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郁深拨开人群追上前, 眼神原本锁定在一个背影上，但是人流几经拥挤，眨眼工夫就找不到人了。
此时绿灯刚亮, 他打算去对面再看看，说不定是自己看错人了。
谁知旁边冲过来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 那人似乎没看见人行道上的绿灯, 直接就冲过来了。
郁深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小心！”
江为止伸手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 想把郁深往后拉，谁知道外卖小哥下意识的想躲人, 车头往里一拐, 眼看就要撞上江为止了。
零点几秒之间郁深脑子里闪过飞来横祸前的画面, 一辆黑色的轿车闯了红灯, 猛的拐弯冲向自己。
郁深下一秒比他们两个反应更快, 反手把江为止往自己身上一拽，护住他往前一倒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的井盖上。
周围人的目光顷刻间聚集过来了, 不少人疑似认出来江为止, 反应过来以后赶紧上前把两个人都扶起来。
周围80%都是看比赛的老大哥。
“再急也不能闯红灯啊！”
“就是，看着点人啊，怎么回事！”
“看不见绿灯啊！”
群众都不淡定了, 那外卖小哥也不好意思直接走，扶起车站在原地尴尬的挨骂。
“没事儿吧？！”江为止看郁深吃痛的表情, 啧了一声, 忍不住说：“那个距离他最多蹭我一下, 你……！”
郁深：“你的手能蹭吗！”
这是认识以来江为止第一次被郁深吼，一下子给吼沉默了。
郁深本来就穿的怪单薄的，刚才承担两个人的重量撞在地上，右手撞上去那一瞬间疼的非常明显, 被扶起来之后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只要一动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钝痛，并且痛觉逐步扩散到四周的肌肉。
“不对劲，”江为止马上掏出手机：“打120，你别动！”
……
外卖小哥付了医药费，还要赶着去送外卖，他骂也挨了钱也付了，拿他没办法，江为止皱着眉头，让他走了。
“怎么回事啊，我就少看着你十分钟，”尤八月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没事儿吧，我看看？”
江为止上下被尤八月打量，又转了个圈确定无误。
“我没事啊尤妈，”江为止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余生可能比较有事、骨折了。”
“啊？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是……”
尤八月听完事情经过，叹了口气，“好吧，也不能怪你俩……但是还不给人说谢谢！”
“我谢了我谢了，”江为止就是，内疚的有点不想进去，趁着护士给人处理，溜出来待一会，“就是觉得……本来是我去拉他的，结果还被人家给救了，怪没面子的。”
“你，这个时候居然在想这种事情，”尤八月真是服了他了，说：“那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呆着。”
“……”
其实江为止就是不好意思了。
他这辈子还没承过这种情，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不冲动上前是不是人家还不至于骨折？
毕竟那个家伙的反应游戏里就不像人，估计也能自己躲开的。
但当时他也只有一两秒思考时间，实在没想这么多。
……主要是事后还被吼了。
江为止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说是现在拂晓最贵的一双手也不为过。
可是……之前他想护着的人已经不在了。
今天他去护着的人还反过来保护了他。
“啧……”
江为止有点自闭了。
“小余，”尤八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本来以为是江为止闯祸了，忙着过来解决一下，也没带什么慰问品，“手还好吧？”
“嗯，”郁深点头：“养两天就行，还能去看决赛。”
“没事儿，这个不着急，你先好好养伤，到时候不方便的话，可以来后台看。”尤八月朝外头看了一眼，江为止估计江为止还坐在外面闹别扭，无奈地笑了笑。
好朋友不好好珍惜的话，是会后悔的。
这傻小子还不快进来。
“没关系，我理解，这件事他也没错，其实我也……”
当时郁深也纯粹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追上去了，现在冷静下来，其实就算追到了他也什么都不能说。
松格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来看WD的比赛，他和队友们还有联系吗，还打游戏吗……
他是没身份问出口的。
他已经不是最强的矛了，拂晓最强的盾不需要保护他。
