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啼哭声？
这声音仿佛近在耳边一样, 模模糊糊的钻入脑海中，时虞第一反应是自己难受迷糊了？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奇怪的声音？
果然，在他睁开眼睛后那道哭声又消失了, 像是他的错觉一样。时虞摘下耳塞，偏头仔细听了听，还是一无所获。
奇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 脑袋里却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那么多了，迟来的瞌睡一阵阵袭来, 叫他这会儿连思考都费劲, 能睁开眼再辨认一下都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警觉性作祟了。
好不容易重新闭上眼睛，时虞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晕晕乎乎的，上一秒还想着：刚刚的声音有点怪，他要警惕不能睡的太沉。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连外面的打雷声响起来都没有听见。
……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下了一夜雨的雨水混杂着泥土气息顺着吹起的窗帘里飘进来, 叫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时虞睁开眼睛愣了两秒，还以为昨天晚上的思维只是一场梦。
——他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了？
怎么可能，如果真有人在哭, 那大半夜的肯定不是人类。自己还能安然睡到现在？
所以应该是错觉吧。他伸手揉了揉疲惫的额角，靠在床上休息了会儿，眼看着快到中午了才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小含羞草早就在客厅里准备好早餐了。
今天是面包和果酱！
只是时虞叹了口气, 在勉强表扬对方之后却没有什么胃口。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小诡异这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窗户外面探了探头后，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柔软的枝叶轻轻拉了一下他, 像是要说什么？
时虞愣了一下：“怎么了？”
小含羞草又努力表达了两下，时虞才勉强感应懂：“你是说，异能者协会的人来了？”
时虞微微抬眼, 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听的懂小含羞草表达的意思。对方只在他手心里摇晃了两下，莫名的他就脑子里就有猜测了，简直像是无师自通了一门语言一样。
时虞想到昨天死了的“男士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和它有关？
脑海中的思绪只是一闪而逝，他就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起小含羞草刚刚的话。
异能者协会来这里做什么？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时虞家小区在橙花路最中心的位置，十九楼的高度视线也十分开阔，窗帘刚一拉开他就看到了外面熟悉的车辆，确实是异能者协会的。
只看车牌号他就认了出来。
两三辆车都停留在橙花路附近，时虞微微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
赵文几个早上五点多就已经来了，大清早的拿着检测仪挨个的排查。只是几个路口都已经排查遍了，检测仪上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低头调整了一下，又看了看协会里给出的大致区域。
“怎么回事？什么也没有啊。”
“昨天看波动应该就是在这个方向的。”
按理来说诡异出没就会有痕迹，等级越高的诡异强度越明显。按照昨天那种程度，他们只要处在橙花路任何一个街区都能有感应，但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寻找到最后出现的地点？
就在赵文头疼的时候，不知道去哪儿了几天才刚刚回来的韩楚熠放下手机，从车门边抬起头来。
“查到哪儿了？”
赵文：“快到中间了。”
“那个什么，馨美花园。”
馨美花园……这是时虞的小区。
韩楚熠回过神来，黑着脸忽然道：“把检测仪给我。”
“什么？”赵文有些疑惑。
韩楚熠挑眉：“怎么，休息不愿意？前面的我测，你们歇会儿吧。”
赵文：……真的假的？
不是他不信任这位，实在是大少爷平时也没有什么乐于助人的心思啊。突然来这么一下，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且前面的小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应该是……时先生他们家吧？
这位大少爷该不会是要去做什么？
前几天会议室里那场随口自爆到现在还轰动着异能者协会，桑先生说的话赵文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桑先生说他对时虞一见钟情了。这对于一直暗恋着桑先生的大少爷来说完全算是天崩地裂了吧？
赵文偷偷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这家伙消失了好几天，今天难道是要搞事情？
“韩哥。”
“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对普通人动手。”他认真强调了一遍。
韩楚熠噎住，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对普通人动手了？”
就时虞那身板坐车都晕车，他连碰都不敢碰。
韩楚熠嗤笑了一声，指节蜷缩握住手机。说实话他现在自己都搞不懂他心里的想法，只是想到那家伙就住在这儿，单纯想过去看看而已。
在接过检测仪之后韩楚熠干脆就转身离开了小队。
赵文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在韩楚熠走远，还是给异能者协会总部发了条消息报备了一声。
异能者协会里：
沈言洗了把脸后刚垂眸擦干净手，就看到了外出的赵文发过来的信息。
——“韩大少爷去找时先生了。”
“怎么办沈医生，需不需要我也跟上去？”
赵文也是斟酌了一下，才发出消息。担心韩楚熠一个人过去出事。毕竟时先生身体确实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上一次还去医院了。
韩楚熠去找时虞了？
沈言眸光垂下，思索了一下，还是回复：“不用。”
“他有分寸。”
“哦。”那就行。
赵文放下心来收起手机，不再管那边的事。
沈言站在镜子前，被这条消息带动的莫名回忆起了那天会议室里的场景。
对方温和的说自己喜欢时虞的样子在眼前一闪而逝。以桑淮玉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撒谎。所以他这几天消失会是……去找时虞了吗？
沈言想到这儿额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在各种零散的思绪闪过之后，最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手机。
……
时虞还在思索着怎么回事呢。目光落在窗外，却远远地就从窗户里看到有人走过来了。
嗯？
是韩楚熠？
等等，他怎么过来了啊？
时虞愣了一下，看见对方走进小区之后皱了皱眉。
两人隔着楼层互相对视了一眼。韩楚熠看不清时虞表情，几乎是下意识地舔了舔牙，伸起手臂来挥舞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时虞这会儿在阳台窗户那儿站着。自己一进来本来是下意识地抬头看楼层的，结果猝不及防目光就对上了。
本来还没想好要怎么见时虞的韩楚熠：……
靠。
一脸俊美阳光的男大表面开朗，心里却暗骂了声。
怎么就撞上了？
算了，上去再说。
时虞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在看到他后表情变幻了一下，也不装了干脆直接抬步就准备进单元楼。
时虞缓慢的确认对方是要来找他？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的垃圾桶里还有男士高跟鞋的诡异残留！
电光火石间，时虞完全不想让异能者协会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毕竟他根本解释不清这诡异物残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突然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这件事听起来就很奇怪吧？
而且异能者协会内部本身也不是一片太平，要知道邪神可是经常被请去异能者协会帮忙的。
不用多想要是韩楚熠知道了那桑淮玉绝对就知道了。时虞可不敢在这位终极大Boss面前展现特殊。他甚至一想起上一次对方让韩楚熠给他带话的事情就毛骨悚然！
眼看着韩楚熠都已经进了单元楼，时虞看了眼时间，转身立马走向洗手间打算先人工销毁一下试试。
结果等到他走到洗手间时却微微怔了怔。目光所及之处，原本安然放在垃圾桶里的红色皮鞋碎片却已经……不见了？
昨晚在睡觉前还亲眼看到过的诡异残骸，现在毫无踪迹。垃圾桶上面空空如也，一点儿东西也没有。
时虞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要不然怎么会看错？
然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等他多想了。门外的门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起来，将时虞拉回神来。
韩楚熠站在猫眼前眯起眼睛。见时虞没开门又再按了一遍。像是一分钟也等不的催命鬼一样。
时虞：……可恶！
这家伙有病啊！
强行将洗手间里的疑惑压下来，时虞不得不收回心神走到隔壁，见含羞草已经休眠和花盆融为一体彻底找不到之后，这才伸手打开了对面的门。
“有什么事吗？”
因为被对方催促，他这会儿语气也很差。
在时虞看来上一次已经删除了韩楚熠，他们以后就都不会再见面了，谁知道对方今天又过来做什么？
韩楚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时虞还有这么……凶的时候？
对面脸色不太好看的男大眉峰微压，忽然嗤笑：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韩楚熠本来是在电梯里梳理了一下话语，打算说自己是过来工作顺便路过的，结果话一出口就忘了，干脆也不解释了。
时虞：？？？
时虞满脑子问号，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没病吧？
等等，他刚刚忘了没看猫眼就开了门，对面的确定是韩楚熠？
即使是戴着口罩，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太过明显。韩楚熠看着对面的人怀疑他的样子，挑了挑眉：“警觉性还挺强的。”
他顿了一下，见时虞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由看过去。
“不请我进去？”
人已经站在面前，而且还这副语气，时虞担心不让他进去会引起怀疑，这时候只好让开了门让这家伙走了进来。
韩楚熠转过头目光落在时虞脸上。
“对了，你那天删除我好友做什么？”
和赵文想象中的情敌见面的修罗场不同，韩楚熠虽然攒了一肚子的戾气，但是却并没有朝着时虞发。到了这会儿，他突然觉得桑哥那天的话是开玩笑。
一见钟情？怎么可能？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吧。除非时虞在异能者协会里摘下过口罩。
那张很吸引同性的清纯脸庞倒是……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皱眉问：“你那天在协会里有没有当着桑哥的面摘下过口罩？”
时虞：……什么鬼问题？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道：“没有。”他只做了个检查就走了，而且还是在桑淮玉离开之后。
这家伙问这个做什么？时虞有些奇怪。
韩楚熠却轻咳了声，伸手拿出手机：“来吧，重新加上。”
“上次删了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时虞满心无语：“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只是为了来重新加个好友，顺便质问自己为什么删掉他？
