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只是短短两个字, 就把时虞给说懵了，顺着桑淮玉视线看过去，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对方是不是在嘲讽他？
啊啊啊, 怀孕就不能是直男了吗？！
时虞气死了，蹭地一下站起来，这时候完全顾不上自己是来问问题的了, 恶狠狠地瞪向桑淮玉，又碍于对方邪神身份不敢骂人, 只能强行憋住。
桑淮玉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在看到时虞气的像只小猫一样, 到处乱转跺脚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抱歉，我刚刚只是有些疑问。”
“不知道人类词语中的“直男”是什么意思。”
时虞：……
好离谱的谎言。
要是邪神在说话前没有看向他的肚子，他就信了。但是偏偏对方第一反应是看向他小腹, 时虞能信才怪了。
不过，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虞深吸了口气, 心里骂骂咧咧。
“没、事。”
桑淮玉：好可爱。
不过知道再逗下去就要出事，在听到时虞声音已经咬牙切齿时，祂稍微收敛了点儿, 转换了话题。
“嗯，小鱼刚刚敲门，是有事情问我？”
猝不及防被换了称呼时虞又愣了一下。
小鱼？
他只有直播间的网友叫过他鱼宝, 小鱼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从邪神嘴里出来，丝滑到总叫他有种过于亲昵的错觉。
然而对方却又十分温柔的看着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时虞这时候只能道：“我是想问您, 前几天的时间跳跃，您有察觉到吗？”这是在敲门之前时虞脑海中就想到的说辞，稍微询问的迂回了一点。
不过现实和脑海中的排演还是有些差距的。
时虞这时候竭力避免看向刚刚戳中自己审美的灰眸，静静地等着邪神回答。
果然，邪神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
这种动静就连普通人类都会注意到，身为神明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
很好，第二个问题：
“那您能追溯到那股时间跳跃具体的波动来源吗？”
查了这么几天，时虞自己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异能者协会的记录里毫无头绪，他这几天半夜查资料查的头都要秃了，这时候还怀抱着微妙的一丝希望，万一呢。
咳，万一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和他本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
他就是个穿书的路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他有关。
然而下一秒，对面就挑了挑眉，又再次看向了他。
时虞：……
看他做什么？
桑淮玉思索了一下：“在时间出现跳跃的刹那我就捕捉到了痕迹。”
祂目光落在时虞身上：“跳跃的痕迹来自于你。”
时虞：……
确定了。
心底最后的一丝微妙希望破灭。
时虞听见对面邪神道：“很奇怪，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有能撬动时间的人。”
虽然只有一秒，但性质却完全不一样。
时虞抽了抽嘴角：“会不会和我肚子里的小怪物有关？”
小怪物天生是神明的子嗣，或许会有这个能力？
桑淮玉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在时虞疑惑地表情中，不紧不慢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目前连雷霆权能都掌控不了。”
撬动时间……
这是略过小学数字，直接上高数？
时虞：！！！
好、好嘲讽啊。
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略为毒舌了些。
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虞轻咳了声，在邪神柔和的目光中，回过神来。
“那个，我先走了。”
“您继续洗漱吧。”
桑淮玉点了点头，在时虞转身时，忽然道：“如果目前没有进展，或许可以再等等。”
“不必这么焦虑。”
……
时虞回到房间里，将这句话放在了心里。
他本来其实也不是什么焦虑的人，只是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太大了，有点超出他的想象，所以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弄清楚。
现在被邪神这么一说，又觉得……或许不是他查的不认真，而是……现在线索还太少。
要不真的再等等？
抱着抱枕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迈出了第一步，还是一直以来胡乱猜测的事实终于尘埃落定，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颇有种躺平等着的感觉。
微微揉了揉脑袋，时虞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大老板说的没错，明天一定要谢谢他才行。
……
桑淮玉第二天早上到了公司之后，就收到了时虞的感谢。当然是给“大老板”这个身份的。
祂垂下眼，勾起唇角。
“不客气。”
“下一次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询问我。”
“我很乐意帮忙。”
“谢谢老板。”
时虞趴在床上，想着大老板人还怪好的，不过他眨了眨眼，在决定躺平之后回忆了一下。
“应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时虞放下了手机，这时候在家里转悠了几圈。
突然想起来，日常走到阳台前继续给休眠中的含羞草浇水。
只是时虞刚准备动作，肚子就微微动了一下。
他手停了一下，肚子恢复平静。
只是等他再次抬手，肚子上的动静就又来了。
时虞：……
很好，是在嫉妒含羞草没错了！
不过时虞低下头，还有些疑惑。
小怪物已经消化完了？
上一次吸收了百分之六十的权能，用了几天时间就结束，还挺快的。
这么算起来，也没有它爸爸说的那么笨吧？
脑海中“哇啦”一声，时虞刚走神的想着，这时候就听到了小怪物断断续续扭捏的声音。
妈妈……我……消化完了！
比那棵含羞草厉害多了！
妈妈为什么不摸它？
时虞被吵的脑仁疼了一下，这时候敷衍地伸手摸了摸肚子。
“好了好了。”
“摸你了。”
察觉到小怪物立马被安抚了下来，时虞有些好奇。
“你这次转化百分之六十，能力有了什么变化？”
想到原著中邪神只是脑海中一念闪过，就电闪雷鸣，诛邪退避，时虞忍不住升起期待。
爹行，崽应该也行吧？
小怪物虽然丑了点，一眼能把人看傻，但是还是很厉害的。
如果配合一个拉风的bgm也不是不行。毕竟他都已经习惯小怪物丑萌丑萌的样子了。
听到妈妈的话，小怪物立马兴奋起来。
“哇啦”。
寥寥几句说话的名额被小怪物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妈妈，我会放……特殊的雷！
特殊的雷？
时虞这次是真的意外了。
难不成小崽子还真是个天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邪神还厉害？
“稍等。”
时虞拉了个躺椅靠在阳台上，这时候找到最佳观景位后，手一挥，示意小怪物小范围内的在他们家门口放一下特殊雷，让他看看。
几分钟后。
时虞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七彩雷电，眼睛疼了一下。
不是，这是什么啊？
时虞欲言又止。
“你是……哪里来的灵感？”
他是哪里给他灌输了什么错误的知识吗？
七彩雷电，动画片都不敢这么演。
小怪物茫然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妈妈前几天和爸爸看的烟火。
爸爸会放烟花……
它会放雷花！
它不是比爸爸厉害吗？
小怪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时虞实在很难跟他解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天上放烟花是情趣，而头顶上放雷花就是灾难了。
这又不是亡命鸳鸯最后一餐啊！
时虞深吸了口气，抬手录下了小怪物刚刚放出来的七彩雷花，转头就发给了邪神。
邪神不是要负责小怪物的教育问题吗？
现在就该他上场了！
……
桑淮玉正安排完工作打算开会，这时候手边的手机“叮”了一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旁刚到会议室的几位高层互相对视了眼，安静下来。
桑淮玉在打开手机前，还有些奇怪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祂发消息。
在看到时虞后，疑惑了一瞬。确定对方发给的是祂，而不是“大老板”。
“桑总？”
旁边助理将文件整理好。
桑淮玉点了点头，回过神来：
“你们先讨论，我出去一下。”
一直到走廊里，桑淮玉才好奇地点开时虞发过来的视频。
只从简短的屏幕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只能隐约看到这个短片是在阳台上拍摄的。
然而等到打开之后，桑淮玉才看到这个视频完整的样貌，和视频里人类青年无语的声音。
“桑先生，小怪物这样，这是正常的吗？”
刚准备回答的桑淮玉望着屏幕中突然闪现的七彩斑斓的雷电，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这是……雷霆权能？
时虞消息发过去半天，不见那边的邪神回复，还有些奇怪，和肚子里的小怪物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过了会儿，就在他还以为是自己发错地方了，或者对方在忙时，却看到了邪神发过来的消息。
“我今晚会早点下班。”
时虞：嗯？
啊？
猝不及防的回复，叫时虞呆了一下。
时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傻眼了。
不是，早点下班？
他只是想要嘲笑一下邪神关心了半天的崽的教育问题的，怎么跟早点下班有关系了？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妙啊。
祂该不会……打孩子吧？
不过，小怪物在自己的肚子里，祂要打也打不到吧？
……
桑淮玉人生中第一次，因为教育问题，产生了完全失败的认知。这时候忍不住又将刚才小怪物打雷的视频点开了一遍，微微扶了扶额角，脑海中思索着，自己让渡权能的时候哪里有问题。
雷霆的规则虽然深奥，但不至于领悟成这样。只能说，那只小怪物天赋异禀。
桑淮玉垂下眼，若有所思的回到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的高层们不知道桑总刚刚出去做什么了，见桑总回来，这才继续开会。
一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一直到结束后，桑淮玉才看了眼时间表，确认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事情了。
“桑总要下班？”
眼看着桑总要离开。
熟悉的高层开口问了一句。
桑淮玉停下来，看着面前已经结婚生子的副总这时候眯了下眼。
“张副总不回去？”
张聪摇了摇头：“我等会儿等老婆下班了过去接一下，一起回去。”
“孩子幼儿园课外班还有一个小时结束呢。”
“桑总以后结婚就知道了，教育孩子费力气啊。”
桑淮玉难得和人类有了共同语言。
教育孩子确实很费力气。
他随意和对面的副总说了两句，忽然问：“孩子小时候，总是容易发散思维吗？”
张副总虽然有些疑惑一向疏离的桑总怎么忽然对孩子教育问题感兴趣了，但还是道：“什么发散思维。”
“简直是奇思妙想，什么都能想到，我有时候都怀疑他脑子里装的什么。”
所以，不是小怪物一只是特例。
所有的幼崽都是这样？
桑淮玉点了点头。就看到对面的副总有些疑惑。
“桑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他忽然想起来最近公司里盛传桑总有情况了的事情，有些好奇。
桑淮玉看了他一眼，神色自然：“没什么。”
“只是家里的孩子有些顽皮，所以向张总取取经。”
“原来是这样啊。”
一直到桑淮玉离开，张副总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等等，桑总刚刚话里的意思是——他有孩子？
不是说才传出来有情况吗？怎么就有孩子了？
张副总人都蒙了，表情古怪，过了半天之后还有些恍惚。
……
桑淮玉提早下班回家，这时候在开车路过花店时，忽然目光顿了一下。