还真是惆怅。
“……怎么了你们一个二个的，”尤八月看他俩一个坐外面一个坐里面，表情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青春期的小男生，出事都约在一起？”
郁深难得听出来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江为止怎么了？”
尤八月偷偷说：“他在外面闹别扭呢。”
“？”郁深不解：“他闹什么别扭呢。”
“他自责，你为了他骨折了，自己却英雄救美没成功。”
“可是这又不是他的错。”
“那——你们自己沟通咯，”尤八月站起来，笑着说：“队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今晚的庆功宴那小子就别参加了，老实在医院陪你吃盒饭吧。”
“……辛苦了，尤先生。”
带这群年轻的选手肯定不容易
尤八月走后，江为止磨蹭了一会，才走进来。
郁深的手已经处理好了，固定在胸口，不算很严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能打游戏了。
“你要吃什么吗，我下楼去买。”
“过来。”
“……”江为止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真的老实走过去了：“……怎么。”
“听尤先生说你很自责。”
“……”尤妈也真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知道他这个年纪也是要面子吗。
“你完全不用这样想，你的手没事，对我来说就很好了，”郁深：“你还要打拂晓很多年，未来或许有其他的赛事，你和你的队友还要继续发光发热，你的手不能出差错，一定要保护好。”
当年郁深也是见过好几个手伤退役的，他们纵然都是对手，却十分可敬。
“絮絮叨叨的，你倒是和尤妈学了，”江为止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
郁深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只是想到了之前，那个人也是车祸走的，所以有点触景生情了。”
“那个人”？
郁深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但是他尊重江为止的想法。
“那只是一次意外，你我都知道，无可避免的。”
“……话是这样说，”江为止：“我承认、我一开始觉得你和他很像……哎我知道这样想很奇怪，你要骂就骂我吧，不过后来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郁深都笑了，“你了解他吗？”
“……呃，”江为止：“每场比赛都看过不下十次算了解吗？”
“不算。”
“……你真不客气。”
“所以，你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判断我和他像不像。”
“你的打法风格很像啊，而且有这种操作的人，十年内也没几个吧？”
郁深更加不解：“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和他不一样呢。”
“……怎么想我偶像私底下也不可能是个天然呆吧。
“？”
江为止：“我是说，你像个普通人，但是那个人……他是神，神总有种神性在身上的。”
神性吗。
郁深视线向窗外看去。
最近降温变天，外面天黑的也快了，现在折腾了这么久已经黄昏了。
他哪有什么神性。
“如果他还在，然后真的和我一样呢。”
江为止沉默了，说：“不行，我很难想象——说到底在我心里他已经离开了，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很难想象他还在这个世界的假设了。”
“……也对。”
问这个问题是他不该。
“那……说说你？你今天到底在急什么，”江为止老早就想问了：“我看你火急火燎的追出去，也不知道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当我眼花吧。”
江为止知道郁深一定在搪塞自己，但是他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追问。
最后江为止下楼买了两份盖饭上来，一边吃一边看今天的回放。
“这里你的处理没有对面ADC好，技能丢的太随便了，所以打野来支援你没有杀掉他，还害死了辅助。”
“这里你跟的很好，可惜配合度差了点，没有及时集火对面的输出，不过团战还是赢了，有惊无险……虽然YJ输了，但是看得出来对方战术上面可圈可点，不过选手硬实力上有些差距，下一场你们要打的队伍我看过一点他们的比赛，也是围绕ADC的打法多一点，要注意下对线，不要轻易上头。”
“……”江为止撑着头，说：“你说你为什么不来当教练，感觉你很合适。”
“教练要考虑的比我多得多，”郁深说：“我现在只需要看着你一个人就好了。”
“……”
江为止肃然起敬，感觉这句话有点……给给的。
但是郁深还在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江为止只能尴尬的喝了口水，假装无事发生。