也不全是。
韩楚熠看了他一眼：“只是路过而已，恰好昨天晚上你住的这里有点异动，我过来看看，顺便才把好友加回来。以免你有什么事情联系不上异能者协会，毕竟你目前还是我辖区负责的人。”
“快点。”
时虞完全不想再加上这个家伙，只是在听到异动的时候耳朵微微动了动。
好烦啊。
心里在继续探听消息，和被邪神发现的风险上徘徊了一下，时虞最终还是忍耐的妥协了。
算了，先加上吧，不行等到听完了韩楚熠的话套完消息，在对方走的时候再删除他。这样打算着，时虞也不再排斥了。
重新加上好友之后对面的青年脸上的神色好转了些。
“早加上不就好了，害我等这么长时间。”
韩楚熠轻嗤了一句，却连自己也没有发现只是时虞重新加回他的好友而已，刚刚一瞬间带来的愉悦感居然已经压过了听到桑淮玉喜欢对方时的烦躁。
韩楚熠坐在沙发上，见状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群里的消息就“滴滴滴滴”的响了个不停。
外面重新查探了一个路口的赵文发了条消息催促：“韩哥，你查好了没有，还有几条街呢。”
他们下午就要收工，还有三个路口没有查探完。
韩楚熠看了眼时间：“催什么，马上。”
“剩下的几个路口都我来，你负责你那边的就行。”
他皱眉低头回复了一句，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时虞也看到了。
因为角度的问题时虞甚至连两人的对话都看的一清二楚。
嗯，查探，果然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男士高跟鞋”的残骸都已经没有了，还能够查探的到吗？
时虞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韩楚熠手里拿着的装置。
那个装置在进来之后始终没有动静，时虞曾经见过异能者协会的人使用这个装置，如果查探到恶意的诡异气息会自动发出警报，然而现在，那个装置却和平常一样。他眉梢微微松了下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韩楚熠本来是还想再等会儿的，但是异能者协会那边催促没办法，他只好站起身来。
“好了，我先走了。”
“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
“对了。”
等到走到门口之后，他忽然停下脚步还是提醒了一句。
“最近外面不太安全，尽量还是少出一点门。”
谁知道那见鬼的SSS级诡异什么时候又会出现。
时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提醒自己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谢谢。”
一直到韩楚熠皱眉转身坐电梯离开，时虞才关上门，觉得这家伙虽然傲慢了些，但是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男士高跟鞋”。
他目光再次移向洗手间：
所以，东西呢？
真的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他身边诡异事件这么多？
时虞和垃圾桶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无果无奈放弃之后，没有察觉到小腹深处在他自我怀疑的时候微微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心虚一样……
……
韩楚熠交代完事情之后就走出了小区。
一路上探测器都十分安静。显然这个路口并没有什么诡异气息残留。他转身刚准备去赵文说的另一个路口，就看到了一辆眼熟的专门配送医疗机器人的小车过来。
这是机器人公司的专属运输车辆，一般只有有人预约了机器人才会上门。
韩楚熠回头多看了一眼，有些奇怪。
不是谁脑子有问题会预订这种小智障啊？
他都被逗乐了，转头顺手拍了一张，刚准备发朋友圈，又看到了刚刚新加上的时虞头像，手一点就发给了对方。
“——你猜我刚刚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时虞：“什么？”他顺口回了一句。
下一秒韩楚熠就又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笑死我了。”
“居然真的有傻子预订医疗机器人，还是你们家小区附近的。”
“这些年奇葩论坛里都没有这么傻的人了吧？”
时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对方说到“医疗机器人”的时候。他睁大眼睛，点进图片一看。
很好，这不是他的吗？
“奇葩论坛”“傻子”
时虞都被对方的嘲讽气笑了。
他强行忍住告诉韩楚熠这个奇葩就是他的事实，冷笑一声，干脆的屏蔽了对面。刚刚觉得这家伙没那么讨厌绝对是错觉。
时虞原本还想着是有一半概率的准确性的，但是现在被对面这么一搞心态，也有些怀疑自己预订小机器人是不是错了？
这东西根本没人用？
算了预约也预约了，钱都交了，还排队了两天呢，先试一试吧。
时虞瘫在沙发上，等机器人配送上楼，深吸了口气，拆开箱子。
十分可爱的白色机器人出现在眼前，大概一个书桌的大小，看起来十分有礼貌。两只豆豆眼启动之后，立马开启了苏醒模式。
时虞一想到要小机器人替他检测还有些不好意思，小机器人却十分尽责。
“请问您有哪方面不舒服呢？”
“可以点击屏幕下方的按钮告诉我。”
时虞顿了一下，回想着这几天的反应，将自己的症状全部输入了进去。小机器人检索了一下，示意他站在测量范围内。
“好的，小一已经知道了，请静等十五分钟，检测马上进行哦。”
感觉到有东西照在自己身上，第一次体会这种和往常不同的检测方式时虞还有些新奇。
尤其是意识到小机器人好像是在做全身扫描式测量之后，心里略微升起了一丝希望。
它虽然看病不怎么样，不如人类医生有经验，但是当个检测仪应该可以吧？医院里的检测仪不就是这样的吗？
心里安慰着自己，在十几分钟后，检测终于结束了。
医疗小机器人虽然连接着总网，但是对于个人信息却是保密的。时虞在点击了否认上传之后，选择制作报告单。
然而下一步，他就发现小机器人卡顿了一下，像是制作的时候有些困难一样。
时虞：……？？？
网太差了？
伸手拍了一下机器人脑袋，时虞眼看着屏幕里一闪一闪的卡顿，表情古怪起来。
等等，自己该不会是真的预约到了一个小智障吧？
好在在艰难的卡了又闪，闪了又卡之后，小机器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报告单制作出来了。
时虞深吸了口气，怀着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绝症的心情打开报告单，然后发现上面写着——“经诊断，患者已怀孕，孕期暂时……不明。”
“建议患者放松身心，不要焦虑，有不适立刻前往妇幼医院就医。”
哈？
空气中安静下来，时虞第一眼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信邪的又再看了一眼。然而报告单上确定写着：［初步诊断怀孕，孕初期母体营养不足，暂需补充能量。］
——他一个人类男性，被诊断怀孕了？
时虞心情复杂，在无语了会儿之后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网上会有那么多人把这个家伙叫小智障了。
给一个男的诊断怀孕？它不智障谁智障！
时虞都不知道它打报告的时候都不检查一下吗？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他都给气笑了。
很好，关它的机去吧！
伸手将小机器人恢复休眠，时虞将手里的报告扔在一边，反手就是一个差评。
……
橙花路的查探无功而返，异能者协会的人几乎将这条街上的所有地方都查遍了，手里的探测器还是没有反应。赵文没办法只好又打给了总部，想要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喂？”
“沈医生，我们联合其他队员已经搜索了一遍了，还是没有。”他顿了一下，试探着提出可能：“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高等级的诡异已经死了？”
只有死了的诡异才会查探不出痕迹。
他们今早在展开搜索的时候原本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高等诡异死亡的选项。毕竟那可有几率是SSS级诡异，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死亡消失。然而到了现在，赵文却不得不思索起这个可能性来。
沈言坐在椅子上，微微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昨晚的波动图上……确实，如果死了的话倒是能解释的通现在的情况。
可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SSS级诡异一瞬间死亡，连挣扎也没有。
难道是遇到了同类被吞噬了？
人类异能者几乎都登记在异能者协会，昨晚橙花路附近并没有异能者出没。沈言思索了一下，伸手在档案上写下推测：“既然没找到就回来吧，记得把仪器带好。”
“好。”赵文点了点头，这时候却听到对面的沈医生问：“韩楚熠怎么样？”
呃，韩哥？
他转头悄悄看了眼韩楚熠，就看到对方靠坐在车边低头看着手机。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应该没事吧？”
“或许韩哥没有去找时先生呢。”
毕竟这会儿看起来应该没有跟人吵过架的样子。
沈言笔尖在纸上微微顿了一下，虽然有些不相信赵文的话，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想要知道韩楚熠有没有闹事，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再过会儿就到时虞的直播时间了。
他回应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韩楚熠懒得理打他小报告的赵文，伸手收了仪器之后就跳上了车。
“怎么了，不走？”
“走走走。”赵文立马挂了手机，坐在了驾驶位上，心里嘀咕着幸好大少爷刚刚没生气。不过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韩大少爷这会儿心情比起出去那会儿貌似是好了点？
真是奇怪。
……
韩楚熠心情确实不错，虽然桑哥这两天不在，但是大概是今天见到时虞觉得绝对不可能，他心底的戾气倒是下去了一点。坐在车上没事干，看到那会儿发给对方的消息没有人回复，他顿了一下又点进时虞的直播页面，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在直播。
说起来上一次搜索到了对方的直播间但是他还没有看过呢，也不知道这家伙直播是什么风格。
韩楚熠戴着耳机向后靠着，没一会儿就看到直播间的图标亮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屏幕里，时虞声音柔和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也许是脱离了直接面对真人的视觉感，韩楚熠耳朵痒了痒，竟然还有些不太习惯时虞这样说话。
这家伙面对他时好像没有这么礼貌吧？
刚刚见面还挺凶的，和那双猫猫眼一点儿也不匹配。韩楚熠勾了一下唇角，点击了一个关注。他的账号是老账号，平常也经常在这个账号上打游戏，在直播平台也算是比较有名的ID了，不过韩楚熠从不和人互动，平常只是开着单机打游戏。
他没理会时虞直播间的反应，这时候抬手拉下打赏榜，就准备打赏到榜一。只是刚一打开，韩楚熠就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数字小号？
谁啊，还开小号过来看直播打赏，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他心里想着，常年对着电脑那股蠢蠢欲动的好奇就来了，伸手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连上电脑来。
前面开车的赵文不知道这位又在做什么，不过见他打开电脑也没怎么多想。
谁知道下一刻，却听到韩楚熠沉下脸爆了声粗口。
“靠！”
韩楚熠本来是好奇才查了一下这个小号，但是在打开之后没想到还真有问题。
小号的地址显示就在异能者协会附近，而且还是他熟悉的人。
——沈言。
那家伙道貌岸然的开着小号偷看时虞的直播！
他脸色难看关了电脑，看向异能者协会的方向。
时虞在那个有名的游戏大神号进来之后还愣了一下。没想到大神什么也没有说，一进来就连砸了几十个游艇，将原本的榜一数字大佬给压了下去，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退出去了。
时虞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是来干嘛的，就只是来打个赏就走了？
不过对方突然出现又离开，他嘴里感谢的话被卡住，只好又收了回去。
“鱼宝不用担心，这位卡神可能是看你顺眼才顺手打榜的。”
“卡神一向不看日常直播，只是在游戏区出没，投完就走很正常。”
时虞：……
