么那么舍不得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只是出去工作而已!还会经常回来的啊!
巫寒笙的身后,庞大漆黑的触手已经把屋子里填满,无数杂乱的声音非常吵闹又疯癫。
“楚楚为什么要走…难受…好难受…”
“心脏要停止跳动了…想死…”
“拦下她吧,永远关起来…可是楚楚不喜欢…呜呜…”
温楚打算打车回白塔,走出小巷子,目光一扫,略有两分熟悉的车停在了小巷对面。
怎么可能?
温楚愣了愣,拖着行李箱正要过去确认。
车门从里推开,高挑修长的白发哨兵从车里走下来,紫罗兰的眼睛淡淡的笑意,接过她的行李箱。
温楚心里高兴,有点发愣,拽住他的袖口,兴奋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们明明没有约定时间啊。
蓝鲸哨兵看向少女细嫩的指尖,耳朵微红,没有丝毫的挣扎,额发轻轻晃动,温润的眼睛轻弯:“我刚回来。你说天黑前回来,我就想着等等看吧。”
温楚不过随口一句,没想到伊维尔放在心上了。
温楚脸微红:“你等多久了?”
蓝鲸哨兵把她的行李箱放进车里,浅蓝色的眼眸仿佛结冰的湖泊,语气温和沉稳:“两分钟吧。”
那真是巧啊。
还好没有久等,温楚那点不好意思散了大半,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副驾驶上。
伊维尔不仅把送回来白塔,还很贴心的把她的行李箱送到了房间,问她有没有别的事需要他帮忙,确认没有之后,才彬彬有礼的告辞了。
呜呜呜伊维尔真是太暖男了!!
温楚像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地整理宿舍,等到已经到了晚上,她洗漱完毕,累得爬上床睡,这次才是一夜好眠。
~
翌日。
温楚收到了通知,需要去特定的检测室检测自己的向导等级。
温楚推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干练温和的女人,正在光脑上记录着什么,她转头看过来,看向温楚,目光柔和。
“你就是新来的温向导吧?”女人笑吟吟的,一笑就让人心生好感,亲和力十足,“我是郑琦。”
温楚眼眸水润带着笑意:“是的!”
郑琦把她招过来,手里拿着笔打量着:“好可爱的小姑娘,还长得这么漂亮,希望那群疯狗能温柔点,别动不动打架,伤着你我都得心疼。”
温楚脸红了,羞涩说:“姐姐也很漂亮。”
郑琦温和笑笑,把温楚带到一台仪器面前,让她走进去,跟她讲解检测精神力的步骤。
很简单,需要对着一个口子释放精神力,尽量一次性释放出最大的精神力,不要中断。
事关自己的工资和各种福利,即使知道每个向导的等级大约是固定的,温楚睫毛颤了颤,还是很有参与感得开始紧张。
温楚看着屏幕上各种光柱的显示,上面各种眼花缭乱的标注看得不是很明白,她也没在意,但是精神力等级判定的那个圆柱标记还是很明显的。
温楚一边输入精神力,一边胡思乱想,心想要是等级最高,那会是多少小钱钱啊。
就在这个瞬间,她忽然看见那条代表精神力的圆柱忽然猛地向上飙升,往等级高的字母开始疯狂逼近。
温楚愣住。
外面传来郑琦的说话声:“林医生,你怎么来了?”