转身停下车，过去买了一束花。
时虞在家里打了把游戏，刚准备看一眼时间，没想到就听到了门铃声。
等等，桑淮玉该不会是真的提早下班了吧？
时虞愣了一下，和小怪物同款探头探脑，这时候看向猫眼。
完蛋。
还真是。
摸了一下腹部，时虞咬牙打开门来，这时候就看到了手里拿着一束花的邪神。
桑淮玉将新鲜的花束递给他，声音温和。
“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边花店看到的，希望你喜欢。”
时虞懵懵的接过花束来，发现居然还是白玫瑰。
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恐吓他的时候，邪神就送过白玫瑰吧？
难道这次也是？
时虞表情警惕起来，这时候尴尬笑一下，立马挽尊：
“那个，我发视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五颜六色的雷霆也挺可爱的。”
崽，我对不起你。
现在圆一下应该也还来得及吧？
桑淮玉有些意外看向他。
“嗯，我知道。”
在时虞复杂的目光中，祂轻笑：“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时虞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放心。然而一直到下午吃完饭，桑淮玉确实都没有做什么。
他将花束放进花瓶里，一转头，就发现邪神打开电脑，走到书房里不知道打印了什么，过了会儿才走出来：
“之前的教育是我太傲慢了，没有及时发现它的问题。”
“你说的对，我或许应该和它沟通一下。”
时虞没想到邪神居然会道歉承认自己的傲慢，有些意外。然而等到他看到对方拿出来的厚厚的一叠表格时，又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
桑淮玉道：“性格测试。”
“或许应该测试一下，它是属于什么性格，或者说神格。”
“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嗯？还有这个办法？
时虞本来还觉得邪神二次教育肯定大失败，但是在看到对方拿出的表格之后，又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若有所思的想着：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先分析崽子性格，再对症教学。这一次好像比上次按头灌输知识科学多了。
时虞本来准备藏回卧室里的脚步一顿，这时候一转弯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凑过来看向表格。
“怎么问？”
“你询问一下，让它选吗？”
桑淮玉怔了怔，这还是时虞第一次离祂这么近。
因为太好奇新的教育方法了，时虞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主动拉近了距离，这时候还低下头来。
桑淮玉目光落在对方柔软翘起的头发上，克制着没有伸手吓到他，这时候道：“也可以你来问。”
“想试试吗？”
时虞被引诱了，接过测试表来，轻咳了一声。
“那我来试试？”
几分钟后……
小怪物被问的晕晕乎乎的，时虞也听晕了，满脑子都是“哇啦”声。
他把测试表塞给桑淮玉：“算了，还是你来吧。”
桑淮玉勾起唇角来，接过测试表。
小怪物还想和妈妈交流呢，没想到最后又换了一个人。听见爸爸的声音后，可惜了一下，不过鉴于爸爸的威慑力，还是乖乖的回答了起来。
时虞一开始还听着，结果在桑淮玉低沉温和的声音中，不知不觉的就有些瞌睡了，这时候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竟然就睡了过去。
下一个问题……小怪物嘴巴一张，刚要“哇啦”一声回答，这时候爸爸却忽然停了下来，按了按额角：
“试着用思维和我交流。”
思维？
小怪物想了想，才转换了声音，没有吵到妈妈。
一场测试结束，桑淮玉将测试最终结果写好之后合上测试表，这时候转头看向时虞。
盖着薄毯的青年睡姿很乖，好像怎么看也看不腻一样。
祂支着手观察着，竟然就这样看了两个小时。
人类的时间流逝的飞快，但对于神明来说，好像只是一瞬间而已。
时虞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没睡醒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我睡着了？”
“抱歉，测试做完了吗？”
“嗯。”桑淮玉回应了一声。
“不用担心。”
“你可以继续睡一会儿。”
时虞还有些不好意思，崽子测试性格他居然睡着了。
不过他实在太困了，好像越到怀孕中后期，身体的反应就越明显，昨晚分明睡的还不错来着，今天这么早还是困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想要起身来喝杯水，再看看小怪物的测试结果。结果还没等起来，睡了一觉的腿就又麻了。
时虞刚皱了一下眉，桑淮玉就已经伸出手来。
“我来吧。”
“这段时间营养或许还是不太好。”
在邪神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时虞想到一连几天自己跑到异能者协会去，没有好好吃饭的事情，心虚了一瞬。
不过好在邪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替他按了按后，才站起身来。
“喝热水还是温水？”
“温水吧。”
时虞下意识开口，一杯温水就放在了手中。
一直到喝完水，刚睡醒的脑子才清醒了些。他看向桑淮玉，接过手里完整版的测试结果，在哗哗哗看完之后有些疑惑。
“所以，小怪物究竟是什么性格？”
桑淮玉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他腹部。
“小怪物不属于人类标准性格中的任何一种。”
“如果要说的话。”
“用人类的形容大概是——妈宝性格。”
时虞噎了一下，表情古怪。
桑淮玉挑眉道：“到后面，它听不懂的选项都是——妈妈选什么我选什么。”
时虞：……
靠！虽然他知道这小家伙妈宝吧，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妈宝。
这也太尴尬了吧。
桑淮玉看见他头顶都要冒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我和人类的下属交流过，他们说幼崽都是这样。”
“等到长大之后就好了。”
时虞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意外邪神还会和人类下属交流？
看出他的诧异，桑淮玉自然道：“人类有些经验也很值得借鉴。”
“比如孩子的户口。”
“幼儿园的选择。”
“学区房位置，还有小学的优劣，等等，都很有学问。”
时虞之前还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想着先把小怪物生下来，等到邪神一开口，才发现原来事情这么多？
现在养一个孩子居然这么难？
看出他的震惊，桑淮玉轻笑：“不过不用担心，我都会准备好的。”
“呃，谢谢啊。”
时虞人生中头一次发现，崽有一个非人类的父亲还是有好处的，不然这些光靠他一个人好难搞定啊。
桑淮玉摇了摇头。
“这是应该的。”
“不过”祂微微顿了顿，似乎思索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或许需要你考虑一下。”
“小怪物出生在人类世界，如果要上户口的话，我们大概需要一场婚姻。”
不结婚，上户口是个难事。
时虞第一反应是这个。
因为觉得邪神不可能对人类有兴趣，时虞对结婚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警惕心，只以为这是上户口的一种手段。
虽然乍然被说的懵了一下，但是看到对面优雅绅士的神明时，倒是没有多想，只结结巴巴道：“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桑淮玉望着他，这才笑了起来。
“好”。
第72章
因为重新测定了小怪物的性格。
新的教育方法也在第二天被打造了出来。
时虞原本还很放松, 没想到等到新教育方式出炉后，他就懵了。
“怎么连我也要上课？”
等等，这不是小怪物的扫盲课程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文盲！
桑淮玉看向他, 有些好笑。
“虽然确实有些不合理。”
“但是如果没有妈妈辅助的话，我想它可能会更听不懂。”
这句话落下，时虞就想到了昨天的测试结果。
妈宝性格。
时虞：……
行吧。
算了, 不就是每天牺牲一个小时的打游戏时间吗？
就当是提前为孩子的教育投资了。
它最好生出来就聪明点！
时虞咬牙切齿，早上醒来之后, 被迫跟着桑淮玉一起去公司。
至于为什么去公司, 因为教程上说不能吃了睡睡了吃，孕夫也是要活动一下的，每天一起出门就当作是活动了。
时虞破罐子破摔，之前还很怕邪神, 但是大概是因为现在都已经询问了对方关于自己的身份的问题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看对方好像也对小怪物很上心的样子, 自己的安全暂时应该算是有保障，反正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不去, 晚上回来还要看书，还不如一起去。
在时虞意识中，晚上两人独处总是觉得有些尴尬。
办公室虽然人多了点儿, 但是好歹顶楼清净，不会随便有人上来。在办公的环境中两人公事公办，大概会让人更自在点儿吧？
他不确定的想着。
随着电梯上行, 时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桑淮玉看过来：“抱歉，有些早了吗？”
其实也不早，桑淮玉往常都是早上八点出门的, 今天推迟到了九点，平常这个时间点，时虞自己也都醒来了。
就是……怀孕就是会困啊。
时虞摇了摇头。
“晒会儿太阳应该就会好了。”
桑淮玉指尖微微抬起，忽然碰了一下时虞额角。
一股淡淡的暖洋洋的温度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叫时虞一下子舒服的眯起眼，刚刚困扰着他的困意也没有了，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好舒服啊。
桑淮玉见他没有排斥自己的触碰，微微勾了勾唇角。
“太阳权能。”
嗯？
这个权能还能这样用？
他愣了一下，桑淮玉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能？”
“不过”
祂顿了一下：“你的体质有些特殊，即使是我的权能，也无法完全的留下痕迹。”
“大概也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而已。”
这是时虞自己独特的能力。
时虞有些意外，没想到连邪神的权能也无法长久维持。
在他的认知中，权能已经是规则了，规则却无法在他身上生效？
他若有所思，等到电梯到了时才回过神来。这时候等到桑淮玉走出去，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没有人吗？”
他有点怕撞到来开会的人。
桑淮玉挑了挑眉。
“不用担心，没有我的电话，没有人会上来。”
时虞这才放下心来，从电梯里走出来。
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是时虞对桑淮玉办公的地方还是挺好奇的。毕竟上次来完全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带上来的，时虞整个人都处于懵了的状态。
而现在清醒了后，能更好的观察邪神办公的地方了。
看了一圈下来，时虞发现还确实挺像是人类的办公室的。简约典雅的设计风格甚至很有品味。
他微微眨了眨眼，刚准备收回目光来，却突然发现——嗯？在办公室的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放了很多新增的绿植，上一次来还没有看到。
邪神什么时候喜欢养花花草草了？
时虞还有些意外。
桑淮玉刚打开电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一排绿植之后并没有回避。
“之前看到论坛上说，多养一些绿植空气好，对怀孕的人有好处。”
“所以就让人搬来了一些。”
时虞：……
这样吗？
原来是因为他。
不对，是肚子里这个小怪物。
四目相对，他暗暗摸了摸小腹，忍不住想着邪神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培养小怪物，万一等到出场的时候崽子脑回路顽固的还是不太对。
该不会被……气死吧？
他诡异地想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古怪。
桑淮玉不知道时虞乱七八糟脑补了一堆，甚至以为这些布置全都是因为那只小怪物。
在让对方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打电话叫人送甜点放在门口后，才站起身来。