“嗯？等一下，”手机上面弹了一条消息出来，江为止放下矿泉水瓶，说：“我看一眼。”
【群聊消息】
【小芋圆儿】：@爱吃小面你怎么回事。
【小芋圆儿】：【链接】
是他们下午在外面差点被摩托车撞的视频，视频是中途开始录制的，只录到了江为止压在一个帅哥身上，然后被人扶起来。
背景音是群众骂外卖员闯红灯，但是视频把郁深怒斥江为止那句话给录进去了。
【这小哥谁啊，快给他颁个奖】
【这句话喊出了多少竞粉的心声……但是小哥自己手好像受伤了吧？】
【帅哥真男人，不管是谁我先粉了】
【这个声音……好耳熟，但是语调好陌生？不确定再看看】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现场怪解说一下？】
【在现场，不过没看全，事后了解了一下大概是有个外卖员闯红灯，本来在马路上是那个帅哥，江少上去拉人来着，外卖员突然慌了车头一扭，帅哥反过来一拽江少，就摔了，然后被救护车接走了，大概率骨折了】
【所以他们认识吗，不认识的话比赛刚结束应该和战队在一起吧，怎么会在外面？】
【我想起来了，那个帅哥不会是大神吧，大神之前说了要去看淘汰赛】
【大神？！他有这么高昂的语调吗？】
【废话，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谁都会骂一句吧，差点少爷就被撞到了哎】
【大神是谁？职业选手？江少认识吗？不太关注这个圈子，有没有人解释一下】
还真是……传播得很快啊。
这届网友果然够闲。
“怎么了？”
“我俩今天摔的视频被录下来了，你看。”
郁深就着江为止的手看了一眼手机，说：“那又怎么样。”
“网上都在猜你是谁啊，”江为止收回手机回了一下群里的消息，说：“你看见这些夸你的弹幕就没有想承认的冲动？”
“……没有，就这样吧，过两天他们就会忘记的。”
也不是什么有影响的大舆论，甚至还没有上次江为止输给主播传播广，到时候战队官方报个平安就行。
晚上八点多，江为止看了一眼时间，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抽空再来看你……你那个、有事就叫护士，别自己乱动。”
“嗯。”
下一场WD的四强安排在两天后，郁深算了下出院时间，应该还是能赶上的。
江为止走后他才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刚才杨一仙就给他发消息了，一直没回复。
【杨一仙】：【链接】
【杨一仙】：【该不会是，你吧Σ（□；）】
【杨一仙】：【后仰.jpg】
郁深看见他发消息过来，承认：【是我】
【杨一仙】：【你在医院啊？江少也在吗】
【余生】：【他刚走，医生说我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杨一仙】：【我刚下播，你发我地址吧我来看看你】
半小时后，病房门口走进来一个高挑的男人，还带了水果。
杨一仙不确定的问；“你是……”
郁深：“是我。”
“哦，我还怕认错呢，”杨一仙把水果放下，坐在他床边，说：“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杨一仙你知道的。”
“余生。”
所有人听到他的这个名字都免不了愣一下，郁深已经习惯了。
“不好意思，”杨一仙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明显，说：“只是有点……”
“我知道。”
“嗯……”杨一仙：“吃水果吗，我随便买了一点，太晚了没剩下什么了。”
“谢谢，这么晚还过来。”
“刚好医院没多远，我有车，”杨一仙随手拿了个苹果削起来，说：“你们两个怎么会在马路边啊，当时刚打完比赛，我看那个地方离场馆还是有点距离的。”
“……这个，”郁深想了想措辞，最后说：“我之前没好意思问，你和WD的前辅助gezi还有联系吗？”
“……格子好像很久不用社交软件了，上次聊天大概是一年前，没说几句话，怎么了？”
“我今天好像看见他了，就在场馆外，但是我不确定，我追过去，然后就没找见人了，之后就……”
杨一仙放下削皮刀：“就算是他，你为什么追？”
“……我想知道是不是他来看比赛，之前听江为止说他很久都没消息了，也没再玩这款游戏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杨一仙重新说：“你这样说，听起来就像认识他一样。”
郁深一顿。
完了，他在这种事情上远不如杨一仙……对方脑子转的太快了。
突然郁深想到了之前江为止认为他是老WD的粉丝，顺势说：“……我是以前WD的粉丝。”
“……这样啊，”杨一仙也被刚才一瞬间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愚蠢到了，说：“也是——谢谢你喜欢，但是我确实也不知道他的动向，现在联系的比较频繁的就只有擒光了。”
郁深想想也是这样的结果，毕竟江为止之前就说了，另外两个人已经不活跃在公众视野了。
只是郁深没想到就连杨一仙也没和他们联系，这真是……
难道是因为他？
因为他死了吗。