温楚吓了一跳,抽空往外看一眼,再转头回来时,精神力圆柱已经停下来了,没有再往上,反而倒退了一截。
她有些迷惑,听见郑琦喊她名字,赶紧从机器里走出来。
郑琦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高挑修长的男人。
男人转身,单手插进白大褂里,白发金瞳,肩膀平直宽阔,一部分白色长发绑成松垮的低马尾搭在右侧肩膀上,戴着金丝链条眼镜,金色链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目光隔着镜片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温楚从小到大都害怕医生,小时候打预防针的时候还没到医院腿就软了,哭着闹着非常折磨人。最害怕的时候,甚至在打针的胳膊会幻疼。
但是还是要打的,最可怕的时候有三个医生压制住温楚,哄着她,才让她成功打上针。
长大后回想起来会发现是自己麻烦了医生,但是在幼年的小温楚的视角里,那些长相温和的医生跟怪兽差不多,没有奥特曼来解救她,只能被狠狠一扎。
偏偏她那时候正好挣脱开,针扎下来简直痛彻心扉,直接把心理阴影带到了这辈子。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温楚其实不太愿意接触医生。
温楚飞速看了一眼这个林医生,目光很快落在了郑琦身上。
郑琦把新鲜出来的报告递给温楚,笑着说:“治愈系,等级D,还不错。”
向导等级一般分为S到G,等级越高数量越稀少,D等级看似并不高,但是按照治愈系向导稀少的数量,也是挺可以的了。
温楚接过报告,认认真真地看了数据,嘴角微弯,还是挺满意的。
郑琦想要看到的场景,不太确定说:“机器似乎检测到你的精神力波动有点大,有一段时间的增速,最后回落到D,以后努力或许还可以往上提升。”
郑琦这话是安慰的意思,怕温楚有心理落差,但其实她刚才还以为温楚可能是个B级,再不济也是C级,没想到会回落到D。
极端情况精神力突然爆发并不少见,但是回落的平稳精神力才是向导平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
温楚接受良好,眼眸弯弯,藏不住的喜悦:“D级也挺好的,工作压力应该不大吧。咸鱼也有咸鱼的快乐。”
郑琦忍不住跟着笑了,心想这小姑娘心态还挺好的,态度更柔和了:“这倒是。”
温楚知道郑琦还有工作要忙,主动提出先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从始至终站在边上没说话的男人,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温楚一顿,朝那个林医生轻轻点了下头,礼貌性打过招呼,转身离开了检测室。
她走向电梯,电梯下来,她走进去,回身看见白大褂的身影跟着走进来了。
温楚瞬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争气地开始局促起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
温楚按了楼层,身侧伸过来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肌肤轻薄,包裹着青色的血管脉络,指甲修剪干净圆润。
医生比她所要去的楼层低两楼。
温楚快速收回手,细细的手指捏着报告书,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鞋尖,呼吸也不由绷紧了。
鼻尖有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温楚很不喜欢这个味道,无意识皱起眉,脸往另一侧偏了偏。
身侧高处忽然传来男性低沉困惑的声音:“你认识我?”
温楚愣了愣,转头看过去,对上医生清冷打量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小心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你。”
林寻点头,眼眸狭长,金色链子轻晃,把他衬得禁欲文雅,十分迷人,他不紧不慢道:“那你是听说过我?”
温楚红唇微抿,睫毛轻颤,心想这医生也太敏锐了吧,这真的不是当侦探的么,她好像就跟他对视了两眼吧。
“那人说了我的坏话?”林寻慢条斯理地下结论。
温楚立刻有些急了,下意识帮伊维尔解释:“没有。他没说你坏话。”
林寻同温楚对视,镜片后狭长的眼眸微眯,冷不丁开口:“那你怎么对我这么排斥?”
温楚微怔,心想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她不知道怎么说,只干巴巴解释道:“没……他只是提到过你研制的精神药剂味道不太好喝。”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慢慢小了,脸涨红着,头也埋了下去:“其实不是他,是我说的。”
呜呜呜……好尴尬啊。
温楚没想到有一天要在当事人面前把自己的抱怨过说出来,尴尬得恨不得马上变成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林寻垂眸,目光看向少女泛红的耳朵,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林寻似乎并不打算跟她太计较的意思,温楚稍微放松了一点,祈祷着电梯的速度快一点,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逃出去。
可是白塔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温楚的时间变得格外煎熬,眼神飘着躲着,就是不敢往旁边看。
终于,电梯门开了。
温楚欣喜,眼睛一亮,正要出去。
男性修长干燥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在意识到对方是谁时变得格外滚烫。
温楚身体轻颤,转头看回去,头皮发麻,不情不愿又礼貌道:“林医生?”
“正式入职前需要体检。”林寻说,“我现在正好有空,给你办了吧。”
温楚:“!!!”