“我出去开会，等会儿就回来。”
“你可以先玩会儿游戏。”
时虞点了点头，在邪神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上次来的休息区也被改造了。
沙发被重新换的更加舒服柔软，最重要的是，对面还放了一台游戏机！
时虞在邪神走了之后，立马站起身来摸了摸游戏机，发现居然比之前他去的豪华网吧的游戏机版本还要新！
好棒啊。
咳，陪读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几分钟后，在秘书敲了敲门，自觉的将甜点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后。时虞悄悄探出头来，将奶茶和小蛋糕拿回来，又再次快速的戴上耳机，认真打游戏。
楼底下的员工处今天都已经爆了。
啊啊啊啊，第二次！
第二次，桑总又带着对象来上班了！
不过可惜的是，桑总对象好像有些害羞，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好好奇，好好奇，到底是谁能拿下桑总啊。”
“不仅拿下，是直接让桑总下凡了好吗！”
“下凡”这个词确实很适合桑淮玉。
之前一直温和的叫人莫名危险的总裁总感觉吓人的很。现在人气多了，反倒看起来有些像是正常人了。
张副总擦了擦汗，也忍不住有些点头，不过他没有在群里发话，而是想到桑淮玉昨天询问他的话后，欲言又止。
这都不止是下凡了，人家可能还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这也太迅速了吧。
群里热闹到爆，时虞完全不知道，顺手拿了一个小蛋糕塞进嘴里后，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声，他眼神又快速地移向了屏幕。
嗯，还差最后一个击杀了。
小怪物也屏住呼吸。
它早在妈妈玩游戏的时候就醒来了，虽然今天的说话名额没有了，但是它现在比之前进步了一点，可以看了。
这时候在听到声音后，努力的看着妈妈打游戏，挥舞触手，跟着妈妈的手柄一起！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人一诡精疲力竭，注意力高度集中，目光完全放在屏幕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桑淮玉开完会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入眼就看到了时虞和小怪物聚精会神的模样。
他脚步顿了一下，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
还是第一次看到时虞攻击性这么强的一面。
不，也不是第一次。
桑淮玉思索了一下，又纠正了这个说法。
之前在发现时虞怀孕后，他敲门时，时虞好像也是这样的表现。
分明像只吓到的猫一样浑身僵硬，但是精神丝线却像是猎手，要剿碎所有有威胁的事物。
祂若有所思，靠在门边认真看着，看见时虞在目光紧紧地盯着游戏画面里的人物，控制着手柄，最后“砰”的一下击倒屏幕里的敌人后，也跟着看向了游戏。
“胜利”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时虞揉了揉肩膀，下意识地和肚子击了一下掌。
“赢了！”
小怪物说不了话，但是也挥舞触手和妈妈贴贴。
桑淮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时候敲了敲门。
“打扰了吗？”
嗯？
时虞倏地转过头来才发现邪神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并且不知道刚刚看了多长时间了。
时虞：……
“桑先生？”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等等，刚才和小怪物击掌是不是暴露了他带着小怪物玩游戏机的事情了？
时虞心虚了一瞬间。
桑淮玉摸了一下眼睛上的绸带，看了眼屏幕。
“就在你赢的时候。”
“很厉害。”
时虞没想到还会被夸，刹然转过头有些意外。
桑淮玉：“游戏机本来放在这里就是给你玩的。”
祂轻笑了声：“我看起来这么像是出尔反尔的人？”
那倒不是。
就是邪神看起来像是个表面绅士，实则严苛的大家长，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总叫时虞觉得有些敬畏。
没想到事实上，其实还挺开明的？
他心里的警惕又暂时退去了一点。
给对方的标签在“扮演人类”上面，又加了一个“扮演温和开明的家长”，这几个字。
虽然不知道邪神为什么这么喜欢装人，但是鉴于对方是个乐子人，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时虞点了点头，这时候放下游戏手柄。
“那个，要开始上课了吗？”
桑淮玉放下文件：“可以吗？”
时虞忍痛，快乐的游戏时光过去，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为了让小怪物不愈发离奇，不可以也要可以。
反正，他就敷衍的听听就行了。
……
“合灵”大厦里，小怪物正在上课。
而异能者协会中，沈言刚继续巡查着“时间跳跃”的事情，这时候却又发现了问题。
——有诡异终于忍不住了。
之前因为突然出现了SSS之上疑似神明的存在。整个B市陷入了沉寂中，那些诡异全都隐藏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肆虐。
在第一时间里，异能者协会就给各个以前无法触及的角落巷子里安放了检测器，以方便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那些诡异的动静，然而检测器上始终安静。
一直到这段时间过去，在察觉到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位大人物并没有理会它们后，有些诡异劫后余生，按捺不住的想要爬出来。
在察觉到数据波动后，沈言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研究，这时候打电话给王山。
“转告韩楚熠，让他去一趟清山路。”
王山刚有些疑惑，就看到了沈医生发过来的数据，不由暗骂了一声。
“怎么刚安分几天又不行了。”
“这群家伙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缩着吗。”
眉头紧皱着，王山立马转告给韩楚熠。
没办法，协会里傅队长不在，沈医生研究“时间跳跃”的事情，现在只剩下韩楚熠一个高阶异能者能带队了。
在电话打过去之后，那边虽然也有些烦，但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王山和赵文几个准备好仪器坐上车，在看到韩哥过来之后，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刚刚沈医生发来的波动显示的是清山路那个“血色手电筒”有异动了。”
“血色手电筒”也算是异能者协会熟悉的诡异了。作为已知被观察到的诡异，早就被记录在了档案中。只是这东西平常不动的时候和普通的手电筒没什么区别，一旦对方隐藏起来，很难叫人找到。
这也是异能者协会这么久没有确定这东西准确位置的原因。还是这一次对方按捺不住杀人的念头主动出现，他们才能追踪到。
“SS诡异。”
韩楚熠看了眼资料：“它爬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肯定会选择人群密集的地方。”
“附近有城中村吗？”
他抬头问。
王山在平板上查了查。
“有两个城中村。”
韩楚熠点头：“分开找。”
几个人迅速分开，在城中村排查，因为这次确定了范围，并且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找起来比之前速度快了很多。
王山在进入“清山西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仪器上的波动。
大白天的，能够用到手电筒的地方很少，但是“清山西村”不一样，这一片有很多阴暗地段，正适合“血色手电筒”作案。
因为惧黑心理，大部分人在路过黑巷子的时候，看到脚边有个丢在地上的崭新的手电筒，都会选择捡起来打开。
而这正是“血色手电筒”的目的。
人一旦触碰“血色手电筒”，只是一刹那间，身体就会像烟花一样爆开，根本来不及反应。
王山快速地给韩楚熠发完位置，这时候走到巷子里，挨个角落里排查。
阴沉的天色下，他刚收回目光，路过前面的西瓜棚，就看到了忽然从斜坡上滚落下来，停在脚边几厘米的东西。
王山：靠！
还真让他碰上了。
他下意识停下，这时候丝毫没有任何举动。
作为已经被记录在册的诡异，在来之前王山他们就已经熟知了“血色手电筒”的运行规则。
手电筒触碰即血肉炸开死亡。但是只要不碰它就不会有事。
而且这东西一次只会出现在一个人脚边。
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王山盯着它始终不动手，就能拖到韩楚熠赶来。
他一边看着脚边看似普普通通的手电筒，一边数着时间。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眼看着定位的位置越来越近，距离他只有五十米左右，王山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刚放松下来的时候，面前的手电筒忽然扭曲了一下。
一直安静不动的手电筒运行规则从来没有出错过，只是这时候却突发意外。
就在王山转过头去吓了一跳时，发现地上的手电筒一瞬间被扭曲拉扯出一道虚影，在无声的挣扎中想要打开血色灯光时，却猝然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叫人反应不过来。
等等，“血色手电筒”就那样忽然不见了？
王山睁大眼睛。
晚来一步的韩楚熠也看到了刚才的场景。
完全只是一瞬间，就连检测仪器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把手电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吞噬了一样，消失在了黑暗里。
至于为什么用“吞噬”这个词？
韩楚熠和王山刚刚都看到，最后消失之前“血色手电筒”打算违背运行规则自爆打开灯光，然而却被无声的擦去了。
地面之上干干净净的，仿佛刚刚的手电筒出现只是个错觉。王山咽了咽口水：“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韩楚熠：“我怎么知道。”
“不过，很奇怪。”
他围着刚刚手电筒消失的地方走了两圈，忽然伸手贴在地面，异变的骨爪感应了一下，韩楚熠微微皱了皱眉，却无法确定“吞噬”手电筒的是另一只诡异，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刚刚意外发生的一瞬间，无论是他自己的融合物，还有检测仪器都没有反应，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
韩楚熠表情微妙，眯眼盯着面前的土地。
很快，刚刚的异常就被重新的记录了下来。
就连韩楚熠也没想到旧麻烦没解决，新的就来了。
赵文刚写着，忍不住有些为难。
“韩哥，这怎么写啊？”
“直接写当面“失踪”？”
韩楚熠抬起头：“不然还能怎么办。”
他们肉眼所见，确实是“失踪”。
靠。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把这个词用到诡异身上。
几个人表情复杂，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能这样写着上交上去，等协会判断了。
突如其来又发现问题，常会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不对了一样。
只是异能者协会人手紧缺，目前还不能确定“血色手电筒”被吞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按了按眉心，思考了会儿，最终看向手机，还是咬牙拿了起来。
……
几分钟后，桑淮玉正在给小怪物教数学，这时候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叮铃”的声音响起来，时虞下意识将目光挪过去，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字有些意外。
嗯？
常会长？
这不是异能者协会那位会长的称呼吗？
时虞脑子里发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直盯着人家通话记录看好像有些不礼貌，这时候快速收回目光。
“那个，要不我回避一下？”
邪神和异能者协会对话，万一自己听到什么好像不太好。
然而下一秒，对面的邪神却转头看向他：
“不用。”
见邪神自己都这样说了，时虞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耳朵却鬼鬼祟祟的竖起来。