“你说你疑似看见了格子，”杨一仙言归正传，接着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郁深把对方的穿着打扮都说了一遍，杨一仙沉思，最后得出结论：“不确定。”
郁深：“……”
“别这样看我，”杨一仙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穿衣习惯啊。”
不，只是因为他刚才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结果……
杨一仙还真是一点没变。
大概是因为他们最近经常一起看比赛，杨一仙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里信任这个人，可能世界上就是有这样那样无法解释的巧合吧。
他第二天大早又过来了，本来是给郁深带了早饭的，但是走进来却看见郁深床边有另一个人，一边打哈欠一边喂郁深喝粥。
“江少？”杨一仙脱口：“好久不见了，比赛状态很好啊。”
江为止回头：“尬仙，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来看他，”杨一仙晃了晃手里的油条包子，说：“一起吃吧。”
“你也来看他，”江为止看了看郁深：“你们什么时候熟上的。”
郁深：“看你们比赛看熟的。”
杨一仙点头。
江为止：“……”
合着他还成红娘了。
三个电竞人混在同一间病房里，实在也是一大奇观了，隔壁病房有男生探班腿脚骨折的舍友，早就想过来要个合照了。
不过医院里要合照，好像不太礼貌。
隔壁病房男生正在绝赞纠结中。
杨一仙：“希望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毕竟小余大神打游戏这么厉害，多可惜。”
郁深：“医生说不会的，只是轻度。”
江为止：“应该庆幸那个井盖比较结实，要是那盖子脆一点，我俩就爽了。”
杨一仙：“那可不光爽了，还臭了。”
江为止：“说不定摔在死老鼠死蟑螂上面，噫。”
郁深正在吃东西：“……你们一定要讨论这个吗？”
隔壁病房在门口犹犹豫豫的男生：……
你们职业选手就讨论这些的吗！
他默默地退回了隔壁。
杨一仙：“不然讨论点别的吧，比如比赛方面的，采访一下，接下来的对局小余大神有什么独到见解吗？”
杨一仙吧旁边的餐巾纸卷成一个棍状。
“我觉得……”郁深说：“能赢。”
“哇哦。”杨一仙：“好简短的见解啊。”
“我来说我来说，”江为止抢过“话筒”，说：“WD必胜！”
杨一仙：“必胜！”
郁深难以置信这是两个冠军选手。
事到如今只能尊重了。
两天后郁深办了出院，手还不能活动，回去以后还得去医院复查，骨折这种事情还是挺影响生活的，他惯用手是刚好是右手，被封印住了，被迫变成左撇子。
江为止看他穿衣服都不方便的样子，更是愧疚了，为了防止他去观众席里人挤人，到时候再挤出个好歹，干脆真的让他跟着尤八月他们一起在后台看比赛。
郁深决赛约了杨一仙一起看的，到时候杨一仙照应他。
不过决赛之前还有四强和半决赛。
然后，他就在后台休息室里，给所有人上演了单手打游戏这一逆天操作。
那只手用笔记本自带的触控鼠标走位，快的眼花缭乱。
“求你了大神，教我这个！”柳和星双手合十。
虞原：“你学这个干嘛？”
“帅啊。”
“？”
郁深听他们吵吵闹闹的，笑了笑，发现少了个人。
“擒光呢？”
“他，”钱岳说：“好像出去透气了吧？”
郁深走到休息室外，发现李允浩一个人坐在走廊角落。
并且自己走过去了，他都没发现。
“擒光。”
李允浩这时才回头，看见是郁深，说：“余先生，怎么不在休息室里陪他们玩。”
“来看看你，”郁深坐在他旁边，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没，就是晚上要比赛，有点紧张。”
郁深语气温柔，问：“打了这么久的比赛，还会紧张吗。”
“……就是感觉，”李允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有些跟不上年轻人们了。”
其实大家都没有挑明，但是李允浩自己复盘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接团开团的反应明显没有对面快，技能连招也不如以前流畅了。
所以——他才转型练了功能型上单，操作难度相对低一点。
他已经是职业赛场上打的最久的人之一了……一年比一年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尤其是在老队伍的ADC死后，这种无力感愈发明显，直到新的WD逐渐重生，给了他一种他还能打很久的错觉。
错觉终究是错觉，几年后，随着年龄上涨，这种错觉也消失了。
“我很想和他们再拿一个国际赛的冠军，”李允浩摇摇头说：“但是明年的国际赛，我肯定参加不了了。”
苗乐同作为年轻的上单替补，已经打得越来越像模像样，他应该早点让位，多给他们磨合的时间。
可是人生中那么多遗憾呢，他也不想离开赛场，他还想打很多年。
如果能有机会和老队友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擒光……”郁深用能动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人总有穷尽的时候，但是你已经陪他们和他们，拿过很多冠军了。”