温楚十分抗拒:“我现在还要去见领导。”
“我知道,他还没回来,你去也只能等着,不如趁这时间把体检做了。”林寻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少女微弱的挣扎,把她重新拉进电梯里,当着她的面按了电梯的开合键。
温楚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苦涩蔓延上心头。
温楚心如死灰,垂死挣扎:“我只是一个小小的D级向导,入职检查会不会太麻烦您了?研究比我的体检重要多了,我其实可以找其他医生。”
林寻:“没事。我不介意。”
温楚郁闷了:“……”
可是她很介意啊。
当然,她同时也很怂。
林寻走出电梯门,回身朝还在电梯里不愿意挪位置的温楚看了一眼,温楚只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她情绪有些崩溃,特别想逃,可是她不敢得罪林寻。
林寻若虽然行事变态,喜欢动不动在哨兵身上做实验,有时候哨兵被当成小白鼠实验都搞完了也不知道,但是他同时也是是白塔里最优秀的医生,其他医生束手无策里,可能只有他才有可能救你一命。
温楚硬着头皮,仿佛后面背着龟壳,脚步沉重地走在后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楚看见一只高贵纤细的丹顶鹤,头顶一抹艳丽的红,羽毛如同绸缎般柔顺,姿态优雅仿佛云中仙子。
是林寻的精神体。
林寻找出了体检单,垂眸看了几眼,瞥了一眼拘谨站在门口的温楚,微抬下颌:“进来吧。”
温楚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来了。
好在这些体检项目都很简单,过程也很快,林寻手里的体检单很快画了许多道红色的钩子。
除了一样,是检查精神领域的。
有一架小一点的似乎坏了,另一架机器有点儿高,看起来应该是专门为那些身高体壮的哨兵们准备的。
温楚来到机器旁边,半天也蹦不上去,手指攀着机器边缘,急得脸颊泛红。
林寻视线从检查单上挪开,看向少女蹦跳中红扑扑的脸颊,直起身,放下手里的单子,走过来,从背后把她抱起来。
温楚蓦然腾空,愣了愣,白皙的小腿在半空中晃了一下,林寻快速掠过一眼,一顿,放她上去。
“谢、谢谢。”温楚回神,坐在机器上,不敢耽搁赶紧往机器上躺,无意间往林寻的手看。
听到林寻说检查结束,可以起来了。
温楚松了一口气,心情轻快了些,高兴在眼睛里都藏不住。
终于可以离开了。
待在林寻身边压力莫名就很大。
她从机器坐起来,两条腿放下,撑着手臂正要往下跳。
林寻忽然走过来,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微微俯身,高挑挺拔的身体带给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把她困在身体和冰冷的机器之间。
温楚愣住,视线从面前男人凸起的性感喉结上滑,抬眸困惑又慌乱地看向他,肩膀微微紧绷。
林寻垂眸,嗓音平静低沉:“我发现你看了很多次我的手。”
温楚愣住。
她发现林寻真的很敏锐啊,他不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在这次检查中她曾经数次窥探他的手。
温楚有种偷偷做坏事被逮住的尴尬。
她犹豫片刻,不确定地小声说:“我可能对医生的手有些恐惧吧。”
嘴里哄着我,其实每次都拿着长而细的针想偷偷扎我。
温楚怀疑自己这辈子也克服不了对医生的恐惧,真的好丢脸啊。
温楚已经长大了,有点不好意思把这种糗事说出口。
林寻顿了顿:“为什么?”
还是问了啊。
见识过林寻的敏锐,温楚到底不敢说谎,脸红扑扑的,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开口:“我怕你偷偷拿针扎我…而且你刚才那拿手术刀的时候有点吓人。”
刚才翻检查单时,从某个医生抽屉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温楚看过去,总觉得很渗人。
林寻微愣,不想竟然是这么个回答,温楚表情有些可怜,半低着头,白嫩的手指纠结地缠在一起,像是怕他生气。
身形修长的男人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金色眼眸闪过一抹笑意。
温楚看着他,红唇微抿着,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我不会伤害你的。”林寻说,戴着金丝眼镜染上难以抗拒的禁欲感。
温楚不好意思了,立刻澄清:“我知道!”
“我也是哨兵。”林寻低眸,手臂无意间收拢,把少女更紧密地困在怀里,“虽然我现在当医生,暂时没有重新上战场的打算。”
温楚不知道林寻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件事,迟疑了片刻,懵逼地点了点头:“好的。”
林寻用手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露出少女晶莹透亮的眼眸,修长的手放在她面前。
温楚愣了愣,不明白林寻的意思,迟疑着握住他的手。
林寻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宛如暖玉一般漂亮,每一寸都长得恰到好处的美,指腹上有淡淡的薄茧。
“我曾经给一只小龙兽做过心脏手术,把心脏切开,把坏肉处理掉,再缝上。现在它还活蹦乱撞,精神很好,昨天还偷吃了阿鹤的饭食。”
温楚知道小龙兽特别小一只,长得胖墩墩很可爱,心脏更是小,可想而知这场手术得多惊险,但是换作面前的林寻或许便不值一提了。
怪不得白塔里的哨兵大多不敢得罪林寻呢。
林寻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白塔英雄。
“你真厉害啊。”温楚听着,赞叹着,不由弯起了眼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完全是无意识的。
林寻嗯了声,轻描淡写道:“他们都不如我。”
温楚仿佛透过干净的白大褂下看见仙鹤哨兵紧实漂亮的肌肉,她知道林寻肯定不会说谎的。
温楚紧绷的心情被男人无意识的缓解,眨了眨眼睛,嘴角浅浅弯着,甚至胆大包天地捏了捏男人硬邦邦的手臂。
“没什么好怕的。”林寻慢慢勾起唇角,凝视着温楚的眼睛,清冷的声音清晰分明,“我的手很稳的,不会有人比我更稳,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轻重急缓。那时会很方便,也更快乐。”
第15章
温楚懵逼, 有些茫然,没明白林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方便,什么快乐?