没办法，异能者协会这会儿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淮玉没有介意时虞的“偷听”。
在接起电话之后，听到手机那头的常会长在客套了一番之后，才缓缓说出了来意。
几分钟后，时虞也听明白了整件事。
异能者协会的几个会员在处理一个SS级诡异异动的时候，那只诡异突兀的消失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点征兆，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当然，如果是真的有SSS级诡异抢食，在场的协会会员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听那位常会长的意思，好像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打给桑淮玉。
不过，对面这个才是真正最应该警惕的非人类吧。
时虞忍不住觉得有些怪诞，怪异地看了眼桑淮玉，在对上对方疑惑地目光时，立马献上一个微笑。
这是时虞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规律。
露出马脚，就撒娇，邪神很吃这一套的。
果然，对面神明神色深了些，却没有计较他刚才的目光，只是缓缓地摩挲了一下指尖的笔。
说了半天，对面的桑先生还没有回复。
电话那头常会长回过神来。
“实在不好意思啊桑先生，又要麻烦你了。”
“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不处理不行啊。”
桑淮玉垂下眼，在时虞偷偷又把目光挪过来时，笑着道：“没关系。”
“常会长放心，我会帮忙查探的。”
“毕竟这件事和B市有关，我也不希望我的男朋友生活在一个危险的世界里。”
男朋友？
时虞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听见这个词，还不知道邪神在说谁。
在古怪了一下之后，看见对面的神明在挂了电话之后，微笑着看向他。
时虞才指了指自己。
“等等，您刚刚说的“男朋友”说的不会是我吧？”
他整个人都傻了。
桑淮玉却神色自然：“我想因为小怪物的存在，按照人类的伦理来说，对外选择这个称呼，才是正常的。”
虽然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毕竟按照他们现在共同孕育了一个崽子的关系，无论是室友还是朋友都很奇怪。
但是“男朋友”这个称呼，邪神说的会不会太自然了一些？
就算是拿他当幌子，但是这也太流畅了吧？
时虞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
“您应该不喜欢人类吧？”
毕竟神明和人类有物种隔离，而且……邪神的本体还是蛇来着。
蛇和人的差距岂不是更大了？
脑海中当初看到邪神尾巴的场景在脑子里缓缓浮现，时虞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感觉到有些冷。
在发现自己问了什么之后，回过神来立马想抽自己。
啊啊啊，自己怎么问了这个。
邪神不会误会吧？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桑淮玉却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人类，也挺好的。”
第73章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朋友”的称呼, 好像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差别。
时虞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到后面几天察觉到完全没什么影响，就放松下来。
只是每次来桑淮玉公司的时候, 总感觉大家都很激动的样子。
两位秘书每次轮流来给他送吃的时，脚步声都显示很……兴奋？
时虞抽了抽嘴角，想着幸好他们也进不来。
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今天下午邪神要加班，他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了！
微微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在给桑淮玉发了条消息之后, 他就顺着走廊进了电梯，想起什么忽然拿起手机低头搜索了一下。
嗯，让他看看附近有什么饭店。
接连吃了好几天的大餐，时虞突然有些怀念起清粥小菜起来。这时候在手机上翻阅了半天之后, 忽然眼睛一亮。
很好，合灵大厦附近有一家粥店, 就打算是它了！
时虞准备过去喝个粥，吃个炒粉，再慢慢回来。他伸手拉着帽子, 慢吞吞的在街上走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刚刚才下午五点多, 这会儿外面就已经阴沉沉的了。
密布的阴云笼罩在头顶上，看着还怪瘆人的。时虞抬起头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想到自己没带伞，还是快点吃完早点回去吧。
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想。
旁边从街道对面过来的大哥也预感到等会儿有暴雨，形色匆匆的。
红绿灯闪了闪, 两人擦肩而过。
时虞刚准备过马路走人，这时候却嗅到了什么，鼻子微微动了动，突然转过头去。
就看到了那个中年大哥的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小铁牌。
看起来跟装饰品似的，但是这块牌子上却散发着一股冲鼻的诡味儿。
诡异物？
时虞有些诧异。
那个铁牌在依附在人类衣服上时就伪装了起来，等待着跟随人类回家，在人类毫无防备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将对方熔铸。
这已经是它压制了很久的恶意想法了。
诡异是以阴暗恐惧为生的，在长期压制之后，来自血肉的本能，让它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忍耐了。
“滚烫的铁牌”只是出来作案的其中之一。但是没想到这么倒霉，刚好就被碰上。
时虞微微眯了眯眼，察觉到那块铁牌在遇到他后，忽然兴奋了起来，就知道它和其他诡异一样，都被小怪物的气息吸引了。
不过，这家伙居然没有立刻转换目标？
时虞诧异了一瞬，看着对面急匆匆的大哥，这时候忽然开口。
“大哥，你身上这个铁牌哪里买的，还挺好看的？”
高个子大哥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躲雨突然被人叫住，还是个陌生人。他刚皱眉回过头，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戴着口罩，大夏天还穿的严实的怪人。
这个怪人见他看过来，突然掏出来一张纸币递给他。
“我很喜欢，可以买下吗？”
大哥：……
这铁牌只是路上随便买的。几块钱而已，根本用不到一百。
既然有人想要，卖了算了。对面的人一把揪下来铁牌，递给时虞，接过钱来时还不忘记叨叨了一句：
“卖给你了，不要反悔啊。”
担心对方觉得亏了，大哥一转头就走了。
时虞倒是没有在意对面大哥的态度。而是在对方离开之后，低头看向手里的铁牌。
平平无奇的建造工艺，但是上面的诡气却浓郁的惊人。分明只是A级诡异，但是诡气的浓郁程度竟然比得上平常的S级诡异了。
时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若有所思，像是没有发现这块铁牌的异常一样，将牌子往兜里一装。
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抚了一下小怪物，示意对方不要露出马脚来。
在小怪物乖乖伸出触手回应之后，这时候才继续往之前吃饭的粥店去。
不知道是不是时虞时间卡的好。
他刚一进门，“哗啦”一下的倾盆暴雨就落了下来，几乎是他和前后脚的距离。
周围晾衣服的商家惊叫了一声，连忙开始收东西。
时虞摘下帽子，这时候进店抬头选了半天，最终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炒米粉。
脑子里发散了一瞬间，又思考起了刚刚看到的铁牌。
他总觉得，上面的图纹好像有些眼熟？
扭曲的石头残肢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但是是哪里呢？
这么奇特的印记如果是亲眼所见，时虞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忘记。
那么只有可能是间接的。
他想了半天，在老板将粥端上来之后，刚低头拿起勺子来喝了一口，就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等等。
好像是有点印象，他在原著里看到过？
因为太过琐碎，并且作者描述的也不详细，时虞几乎都要漏过去了。还是反复的灵感提醒才叫他想起来。
原著里最后一章——桑淮玉自爆马甲之前，小说里有一笔带过的描写过，两天前，异能者协会的队员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刻着没见过的纹路的瓶子。
而那个纹路的描述，和铁牌上的很像！
时虞脑子一激灵，忍不住又拿出铁牌来看了眼，感觉到有些发烫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塞回去。
嗯，确定了，就是这个东西。
这个铁牌的石头纹路和异能者协会捡的瓶子上的一样。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和最近出现的吞噬诡异的现象有关吗？
时虞都想当热心群众了。但是思考了一下，举报给异能者协会，最终那边可能也会转交给桑淮玉，还不如直接去问邪神呢。
只是，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告诉他。
时虞有些迟疑，刚准备再想想，这时候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桑淮玉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刚想到邪神，邪神的名字就出现了。
他咬牙接起电话来，就听到对面顿了一下问。
“在外面吃饭吗？”
“现在下雨了。”
“嗯。”
“不过应该等会儿会停吧。”
时虞看向外面的雨势，回应了一声。
还没等询问对方下班了没有，就听到桑淮玉轻笑了声，忽然询问：“我可以来接你吗？”
嗯？
可以来接他吗？
突如其来的话叫时虞有些意外。他原本是准备自己避雨的。
不过，如果有人来接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时虞在电话里回应了一声，看着外面说出了地址。
十分钟后，撑着伞的桑淮玉就走了过来。
对方一身严谨西装，气质清冷，和老旧的居民小馆子格格不入。在进来的一瞬间，就叫门口忙碌的老板惊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向他们家粥店最里面那个小桌。
时虞眨了眨眼，第一次对“蓬荜生辉”有了实感，毫不夸张的说，桑淮玉进来的一瞬间，刚刚省电没开灯的小馆子都亮了。
他轻咳了声，悄悄道：“怎么这么快啊？”
他还没吃完呢。
本来以为桑淮玉接完电话之后还得等一会儿才来呢，这会儿粥才只喝了一半。
桑淮玉看了眼桌面。
“没关系，你先吃。”
“我不着急。”
他自然而然擦了擦椅子，坐在了对面。
时虞松了口气，刚觉得邪神不嫌弃这个人类的小馆子就好。
下一秒抬头就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时虞：……
靠。
大家怎么都偷偷看这边了？
原本桑淮玉没进来之前他还好好的藏在后面喝粥。对方一进来，整个小店避雨的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集中在了这里。
尤其是在时虞喝完粥后，对面的人自然的抽了张纸递过来。时虞甚至都听到了跺脚声。
“啊啊啊，兄弟。”
“我就说，他们绝对是一对！”
时虞：……
不是哥们，递张纸就是一对了？
他噎了一下，很想转过头去解释一句。不过对面的邪神却挑了挑眉，好似没听见刚才那句话一样：“吃完了？”
时虞被拉回视线来：“完了。”
桑淮玉看着欲言又止的人类青年，恶趣味的故意不让他解释，抬起眼来：“再等等雨停，还是直接回家？”
如果是往常，时虞肯定选择等雨小点。但是现在……被围观了半天，他简直如坐针毡。尤其是店里好像还有两个磕他和邪神“糖”的邪门老哥。
时虞都怕他们惹怒了邪神今晚短命，这时候立马道：“我们先回去吧。”
“我今晚有事情和你说。”
他伸手拉着桑淮玉袖子，在买单之后立刻出了门。
刚一出小店，就又听到了激动的“窃窃私语”声。
时虞：……
忒！
这哥是没磕过好的吗！
这怎么都磕？！
时虞深吸了口气，收了手，一直到坐到车上之后才转过头去看向邪神。