可是对方既然不看这些，干嘛给他投这么多钱啊？
而且卡神……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因为原著里对于韩楚熠的游戏账号并没有多说，时虞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来这是对方打游戏时的号码，还以为对面只是单纯的游客粉丝。
弹幕里七嘴八舌的讨论。
异能者协会里：
沈言是知道韩楚熠这个号的。在韩楚熠突然冒出来投游艇的时候他就皱了一下眉，意识到对方是认出他了。
果然，在他退出直播间后，坐车回来的韩楚熠就走了进来。
进入大厅也没有报备，直接扔了手里的包。
沈言看过去，就听到韩楚熠冷笑：“装什么装，要不是我今天心血来潮查了一下还不知道沈医生背地里居然开了个小号。”
沈言这伪君子私下里不知道已经关注了时虞多久了，表面上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而且还投了这么多钱，谁知道是有什么居心？
韩楚熠上下打量着对面面容斯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冷静的医生，只觉得讽刺。
沈言看了他一眼：“我没必要告诉你。”
他本来也看不惯韩楚熠，当然没必要忍着。即使是因为时虞的声音能缓解他的失眠，他也懒得多说。
好好好。
没必要告诉他是吧？韩楚熠冷笑了声，只觉得果然是假仙，喜欢桑哥却暗地里关注主播，他果然没有看错。
韩楚熠还想说什么，沈言没理会他的发疯，只是淡淡开口：“你要是想告诉时虞那个号码是我就去，只是你的账号也保不住了。”
“相比起我，他更讨厌你不是吗？”
即使是今天韩楚熠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也不认为是时虞和他和好了。毕竟韩楚熠这狗脾气，怎么可能会好好说话。
果然，一句话就叫韩楚熠闭上了嘴。即使是再气，黑着脸骂了声，却也只能咽下去。
不远处傅南尧做了治疗刚过来，就看到了地上扔下的包，没有理会，只是用眼神看了沈言一眼。
沈言伸手捡起包，扔在椅子上。
“队长放心，没事。”
“只是刚刚多说了几句。”
对于他们的事情傅南尧一向不关心，听见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
另一边，时虞在茫然中又收获了一笔巨款，也许是最近接连被打赏了两次，这次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嗯，不管是不是意外，既然被打赏了那就先收着吧。如果是打赏错了到时候再退回去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摇了摇头也不再多想。
不过弹幕里在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后倒是看到了他房间里多了的那一个摆设。
“咦，之前看鱼宝的房间好像没有这个。”
“这是什么啊，今天才拿回来的吗？”
嗯？粉丝在说什么？
时虞有些疑惑，顺着弹幕截图看过去才反应过来，开口解释：
“这个箱子吗？这是今天刚刚预约的医疗小机器人，明天打算退回。客厅没地方放就先放在这里了。”
“嗯？”
“是来给鱼宝看胃痛的小机器人吗？看的怎么样啊？”弹幕上粉丝关心的询问。
时虞看到上面刷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医疗机器人问诊，不知道准不准啊？”
因为这几天时虞没有吃播，大家也都知道是他的胃部不太舒服，在听到箱子里是“医疗小机器人”之后都反应了过来，有些好奇怎么样？
时虞：……
时虞表情一言难尽，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如果是正常问诊他还能和粉丝解释两句，但是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胃痛给诊断成了——怀孕。
而且还是孕期不明。
这要怎么开口？
他抽了抽嘴角，只能尽量含糊一点：“可能是我使用的有问题吧，结果不是太准。”因为信息太过惊人，时虞难以启齿向粉丝们说，只能轻咳了声：“总之，如果有严重疾病的话还是不建议大家使用医疗小机器人的。”
虽然它的服务态度很好，但是能力绝对有待提高，时虞甚至脑子里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向厂家提意见了。
弹幕里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会儿，看着主播不愿多谈的样子反而都被弄出了好奇心来。
只是时虞完全不透露，他们也只能心里痒痒的猜测医疗小机器人到底诊断了什么能让主播这副语气？
印象中直播以来主播好像还没有说过“完全不推荐”什么吧？
绝对有问题！
几分钟后，时虞眼皮一跳，看着弹幕里闪现的各种猜测无语的发现：即使是弹幕上想出来的再离谱，再夸张的猜想居然都还没有医疗机器人的诊断离谱？
这合理吗？
他微微抿了抿唇，只觉得医疗机器人果然还是太超前了，要是哪一天给他诊断出不是人类他都不好奇了。
他摇了摇头，伸手倒了杯水，只是时虞刚一动作，这时候就感觉到肚子里好像突然痛了一下。
很轻微的疼痛感袭来，一开始并不明显，只是一点点刺痛而已，但是几分钟后，又再次疼了一下。
时虞伸手捂住腹部，只感觉一股隐隐的，隐约带着热意的绵延阵痛突然出现，叫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又有些想干呕了。
怎么回事？
时虞伸手捂住喉咙，艰难的忍下那股恶心感，这时候就听到耳边好像有一道声音传来。
自己疼幻听了？
时虞垂下被冷汗打湿的眼睫，茫然的想着。他分明还戴着耳机，却好像又听到了昨晚那阵莫名其妙的啼哭声。
独属于婴儿的清亮哭声在耳机里响起。
时虞下意识看向弹幕，却发现弹幕里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还在热闹的讨论着医疗机器人的事情。
——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时虞拿下耳机，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昨天晚上他好像也听到过一道婴儿的哭声？睡着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那道哭声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却十分清楚。
一次是错觉，两次总不可能还是。
一定有问题。
时虞脸色难看起来，微微低下头，注视了肚子一会儿站起身来。
打字和粉丝告完假，时虞转身走进洗手间里忍痛反手锁上门，这时候在一阵安静的环境里再次听到了那道哭声。
和前几次不同，这次声音清晰了很多。
婴儿的嗓音在哭着哭着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变了调，发出了不知道什么诡异的哇哇声。
时虞摸了摸胳膊，发现被那道声音瘆的一片冰凉。他皱了皱眉，鼓起勇气：“你好？”
“哇哇”的诡异声音停顿了一瞬，下一秒响起时更尖锐了，伴随着一阵像是嬉笑一样的声音乍然出现在耳边，叫人听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时虞觉得自己简直都僵住了。
这声音……
要知道在所有的诡异里，他最害怕的就是孩童类的了，那种尖锐又刺耳的声音无论是哭还是笑都能叫人浑身泛凉。小时候听鬼故事时虞唯独恐惧的就是这种。
而现在耳边的声音仿佛加倍混合了这两者一样，而且还近在咫尺。
时虞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缠上自己，在听到“哇哇”声后下意识地想要像是对付“男士高跟鞋”一样对方这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孩童诡物。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时虞就僵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动了一下。
和刚刚隐隐约约阵痛的动感不一样，这一下动的十分明显，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
细思极恐啊！
时虞僵硬了半天，低下头去深吸了口气掀开自己的卫衣，露出平坦的小腹来。
和前几天洗澡时一样，原本手感极好的薄肌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白皙温热的腰部皮肤变得平坦而柔软。
伴随着一阵阵叫人心悸的跳动感传来，时虞低下头去和自己的小腹对视着。
在耳边刺耳的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亲昵怪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腹在肉眼可见的变化中……轻轻鼓起来了一点。
“艹” ！！！
第24章
什么鬼？
时虞人都傻了。
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他伸手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发现真的是鼓起来了，而且还在轻轻的跳。
发觉他已经发现后，肚子里的弧度像是终于满意了一样不再变化。
时虞茫然的轻碰腹部, 这时候忽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医疗小机器人的诊断——他怀孕了。
特么的，他还真怀孕了？
饶是时虞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人家竟然还没诊断错？！
所以, 他目光下移。刚刚吱哇乱叫，叫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就是他肚子里的这个？时虞脸色难看的刚这样想着, 肚子就顺应他的心意“活泼”的回应了他一下, 隔着皮肤震的他手指颤动。
分明看起来只是微微的一点，表面上像是人类女性怀孕两个月的弧度而已，但是却因为腹部自由游走的弹跳而显得格外惊悚起来，一低头完全就是诡故事现场。
时虞虚弱的捂住肚子, 不得不低斥了一声：
“别动了！”
再动他就要吓死了。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它有多么恐怖？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能接受这样一个肚子，而且他还是男生。时虞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晕过去都算不错了。
他开口后还有些忐忑, 不知道肚子里的怪物会不会听他的。
好在就在他话音刚落下的一刹那，肚子就突然静止了——就像是一个分明很活泼的宝宝，因为妈妈的话而立即僵直着身体停下来, 生怕妈妈不喜欢它一样。
时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联想，吓了一跳，顿时反省皱眉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它的妈妈。
它也不是什么宝宝, 而是一个忽然出现在他肚子里的小怪物。
严厉的告诫在心里涌起的一瞬间，肚子里的小怪物仿佛就缩成了一团。
时虞怪异的发现，它好像是在伤心？
“哇哇”刺耳的声音又响起, 只是因为刚刚吓到了他，这会儿声音小了很多，有一种怪异的在努力模仿其他小动物的错觉。
智商明显很高。
时虞不知道是不是怪物会示弱, 他抿了抿唇没有理会，只是直接的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肚子里？”
肚子里的弧度无法回答。
时虞收紧手，又试着变了一个说法：“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肚子里的？”
他心里猜测着时间：是昨晚遇上“男士高跟鞋”的时候？
不，他胃部不舒服的症状明显更早出现。之前没多想，现在仔细想起来自己每次恶心难受的时候都有些像是怀孕的症状。
果然，在听见他询问后，肚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又委屈的跳动了……六下。
六。
是他刚刚穿越的时间，他穿越到现在正好六个月。靠！所以他刚穿越的时候就怀孕了？只是怀孕初期没有什么症状，所以才感受不到？
时虞简直都要疯了，在怀疑人生半天之后就见小怪物又邀功似的向着垃圾桶的方向呜呜了一下，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很好，不用多想了。今早离奇失踪的垃圾桶里的皮鞋碎片绝对是它吃的！
时虞垂下眼抽了抽嘴角，这时候也升不起恐惧了，心累道：
“好了，我知道了。”
“你别再动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小怪物会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对方还在自己肚子里，在询问之后这时候也只能先按捺下来，心情复杂的收回手。