少女脸颊红扑扑的, 巴掌大的小脸上水眸安静同他对视, 非常惹人怜爱。
她迟疑片刻, 像刚才他把手递上去时, 小姑娘明明想不通却仍旧选择握住他的手一样,也对这次的话给予虽然迷惘但是仍旧给予肯定的贴心。
“好的,我相信你啊。”
林寻眼神微暗, 心下有点遗憾, 若是他现在申请这姑娘的精神疏导, 正常渠道定然轮不到他。
不过好在, 这小姑娘性子挺软, 未来未必没有机会, 可以徐徐图之。
林寻嘴角勾起, 面容禁欲清俊,胸腔发出笑意,心情很愉悦:“时间差不多了, 你现在或许该走了。”
温楚愣了愣,猛然记起自己原本应该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的,现在检查结束, 时间肯定不早了。
温楚眼眸瞪圆,着急地要跳下机器。
“急什么, 别弄伤自己。”林寻不以为然。
“我要下去。”
“他还没回来。”林寻大掌在她后背安抚性地轻拍,不动声色嗅闻少女清甜的气息,温热的掌心缓缓下滑,温楚要再次往下蹦时, 把她抱下来。
她急慌慌的,林寻笑了下,“那人不在意这些,去迟了他也不在乎。”
温楚对林寻的话半信半疑,但林寻看起来十分可靠,又在白塔中工作多年,肯定也跟她的未来上司打过交道,这话终究让她安心了些。
不过还是要马上过去。
温楚整理身上略微凌乱的衣服,五指顺了顺头发,在镜子中确保自己妆容没问题,可以扛得住面试,就准备现在就去找她的领导。
林寻站在她身侧,懒懒往机器上一靠,垂眸安静看着她,双手插兜,笑了笑:“你以后在白塔会有单独工作的治疗室,精神疏导都会在那里做,安排在我办公室旁边吧。”
温楚诧异,抬眸看向林寻。
她现在对林寻确实没有在电梯里那么抗拒了,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天天跟医生接触啊!心理阴影哪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温楚内心是拒绝的。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好的,落对方面子。
温楚娇美的小脸严肃,义正言辞道:“我觉得这事看领导的安排比较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D级向导,刚进白塔就要求特殊照顾多不合适啊!我是坚决反对这种不理智行为的!”
林寻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温楚话说得好听,其实话中几分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说完,她猛然记起林寻的敏锐,多智近妖,可不是轻易能够哄骗的人。都怪刚才气氛放松了太多,她连最基本的戒备都散了七七八八,不知道林寻会不会把她看透!
她紧张了,头皮发麻,低下头,避开男人平静却锐利的目光,心虚地缠着头发。
一分钟后,温楚从检查室里出来,往电梯走,她还不知道林寻怎么想。
林寻没有对她的话有任何表示,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晦暗不明,放她出来,说检查结果需要等一等,待会儿会给她送去。
温楚叹了一口气,鼓了鼓脸,心情非常郁闷。
这段时间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希望她以后的工作会顺利,温楚双手合十真心祈祷。
她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林寻的消息勉强也算是真的,她的上级领导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是也不过比她早了几分钟。
接待室里,热情的俊俏小狗哨兵眼睛亮亮的,红着脸热情接待温楚,发觉她的忐忑不安,还非常贴心地告知她不必紧张。
“靳长官对女孩还是很温柔的。”他安慰她。
温楚接受了对方的好心,弯着眼睛冲小哨兵笑了笑。
脚下,柯基尾巴原本克制摆动的尾巴瞬间摇成了旋转陀螺。
她站在旁边,听见小狗尾巴啪啪揍空气的声音,风直往她的小腿吹,特有劲。
在走进办公室前,温楚担心地多看了一眼,怕柯基小狗把尾巴给摇骨折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温楚的目光,哨兵忽然蹲下猛地把柯基抱起来,转身背对着她。
“啊啊啊不要给我丢脸啊天啊她会怎么看我啊啊啊一点也没有男人该有的矜持样子看起来也太蠢了啊啊啊我真的死了现在就从白塔跳下去吧……”
温楚没有听清,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慢慢收回视线,站在办公室门口,吐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
或许是听过蓝鲸哨兵奇妙的评价,温楚心猛地一跳,才走了进去。
办公桌正对着窗户,黑色的老板椅背对着她,听见脚步声后,靠着椅背上的男人才慢吞吞地转过来。
温楚看见了这位传说中上司的脸。
靳凛面容冷峻,五官深刻锋利,褐色瞳孔冷漠宛如尖锐的晶石,看过来时仿佛一把出鞘的长刀,凉嗖嗖的。
温楚脚步一顿。
男人薄唇懒懒叼着烟,白色的烟雾缓缓往上飘,模糊了一部分英俊的眉眼。
身着白衬衫,军装外套松垮披在身后,侧微侧着头,手背松懒地撑着下颌,左手戴半指黑色手套,金属机械腕表,看人的目光略带睥睨。
靳凛看见温楚,眉梢一挑,有点诧异,一秒后,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这么一件事。
他微眯眼睛,不紧不慢道:“你是伊维尔带回来的向导?”