“抱歉啊。”
“刚刚好像有人议论我们了。”
“没有来得及解释。”
桑淮玉关上车门：“没关系。”
“人类八卦很正常。”
时虞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邪神轻笑：“而且，我们不是确实是男朋友的关系吗？”
虽然但是，他们只是假扮“男朋友”为了在人类世界中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时虞刚要反驳，邪神就道：“现在只是谈论一下而已。”
“小怪物出生后，见到的人会更多，我们或许应该习惯一下。”
祂说到这儿又似乎有些抱歉的样子：“如果你不习惯的话。”
“或许我可以补偿一下。”
补偿？
时虞的纠结一下子就没了。
“什么补偿都可以？”
桑淮玉：“当然。”
时虞想到口袋里的“铁牌”，这时候将东西拿了出来。
“您见过这个吗？”
“我觉得大概和诡异消失的事情有关。”
桑淮玉低下头，看向时虞手里的东西。在看到那个印刻着石头图案的铁牌时，微微挑了挑眉。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邪神知道？
时虞意识到问对人了，也没有隐瞒。
“今天去饭馆的时候看到有个大哥身上挂着，察觉到这上面诡气有异常所以买下来了。”
桑淮玉点了点头：“很聪明。”
他伸手拿过这个铁牌。原本时不时发烫想要作祟的铁牌在他手中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
在时虞期待的目光中，桑淮玉开口道：“这是古石神的印记。”
古石神？
时虞愣了一下。
桑淮玉微笑：“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不过，小鱼以为，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神明？”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一点时虞完全没有想过。因为书里的神明就只提到了桑淮玉一个，而且对方似乎无所不能，权能广泛到叫人心惊。
所以时虞下意识地以为，这个世界除了桑淮玉这一尊邪神之外，就只剩下了些诡异们。
但是现在听对方的语气，好像不是这样？
对面人类震惊到眼睛都睁大了。
桑淮玉指尖痒了痒，只觉得可爱到不行。在时虞眼巴巴看过来时，又勾起唇角。
“今天的问题回答完了。”
“该回家了。”
时虞虽然被巨大的信息量震惊，但是这时候回过神来，才想到：最关键的还不知道呢。
只是邪神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却不说了。
时虞抓心挠肺的，好像透过作者看到了小说之外的世界地图一样，恨不得立刻知道后续。肚子里的小怪物察觉到妈妈的情绪，这时候触手也精神的挥了挥。
桑淮玉垂下眼，在时虞还沉浸在震惊中时，忽然俯身将安全带拿起来。
“虽然我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信心，不过，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
什么交通规则？
微微有些疑惑，时虞转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没系安全带。
眼看着两人距离拉近，他顾不上再想“古石神”的事情，这时候一秒清醒。
“那个，我自己来吧。”
“我可以的。”
桑淮玉勾起唇角，在俯视了时虞一瞬之后，手指抬起，安全带却已经扣好了。
冰冷的手指隔着安全带落在他腹部。
时虞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桑淮玉却垂下眼。
“小怪物这两天吸收的很好，再补充一次能量，大概就能完全掌控雷霆了。”
“哦。”
时虞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在邪神指尖收回时，立马弹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耳朵已经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分明只是系安全带而已，搞地他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脸红心跳的。
时虞故作镇定的微微吐了口气，打开窗户想要降降脸上的温度，下一秒，又在窗外的狂风夹杂着暴雨吹过来的时候一秒关窗。
靠！
吹死他了。
他快速拉上帽子，却听见就在隔壁的邪神好像笑了一声？
时虞狐疑地看过去，然而等他转过头去时，桑淮玉这时候已经把车开出了停车场，正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路段，刚刚的笑声好像只是他的臆想一样。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时虞不确定的眨了眨眼，过了会儿后才收回目光。这时候想着，要不要抽空再去异能者协会一趟？
异能者协会的记载中，虽然并没有记录过古神的事情。毕竟除非古神主动出现，人类根本无法观测到。不过，由古神带来的延生影响，记录册中却曾经说过。
——突兀消失的诡异在之前就曾经出现过一次。
沈言在研究时间跳跃时，正好在图书室。意外翻阅到这条记录之后，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异能者协会存在的时间只有一百多年，但是玄门存在却自古就有。他上来本来是来查找资料的，没想到会意外看到这一条记录。
这些古籍都是由玄门累年收录，最后又移交给异能者协会的。
沈言按了按额角，认真地看下去：发现在四百年前，就有过一次诡异大范围失踪的事件，同时伴随着诡异失踪的还有正常的人类。
持续范围大概存在了一个月。
只是那时候检测器没有研发出来，只是靠着玄门前辈的调查记录，并不详细。
沈言看了看这几页记载，拍照留存了下来。
刚准备上报给常会长，这时候就收到了常会长的消息。
“暂停手上的时间研究，全体开会。”
半个小时后，异能者协会的高层全体都到了。
沈言看了眼，正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常会长开口。
“根据之前桑先生提供到的预言线索，未来一个月内，可能会出现大范围人口失踪事件。”
“将这件事优先放在协会第一位。”
“先保证居民安全。”
这句话一出，饶是一直表现的玩世不恭的韩楚熠也坐了起来，这时候看向常会长。
“会长怎么确定？”
常会长指了指沈言手中的古籍。
“这件事之前在四百年前就出现过，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刚刚桑先生提醒后我才意识到，这两件事可能是一件。”
韩楚熠疑惑地接过沈言手里的资料翻阅了几页，表情凝重，完全理解常会长的担忧。
四百年前和诡异一起失踪了这么多人，万一真的是一件事卷土重来，那么这次呢？
不能等到事情发生再解决。
听着常会长的布置，异能者协会的人都快速出动了起来。
时虞刚回到家，就看到了之前一直是禁区的橙花路上突然重新有了人，思索了一下，看向旁边。
“您提醒异能者协会了？”
前几天他记得那位常会长在电话里好像还拜托邪神查看这件事情。时虞原本以为对方只是随耳一听，没想到还真的给异能者协会线索了。
桑淮玉脱下西装外套，半挂在臂弯，这时候转过头来。
“嗯，虽然我本来对人类的存亡并不在意。”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还是希望人类世界这段时间能……暂时和平一点。”
毕竟，祂的男朋友还在这里。
如果那些垃圾过分的话，祂也是会处理的。
……
晚上，时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时候拿出那个经手邪神后就死得不能再死的铁牌，悄悄的又爬起来。
不行，还是很好奇啊。还是去异能者协会看一下吧。
反正看起来协会里的人今晚都出动了，总部应该没有多少人。
时虞站起身来，这时候小心的换了身衣服。
脑子里还在想着，他上一次去翻阅的时候，关于记录之前诡异事件的古籍是在哪里存放着？
爬起来的青年神色认真，谁知道一打开门，这时候刚抬眼，就看到了正在客厅里喝水的桑淮玉。
穿着一身衬衣的邪神转过头来，上下看了他一眼。
“要出门？”
时虞：……
怎么这么巧撞上了啊。
不过这时候被抓现行，不说也不行。
他乖巧笑了笑：“我晚上有点睡不着，想出去散散步。”
桑淮玉点了点头：“去异能者协会散步？”
时虞：！！！
这就问的太清楚了吧。
好吧，他承认。
他就是好奇古神的事情。书中之外的世界让时虞莫名好像抓住了点儿什么，只是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桑淮玉看向他，挑眉似乎有些疑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为什么不问我呢？”
时虞：“啊？”
“可是您白天不是说不说了吗？”
在车上桑淮玉没有继续说下去，时虞还以为对方是不想谈论这件事。
他睁大眼睛，却看到对面的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时虞被笑的懵了一下。
桑淮玉喉头痒痒的，只觉得时虞果然很可爱。
祂握着水杯，在时虞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自然道：“逗你的。”
“本来是想要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如果真的很想要知道，会不会向他撒娇？
不过，现在看起来，时虞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时虞完全没有想到邪神居然有这么恶趣味。
不对，应该说邪神就是这么恶趣味，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原来也会开小玩笑。导致他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意识到中午被逗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可是怎么办，现在已经晚了啊。
可恶！
他心里骂骂咧咧的。
桑淮玉听着耳朵边的感应，勾起唇角。
在时虞意外的神色中，开口：“之前确实存在许多神明，不过除我之外的都已经死亡了。”
“剩下的几个失去神躯，退化为半神半诡的东西，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铁牌上印刻的“古石神”。”
“这些异类不甘心消亡，即使是被镇压，也会想方设法的污染诡异作祟。”
时虞愣了一下，没想到邪神会突然解答。
不是说逗他吗？
他眨了眨眼，脑子里过了一圈，又下意识问：“那其他的神明都是怎么……死亡的？”
神明死亡这种事情想一想都叫人觉得很震撼。
桑淮玉温和地看着他，在时虞求知欲旺盛看过来时，伸手捏了捏他脸颊：“嗯。”
“当然是被我吞噬的。”
第74章
时虞：……
等等, 要不要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么惊悚的话啊！
他人都被吓住了。噎了一下之后，很快回过神来。
果然，原著没冤枉祂！
时虞僵硬着想要后退一步, 但是没想到脸还在人家手里，刚一动，就对上了邪神视线。
桑淮玉轻笑了声。
“吓到了？”
时虞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了半天, 还是小心道：“您能先放开我的脸吗？”
桑淮玉看着他, 似乎有些疑惑。
“这不是我回答问题的报酬吗？”
时虞：……？
什么报酬？他答应了吗？
他愣了一下，桑淮玉才缓缓收回手来。
“开玩笑的。”
只是人类的脸颊真的很软，很舒服。他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看了眼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还不睡觉吗？”
时虞转头一看时间，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刚刚说话不知不觉间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
“哈哈哈，这就打算睡。”
看着邪神没有灭口的意思, 时虞慢慢地挪到房间外，快速开门进去，将客厅里的神明挡在门外。
几分钟后, 他仰望着天花板，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平躺在床上时脑子里还在忍不住想起邪神的话, 面色古怪。
在骤然听闻的惊悚感褪去之后，时虞发现自己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很好，他现在的心理果然已经很强大了, 这么惊悚的事情在听说之后现在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难怪呢。
小怪物为什么需要吞噬诡异才能成长，原来是从它爸爸这里学来的。