“谢谢你，”李允浩苦笑了一下，说：“我也知道自己很幸运了，打了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什么大事……世事无常啊。”
郁深坐在外面陪李允浩聊了聊，从坚持聊到理想，再聊到退役的心态。
这种东西李允浩不想和队里的人说，怕影响他们的状态，郁深就是个很好的发泄口，他与比赛无关又不完全无关，他懂游戏，懂选手。
很奇怪的有那种通透感，而且不用担心他被负面情绪影响，他情绪一直稳定。
郁深：“我不太会说话，但是希望你心情好一点。”
以前李允浩就很照顾队里的人，他毕竟是队里的哥哥，各方面都要成熟一点。
所以看他心情不好，作为他曾经的弟弟，郁深当然不忍心，情不自禁就和他多聊了聊。
“没有，”李允浩说：“我觉得很多事情你说的很对，和你聊完之后我好多了。”
“以后……”郁深说：“退役以后、有机会一起组队打游戏吧。”
“……好啊，”李允浩眼睛恍惚间亮了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定。”
“好啊，允浩哥和大神约着打游戏不叫我们！”不远处传来柳和星的声音。
江为止不怕死的跟着说：“什么！我之前叫他单挑他死活拒绝，居然主动邀请允浩哥！关门放芋圆，咬他们。”
虞原：“你骂谁是狗呢！”
尤八月在休息室里朝外喊：“要上场了哦，准备准备吧。”
几个孩子猝不及防就扑过来了，他们说话，郁深识趣的退开，默默跟在后面。
江为止回头看见他，停下脚步。
“余生。”
“怎么了。”
“如果我夺冠了，”江为止笑着说：“你就从你那个破房子里搬出来。”
“？”郁深没听明白：“这算什么要求。”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好，”郁深无法拒绝他的视线，“我答应。”
“说好了！”江为止转身跟上队伍：“你答应了！”
“嗯，”郁深点头：“能夺冠再说。”
……
四强淘汰赛郁深在后台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看小屏幕，氛围虽然没有外面好，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的解说有三位，两男一女，女解说也是老解说员了，声线非常有优势，听她解说游戏感觉人都得坐直了看，专业性很高，像在看奥运会。
第一局WD顺利拿下，MVP给到几波开团非常优秀的虞原，第二局被对面运营起来了，输了一把，但是第三局江为止稳定发挥，还是赢回了比赛，最后比分2:1。
WD进入四强，等待他们的是后天半决赛。
选手下台和后台的工作人员击掌，尤八月告诉了他们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其实刚才秦总过来看了你们比赛的。”
“啊？”
几个选手皆是一愣，郁深也疑惑的看过去。
秦总，难不成是……
没错，秦庄生，接手WD的大老板，一位神秘的企业家，很少在公众视野露面，近几年的工作很多都在国外进行，偶尔回国也都是为了看队里比赛。
“哪儿呢，”江为止左右找，问：“秦总不会现在走了吧？”
“有个视频会议，打电话去了，”尤八月说：“一会庆功宴，庆祝四强，秦总请客，海鲜大餐。”
“好耶！”
“芜湖！”
尤八月对郁深说：“小余也一起来，上次秦总没见到你，这次你又因为少爷受伤了，他说一定要请你的。”
“……好吧，”郁深本来都打算走了，尤八月这么一说，傻子都看出来不能不给大老板面子，“那打扰了。”
“大神别拘谨，”柳和星走过来拍了拍郁深的后背说：“我们秦总很随和的，而且热爱游戏，你可以多和他讨论讨论，他爱听。”
他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色衬衫，眉眼锋利，活像小说里霸道总裁描写的男人。
他手上的腕表价值不菲，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衣着整洁，因为刚结束线下的会议赶过来看比赛，刚才又接了个线上的会。
不能怪他，主要业务都在海外，有事只能这样商量。
刚才郁深完全没看见他，否则这样的人他没理由毫无印象。
大老板刚才是在哪儿看的比赛呢。
“人都到齐了，上车，吃饭去。”
说话的方式也符合霸总的刻板印象。
真的……随和吗？
秦庄生订了一家海鲜餐厅，其他工作人员单独一个包间，选手经理和领队跟他一个包间。
郁深也在后者。
“你就是……零封江为止却不肯加入任何职业队的那个ADC？”
“……”
郁深面对秦庄生的提问，点点头。
感觉说错一句话就会被砍手指。
“不错，”谁知后一句：“有血性，我敬你一杯。”
啊这。
郁深忙不迭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江为止坐在旁边，问：“你能喝酒吗？不想喝就换果汁吧。”
郁深回：“老板在呢，怎么能不喝。”
以前的WD，母亲带自己去见管理层，都是得陪酒的。
所以他也习惯了，最主要是不想刚赢就扫兴。