温楚站得笔直,肩膀紧绷,拘谨颔首:“是。”
“原来是个小姑娘啊。”靳凛浅勾下唇,笑意淡淡的,倾身,长指漫不经心地把烟摁灭。
“……”
靳凛之前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才会连她的性别都不知道吧。
太不靠谱了吧!
温楚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这工作可能没梦想中美好。
靳凛抬起下颌,搭在办公桌的大手食指在桌面上一点,懒洋洋道:“站着干什么,坐。”
温楚坐在靳凛对面,心里吐槽,表面上两只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等待着领导的问话。
可是过了好一会,对面的冷峻男人也没说话。
温楚奇怪,困惑地望过去。
靳凛往后靠,棕色发丝轻晃,在光影下瞳色深沉,脸部线条如同雕刻般完美,双手合十搭在肌肉紧实的大腿上,身材健硕高大,肩膀很宽阔,有种可靠男人特有的性感。
他此时垂眸,在看光脑,似乎信息。
片刻后,靳凛:“我看完你的精神力检测报告了,没什么问题,符合进入白塔的条件。”
温楚瞬间精神了:“好。”
靳凛:“不过你的健康情况…”
难道她的体检不过关?
温楚紧张看过去,红唇微抿,心里各种思绪闪过。
靳凛看出她的紧张,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这方面是林寻的事,想来他会安排好的,你照做就行。”
温楚迟疑着点头:“好的。我会听林医生的。”
这小姑娘还挺乖,不麻烦。
靳凛神色懒散,抬手搓了搓后脖颈,整个人十分疲怠:“你对这个职位有什么要求么?”
温楚老老实实说:“只要工资按时发,我没有什么要求,都听领导的安排。”
她顿了顿,脸上有些纠结,迟疑了会儿问:“长官,你知道的我的精神力等级只有D级,以后工作的范围是不是D级或者D级以下的哨兵啊?”
提前了解一下自己的工作范围,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靳凛眉梢轻轻一挑:“你是这么想的?”
温楚听见这话有些诧异,不确定问:“我这么想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塔里有其他安排啊?”
靳凛起身,肩胛挺括,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意味不明地嗤笑:“按道理来说是这样。”
冷峻的男人不过靠近了些,那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和侵略性便加深了许多。
即使是坐着,身材高大健硕,爆发性的肌肉,比一般的哨兵还要强壮、结实。侧脸线条冷硬,袖口半挽着,小臂线条结实流畅。明明穿的白衬衫,没有丝毫文雅感,勾勒出即使没有在用力也壮硕的胸肌,充满了野蛮的力量感和雄性爆发力,妥妥的西装暴徒。
也不知道靳凛的精神体会是什么。
温楚睫毛颤了颤,视线偏移了一瞬。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按道理来说那不按道理按什么?
她困惑地看向靳凛:“请长官给我指示。”
靳凛说:“伊维尔告诉我,你在污染区给一个狂化的S级哨兵做过精神疏导。”
温楚点头:“厄里斯。”
“那兔崽子现在不肯接受其他向导的疏导。”靳凛面容冷峻,提到这事就冷笑,一副暴躁心情很差的样子,“臭小子拒绝了指派向导的深度净化。”
温楚:“……”
靳凛扯了下嘴角:“他想要你,点名只要你。”
温楚懵逼啊了声,表情艰难:“我只有D级,他是S级,我们差距太大,即使是深度净化想来效果也不大。他现在不清醒,未必理智,白塔还是赶紧劝说他接受别的向导吧。”
她瞅了他一眼,犹犹豫豫说:“而且我还没有正式跟向导学过精神疏导,是伊维尔教的我,可能也没做对。我怕他再不治疗会出事,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接受过别的向导的治疗,才非要我呢。”
靳凛打量着她。
少女同他对视,迷茫而懵懂,神色有些不安,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压出淡淡的痕迹,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话有没有说错。
厄里斯那兔崽子失去理智,难道伊维尔也没了么?梵臣那狗东西也不像要松口的意思。
疯狗们会放过最想要的那只兔子吗?能叫疯狗难道会是什么良善的家犬么,撕咬争抢才是野狗的天性。
可惜那只无辜的兔子毫无深陷战斗中心的自觉。
温楚被盯得很紧张。
到底是跟厄里斯相处过几天,温楚还是有些在意的,忍不住说:“您也劝劝他?您不是他的上司么?”