它爸吞噬古神，它吞噬诡异，简直是一脉相承啊。
所以，让他来梳理一下，按照这个说法来说，现存的所有苟延残喘退化的古神，其实也都算是桑淮玉的敌人？
包括那个什么古石神？
时虞抽了抽嘴角，想到自己中午的时候还把东西拿给桑淮玉看。
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铁牌。都不敢想象那个什么古神在感应到桑淮玉的存在时得气成什么样子。
……
古石神确实很愤怒，即使是隔着重重的距离，残躯被镇压在地下。
但是仇人的气息还是叫它一瞬间就感应到了，这时候在翻起石山之后，恨不得砸碎祂。
然而在暴怒之后，它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古神同样也意识到，它们无法威胁到祂。
多年之前它们被祂一一吞噬，多年之后更无法与祂对抗。
现在最重要的是存活，在被镇压的苏醒时间，为自己补充够足够的营养。
古石神这时候憋屈的移开视线，将恶意压制在脑子里。
好在，祂很少管这些小事情，叫祂能够有可趁之机。
潜藏在地表之下的石块持续的向地面散发污染，在一天之内滋养出无数印刻石纹的诡异。
而普通的人类一但接触到污染，都会迅速石化融入地表之中，成为污染的一部分，继续向外扩散。
——这也是那些人类失踪的真相。
然而让古石神没想到的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在它苏醒之后，污染诡异的数量和捕捉到的人类远远低于它的预期。
似乎像是被什么……阻止了一样？
一连几天，异能者协会已经拦截了一百多个新污染的诡异。而这些诡异无一例外，身上都带有石纹的印刻。
诡异的叫人毛骨悚然。
每发现一个石纹诡异诞生，在清除了所处的地点的污染残留之后，诡异物就被立刻送回了异能者协会研究。
只是速度还是太快了。
即使是早有准备，异能者协会的人手还是有些跟不上。
“这些东西简直和清理不干净一样。”韩楚熠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着盯着地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染性这么强的东西，就这一片地域，就能一次性诞生这么多。
而且最离谱的是那些石纹诞生的诡异等级不定，其中居然还有几个SSS诡异，叫人甚至难以想象污染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王山也点了点头，捏了捏胳膊，这几天清理的他都累死了，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怎么没发现，咱们B市危险这么多啊。”前几年都只是按部就班的清理诡异物，今年开始各种离奇的事情出现，简直像是个大bug一样。
而且，几个人抬头看了眼天色，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
不止是异能者协会的人有这个共识，时虞同样也有。
古石神的苏醒才刚刚开始，现在远还没有到对方发怒的时候。
只不过，因为一位残存的古神苏醒，好不容易平静几天的B市的氛围又重新变得晦暗了起来。
在桑淮玉去上班之后，时虞刚打开电脑，这时候就看到了直播间粉丝的议论。
“鱼宝早上好，吃饭了吗？”
时虞笑了一下：“正准备吃呢。”
邪神准备了三明治和玉米浓汤，时虞刚刚端到餐桌前，这时候将镜头给了食物。
“好香啊。”
弹幕里吸溜了两下，看见主播吃了两口，望向屏幕，似乎有些好奇：
“大家刚刚在议论什么？”
他拿东西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屏幕上在说什么“好奇怪”之类的？
时虞眨了眨眼，就看到弹幕上字体涌出来。
“嗐，最近好像又出什么问题了。”
“我们家附近交叉的街道口今天来了很多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是在查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同在B市的网友就有人赞同了。
“是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本来天气还很好的，谁知道从昨天开始，灰尘就又多了起来，出门不戴口罩都不行了。”
“鱼宝，你们那里怎么样啊？”
时虞知道“奇怪的人”大概指的是异能者协会的人排查。
因为不能对外透露异能者协会的信息，他只是回想了一下：“也差不多吧。”
那个古神无差别的扫射污染，这段时间所有街区其实都一样。
不过好在异能者协会清理的还算及时，事态暂时先被遏止住了。
时虞转头看了眼外面黄沙漫天的天色，也不知道所谓的“古神残骸苏醒”大概会维持多长时间。
理论上来说，能够汲取的能量越多，古石神的污染力度越强，维持的时间更久。
但是现在清理迅速，污染往往还没有蔓延出去就被拦截了，这次应该不会有多长的时间吧？
不过还是得防着对面狗急跳墙。毕竟长久汲取不到能量，对那些古神来说完全是致命的，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虞若有所思，刚和网友们聊了几句，准备提醒一下异能者协会，就看到对面还在说话的“爱吃羊肉串”好像出现了问题。
“爱吃羊肉串”作为时虞最早的一批粉丝，经常在弹幕上活跃发言，因此时虞很眼熟对方。
“鱼宝，等等，我怎么好像不太对了。”
网络上突兀地发出这句话。时虞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就看到对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有些奇怪。
“欸？我腿怎么这么僵？”
腿僵？
时虞脑子里顿时冒出来一个词“石化”。
这是昨天晚上邪神说起古石神的时候，提到过的对方的污染。
古石神能够隔着地面散发污染，而一旦被污染的人类就会慢慢被石化，直到彻底融入地面。
时虞表情凝重起来。
弹幕里其他不知情的网友还以为“爱吃羊肉串”是坐久了腿麻了，没有多想，只有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深吸了口气，时虞脑子里想着应该怎么办。
虽然早知道一位古神即使是残骸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阻挡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能那么快，才一天而已，对方就有其他的办法突破异能者协会的拦截，进入城市了。
正面对上，时虞有精神丝线在，并不害怕。但是现在……对方在另一边。
隔着一道道网络，等到他找到“爱吃羊肉串”赶过去的时候，对方估计都已经凉了。
精神丝线……
等等，精神丝线？
时虞愣了一下，既然都是精神丝线了，他要不要试试隔着网络探出去？
反正现在怎么样都已经来不及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咬了咬牙，在和网友们打了个哈哈，关闭摄像头后，微微闭上眼睛，想象着将精神丝线扩散出去，看看能不能穿透网络……
几分钟后，时虞表情古怪。
还真行？
他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精神丝线在B市无数的光点中，好像根据网络上的ID定位到了其中一个，这时候睁开眼来。
大概十几公里外的西郊，公寓楼里有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半边身体都被石化了，根据定位上显示，就是“爱吃羊肉串”！
时虞在成功的隔着网络找到人后，察觉到对面的女生已经昏迷了，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石化，这时候也不用顾忌了。
精神丝线笼罩着整间公寓，这时候无声地向着地面的泥沙威胁着。
说实话，时虞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对方。但是对峙的时候最忌讳落入下风，反正对面也不知道他是谁。
现在困难的是，对方不放开“人质”。万一动起手来，绝对会波及到“爱吃羊肉串”。
他脑子动了动，忽然想到。
等等，邪神之前吞噬过古石神，对方应该……很仇视邪神吧？
有主意了！
在察觉到底下的泥土僵持住后，时虞大着胆子，让精神丝线慢慢的卷成一条蛇的样子，在脑海中试探出模拟邪神的本体。
黄沙中，无形的丝线隐约有了些痕迹。
下一秒，在愤怒的“嘶吼”声出现时。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古石神”又在骨子里的仇恨中被激起疯狂。哪怕只是散发出去的部分污染，也无法忍受仇人跳到眼前。
石化凝固在“爱吃羊肉串”身上的泥沙瞬间转移了目标，向着时虞精神丝线的方向蔓延去。
成了！
时虞：……
他微微古怪了一下，这仇恨值这么深吗？
眼看着泥沙冲着他的方向来了，他立刻收起精神丝线。
之前他就有过设想，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现在脑子里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精神丝线自动环绕着，围成一个囚笼的样子。在泥沙涌进来的一瞬间，猛然密封。
密密麻麻的精神力堵住所有出口。时虞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害怕自己关不住里面的石神污染，让对方蔓延出来。
而被堵在囚笼里的泥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剧烈的震动不停，想要冲出来。只是在时虞的严防死守之下，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还真的有用？
时虞松了口气，看着屏幕对面的囚笼，脑子里想到分裂，忽然集中注意力试了一下。
静默片刻，被关在笼子里的泥沙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分解一样。
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消散在了空气中，失去了所有的活性。
时虞盯着对面看了半天，在检查到确实没有异常之后，这才缓缓的收了精神丝线，将囚笼打破。
果然，里面刚刚关着的泥沙已经被分解，彻底消亡了。
他刚刚真的消除了一位古神的污染？
时虞眨了眨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才看向对面。
好在“爱吃羊肉串”在泥沙离开之后，生命体征已经趋向于正常了，也不用时虞再叫救护车了。
他放下心来，缓缓的收回精神丝线。
十几公里外，几分钟后，家里人做好饭正敲门提醒了一下孩子。
这时候在察觉到半天没有回声之后，就看到了晕倒在床上的女生，连忙走了进来。
“青青，怎么样？”
周母拍了拍她脸蛋，周青青睁开眼睛来，还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晕倒了？
难道是最近熬夜太多了？
周青青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特别累，奇怪，就连胳膊都疼？
……
时虞直播结束，甚至没有人发现，他刚刚还抽空处理了一次诡异事件。
和网友们告别后，他按了按额角，靠在椅子上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头疼起来。过度使用精神丝线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头疼。
虽然只是一点，但还是叫人有些难受。他靠在椅子上，这时候累的动都不想动。
小怪物察觉到妈妈的不对劲，“哇啦”一声。
时虞低下头，就听清了小怪物的话。
妈妈……不舒服，要……叫爸爸吗？
爸爸？
桑淮玉？
时虞愣了一下，不知道小怪物怎么会想到叫祂。
“算了，不用了。”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他摸了一下肚子，然而还在公司的桑淮玉却已经知道了。
桑淮玉刚处理完文件，这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偏过头去，就察觉到了橙花路的异常波动。
时虞出事了？
祂皱了一下眉，却从小怪物那里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切正常。
思绪刚起伏了一瞬，桑淮玉回过神来，这时候就有高管敲门进来，想要询问下午的会议，还没开口，就看到桑总在思索了一下后道：“下午的会议推迟吧。”
“我今天有事。”
“啊？”
桑总要请假？
“好的。”
高管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桑总在将文件合上之后站起身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
时虞在靠在椅子上时本来是想要歇一会儿的，结果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大脑中累的一片空白，时虞闭着眼睛，连门锁响起的声音都没听见。