……
几个城市之外的地方，桑淮玉刚从海中出来就察觉到了特殊的能量波动。
嗯？
白绸覆眼，面容神圣的青年眼神转向B市，微微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在他蜕皮期间B市这两天好像又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桑淮玉微微勾起唇角来，鼻侧的小红痣在阴影下靡丽旖艳，只是在他侧头的时候白金的卷发下却露出了一点不属于人类的鳞片。
比发色微淡一点的类蛇鳞刺顺着耳骨蔓延而下。在桑淮玉看向远方时无声的恐怖肿胀阴影仿佛也跟着在大海之中涌动，一瞬间叫人感觉深黑的海面之下全部都是他的肢体一样。
桑淮玉缓缓从海中走出来，在深夜中恢复人类形态时翻涌震动的大海才恢复平静。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耳后似蛇非蛇的鳞片，看着它隐没在皮肤下后仔细听了听。
刚刚的能量波动不像是人类定位的SSS级诡异，要比SSS更高一些。因为相隔太远，桑淮玉刚刚又在封闭蜕鳞，昏昏欲睡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这次的蜕鳞比起之前的时间又短了啊。
能量越充盈，蜕鳞的时间就越短。他再继续生长下去恐怕这片大海也无法容纳他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漫不经心的想着，一步踏出瞬间跨过了半个城市。随着模糊的阴影消散在城市间，等到桑淮玉离开之后，深海无声的伫立，才缓慢的退去潮汐。
……
时虞还不知道刚刚小怪物出现的动静隔着那么远也惊动到了邪神。
他心里还庆幸着邪神目前不在B市，让他能够继续隐藏下去。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桑淮玉不在的？
——时虞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韩楚熠发的消息。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先是说他心心念念的桑哥不在很无聊，随即又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篮球？正好他今天要休假。
时虞：……？？？
是什么给韩楚熠错觉，他们的关系是好到能一起打篮球的程度了？而且他面无表情想：他还怀孕着呢，打什么篮球！
肚子里自从昨晚“吱哇”了两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能量耗尽，就没有再动了。
但是时虞知道，它还在。
早上起来依旧微微鼓起的弧度提醒着他那个怪东西还在里面。时虞叹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平常不怎么热衷和人来往，工作性质也不用经常出门。要不然要怎么瞒住肚子里的这个东西还得要想办法。
在随手给韩楚熠发了句：“不去”之后时虞放下手机，打算出去采购。
这几天天天吃着冰箱里的存货，到现在已经吃的里面空荡荡了。要是再不买今天下午都不知道要吃什么。时虞不能保证小怪物是靠什么生长的，只能尽量给自己多增加点营养，以免出现被对方吸干的可能。
想到医疗小机器人给出的“营养不良”的评价，时虞抽了抽嘴角，哪里是他营养不良，这段时间分明是这小怪物挑食。
在戴上口罩后时虞按了电梯，准备照旧去家附近最近的那家超市采购。只是他刚一出电梯门没想到就遇上了来堵他的韩楚熠。
俊朗青年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见他出来从车边抬起头来。
“早啊。”
“刚刚还准备给你发消息呢。”
“你不是已经发了吗？”时虞噎了一下。
韩楚熠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目光却落在了他身上，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环保袋时开口问：“你准备出门买东西？”
时虞：……
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缠上他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手机上也发了好几条消息。
时虞略过韩楚熠走向门口。
“我要去超市了。”
“你打球的话去找别人吧。”
桑淮玉不在，韩楚熠总该还有其他的朋友吧？
韩楚熠确实是有其他朋友的，毕竟是不是普通人，即使是大少爷脾气再狗再恶劣，因为家世样貌的原因也还是有一群人上赶着捧着。只是韩楚熠平常心情好的时候搭理几句，心情不好就懒得再理。
而这几天他就盯上了时虞。
昨天被沈言那假仙气了半天，他回过神来只能咬牙帮那家伙隐瞒。
不过想到沈言说的他在时虞那儿的印象奇差。韩楚熠不信邪的又来了，势必要在几天之内让时虞对他改观，让那孙子刮目相看。
想到这儿他轻咳了一声：“不打球也行。”
“我送你去超市。”
时虞停顿了一下，怪异地看着他。
韩楚熠皱眉：“难道你要坐公交去？”
“坐公交怎么了？”
时虞之前一直都是坐公交去的。
韩楚熠指了指手机，忽然笑了起来：“你没看通知吗？”
“你们家小区前面的路段漏水维修，已经被围起来了。”
“公交今天要绕路。”
时虞还真没注意到这个。自从昨天晚上发现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东西之后，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拧眉思索肚子里的小怪物，倒是真的没注意到网上的通知。
听见韩楚熠的话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机来一看。
居然还真是。
那要怎么办？
在自己打车，可能遇见诡异事件又要增加暴露风险，和已经和韩楚熠接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就让他送吧之间，时虞只犹豫了一秒，转过头去：
“那就谢谢了。”
“送我去花慧超市就行。”
“往前两公里左转。”
他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只是在动手的时候却忽然想起来。
“算了，要不我还是坐后面吧。”
韩楚熠：……啧。
“怎么突然要坐后面？”
他眉头紧皱着，有些奇怪。
时虞抬起头无语：“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不仅有喜欢的人，还是那位大Boss，时虞可不敢让Boss误会。上一次坐旁边是韩楚熠开着跑车，只有副驾驶的位置，他没得选就坐了副驾驶。
但是今天韩楚熠开的是普通豪车。副驾驶后座俱全，自己还是坐后面吧。
时虞干脆解开安全带换座。
韩楚熠一句话没说出来只能眼看着这家伙动作，半天皱眉想：不是，谁说副驾驶就得留给喜欢的人了？
这是哪儿来的谣言？
一座之隔的位置，两人距离拉远了些，韩楚熠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司机。
他收回目光来，不满地想着：他副驾驶的位置平常也没给别人坐过，这次好心让时虞坐，这家伙居然还不识好歹的给拒绝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韩楚熠磨了磨虎牙。在停到红绿灯时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时虞。
对面的主播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分明到了春天，这几天在下了几场雨之后天气已经回暖了，但是却穿的依旧很暖和。
宝蓝色的卫衣拉到喉咙，口罩直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露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关系，时虞眼底微微有些青痕，在坐上车之后这会儿闭上眼睛就休息了。
韩楚熠顿了一下，皱眉将车内的音响给关了。在车子启动后暗讽自己多事，又下意识打开了车内的暖风。
后座上时虞确实是困了。
昨晚一夜没睡，他本来是打算在公交上稍微补会儿觉的。结果没想到最后却坐上了韩楚熠的车。
在车内柔软的座椅下困得不行。尤其是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暖风打开，熏的人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想睡觉。
二十分钟的车程，因为堵车又绕了一会儿。韩楚熠一路上沉默不语，一直到到了那家超市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想要转头叫醒这家伙的，但是见时虞睡的实在是香，人生中头一次韩大少爷没有出声，百无聊赖的坐在前面等了起来。
“韩哥出来玩。”
一个圈子的富二代发了条消息过来，定位正在山里蹦极。韩楚熠看了一眼，没兴趣打字。
“不去。”
“忙着。”
“忙什么呢韩哥？”
桑先生最近不在，韩哥应该是挺闲的啊。
发消息的李明有些奇怪。
韩楚熠面色古怪看向手机。
忙什么呢？
忙着给人当司机呢。
不仅是当司机，而且还在这儿等人家醒来。桑哥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韩楚熠抵着牙，冷笑了声。
“不说了，自己玩去。”
就在他和对面发完消息后，过了十分钟时虞终于模糊的睁开眼了。他微微懵了一会儿，脑子艰难的转动了一下，才看向韩楚熠。
“到了？”
韩楚熠刚准备呛声“早就到了。”“您还睡了半个小时呢。”
就对上了那双刚刚睡醒，还泛着清纯雾气的犯规猫猫眼，硬生生憋了口气，咽下了阴阳怪气。
“嗯，没多久。”
“你身体没事吧？”
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韩楚熠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注意到时虞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在韩楚熠问他没事的时候，时虞下意识地还以为是对方发现了什么呢。但是在对上对方表情，意识到这家伙只是单纯的问了句时候，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没事，就是昨晚喝了杯咖啡有点失眠。”他捏了捏口罩，感觉大清早的眼底的干涩好多了。刚刚睡了半个小时让眼睛休息了会儿，这会儿总算是不难受了。
“你也要逛超市吗？”看着韩楚熠没打算离开的样子，时虞多问了句。
韩楚熠回过神来，理所当然点头。
“顺便买点东西吧。”
做了这么久司机，人都已经送到这儿了，他要是转头离开岂不是亏了。
他眉梢松了些，伸手打开车门。
说实话，韩楚熠平时没怎么逛过超市。
他平常都在学校和异能者协会里两边跑，家里的东西都是阿姨补充的，几乎没什么需要他买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大少爷自己亲自进超市。
时虞没管像是来闲逛的男大，自己拿了个篮子，认认真真的挑选东西。
水果蔬菜买了点，新鲜的肉类更是不少，只是在走到零食区的时候时虞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察觉到肚子刚刚好像……热了一下？
没有像昨天一样剧烈的弹跳，腹部只是轻微的发热，不留神的话根本注意不到。但是对于小腹十分敏感的时虞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在感受到刚刚的动静后愣了一下。
小怪物醒了？
它这会儿醒来做什么？不怕异能者协会的人吗？
时虞转头看了眼不远处隔着两个货架的韩楚熠，见对方随意拿了几个口香糖，收回目光来，伸手碰了一下小腹。
“什么意思？”
耳边安安静静的。
他眉头微皱着，目光偏向旁边的货架，在看到上面的方便面后回想了一下，试探着拿起来。
“你想吃方便面？”
肚子里的小怪物无法说话。但是小腹的热度却又可怜巴巴的出现了一次。
时虞想到上一次自己孕吐什么也吃不下去，最终直播的时候却吃了两碗泡面的事情，有些无语：怎么连怪物都喜欢吃垃圾食品？
伸手随便拿了两盒泡面，时虞这才推着篮子出来。
韩楚熠看见他车篮里的东西还以为是时虞自己想吃泡面。
“你就吃这个？”他语气嫌弃。
时虞：“挺好吃的。”
韩楚熠看向时虞的目光更奇怪了，“啧”了一声像是在看什么小可怜一样。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的时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楚熠拉去吃了顿好的。
被莫名其妙请客，又莫名其妙送回家的时虞满头雾水。等到回了房间刚顺着窗户看着韩楚熠离开，奇怪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疯，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
“抱歉，韩楚熠昨天和我吵了一架，今天可能会赌气刻意来找你。”