“哄着他?那小子还没断奶么。”靳凛皱眉,“该死的兔崽子就是麻烦,天天不让老子省心。”
温楚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哦了声。
温楚从办公室里出来,整个人放松了很多。
趁着时间还早,她没有回宿舍,而是跟门口那个小狗哨兵询问了图书馆位置。
小狗哨兵不知为何格外兴奋,说话都语无伦次,细心地告诉温楚位置,要不是需要站岗,温楚怀疑他甚至很想要陪她一起去。
真是热心肠的同事。
走之前,他还红着脸问:“温小向导你、你不讨厌我……”
温楚好奇地看向他。
他卡了下壳,结结巴巴道:“……的小狗啊?”
温楚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又看见了旋转陀螺,风力还是那么大,弯着眼睛:“没有啊,我还挺喜欢它的,多可爱啊。”
小狗哨兵好像快晕了。
温楚犹豫了一下,看见他能站稳了,最后还是没有给他喊医生过来。
听伊维尔说里面是有内部书籍,那些资料在光脑里查不到的资料可以在图书馆中找到,在正式工作前,还是要多多了解的。
温楚心想,她刚才忘了问靳凛要是做不好会不会被炒鱿鱼了。
温楚在图书馆里消磨了大半天,等到肚子有些饿了才起身离开。
只是没想到,温楚回到自己的小宿舍,一个挺拔的青年,肩宽腿长,眉眼低垂,平和从容地站在她的门口。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到她,眼眸含笑:“温小姐。”
温楚眨了眨眼,困惑:“你是?”
青年转身面对着她,身形修长,比她高不少,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五指修长,面容清俊柔和,微微俯身,掌心贴在左胸口。
“您好。温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接下来这段时间将由我担任你的私人管家,照顾您的生活起居,调理您的身体,我叫凯洛。”
温楚懵逼,茫然,慌张各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脸白了一瞬。
她愣了几秒,回神后赶紧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慌张道:“我的体检结果不好么?难道我要死了吗?”
凯洛面容清俊,是那种非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无害长相,他眼睛一笑,世界都明媚了。
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小姐您前段时间在外奔波,过得不轻松,身体有些亏损。”
温楚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种阵仗,她刚才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差点没哭出来,还以为这是白塔给她送来了临终关怀。
温楚开心了,弯着眼眸:“我不需要管家啊,你回去吧。”
凯洛耐心地解释:“林医生的提议,靳凛长官也同意了。我无法违抗上司的命令。”
原来是林寻搞的鬼啊。
温楚惊讶:“我会跟他们说我不需要。”
凯洛漂亮的眼瞳闪过一抹失落,注视着她,轻声问:“您是不满意我么?想要让其他哨兵取代我么?”
温和清俊的青年脸上失望的模样太过明显,让温楚都不好意思了,何况他脸长得就优越,好似被她辜负了一样。
温楚赶紧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不需要。”
凯洛直勾勾看着她,温声轻语:“可是这是林寻医生的提议,他绝对不会害您的,温小姐不妨尝试着接受?”
温楚犹豫。
凯洛长睫低垂,嗓音似乎有些艰涩,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看来是我太差劲了,您嫌弃我是应该的,是我不配照顾您。”
温楚:“!!”
温楚茫然又无措,怎么就变成她嫌弃他了,她连忙哄着:我没有嫌弃你,相反我觉得你很好,性格很好…呃…长相也很好,声音也好听……”
她费尽脑筋的思索。
凯洛眼睛亮了,笑了起来,眼睛盈满了明亮的笑意,这个模样实在太有少年感,太有魅力了:“您是愿意接受我了么?”