“这有什么，”江为止和他说：“你要是不喜欢，直接说就行，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没事，”郁深喝完一杯酒：“偶尔一次。”
“那我也陪你，”江为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说：“来，一起喝。”
然后……郁深对秦庄生的印象就逐渐的崩塌了。
原来作为商业界的大老板，他酒量意外的很一般啊。
“少爷！”
江为止更是两杯倒：“在！”
“这两场打的太棒了！”秦庄生说：“还有你们几个，太牛了！不愧是我战队的选手。”
“谢谢老板，”虞原已经料到了，只是没料到江为止也跟着凑热闹，“但是你俩能不能别喝了……”
其实一大瓶洋酒已经见底了，秦庄生的酒量绝对谈不上差。
可是……
虞原把目光投向了陪秦总喝了好一会却面不改色的郁深。
您？？
酒神啊？
“还有你，小余是吧！”
“唉，秦总。”
秦庄生控诉：“好好好，好酒量，好技术，下次有机会，带我打打，他们都不乐意带我玩儿！”
“？好的。”还有这种事情，老板想打游戏，还能被拒绝？
李允浩笑了笑，偷偷凑过去对郁深说：“秦总的游戏，打的特别……菜。”
柳和星也趁着秦庄生喝醉了和江为止正在称兄道弟，对郁深补充：“不是一般菜啊大神，你可想好了，血压包高的，”
“你们当着面蛐蛐老板。”郁深震惊了。
他想都不敢想。
“没事儿，隔天就忘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我们的，”柳和星挤开江为止坐到郁深旁边：“大神，你怎么酒量这么好啊，大半瓶洋酒下去，居然脸都不红的。”
“我不上脸，可能酒精的耐受性比较高。”
“原来如此，怪不得，”柳和星说：“果然大神就是大神，各方面都牛逼。”
旁边的江为止和秦庄生两个醉鬼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以前的WD，然后开始了半个小时无重复对郁深的夸赞。
在他俩嘴里，郁深就是神。
你是否认为传奇ADC郁深，是无可代替的、是帅气逼人的、是天下无敌的拂晓第一人？
正确的！中肯的！言之有理的！
柳和星扒好一只虾，看了看郁深，又看了看手里的虾。
“大神，你怎么熟了。”
“我想……出去……透气……”
“啊里面太闷了吗，好。”
秦庄生选的这家餐厅外面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可以俯瞰首都的全貌，现在晚上七点多，外面灯火阑珊，景色宜人。
实在是没想到，看似严肃正经的WD幕后大老板，居然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
“小余，我们聚会都比较吵，你不习惯吧。”尤八月端着一杯水递给他，靠谱的成年人今天滴酒未沾，他还肩负着把老板和选手送回去的重任。
“没有，”郁深实在是难以启齿，他只是不太适应别人夸他，“就是出来透透气。”
“这里景色真好啊，”尤八月和他并排站着，一起看向窗外，说：“要不是秦总，我们可能都没机会来这种地方。”
郁深：“秦总……的确出人意料的随和。”
“因为对于他来说，战队并非他在商场上的事业，”尤八月笑了笑，说：“当初WD岌岌可危，投资人撤资，选手退役，甚至还有选手……总之，基本上是一支要彻底解散的队伍。”
“尤先生，我……”郁深说：“您介意多和我聊聊吗，我想听WD重组后的故事。”
“可以啊，这有什么——秦庄生当初买下了那支WD，从底层到管理层基本上都重新换了人，他本来是打算为爱发电的，没想到后来能把亏损的部分成倍赚回来。”
郁深听的眼神反光，问：“秦总——是电竞爱好者。”
怪不得他能把WD带的这么好，还找到了尤八月这样的好领队。
“是，他以前很喜欢老WD，算是他的拂晓启蒙吧，所以格外有情怀，和战队里的选手什么的也很熟了，就是平时很忙，不经常回来。”
“您也是他招聘招来的吗。”
“我和他是老同学，当时我入职的公司陷入经济危机裁员了，他给我橄榄枝，我就顺势接了。”
郁深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尤八月也很愿意多和年轻人交流，毕竟这些都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最多算一个故事。
聊着聊着郁深又问：“当初江为止第一年打比赛……我看网上很多人说他那一年状态不好？”
“那件事啊，你应该听少爷说过，他很喜欢郁深吧。”
“……对。”
刚才还听着呢，听了半个小时。
“其实不光是那一年，他还没进首发的时候，就被死讯砸了个猝不及防，当时就影响到了他的状态，只是进首发那一年，老WD爆出很多丑闻，管理层失职、压榨选手等等，尤其是郁深选手最后和管理层撕破脸宣布退役，没过几天就出了事故……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多想，就有很多工作人员爆料……”
“知道偶像遭遇这些之后，少爷一度对他的死难以释怀，所以影响到了比赛状态，可惜当时的WD缺人，不能把他换下来调整休息，他也是硬着头皮上去打比赛，能有那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人死后，原来还有这么多后续的进展，”郁深听完才说：“这些我都不太清楚。”