“如果他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我替他说声抱歉——沈言。”
时虞：嗯？这是沈医生的短信？
难怪他就说韩楚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光好心的送他去超市，而且还请他吃饭。原来是因为和沈医生吵架拿他赌气啊。
不过时虞微微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他们吵架为什么会牵扯上他？
手指在手机上打了好几下，时虞本来是想要发消息询问，但最终又觉得他和沈医生又不熟悉，还是停了下来。
算了，知道原因就好。
今天是韩楚熠故意的，以后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再来了，毕竟再过几天桑淮玉就回来了，问不问也都一样。
时虞收了手机，没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另一边，沈言在发完消息之后垂下眼看向屏幕，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见时虞只回了一句“收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对上韩楚熠晚上回来异能者协会时挑衅的眼神，神色微淡了些。
……
异能者协会的人最近都发现沈医生和韩大少爷这两天气氛好像有些古怪。
以往两人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是鉴于沈医生是斯文克制的性格，而韩楚熠眼里只有桑先生，平常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
两人之间氛围怎么看怎么奇怪。
赵文轻轻捅了一下旁边王山，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
“或者你过去问问沈医生？”
韩楚熠那里是没人敢问的，要是有人敢过去，那家伙肯定会笑嘻嘻的说行啊然后把人约到训练场去。至于沈医生……虽然性格比韩楚熠好点，但是赵文也不敢。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闭上了嘴。
傅南尧听着不远处两个下属议论，表情不变。只是在看向韩楚熠时莫名的多看了一眼。
在刚刚路过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韩楚熠身上今天好像沾染了一点其他地方的气味，盖过了平常喷的薄荷香水。
他握紧文件，不知道对方是在哪里染上的味道。只是莫名觉得……这气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傅南尧闭上眼睛，略微觉得额角有些抽痛，那股遗忘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唇色泛白，过了会儿等到头部的刺痛缓解了点，那股淡淡的香气飘散不见了时，才缓慢的放开了手。
时虞不知道韩楚熠只是昨天和他多呆了会儿身上沾染了一点残留的气味，就差点引动傅南尧的异化反应。
在接连补充了两天的营养之后，他做好准备检查了一下数据。却惊悚的发现自己的体重——不升反降？
这完全不科学。
时虞打开手机来，根据网上的怀孕手册对比了一下：按照正常来说在怀孕初期大部分人的体重是会稳步上升的，但是现在他的体重却降低了……
在和往常同等摄入甚至更多的情况下，这很奇怪。时虞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小怪物在汲取他的能量。
普通的食物或许对它根本没用。
平常的婴儿吸收的是一部分母体的营养，而怪物需要的则更多，一旦超过营养所需的数值就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现在推测就是这种情况——他跟不上供给。
时虞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来了，这时候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诡异和人类不一样，这个小怪物不可能按照正常人类的方式长大。毕竟有哪个正常的胚胎会在还没长成的时候就在肚子里发出“哇哇”的叫声呢。
从发现它开始时虞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现在不过是落实了这个猜测。
他表情不变，出乎意料的发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居然已经比之前冷静多了。时虞甚至还能拿起笔来在纸上记录下来他现在的体重变化。
——按照这样算起来，自己还能给它提供一个月的能量，再往后延长下去必定会出事。或许母体会先一步崩溃。
时虞深吸了口气，伸出手紧贴在腹部上。
他以为这个怪物找到自己就是为了吸收他的血肉出生，和其他诡异没有什么不同，顶多只是这个怪物是幼崽的形态。
然而——在得出自己能量供给不足之后，时虞再次垂眸时却发现原本在他腹部自由生长的小怪物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感觉到让“妈妈”不舒服后，居然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蜷缩了起来。
时虞怔了一下，表情诧异：这个怪物在做什么？
这不是……它想要的吗，为什么要自己缩小体型，遏制成长所需要的营养？
时虞抿了抿唇，完全不能够理解。作为母体他能感觉的到这个怪物和含羞草不一样，含羞草天生就是素食者，只需要一点普通的雨水就可以生活，日常不用吸取人类的能量。
而小怪物则是食血肉而生的，这样完全违背了它的本能。
他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这个怪物了。
而在将自己像个小丸子一样蜷缩起来之后，小怪物甚至还吸了吸腹。时虞诡异地感觉到皮肤下的动静后差点以为它在自己肚子里减肥。
“你不想要我不舒服？”他突然福灵心至的问。
小怪物有些羞涩的动了动，但还是努力“哇呜”。
好吵。
耳边诡异的哭叫声又响起来了，完全打破了刚才严肃的氛围。时虞抽了抽嘴角，怪异地发现：这鬼东西——难不成还真的把他当成了妈妈？
第25章
时虞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按理来说他应该排斥的。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可以容忍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能够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但是这个小怪物却又一直表现的很好，刚刚甚至还主动缩小了身体。
时虞和腹部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抽了抽嘴角, 最终还是收回手来。
算了，无论他排不排斥都改变不了目前的现状，现在急需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先把营养补充够。不然即使是这家伙努力缩小身体, 也顶多是再多坚持几周而已。
说起来他之前一直把目标放在了普通食物上。事实证明普通的食物小怪物虽然会摄入，但是却无法提供完整的营养, 只能当个零嘴吃吃。
那么……诡异呢？
同为超出认知的存在, 小怪物是不是更倾向于吸收同类诡异的气息以此来壮大生长？
想到洗手间里神秘失踪的“男士高跟鞋”残骸，时虞垂眸无语的想：看来必须得找机会试一试了。
从前只有他躲诡异事件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要脑子犯抽的主动撞上去。
时虞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
第二天, 在闹铃响起来之后时虞蒙着被子被迫起床。
到底是谁？
这种适合宅在家里的天气还要出门！
时虞觉得自己的怨气都能化作一只诡异了。然而在感觉到肚子里多出来的份量后他还是黑着脸掀开被子起来。在洗漱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想到：原来让一只咸鱼最痛苦的就是早起！
现在才五点，他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起这么早过！
时虞用冷水浇了把脸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些, 随便擦了擦，睫毛上滴着水出来就看到了还在昏睡的含羞草。
空荡荡的泥土已经几天没有动过了。按照含羞草的惯例来说每次休眠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过来的。
他拿起水壶来给空盆子里浇了点雨水，看了眼时间嘀咕：也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叫到车。
算了, 下去看看吧。
再磨叽最后还是要下去。
一直到离开温暖舒适的小窝后，时虞整个人才坚定了下来。
在下楼前他伸手摸着小腹，忍不住警告了小怪物一顿。
“你乖乖的, 在外面不许乱动，也不能吓到人，知道吗？”
他可不想在坐车的时候, 忽然肚子跳了一下，被人惊悚的当做怪物。
小怪物分辨了一下妈妈话语的意思，顿时连动都不敢动了。虽然才刚刚孕育的它思维懵懵懂懂的, 甚至还带着诡异特有的残忍天性，但是对于妈妈的话却十分重视。
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虞垂下眼，看着自己宽松的卫衣下看不出来和普通的男性的不同，这才放下心来。
从楼上坐电梯下来，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
昨天晚上三点左右开始B市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的时候好不容易停了会儿，这会儿又突然下了起来。
小区的门卫亭里，电视隔着窗户还在报道着什么风向影响。
时虞走到站台撑起伞，等了半天没等到车之后，只好拿起手机来打算在平台上找找。
“豪来商场”四个字输入搜索框，底下很快出现了路线图。
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位置，这个商场看起来只是一个正常的购物广场，但是穿书前看过剧情的时虞却有些印象，这个商场好像……不太平。
既然不太平，就值得去看看了。
在原著中豪来商场一直隐藏着，一直到中后期才暴露出来有人失踪，被人报案后引起了主角团的重视。只是因为爆发时间太晚，等到主角团去的时候，商场内部已经全部诡变了，最后只能封了起来。
要是在往常这种地方时虞就连路过都要绕开，但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他眉头皱了一下，正要研究该怎么走就看到右侧红绿灯闪烁，一辆出租车冒着雨过来了。
“坐车吗？”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停下车，按下车窗来招呼。
时虞收了手机上前：“师傅，麻烦送我去南林路东段。”
他留了个心眼没直接说去豪来商场，只先报了一个街名，打算到了附近后自己走过去。
出租车师傅没有多想，在打开计费表后看向他，确认了一遍：
“小伙子，这路段挺远的，大概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价钱不便宜，你确定去这儿？”为了防止到了之后被人说贵，他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时虞刚搜了路线，也知道确实远，按照他现在的位置即使是坐公交都得大半天，因此才选择了打车。
而且他今天毕竟是去“试验”猜想，在公交车上人多眼杂的也不方便。
在听见司机的话后，时虞干脆先付了押金。
“走吧，师傅。”
“就去那儿。”
司机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对方系好安全带后，就开车走了。
他目光看着后视镜心里嘀咕，橙花路附近也算是繁华，什么东西都有，也不知道这年轻人干什么非要去南林东段。
万一沾染上什么晦气呢。
年大海摇了摇头，想起南林东段前面那个商场就忍不住胳膊发凉。
他家里妹妹就是在那个豪来商场里做生意的，也不知道这几天商场里是出了什么事，一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说是装修，谁知道呢。
不过这也没必要和这个年轻人说，万一对方听了觉得不吉利，不想去要收回押金怎么办，他不是白跑一趟了。
时虞不知道前面司机的想法。在靠坐在车座上后就想着豪来商场的事件，但是书中对于豪来商场的着墨并不多，因为报案太晚，等人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只是提了一句这个商场里的诡异事件具有传染性，再详细的却不知道了。
时虞推测豪来商场的诡异事件一开始等级并不高，最多有B级。毕竟如果更高的话就会触发异能者协会的警报，能藏到现在说明一开始并不是十分危险。