温楚红着脸,被晃了眼睛,回神时已经点头了。
过了两秒。
温楚:“??”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诱惑了呢,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温楚谴责自己,抬起头,正要说话。
凯洛抿唇笑,摸了摸鼻尖,很不好意思的模样,还有难以掩饰的喜悦:“承蒙主人的不嫌弃。”
温楚心口一颤,拒绝的话突然变得更加艰难了,话通通再次咽回了喉咙里。
在别人这么开心的时候打击对方,似乎太过分了。
温楚恍恍惚惚地打开房门。
凯洛跟在身后走了进来,目光在房间里轻扫,眉头无意识地轻皱,并不满意眼前所见的居所:“您休息吧,我帮您收拾行李。”
温楚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凯洛笑了笑,耐心解释:“这里是招待白塔客人的地方,向导有单独的居所。”
温楚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温楚想要帮忙收拾,可是凯洛速度更快,哨兵在整理行李方面竟然也很有天赋,手脚灵敏,整个过程根本不需要她。
不过可能也归功于她行李少,里面的东西还没拿出来。
不到五分钟,凯洛便拖着行李箱,面带微笑,走在前面给温楚带路。
温楚来到新的公寓,白塔给予向导的优待果然多,这个屋子比刚才住的大了不少。
温楚看上了那个飘窗大阳台,小跑过去,站在栏杆前往下看。
温楚欣赏了一会,转身回头,发现凯洛已经不在客厅了,行李箱也不在了,卧室的门敞开着。
行李箱里的衣物…
她小跑过去,还未到门口就紧张喊:“行李箱里的东西不需要收拾,放着就好。”
她刚说完,来到门口,看见凯洛戴着白手套的修长大手毫不在意拿着轻飘飘的布料,一本正经地叠整齐,小心又虔诚地放进柜子里。
温楚身体猛地僵住,脸涨得通红蔓延到了脖颈,无力地闭了闭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尴尬到了极点:“那个我自己整理就好”
凯洛半蹲在地上,脊背微弓着,垂眸把柜子关上,表情十分自然,语气却很不赞同:
“这是我应该的做的,您心地好,但是请不要太放纵我,我受之有愧,哪天若是堕落了,也辜负白塔对我的栽培和主人对我的信任。”
温楚:“……”
这一桩桩的罪孽砸下来,好似真把温楚压弯了,如果她反对,那就是她在引人犯罪和堕落。
她张了张嘴,心情相当微妙,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算了吧,反正已经放进去了,此时再纠结好像没有太大意义了……吧?
温楚安慰自己。
公寓很干净,洁白如新,连灰尘也没有,也不需要打扫。
凯洛干脆利落地把温楚的行李收拾好。
确认过温楚暂时不想睡觉,让她坐在客厅沙发里休息,洗了水果拿来零食热好牛奶,打开光脑让温楚挑选电影。
确定温楚打算看一部恐怖血腥电影后,他还把抱枕拍得蓬松,放到温楚怀里,如果怕的话可以把脸埋在抱枕里。
并且告知温楚,如果抱枕没用,可以喊他,他随时会过来陪他。
说完,凯洛挽起袖子,到厨房里准备给温楚做晚饭。
温楚被照顾得太好了,低头看向抱枕,短短时间,都要怀疑自己残废了。
她再次怀疑,检查报告真的没有问题么?
电影看了大半,凯洛已经做好了饭,放在餐桌上,给她盛好了饭。
凯洛做的饭味道很好,巫寒笙做的好吃,他做的也好吃,色香味俱全。
温楚提议他跟她一起吃。
好在凯洛并没有拒绝,不然温楚真的饭都要吃不下了。
吃过饭,温楚到浴室里洗澡。
吹头发时,吹风机被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接了过去,凯洛把吹风机调到舒服的距离,慢条斯理地梳理她的黑发,还赞叹她的头发十分漂亮,皮肤也很完美。
温楚懒懒趴在沙发背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扑扑着脸埋在双臂之间。
温楚头发吹好了,她垂眸摸了摸,看向正把吹风机收起来的凯洛,迟疑着说:“凯洛,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凯洛一顿,走过来,半蹲在脚下,以仰望着她的姿势:“我做了什么让您不满意么?”