尤八月：“你当时不关注的话，也正常……这种事情官方都会压热度的，对于当时重建的WD来说确实很死局，好在几位选手都没有放弃，熬到了第二年，打出了漂亮的成绩，WD内部改头换面的事情，才逐渐被大家熟知和接受。”
两个人聊了很多关于战队和电竞圈里的事情，郁深最后只叹了口气，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然后他感到一股酒味正在朝自己逼近，转过身的一瞬间猛的被人握住手腕，一袭癌症熊抱住。
温热的吐息直接打在郁深脖颈上：“……江为止？”
“背着我聊什么呢，”江为止像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紧紧抱着郁深看尤八月：“尤妈！他说了不进职业队！”
……疼！
第25章
尤八月：“……”
他抬起双手举过头顶, 投降：“不和你抢不和你抢，你和大神聊吧。”
郁深推了两下没把他推开，很想叫住尤八月。
不要走啊……
“江、江为止, ”郁深感觉他体温都比平时高了，而自己背靠透明玻璃, 有一种不安全感攀上来, “你松开我……”
郁深也不敢动, 他的右手还吊在胸口呢，嘶了一声, 算这个小子有点分寸, 喝醉了力气不大, 然后就虚虚的靠在他身上。
“我不, ”江为止是醉鬼, 和醉鬼是不能讲道理的：“哥，我想见你好久了……”
“……？”郁深艰难抬起左手, 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安抚一下。
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呢。
“哥……”
哭了？！
郁深感觉到脖子上有湿润。
他不会安慰人啊, 而且还是喝醉的人。
“咱们再比一场好不好……哥……”
“……不是比过了吗？”郁深继续揉他的头，说：“比了好几场呢。”
“骗人，”江为止揪住他的衣服：“你都不在了……”
“……”郁深这下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想来他喝醉了，明天也不会记得, “我还在。”
“不在了……”江为止又倔起来：“你不在了。”
郁深心头一软, 捏了捏他的发尾：“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你赢不了的人吗？”
“……好像有, ”江为止抬头，“……好像不记得了，好像是有的……我怎么赢不了他呢？我真的赢不了他——”
他脑子现在晕晕乎乎的，完全转不动。
但是他迷糊之间看见郁深在笑。
“——哥, 你逗我玩儿。”
“抱歉抱歉，”郁深把他被捏翘起来的头发顺平，就着这个机会问：“……那你之前说答应过我不会说，是答应过什么？”
“你忘记了，”江为止很生气：“你果然不记得我。”
“……对不起。”
但是郁深真的不记得江为止，他几个号的ID，郁深都没印象。
他打游戏遇到过那么多人，就算他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每个都记下来。
看来是真把江为止给忘记了？
“哥你好笨，”江为止倒是真把郁深当“郁深”了，说：“我们打过游戏的，我还加过你好友呢。”
“？什么时候。”
惭愧，他哪知道他游戏好友里面，谁是如今的冠军ADC。
“当时我们——”
“江少，”柳和星开门出来打断：“准备走了——大神你没事吧，少爷喝醉了，你小心手。”
“没事，”郁深探出头，说：“他没做什么。”
罢了罢了，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或者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登上自己以前的账号。
……
几个选手七手八脚的把江为止架走，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放开我！我要和我哥……”
“全天下都是你哥行了吧，”虞原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老实点，不然全给你录下来发出去。”
“……”
另一边喝醉的大老板就老实的多了，没有江为止那么闹腾。
秦庄生哪里想到郁深这个小弟弟居然是个酒神，加上江为止加入，不知不觉喝多了点。
不过他上了个厕所就以老板的惊人恢复力，清醒了80%。
“秦总，”郁深用左手和他握手，说：“今天冒犯了。”
“没有没有，”秦庄生捏了捏眉心：“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算我失策，下次、下次再陪我喝。”
秦庄生明天要赶飞机，因为喝了酒不得不把行程改签到下午了，好在他以防万一特意留了时间的。
回去路上和尤八月聊了聊近况，郁深的酒店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确定江为止被送回房间了，就打算自己回去。
尤八月本来想送他的，但是郁深推脱说酒店并不远，自己出来了。
现在是晚上11点，其实不算太晚，外面还有不少人在吃宵夜。
郁深这才感觉右手刚才被江为止闹了一下，稍微有点疼。