他微微思索着，支着手看向窗外。分明已经早上了，但因为下着雨的关系，外面也依旧是暗沉沉的一片，看起来像是天没亮一样。一路走过来只有早市和早餐铺子开了几家，其他的全都是黑灯。
时虞恍惚的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等到看到早餐铺子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没有吃早饭。
也都是起来太早害的，他本来就没有五点吃早饭的意识。到了现在看着外面热气腾腾，才总算是感觉有点饿了。
肚子里的小怪物乖乖的履行着早上出门时的约定没有动。时虞回过神来：“师傅，麻烦在前面停两分钟，我下去买个包子。”
已经收了押金，出租车司机也不着急了，在拐过弯之后就将车停了下来。
时虞撑着伞下去走到前面搭着雨棚的小推车摊位上买了个包子豆浆，才重新回到车里。
刚刚做出来的新鲜包子泛着锅气，还挺好吃。时虞咬了口，早上凌晨出门的怨气总算是散了点，甚至忍不住想着……今天晚上回去或许他也可以给粉丝们直播一下蒸包子。
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播了，等到解决了肚子里这个怪物的燃眉之急后，一定要恢复正常生活。
被嫌弃的小怪物完全不敢动弹。
等到时虞吃完东西之后，好半天，天终于稍微亮起来了点儿——车子终于到了南区的南林路段。
刚进南林路的主路段，路上的行人就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之前还有几家开门的早市也都没有了。
时虞正想着就见司机打了个喇叭，伸手指着前面的导航。
“还有一分钟就到了啊。”
“小伙子拿好东西下车。”
时虞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拉起帽子。
他全程都戴着口罩，只有中间吃饭时才摘下来了一会儿，只是黑色的连帽卫衣遮挡在额头前也看不太清楚。
年大海大清早的本身就犯困，一路上集中注意力看着前面的路况，也根本没注意这年轻人长什么样子。在收了钱之后一分钟都不想在附近多呆，脚踩油门转头就消失。
时虞：……
啧。
看来这豪来商场的影响力已经扩散到这种地步了。
出租车司机这么明显的样子他要是看不出来才是傻子。
不过这么快吗？这时间好像比原著中说的早点。
或许是书里没有那么留意记录吧，他拉着口罩，收回目光从另一边进了豪来大厦。
……
异能者协会里：
桑淮玉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在和协会里的那群高层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转身打算去五楼的档案室。
“桑先生回来了。”
“桑先生好。”
一路上遇到的人类都转头打招呼。
桑淮玉温和的点了点头。
电梯里正好和他同乘一辆电梯的王山激动的问了声好，随即才和赵文两个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桑先生总算是回来了，这两天协会里的氛围简直能吓死人。”
“您不知道，就连沈医生和韩哥都差点打起来。”
虽然不是异能者协会里的人，但是在这些天之骄子中唯一能压住他们的就是桑先生了。
要知道当初韩楚熠刚来的时候根本不服气，还是桑先生出手给了个小小的教训，这才让对方服气的。
因此，王山他们在韩楚熠闹起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桑先生，可惜桑先生这几天不在。
嗯？
沈言和韩楚熠？
桑淮玉耳边响起这两个名字，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起冲突。在他印象中韩楚熠性格冲动易怒脾气暴躁，但是沈言可不是。
那个人类中的医生一直很冷静也很……克制，所以是怎么和韩楚熠起矛盾的呢？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王山挠了挠头，对上桑先生询问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
“只是那天出任务回来莫名其妙的就古怪起来了。”他们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
桑淮玉若有所思：“谢谢，我知道了。”
电梯缓缓停在三层，要去检测室的王山和赵文都下了楼层，只有桑淮玉一个人在电梯里。
他微微抬眸，只感觉到在他不在的这几天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他目前感兴趣的只有那天的能量波动，根据位置来推断大致是在B市的方向，或许异能者协会的档案里会有记录。
桑淮玉指纹认证后进入大厅。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各种资料。他白绸下眸光扫视了一眼，找到了近一个月的记录。
不过很可惜——人类的记录册里并没有发现什么。
只有一个SSS级诡异出没的波动引起了异能者协会的注意。
然而即使是相隔很远，桑淮玉也很肯定自己感受到的绝对不是什么SSS级诡异。毕竟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早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他摇了摇头，不由有些可惜。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嘈杂声，大厅外面的办公室里有人走了过来。
桑淮玉微微侧过头去。
傅南尧自从上次在医院苏醒之后异化度一直维持在百分之八十，结果昨天被韩楚熠影响到差点控制不住诡化，今天不由有些疲惫。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接过这几天B市各个分区递来的疑似诡异事件的文件，打开准备审查，这时候就听到了外面接线员急匆匆的敲门声。
“傅队长不好了。”
“刚刚南林路东区又被报道了一个市民失踪。”
南林路东区……
他伸手打开文件袋来，找到准确的分类。
南林路东区上报的疑似诡异事件有两例，一例是居民区“下水道老鼠啃食人体事件”，另一例是“豪来大厦半夜怪声”事件。这两例诡异案件都发生在南林路东段，距离只有一公里之隔。
在有人上报失踪之后，他第一时间怀疑起了是否和这两件怪事有关。但是两个疑似诡异的案件相距太近，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
傅南尧思索了一下：“先让王山和赵文带人去两边看看。”
异能者协会人手紧张，目前也只能这样安排。
接线员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队长抬头询问：“韩楚熠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学校没有课程，韩楚熠应该得来异能者协会工作了。
接线员听见有些尴尬：“那个，韩哥早上过来了一趟就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傅南尧闻言眉头微皱了一下。
他对韩楚熠没什么意见，也对他和沈言的矛盾不感兴趣，但是现在他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来报道，他面无表情：
“等他回来后告诉他今天缺勤扣一分。”
“目前他的实习分数不够，如果不尽快参与案件这次的实习不会通过。”
“是。”
在对面队长的气场下，接线员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连忙离开。
一直到等到人走了，傅南尧才收回目光来继续看向文件。
失踪……
桑淮玉听完了全过程，本来是饶有兴趣的。但是在听到只是一起普通的人类失踪案时便不太感兴趣了。他微微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记录册重新放回去，有些遗憾：看起来只能等到下一次那股能量波动再出现了。
希望不会太远。
……
时虞不知道邪神还在等他。
在进入豪来大厦之后他就发现，不愧是出现过诡异事件的地方，果然很冷清。
原本一栋繁华的商业楼现在里面只剩下了二十来个商户在营业着，其他店面都空荡荡的。
时虞目光扫了大楼一眼，发现营业的商铺都集中在一楼，从二楼以上就完全没有店面开门了。
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正常走到一家奶茶店点了杯奶茶。
“小姐姐，二楼怎么都没开门啊。”
“我还打算团购剧本杀呢，听说里面有家剧本杀很有名。”
时虞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声音好听，嘴巴又甜。正在做奶茶的店员小姐姐这几天虽然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个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道：“楼上现在都已经暂停营业了，是商场老板要求整改的。我们自己这几天都不上那里去。”
“你还是看看别的剧本杀店吧。”
“而且……那里也不太好。”她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等到旁边的客人都走了之后才道：“楼上出过事，瘆人的很。”
“出事？”
时虞有些奇怪：“能说一下怎么回事吗？”
“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也好做一下准备。
“不是。”店员摇了摇头。
要是出意外能找到理由的话还没有这么恐怖，问题就是这完全是件怪事，对面的小姐姐咬了咬牙低声道：“是楼上有人说晚上在商场里听到陌生人叫她名字了！”
前几天楼上女装店的导购在晚上收店的时候老是觉得有人在和她说话，刚开始还以为是隔壁关系好的店员。结果等到说了半天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隔壁的店里早就收完东西走人了。
——店铺里只有她一个人。
而刚刚分明还有人一直在回应她。
导购小姐原本以为是自己这几天累的出现了幻觉。结果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又再次听见了。
而且这一次她还惊悚的发现：那个回应她的声音和隔壁她昨天以为的店员一模一样！然而那个店员白天因为老家有事就已经离职了。
毛骨悚然的鬼故事感扑面而来，时虞也被带入了点儿氛围。
“后面呢？”
“后面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老板让我们不要上楼上去。”
“不过我听说前几天在封楼的时候楼上不止一个人听见声音了。”店员小姐姐这两天在关店的时候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天没黑就停止营业了，就是害怕也听到怪声音。
她说完后正好有人也进来买奶茶了，就转头继续去忙了。
时虞看了眼楼上。
怪声？
楼上服装区的范围并不大，要确定发出声音的东西应该不难。
趁着没有人注意，时虞从消防通道上了二楼。好在因为诡异事件的发生商场老板觉得晦气关了几个楼层的监控，时虞也不用再费力的去躲监控点。
刚一上二楼，一股明显有别于楼下一楼的阴冷感就渗入骨头缝里。
时虞微微皱了皱眉，正感觉到有些冷，就察觉到小腹悄悄动了动，有什么东西在停顿了一下之后暖呼呼的贴在了他腹部的皮肤上，叫他身体由小腹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时虞：？？？
答应了妈妈要听话的小怪物在感觉到妈妈发冷时，蒙昧的脑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悄悄的将自己的触手加热，像只八爪鱼一样贴在妈妈的肚子上。
只是担心妈妈觉得它乱动，在刚刚加热自己后又立马装死的停了下来。
时虞：……
好一招掩耳盗铃。
刚刚动了一下又停下来，难道还当他感受不到吗？
他又不是木头。
深吸了口气，时虞开口：“现在可以动了。”
反正这会儿二楼也没有人，要是有也肯定是诡东西，说不清是哪个更可怕了，干脆让这小东西放松吧。
小怪物得到特赦，小心翼翼的回应了妈妈一下，立马高兴了起来。
时虞抽了抽嘴角，不再管它，只回过神来做出迷路的样子，单薄无力又无助的向着二楼走去。
按照他的推测那个怪声喜欢对落单的人下手。
而且……大概已经传染到了整个二楼。
果然，在走到服装店镜子附近的时候，时虞就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了他肩膀上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特殊的触感微微有些僵直，却努力做出放松的样子。
下一秒，熟悉的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来，想要和他说话。
时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微微恍惚了一下。
第二道声音出现，那股熟悉感更强烈了。