一直到桑淮玉回到家里。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窗户开着，祂将目光看向了时虞的卧室，这时候伸手敲了一下门。
时虞刚睁开眼睛，在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结果在起来打开门之后却发现是……邪神？
祂怎么来了？
他愣了一下：“您不是早上去上班了吗？”
他早上亲眼看到邪神离开的啊。
桑淮玉检查了一遍，在发觉时虞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口：“察觉到你的状态不对，所以回来看看。”
“身体不舒服吗？”
在时虞打开门的一瞬间，桑淮玉就察觉到了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好，看起来是精神力亏空了。
祂罕见的表情冷淡，眉头微拧：“古石神？”
不知道为什么，时虞莫名从中听出了危险的感觉。
好怪？
四目相对，时虞还是点了点头。
“是它，今天下午发生了点儿意外。”
“我刚刚清理了它一部分的污染，现在有点累。”
神明果然和一般的诡异不同，一般的诡异无论怎么样时虞都不会感觉到累。
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无论如何，剿碎古神的污染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时虞摸不清桑淮玉回来的意图，听到祂询问古神，下意识疑惑：“我打扰到您了吗？”
难道他和古神交手影响到邪神什么计划了？
脑子里发散了一瞬间，时虞刚有些疑惑，却无意间对上了对面的神明目光。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桑淮玉勾起唇角：“那些杂碎无论怎么处理都不会影响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精神很难受吗？”祂转头看过来。
时虞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邪神原来是……担心他？
心里古怪的念头一闪而逝。
对面的桑淮玉却垂下了眼。
一瞬间，时虞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诡气突然变化了起来。
只是刹那间，就有什么东西隔着地面惨叫了起来。
等等！
时虞垂下眼，脑海中刚冒出来一个猜测，就看到桑淮玉这时候勾起唇角。
“好了。”
“现在它在B市所有的污染源头都已经被全部斩断了。”
隐藏在地底的石神恨的打滚惨叫，时虞在地底的咒骂中懵懵的，却被对方……牵起了手。
第75章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时，诧异地抬起头来。
桑淮玉轻笑了一声：“不觉得精神好点了吗？”
啊？
时虞回过神来感受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刚刚耗尽的精神力好像隐约恢复了一点, 而且头疼也缓解了。
这是怎么回事？
桑淮玉：“你的能力很强大，但是人类躯体太过薄弱，导致现在精神力还没有成长完全。”
“等到能力彻底显现出来, 和身体融合，就会正常了。”
祂顿了一下, 看向时虞：“在此之前,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让我保护你。”
温和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时虞不知道是该为邪神对他能力的分析而意外，还是惊讶于祂最后的那句话。
——保护他？
邪神想要保护他？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是……因为小怪物吗？
因为想要这个子嗣平安诞生，所以才会想要保护他这个母体。
在察觉到他们有危险的时候, 第一时间赶过来？
脑子里想了半天，时虞也想不明白。
只是在对上桑淮玉温和的目光时，心一横, 想到无论怎么样，保护小怪物也是保护他，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了, 那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而且他自己平常也能应付。
“那就谢谢您了？”
桑淮玉望了他一眼：“不客气。”
……
时虞在和邪神手牵手了半个小时之后，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因为邪神的传输, 他现在精神力已经恢复了。
但是大概是因为恢复了，在晚上之后脑子里就又活跃了起来。
鬼使神差的，时虞靠在床上, 忽然抬手看了眼掌心。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暗骂了一声。
靠。
他怎么又想起之前的画面了。
两个男的牵手怎么了，邪神只是为了缓解他精神力枯竭而已。而且之前为了给小怪物让渡权能，他们不也接触过。
这只是正常的肢体触碰。
时虞义正言辞，告诉自己：
对面的是邪神，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人会对小猫有特殊心理吗？
显然不会。
在自我说服了半天之后，时虞深吸了口气，这时候猛地拉上被子。
而一墙之隔，客厅里，正在灯下看书的桑淮玉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卧室，微微挑了挑眉：“还没睡着吗？”
短信音乐“叮咚”一声响起来，时虞从枕头边拿过手机，就看到了邪神的消息。
“是头还疼吗？”
嗯？
时虞地悄悄看了眼门外，没想到自己辗转反侧的动静都被察觉到了，这时候立马回复。
“没事。”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吧。”
“这会儿已经有睡意了，马上就睡了。”
“您不用等我，晚安。”
匆匆发了两句消息之后，时虞就放下了手机，微吐了口气，装死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桑淮玉垂眼看见手机上的话，摩挲了一下指尖。莫名想象到了时虞在发出这几段话时的表情，肯定是一副惊恐又懊恼的样子？
……
第二天早上，异能者协会的检测器简直都要响爆了。
“滴滴滴”的声音一刻不停，文静静差点还以为机器坏了，跑过去检查了一遍之后，连忙把队长他们叫来。
“傅队，检测器上显示这些地方全都诡气数值超标了！”
地图上大面积的显露出红色的诡气标志物，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了人一跳。
等等，这些全都是？
不是昨天还堵住了不少吗？
怎么今天起来突然爆出来了这么多？
傅南尧看了一眼，立马打电话联系还在外面留守的韩楚熠。
“北山西路，还有上影路，昨天晚上到今天有没有失踪人口？”
韩楚熠最初接起电话还有些皱眉，不过在听到傅南尧的话后，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检测仪器。
“没有。”
“怎么了？”
“昨晚一切正常。”
傅南尧又确认了一遍。直到韩楚熠将自己那边的数据发过来，才皱眉看了看。
“知道了。”
韩楚熠：……？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的就问这个，莫名其妙这时候又不说话。
他皱了皱眉，终于听见电话那头道：“这几个路段暴雷了，大面积出现了诡异标志物。”
“我会尽快赶过去。”
“到时候再说。”
傅南尧挂了电话，不过在确认了没有人口失踪后，现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韩楚熠表情顿了一下，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他们防范的这么严实，诡气污染还是泄露进居民区了？
半个小时后，傅南尧带着人去了北山。
检测器爆红的位置就在北山中段的居民区里。他看了一眼，顺着位置走进去。
果然，在居民区察觉到了大量的诡异污染痕迹。
“傅队。”赵文走过来，指了指前面。
“宝花家园十九号楼。”
傅南尧也感觉到了，这时候点了点头，带着人上楼。
周青青昨晚在莫名其妙的腿麻晕倒了一会儿之后，就吓了一跳。一大早的就去医院检查了，不过好在各项检查出来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不过在中午吃完饭后，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休息了会儿打算和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
刚订好时间，周青青就听到有人来敲门了。
“咚咚咚”的几下，在敲响之后又停了下来。
谁啊？
她有些疑惑探出头去，想着自己也没点外卖啊，哪儿来的敲门声。
结果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对面三四个穿着黑色不知名材质衣服的男人。
周青青：？？？
几分钟后，十分擅长和居民交流的赵文上前，将早就编好说辞说出来，顺便套话。
一边的王山尽职尽责的在身后记录着，一点儿也不理解这家伙亲和力为什么这么强。
“啊？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周青青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赵文：“你是说，你昨天中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腿很麻，突然像是凝固了一样，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周青青点了点头：“好像是。”
“莫名其妙的，我自己也有些奇怪。”
赵文笔尖顿了一下：“那你醒来之后，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身上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不舒服吗？”
按照对面女生的说法和满屋子的诡气残留来说，对方绝对是遇到“石印污染”了，甚至和这几天他们销毁的那些污染物一样有了石化的表现，说明污染的等级更高。
但是现在对方却什么事都没有，依旧活蹦乱跳的在面前站着。
几人虽然没有互相交流，但是也都有些奇怪。
周青青不知道异能者协会的人在想什么，回忆了一下今天到现在的症状，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舒服。”
“以防万一，我刚刚还去医院检查了，医生也说没什么。”
旁边的傅南尧看了她一眼。
“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可以。”
家里父母都在，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转头和爸妈交流了两句，周青青就让人进来了。
傅南尧先是在客厅里看了会儿，又看向卧室。那里是诡异污染浓度最高的地方。
周青青看他看过去，这时候解释：“这是我平常看直播的地方。”
“你们要看的话看吧。”
“直播？”
赵文忽然停下来，似乎有些好奇。
周青青点了点头：“就吃播。”
“我平常工作忙，没时间吃饭，空闲时间就看一些吃播下饭。”
两人只是按部就班的记录。
傅南尧却道：“方便我打开电脑看一下昨天中午时间段的记录吗？”
只是昨天中午时间段的……
周青青虽然有些为难，但是看着那个什么傅队长一张冷漠的脸，想到人家应该也不是八卦什么吧，就同意了。
王山和赵文围绕着周青青套话。
电脑面前，傅南尧打开记录，顺着门外女生晕倒的时间段查询，果然在直播片段里看到了时虞的ID。
【小鱼吐泡泡】这几个字醒目的出现在电脑屏幕前，傅南尧顿了顿一下，点开视频，看到在这个叫周青青的粉丝突然在弹幕上说自己腿麻之后，时虞离开了镜头十分钟左右，摄像头被关掉。
而十分钟之后，周青青晕倒醒来，腿麻的症状消失，身上的污染痕迹也没有了。
时虞同时又回到了直播间。
所以，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屏幕里的青年若有所思。
在看了会儿后，退出了登录。
“傅队，有发现吗？”
看到傅队出来，王山悄悄问了一句。
傅南尧摇了摇头：“有些猜测，不过还不确定。”
“走吧。”
赵文看到王山使眼色，这时候也结束话题走过来。
“赵先生，我女儿这样没事了吧？”周家父母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赵文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放心吧。”
刚刚傅队都没有发话，说明污染是真的没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几个人走出小区，王山还在嘀咕着奇怪，就看到前面的队长道：“报告上写：宝花家园诡气污染失去活性，不造成伤害。”