“没有。”温楚摇头,怕他伤心立刻补充,“你做得很好,特别好…就是太好了,是我的问题。”
这话怪怪的,像是在发好人卡。
温楚一鼓作气:“只是我觉得我不需要。”
“您想换了我?”凯洛清澈嗓音低落,没有那些喜悦的明亮了。
温楚再度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表情纠结。
凯洛探身过来,单手撑在沙发上,俯身靠近她,似乎真的伤心了。
薄唇抿着,语气低落:“我学过两年医学,考过营养师,学过音乐、心理学……其实我也没有很差,也许塔里不会比我更适合您的哨兵了。”
温楚紧张,怯怯的,哨兵修长的身躯把她圈在身体和沙发间,带来努力收敛却无法忽视的侵略感。
“您不能看看我么?您不满意我可以学也可以改的。”青年面容棱角分明,凝视着她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轻声说,“无论何时,只要您需要,我都可以照顾您。”
温楚脸红红的,手指攥紧抱枕一角,有些不知所措:“不、不是…”
“即使是深夜,只要您需要,我也会尽我所能抚慰您,包容您。”凯洛倾身,环住她,埋首在她肩膀,热气扑到她的耳廓,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耳廓。
温楚身体轻颤,眼眸湿润,鼻尖是青年清冽干净的荷尔蒙气息,白嫩的脚趾不安地蜷缩着。
“主人…好喜欢您…请您怜惜我吧。”
第16章
青年嗓音低哑温和, 气息温热,肌肤若有似无地虚虚贴着,想要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 仿佛一个下位者渴求着高贵的女神, 近乎卑微地祈求着她, 又隐隐把干净的身体全部绽放出来, 透着丝丝魅惑。
温楚脸红着,头晕乎乎的,耳朵在发麻, 好像被钩子勾住了。
让凯洛离开的心本就不算太坚定, 现在更是摇摇欲坠。
她眼尾微红, 咬着下唇, 理智变得虚浮。
可是, 她原本的决定是想要让他离开的啊。
凯洛垂下长睫, 忽轻忽重的呢喃在她耳边, 嗓音压低。
“主人…主人…我的主人…”
一遍又一遍的喊,尾音勾着,嗓音的渴求越发黏腻和纠缠。
温楚身体发烫, 过了会儿,红扑扑着脸:“好、好吧。”
呜呜呜呜呜呜温楚一边感慨自己意志不坚定,一边埋怨凯洛真的好会啊, 他这样搞她真的很难拒绝啊。
他的错可不是她的问题!
下一瞬。
挺拔修长的青年顿了顿,忽然像条大狗一样扑了上来。
温楚惊呼一声, 眼眸睁圆,长发散乱在沙发上宛如绽放的花瓣披散来,皙白的五指在半空中慌张又无力地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 最后掌心无力地抵在青年宽阔的肩膀上。
凯洛原本虚抱着她,现在温和修长的身躯结结实实把她扑倒,整个人压在沙发上。
清俊白皙的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上,男性健硕身躯和少女柔软的身体相贴着,气息彻底混乱在一起。
温楚茫然看向天花板,呆了呆,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踩在沙发上的白皙小脚无意识慌乱地踩在男人紧实的大腿上,放在青年肩膀上的双手要把他推开。
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人也有点儿傻了。
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脖颈,无声又炽热,渐渐打湿了她的肌肤和冰凉的发丝。
她的身体好似也跟着那泪开始滚烫开始融化。
温楚身体僵住了,整个人不知所措,推开青年的双手也不敢用力。
凯洛怎么突然哭了,她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
温楚不明所以,神色紧张,睫毛不安地颤动。
过了会儿,纤细的手臂迟疑着、慢慢地攀上青年平阔的背部,微仰着头半搂着他的肩膀,艰难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担忧、疑惑、温柔地询问:“凯洛,你怎么了?”
凯洛垂眸,视线稍微偏了偏,看见了少女泛红的耳垂,发丝里是淡淡的温和花香,是她刚用过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眼神又沉又暗,几不可见地又贴近了半分,轻轻呼气,热气扑到温楚的脖颈上,果不其然看见少女身体敏感地颤了颤,娇嫩的肌肤更红了。
凯洛目光直勾勾盯着看,语气低落,又低又黏稠:“主人,刚才我太害怕了。现在,我好高兴啊。”
温楚看不到凯洛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嗓音失落,仿佛大狗狗一般,依恋般蹭了蹭她的脖颈。
“谢谢您不嫌弃我,主人。”他低声而亲昵说。
温楚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她的心情很复杂,心虚又不好意思,愧疚心几乎把她淹没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说:“我没嫌弃过你,真的,你特别好。我说的是真的。”
“好,我相信主人。”凯洛语气里似乎染上了一丝快乐,语气也精神了许多。
温楚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先起来吧。”
温楚感觉凯洛似乎在她肩窝处深深嗅了嗅,依恋又病态,又似乎没有,一秒后,凯洛慢慢从她身上起身了。
温楚撑着手臂,也坐了起来,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沙发边另一边的凯洛。
温和的青年看向她,面容清俊白皙,发丝微微凌乱,见她看过来,眼眸轻轻弯了弯,乖乖对她笑。
温楚现在才发现他脸颊右边有个小小的梨涡,蛮可爱的。
脸颊微红,眼尾也红红的,睫毛纤长濡湿,眼皮很薄,也没有哭多久啊,眼睛怎么红成这样,看上去好可怜啊,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