就在声音越来越多，满怀着恶意靠近包围着他的时候，时虞忽然睁开眼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说话者的真面目。
很符合推测，是——一个模特。二楼店铺里随处可见，又再平常不过的假人模特。
此时浑身塑胶的假人模特脸上模仿着人类的表情，口中吐出惊悚又恶心的长舌。像是壁虎的舌头一样，那条长舌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围，也让刚刚的表情模仿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塑胶假人微笑着，用那条长舌叫着他的名字。
“时虞”
……
“时虞”
……
“时虞”
很热情，也很——恶心。
时虞被叫的差点应激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还能被人叫吐。
肚子里的小怪物察觉到母体变化，被冒犯了的恶意涌上，想要大声尖叫着保护妈妈，但是却没有能量。而就在它马上要发出愤怒的恐吓时，时虞深吸了口气制止住它。
“别担心。”
这个东西他应该应付得来。
在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时虞闭上眼睛，再次感觉到了脑海中的丝线。
那是几天前在“男士高跟鞋”上门时就出现的东西，只是当时事情发生太快，时虞没有注意到，直到现在才再一次捕捉到那股来自他精神中的力量。
在极端的恶心中，时虞大脑无比的清晰。
那一道道无形的丝线连接在他的脑子里，在模特假人靠近的时候无声的动了起来。
时虞试探着伸出丝线。假人移动的肢体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刚一动，却发现在一个停下之后另一个假人模特又开始发出声音了。
哦，差点忘了全都异变了。
时虞抽了抽嘴角，在那股模糊的，带着伪劣感的熟悉音调还没有发出时就果断的再次暂停对方。
一次性动用太多的精神丝线叫他额角微微抽痛着，然而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后退岂不是亏了。
时虞咬牙干脆一次性控制住三十几条精神丝线全部绑住假人。
二楼诡异的空间内无声的安静，不知不觉间假人带着诡吊微笑的表情僵硬在塑胶上。
刚刚生出意识的诡异无法理解这一点，只能看向对面那个人类缓了口气后，黑着脸靠近。
时虞简直不想看那张恐怖的脸，生怕再看一眼自己就忍不住要孕吐。
他伸手贴在腹部，在胃里翻涌的感觉平息之后低声开口：“你试试看，能不能吸收这个东西转化成营养？”
营养？
小怪物努力分辨着妈妈的话，茫然了一下。不过还是按照本能，贴着妈妈的腹部蠕动靠近。
在时虞用精神丝线固定住模特假人的一瞬间，小怪物“啊呜”了一声。
时虞耳朵一麻，刚刚还恶心假人模特的声音呢，这时候心情复杂的发现他肚子里的“丑孩子”声音比假人模特还要难听。如果要单论恐怖起来小怪物甚至都能达成精神攻击。
在小怪物发出叫声的一瞬间，原本生出诡变的假人模特脸色狰狞，头顶上忽然升起了一缕缕黑色的诡气，在小怪物的引导下被时虞吞进肚子里。
像是空气一样的触感没有什么味道，时虞强忍着古怪没有浪费一点。
一直到最后一丝诡气冒出来，假人模特表面上的塑胶终于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痕。紧接着像是失去维持形体的能量一样，当场化为了灰尘。
时虞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了它是怎么碎裂的了。
——脑海中的精神丝线蚕食着诡异躯壳，当场粉碎了对方。
三十多个模特同时消失。
在彻底吸收的一刹那，他伸手贴向腹部，察觉到刚刚还闹腾的小怪物安静了下来，像是吃饱了一样。
时虞皱眉感受了一下，验证了猜想。随着小怪物平息下来，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无力感也散去了。
时虞甚至发觉自己怀孕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饱餐一顿的滋味，神色不由有些怪异起来：
——靠，他以后不会都要吃这种东西吧？
第26章
小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心情又奇怪起来, 刚准备“哇啦”大叫，这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
有人类过来了！
肚子里的触手小丸子警惕起来。时虞回过神来也听到了远处汽车鸣笛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要过来了？
这个时间会过来这边的是什么人？
刚刚上楼的时候他就打听了一下豪来商场这几天关门的时间，这里已经马上要歇业了。
难道是和他一样目的的人？
时虞心里猜测一闪而逝, 无论如何也不准备再继续在楼上呆了。刚刚干掉一只诡异，他再留在这儿难免惹人怀疑，必须得尽快离开了。
低头查看了一下物品, 确认这里没有留下什么有关自己身份证明的痕迹后，他就打算转身下楼。刚走了两步, 在穿过电梯旁边的时候, 时虞忽然停顿了一下。
嗯？
洗手间方向有声音？
察觉到二楼洗手间侧面微弱的呼吸声时虞愣了一下。
楼上还有人在？
没想到已经沦为诡异传染地的二楼居然还会有人。他迟疑了一下，怀疑里面的人是这只诡异捕捉来的食物，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今天晚上就被他撞上了。
虽然外面很紧急, 时虞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还是走到了听见声音的地方。
无论如何得先把人救出来才行。万一他猜错了, 楼下的不是来查看诡异事件的人，那被捉来的人就要一直被关在这儿了。
在电梯走廊边，洗手间外侧有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 时虞寻着声音过去，那阵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一把打开门，果然发现里面有人。
——一个穿着医院病号服的女士正昏迷在人偶架子上。
对方脸上生气流逝, 显然已经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幸好他听见了声音。
这间杂物间不通气，周围又都被污染了，再呆下去绝对会出事！
听见楼下门卫要关门的吆喝声, 时虞回过神来扶起昏迷不醒的女士一起下楼，趁着没有人注意，将人放在了只要一抬眼就能发现的楼梯口。
嗯, 这边有一道大门，等下门卫过来这里锁门应该就能看到把人送到医院去。
微微松了口气，时虞拉下帽子，救了人后没有多呆，假装自然的转身顺着楼梯离开。很谨慎的混在人群里没有和楼下的车辆碰上。
……
在收到任务后王山和赵文就带着队员过来了。
他们两个分头行动，在赵文带着人去居民区查看“食腐老鼠”时，王山带着仪器找到了豪来商场。
他们来的不太巧，这时候虽然才刚刚过了中午不久，但是因为这几天的怪事大厦里一楼的商户都已经开始陆续关门了。之前还给时虞讲解过楼上意外的奶茶店小姐姐也早已经收拾好离开。
王山拿着仪器进来，先是看了眼，随即走到前面的门卫大爷那儿。
“大爷，这些商户都走了吗？”
大爷站在靠近外面的大太阳下，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看到有人过来吼了一声“关门”。
他第一次没有听清王山的话，等到对面的中年男人再问了一句，才点头：
“走了。”
“都下班了。”
“你要买东西明天再来！”
王山没想到这么不巧。
豪来商场的营业时间和外面那些商场完全不一样，外面才刚开门正是火爆的时候，这里就歇业了。
原本是想要挨个排查一下的。但是现在整栋大楼里走的只剩下了老大爷门卫一个人，王山只好拿出手里的照片来。
“大爷您看看，你这几天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年轻女士就是第一次听到二楼怪声的导购。在接连两次都幻听之后，导购觉得自己可能是压力过大，精神出现了点问题，就干脆辞职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住着休养。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导购小姐却离奇消失在了医院里。有人看见她晚上一个人冒雨过来了南林东路，只是是不是来了豪来商场还有待查证。
门卫大爷本来只是随便一看。
但是在看到照片上是那个第一个听到怪声的女人时，脸色难看了些，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有些恐惧。
“见过。”
“但是她几天前就辞职走了。”
“昨天没有过来吗？”王山看着照片皱眉追问。
门卫大爷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昨天我们中午就歇业关门了，整个大楼都关掉了，怎么可能见到。”
“她就算过来也进不来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到大爷这样说，王山心里叹了口气，怀疑那个女士大概是已经遇害了。
刚刚去了近一点的居民区的赵文查探完发来消息：那个“食腐”的老鼠只是无意中沾染了不知道哪里出现的诡异气息，产生了一点变异而已，还没有达到诡异物的程度。
至于吓到人的肢体，也是从居民区几公里外的墓葬群里刨出来的。
目前不具有威胁性。
根据排查，失踪的吴女士虽然住址在那儿附近但是和食腐鼠出现的时间并不一致，基本排除了和食腐鼠有关的可能。
那么，只剩下了“豪来商场”。
在进入这座商场时看见商户们大中午的就开始收摊，王山才发现他们低估了豪来大厦异常的情况。
这种状况明显要比食腐鼠更加严重，毕竟已经出现群体影响了，只是为什么却一直没有上报上来？
就连今天上报也只是提了一嘴，不是正好有人失踪甚至还会这样继续下去。
王山心里疑惑，暂时压下刚刚的问题。在和门卫大爷分开之后趁着对方不注意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刚刚一楼在收摊的时候他看了眼，有正常人在基本问题不大，问题很可能是出现在楼上。
王山握紧装置神色严肃，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察觉到手里的检测仪微微响动了一下。
只是轻微的一丝震动，代表着他的猜测没问题。
他顺着检测仪的指示方向走过去，动作小心了些。
只是当他刚走到楼梯口时却停下脚步，愕然的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刚刚以为已经遇难的失踪者——吴小莲就昏迷在地上，竟然还活着！
几分钟后，王山打电话向异能者协会总部汇报情况。
并且立马叫了医院的救护车过来。
门卫大爷看到刚刚那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突然架出来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这，这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山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两人一起在门外等着，一直到救护车声音响起，才急匆匆的将人抬上去。
刚刚在把人扶起来的时候王山就发现这位失踪者正在发烧昏迷而且还有些缺氧，于是第一时间就送了医院，幸好还来得及。
只是他看向身后的大厦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受害者是怎么出现在那儿的？
而且，居然活了下来？
……
时虞刚一离开，就站在拐角的路口处看到了异能者协会的车。
在王山打电话回总部之后半个小时不到，就有几辆车过来了。
先是在附近的赵文立刻收了工赶过来，再是沈言。
还穿着医生制服的沈言看起来才刚刚下班，甚至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在听到“豪来商场”的案件后立马就过来了。
因为按照王山说的如果是群体污染，这个诡异的等级或许并不高，但是特性却十分难缠，必须得尽快控制住，不然诡异源头就会从豪来大厦一直往外扩散，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
他神色严肃，在戴上手套之后直接就进了大厦内。
门卫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还想拦着，就被赵文给拉住看了一下准入申请，这才茫然的安静了下来。
在进入大厦的一瞬间，沈言身上的诡物融合显露出来。随着心灵感知扩散到了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里，他第一时间就在二楼发现了问题。
二楼的诡异浓度最高。
他抬眼上走去……
半个小时后，等在外面的王山几人看着沈医生下来，第一时间没有着急走过去，而在仪器显示沈医生身上没有带有污染，异化度正常后才走过来。
“沈医生，怎么样了？”
“捉住了吗？”王山着急问。
沈言想到刚刚上楼后看到的场景，眉头紧皱，神色第一次有些奇怪。
“没有。”
“难道是让它逃走了？”
这诡东西难道是察觉到他们来了所以提前放了人质跑了？