王山：难怪，他就说检测器上分明显示着大片的诡异标志物，怎么可能没事。原来是已经失去活性，等于死亡了。
王山和赵文恍然大悟，在记录上之后又升起了别的疑问。
可是，那么高强度的诡气污染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消亡？
傅队长没有继续说，两人也只能咽下了疑惑。
一上午的时间，异能者协会接连去了三个地点。
不过叫傅南尧有些皱眉的是，其中宝花家园的那起案子能找到和时虞的共通点。
但是其余的地点无论是诡气消除的手法和程度，都和宝花家园不同。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出手一样？
傅南尧低头在检查了一遍之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目光落在了手机上。
……
时虞早上起来赖了会儿床之后，想起什么，伸手拿起手机来，本来是想要看看后台评论区有没有“爱吃羊肉串”的留言的。
对方每天都按时打卡签到，如果今天也打卡了，就意味着身体没事了吧？
在登录上后台之后，打开列表往下一划，就看到了“爱吃羊肉串”的ID，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没事。
那就好，他刚要收回目光来，这时候手机却响了一下。
“叮咚”一声，时虞看过去，就看到了跳出来的消息。
意料之外，居然是异能者协会的那位傅队长的？
空白的头像出现的一瞬间，时虞懵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傅队长怎么会来找他。这时候刚有些疑惑，就看到了对方的消息。
“有时间吗？”
“明天可以见面谈谈吗？”
时虞：……？
见面谈什么？
他盯着这行字，回想了一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等等，傅南尧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原著里就说过这人很执着，擅长追踪。这么长时间，发现点什么好像也正常。
时虞在看到这条消息后清醒了些。
不行，不能先自乱阵脚，说不定对方是有别的事情呢。
他自我安慰了一瞬间，看着屏幕像是没听懂一样。
“傅先生？”
“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情，可能不能出来。”
“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在手机上说。”
茫然礼貌的回复出现时，傅南尧也有些疑惑。
只是却又想起了自己每次遇到时虞后，异化度都会降低的事情……
还有这次，那名粉丝身上的异常消失，仿佛也和他有关。
太多巧合了。
傅南尧想，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巧合太多同样是异常。
只是叫傅南尧自己也有些意外的是：即使是这样认知着，他对时虞也毫无恶感。
哪怕是猜测时虞或许拥有超出异能者协会所认知的特殊力量。
他诡异的居然也没有丝毫担心。
这很不对劲。
傅南尧清楚自己一向是和常会长一样，对超出认知的力量都保持警惕并怀疑的性格。
他看着屏幕，思索了会儿。
“那等你有时间吧。”
手机上无法说清楚，并且会留下痕迹。傅南尧想，他必须得再见时虞一面才能判断。
……
时虞微微松了口气，见傅南尧没有继续说什么，身体放松下来。只是看到那句“等你有时间”又有些头疼。
要是自己没时间，他该不会一直等着吧？
算了，之后再说吧。
他伸手扔了手机，本来是准备丢到床头的。结果或许是动静太大，手机在枕头上弹了两下，下一秒又打算滚落到地上。
时虞立马伸出手来手忙脚乱的接住，吓了一跳。
而这时，桑淮玉正敲了一下门。
没关紧的卧室门一敲就被推开。
四目相对，时虞人都傻了。
“咳，您怎么进来了？”
救命，他的形象。
时虞缓缓的收回手，坐起身来，都不敢想刚刚猛地爬下捞手机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桑淮玉看见时虞的动作，莫名有点想笑，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想拿什么东西可以叫我。”
“你肚子有些大了，不方便。”
“不用了。”
“我接到手机了。”时虞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桑淮玉看着他尴尬的样子，若有所思：“可以方便问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祂进来时，时虞好像有点发愁？
孕期手册上说，人类在怀孕时心情太过忧虑，会对身体不好。
算了，都已经被邪神看到这一幕丢人的样子了，时虞也不再隐瞒。反正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异能者协会的傅队长好像对昨天的事情有些怀疑，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傅南尧？
桑淮玉眯了下眼。虽然对时虞没有称呼对方姓名，而是叫了傅队长这样生疏的称呼而有些满意，但是祂还是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我可以看一下聊天记录吗？”
嗯？
邪神看这个做什么？
时虞微微有些迟疑，不过对面的桑淮玉却道：“我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还算比较了解这个人类，或许可以帮你看一下，他是真的怀疑，还是在诈你。”
这样么？
对方话语有理有据，好像还真的挺让人信服的。
时虞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时候紧张地看着邪神。
看到桑淮玉在翻了一页后，目光落在两个月之前傅南尧给他送食物的那一条上看了会儿，又看到后面。
桑淮玉垂下眼，相隔两个月，最新的消息就是刚才的。
那位异能者协会的傅队长说要见面，而时虞……拒绝了。
祂心情好了一些，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来，将东西还给时虞。
时虞好奇地看向对面：“怎么样？”
能判断出什么吗？
桑淮玉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在怀疑你。”
好吧。
心里的石头落地，时虞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后面该怎么办。万一让异能者协会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他脸色乱七八糟，一会儿一变的，像只刚睡醒就有一背包负担的猫。
桑淮玉看了会儿，轻笑了一声。
“不用担心。”
“如果他是怀疑昨晚石神的污染源头消亡这件事的话。”
“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时虞一下子抬起头来。
难道邪神打算模糊傅队长的记忆还是什么？
脑子里的猜测不由自主的浮现上来。
桑淮玉却挑了挑眉，嗓音含笑：“我可以直接表明身份。”
“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了。”
时虞：……？？？
什么？
时虞一瞬间怀疑对面的神明是在开玩笑逗他。结果看到桑淮玉的表情，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确定。
“您说真的吗？”
桑淮玉：“你可以猜一下。”
时虞：……
怎么是这样啊！
他睁大眼睛看着邪神，都顾不上害怕了。只觉得这什么神明啊，简直太恶劣了。
这种时候还逗他。
桑淮玉见时虞快要炸毛了，这时候才道：“放心，傅南尧即使是有所怀疑，也不会告诉异能者协会。”
“他单独发消息给你就是证明。”
“如果选择拆穿你，他会直接上报，而不是提前试探。”
虽然很厌恶那个人类对时虞的特殊。不过，桑淮玉还不屑于在这一点上说谎。
时虞气到一半愣住，回过神来，表情欲言又止，这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邪神说的话了。
更要命的是，时虞突然发现对面的非人类好像超容易带动他的情绪。
他这会儿总感觉自己在被对面牵着鼻子走一样。
关键是冷静下来一想，还发现对方说的对！
时虞深吸了口气，口中默念着不要中蛊惑，不要中蛊惑。
这时候握紧抱枕，语气坚定：“好的，我知道了。”
桑淮玉点了点头：“嗯，中午想吃什么？”
嘴一秃噜，时虞下意识脱口而出。
“酸汤鱼。”
四目相对，桑淮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关上门。
等到门“咔嚓”一声被合上时，时虞脸都红了。
救命啊啊啊啊！
他嘴怎么那么快！
时虞倒在床上，都对自己的死嘴无语了，刚刚还给自己洗脑了那么久，一瞬间白做无用功了是吧！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起来的时虞机械的走出房间，就闻到了客厅里的酸汤鱼的味道。
好香啊，他鼻子动了动，这时候眼神游移，在抵抗邪神诱惑和这不是自己点的餐吗，怎么不吃之间？天秤开始缓缓倾斜，这时候慢吞吞的挪到了餐桌前。
然后很自觉的将饭呈好端了出来。
桑淮玉垂下眼，有点艰难的忍住笑。不能刺激到没有抵抗住诱惑的人类。
这时候支着手：“刚刚捉来的新鲜鱼，去了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
“可以帮我尝一下吗？”
时虞轻咳了一声：“那好吧。”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饱吧。
酸汤鱼酸香爽口的味道仿佛通过味蕾传递给了小怪物。时虞刚喝了一口汤，小怪物就“哇啦”了一声，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妈妈，是……什么东西？
时虞摸了摸腹部：“酸汤鱼。”
“你吃不到。”
小怪物有点可惜，只好一边看着妈妈吃好吃的，一边挨雷劈。
七彩的光芒在肚子里闪了一下，无意间低下头的时虞差点被亮瞎眼。
等等，它在做什么啊？
桑淮玉也看到了。原本和时虞的二人午餐被打扰，这时候看向人类腹部。
“安静。”
只是一句话，小怪物就蔫蔫了下来，这时候也不敢放雷了。
时虞：……
该死，怎么莫名有点不忍心呢？
他犹豫了一下，小家伙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吧？
时虞欲言又止，抬起头来看向对面邪神。
“您要不要和它好好沟通一下？”
本来就不熟悉，如果总是凶小怪物的话，父子关系很难融洽吧？
而且，时虞觉得邪神和小怪物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他思索着，邪神不是很重视子嗣吗？
现在改还来得及。
桑淮玉怔了一下，没想到时虞会这样说，白绸下目光莫名，在看到对面的青年在真情实感的担心祂和那只小怪物的“父子关系”时，微微顿了顿。
没有告诉时虞在非人存在的观念中，血缘关系并不是什么牢固的纽带，甚至有些诡异会因为争夺权柄而血亲厮杀。
这在诡异界很常见。
祂对这只小怪物只是因为它在时虞的肚子里，所以才会重视。
然而在时虞的认知中，祂好像是一位……好爸爸？
桑淮玉垂下眼，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顺势伪装的决定。
这时候眉梢放松了些，看向他腹部：
“抱歉，我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刚刚语气是太凶了吗？”
时虞：……
这要怎么说？
“也不是太凶吧。”
“就是有点严肃了，可能会吓到它。”
虽然时虞刚开始也对小怪物很严肃，但是他能感知到小怪物的情绪，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但是邪神不能吧？
刚刚小怪物明显就是失落了。
时虞眼神怀疑。
桑淮玉眯起眼，似乎是听了进去。
“你说的对。”
时虞松了口气，没想到邪神这么听劝。
他眨了眨眼，情绪传递给小怪物，却不知道小怪物完全脑袋懵懵的。
爸爸今天……好奇怪？
祂平常是这个样子吗？
被邪神在妈妈睡着的时候凶过无数次的小怪物一头雾水。
桑淮玉这时候却道：“可以让我感受一下它的情绪，向它解释吗？”
时虞没反应过来，完全被套进去的点了点头，这时候伸手拉住邪神的手，隔着卫衣贴在了腹部。
“好了，可以了。”
“你温和一点，它不记仇的。”
毕竟他也凶过小怪物很多次。
他看向邪神，并没有发觉自己现在真的像是一位“妈妈”。
叫对面的神明眼眸骤然深了下来，指尖竟有些发痒。
第76章
好在桑淮玉很快克制住了。这时候强忍着心里的痒意, 看向他腹部。
很好，不用祂表明态度，小怪物就知道了, 乖乖的“哇啦”一声。
时虞还以为小怪物和邪神是在友好交流呢，这时候放下心来。
“好了吗？”
桑淮玉垂下眼：“嗯，可以了。
“它大概是原谅我了。”
说到这儿, 祂顿了一下，那张昳丽神性的脸上略微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