异能者协会的人脸色难看下来，这个诡异物特性不同于其他诡异，明显带着传染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跑了。
王山话音刚落下，却见沈医生按了按额角有些疲惫。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二楼的诡异没有跑，而是已经死亡了。”
在他上去二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诡异气息正在消散，从一家已经关门的服装店开始缓慢的流逝。
得益于沈言融合的心灵感知，他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残留的诡气，确认二楼存在的诡异物大概是“B”级特殊诡异。
只是此刻，那股独属于B级诡物的气息已经消散无几了。如果他再晚来十分钟甚至会彻底没有残留。
即使是再疑惑，沈言也反复确认：这个目前还不确定真身的“B级诡异物”已经死亡了。
只是死亡时间还不明确。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听见这话都有些没想到。
“B级诡异物”自己死亡了？
这个话无异于天方夜谭，要不是是从沈医生口中说出来他们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然而这就是目前得出来的结论。
赵文迟疑了一下：“是有其他异能者过来处理了这里？”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沈言摇了摇头：“不知道。”
“先封锁这里吧。”
“对了。”他顿了一下。
“查查这里的老板为什么事情发生一周了现在才上报。”
“好。”赵文点了点头，转头就去安排。
另一边，时虞在吃饱之后，已经坐在回家的车上了。
来的时候因为太早加上特殊原因，坐的是出租车。在回去的时候，精神稍微放松了些，时虞就绕了趟路，在离南林路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成功等到了公交车。
黑色的雨伞被收起来，时虞在坐上车之后顺手刷了一下实时手机。
嗯。
豪来商场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上报道。看来那会儿救护车过来并没有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这样他暴露的风险就降低了些。
至于那位被他救起来的女士，那会儿正在昏迷也没有看到他。
时虞脑子里检索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成功放下了点儿心。在想了一圈后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单手捂住腹部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
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活动量太大，他第一次尝试操控脑海中感觉到的精神丝线，这会儿放松下来全身上下只觉得疲惫无比，他靠在车窗上本来是想要休息一会儿的，结果刚一闭上眼，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一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公交车都快到站了，时虞才耳朵刺了一下，被一阵熟悉的喇叭声吵醒。
“叮，橙花路主街即将到站。”
“请车上的乘客注意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在下车位等候。”
公交上的广播循环了一遍又一遍，时虞在稍微清醒了点后却有些皱眉自己刚刚怎么没了警惕心，在公交车上就睡着了，而且还睡的这么熟。
他睁开眼睛，低下头就准备顺手拿伞。
结果刚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在靠在窗户上睡着的时候左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小腹位置，就像是在保护肚子里的小东西一样，脸色不由黑了一下。
车里这时候已经没剩了多少人，司机见没人站起来，又提醒了一声。
“到站了，马上终点站。”
“橙花路的下车！”
时虞回过神来，眼皮跳了跳，深吸了口气干脆拿着伞下车。
一直到下了车整个人还处在茫然中。
不是，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个动作来？
他垂眸忍不住审视了一眼穿着卫衣看不出来的小腹，只觉得脑壳都要炸了。
他和这小怪物有这么亲昵吗？
时虞噎了一下，又憋闷的想到是自己睡着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无意识动作，怪不到小怪物身上。于是咽下了话，到底还是没有对小怪物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收回了手：发誓今天一整天都不扶肚子了！
一路上被妈妈轻轻用手触碰着的小怪物：？？？
小怪物满头问号。虽然它还懵懵懂懂的，但是却能感觉得到刚刚妈妈掌心隔着皮肤落在它身上的时候真的好舒服哦。
可惜妈妈又醒过来了。它只能懵懂的又蜷了起来。
时虞回到家后洗漱了一下，在瞌睡中强忍着困意站上体重秤。
体重秤上的数字在光屏中上下跳动着，终于又跳回了他没有怀孕之前的数值。
体重长回来了，“补营养”果然是有用的。
时虞松了口气，抬手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次的数值，对比了一下上次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可以暂时睡一个好觉了。
……
豪来商场的事情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发酵起来的。
门卫大爷通知了商场整体暂停营业，而对面居民楼上正好有在商场里做生意的商户看到了救护车过来。
当天下午拉出来的还是之前就已经去了医院修养的吴小莲。
这时候都炸了锅。
吴小莲走的时候有多排斥二楼他们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再回来，还从二楼被拉出来了？
本来就传着怪声的传言顿时更加恐怖起来。
不过豪来大厦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被封了，到现在也没有解封。即使是再奇怪，认识的商户也只好在拉的小群里议论。
沈言早上清醒后收到吴小莲醒来的消息就和王山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在车上整理着线索。
目前关于豪来商场的所有消息都是断层的，商场老板那儿暂时还没有什么突破，只希望醒来的受害者还能记得一点什么。
几人开车到了第六医院，在感染科找到了住院的吴小莲，在和家属谈了几句后才进了病房。
昨晚吴小莲被送来的时候身体机能很差，心里遭受极大的创伤一直发抖，幸好及时抢救今天早上才清醒过来。
只是她醒来之后脸色难看，整个人还有些茫然，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和所有初次遭遇诡异事件的幸存者一模一样。
王山叹了口气，换上面相比较和善的赵文过来。
“咳，吴女士。”
“昨天下午是我同事发现你昏迷在楼梯口，将你送到救护车上的。”
“或许你能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救护车这三个字终于叫吴小莲回过神来，察觉到面前这几个人无害，虽然还有些恐惧，但还是强忍着想了想。只是她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脑海中思绪还有些模糊。
只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了。”
“只是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赵文和沈医生对视了一眼，见沈医生点头，于是道：“没关系，你记得什么说什么就好。”
吴小莲努力回想着：“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豪来商场这几天的传言，我这段时间因为这个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独处时一直能听到一道怪声，本来是怀疑自己工作压力太大，一直在医院修养的。”
“结果前天晚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一样，吴小莲咽了咽口水：“我前晚去医院的热水房里接热水，刚走到热水房里，就又听到有人在叫我了。”
“这次的声音比起之前听到的清楚了很多，我能肯定确实是有声音，不是我的幻觉。”
在前天之前吴小莲一直都坚定不移的觉得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在身体忽然像是被控制一样听见声音后就不由自主的回到豪来商场时，她就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她确实遇上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她对那地方都害怕应激了，怎么还可能再回去！
而且还是大半夜的冒雨走了十公里的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当时脑子里还能动，但是身体却完全无法控制，好像商场里有什么在吸引我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到商场二楼，然后像个假人模特一样走进杂物间站在杂物堆里。再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记得了。”
假人模特？
沈言提取到重点，回想到自己昨天在二楼见到的场景。
二楼的诡异物死亡，与之相对的楼上确实是少了很多本应该有的模特。当时他以为是商场停业，许多东西被商户搬走了。现在看起来诡异物或许就是模特，在死亡之后才会全部消失。
“你说你最后失去意识是在二楼杂物间？不是在楼梯口？”赵文想到王山发现她的地方，再询问了一遍。
吴小莲很确定，点了点头：“我确实是在杂物间里。”
自己像个模特假人一样的形象实在太惊悚，她不可能忘记。
几人心里有了数，既然豪来商场二楼的诡异已经被人清除了的话，那么这位吴女士有可能也是那个人救到一楼的。只是吴女士还在昏迷当中，自己并不知情。
王山点了点头，把遇到她之前，她已经被人救到一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给赵文使了个眼色。
赵文走上前去，趁人不注意测试了一下吴小莲身边的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及时，或者诡异物死亡太快，吴小莲还没有被来得及诡化转变。
还是个正常人。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在安抚了几句之后，才离开了病房。
“目前应该可以确定，是有一个不知道的异能者参与这件事了。”赵文开口。
至于是不是诡异之间撞上了相互厮杀？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但是在听到这位吴女士说她是被人从二楼放到一楼之后，这个怀疑就打消了。
没有诡异动手的时候还会顾忌到人类，甚至出手救下人类，即使是之前逃跑的“233”号含羞草那类再温顺不过的异变诡物在见到人类之后也都是漠视的，顶多不会伤害罢了，救人绝对不可能。
沈言睁开眼睛来：“他没有直接出现，并且临走前清理了所有踪迹，可能是不想被异能者协会发现。”
虽然说异能者协会总部收录了几乎绝大部分的超能力者，但也有部分拥有异能的人遗漏在外。
这次先他们一步救了人，参与“豪来商场”事件的可能就是一个住在B市的野生异能者。
沈言按了按眉心，将这件事上报上去，等着总部高层的通知。
……
有一个野生的，或许没有被异能者协会登记在册的异能者清除了B级特殊诡异物的事情很快在异能者协会传开。
上面的高层还没有给出通知。沈言在从医院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进入了会议室。
一整天的奔波叫他脸色微白了些，之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头痛又再次出现。在那天被韩楚熠撞见之后沈言已经五天没有再看时虞的直播了，一直到这会儿精神疲惫到极点，又再次想起了对方。
在他微微失神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会议停了下来。
身为第一异能者来开会的桑淮玉眯起眼睛，侧过了头。
“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