他明天也不会记得，郁深也不想他记得，算了算了。
然而不是所有人喝醉了酒都会断片的，有的人对酒后的记忆印象会非常深刻。
江为止不幸是后者。
第二天从酒店的床上坐起来，头疼得很，但是江为止没功夫关心这个。
他满脑子都是昨天，他对着“余生”喊哥，还把他当作了那个人。
关键是对方还真的挺配合他的？？
【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你赢不了的人吗？】
【……对不起。】
怎么越想越不像演的呢？！难不成那是自己喝醉了的幻觉？
江为止越想越头疼，在床上打滚。
“醒了，”尤八月来查房：“起来吃个早饭再吃醒酒药吧。”
“尤妈！”江为止坐起来：“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拦得住你吗我的祖宗，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尤八月走进来把他被子掀开，“体谅一下你们领队的年纪行不行。”
“您也不老啊，才三十……。”
“够了，零头不用说，”尤八月拍拍他的头：“赶紧起来，省的胃疼了。”
江为止摸了摸被尤八月拍过的头，感觉……
不一样。
和昨晚的感觉不一样。
……哥。
郁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的手不太方便，想喝个水都折腾了半天。
等弄完早上的准备工作，打开手机一看，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他收到了尤八月问候平安的短信，杨一仙和他约时间看比赛短信，和江为止……发来的一堆表情包。
时间是早上十点多。
看来是酒醒了？还是说没醒呢。
另一边，江为止除了发过去一堆表情包以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说什么，说他喝醉了乱说话，你别介意？
好客套。
说昨天你回答的怎么这么熟练啊？
更奇怪了。
好烦哦。
江为止仰躺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
【杀我四次的魔鬼陪练】：早。
对方只回了个，早？
那……
江为止在想要不要顺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算了。
郁深看他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没发消息。
非常不解，于是干脆打开了另一个社交软件。
消息一如既往的99+，这次排在前头的消息基本上都是问前两天马路边是不是他，关心他的手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本来郁深并没有回复这些评论，反正到时候直播的时候再解释吧。
免得影响比赛，现在大家的目光还是聚焦在穿云杯上比较好。
半决赛，WD打BX，这支队伍以往大赛一直起到一个陪衬作用，今年杀出重围挺进了半决赛，令人意外。
杨一仙和郁深一起去现场看，这样他的手不方便就有人照顾了，江为止前一天还有点担心这个事情，因为想起来昨天自己好像有点没分寸，没注意到对方手还……
有人陪他的话，那就行。
杨一仙作为主播和退役选手，位置安排在了前排，他还接了个官方宣传活动，要录几个镜头。
郁深坐在他旁边，摄像机扫过来的时候有把他带进去，基本上观众就实锤他是“大神”了。
【尬仙旁边的骨折小哥不是大神我吃】
【大神和尬仙真的坐在一起啊】
【这么帅？不走颜值路线，非要靠实力，那我可更喜欢了】
【但是大神的面相看上去有点懒懒散散的，被迫营业哈哈哈】
【他直播也懒懒散散，是这样的】
【尬仙来看擒光退役赛了，他真的，我哭死】
【也就他俩在坚守了，擒光也要退役了，青春真的结束了】
【这下真的爷青结了……】
【我幻视一些尬仙和郁神坐在一起的即视感……泪，炸了出来】
“你有没有想看江少拿什么角色，”杨一仙开场前和郁深闲聊：“半决赛了。”
“我没什么想看的，但是我估计他这把会拿织娘。”
“噢？为什么。”
“开赛前我看了BX的打法，对面上中实力都不俗，ban位要互相尊重上中摇摆位，这把bp大概率会放出强势射手位，而对面新人AD的招牌英雄是青观。”
“不对吧，”旁边的路人小哥忍不住说：“青观打织娘不是乱打的吗，织娘没有位移，被动又难叠……”
“就是因为有这个心态，”郁深回：“所以织娘不会上对方的ban位。”
杨一仙挑眉，拭目以待。
bp环节开始，解说三人组都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看见BX先手锁了青观，都说要拿青观体系了。
WD的教练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围绕青观体系把适配的上中摇摆位给ban了，辅助锁了虞原擅长并且既能防一手对面，又能和自家组成其他体系的青衍。
BX却出其不意，并没有选择剩下适配青观的英雄，而是围绕前期的爆发优势，选择了开团和对线游走极快的角色。
WD见招拆招，先选中野英雄，定出适配的羁绊防他们一手，但是江为止的射手位就不好选了，对方剩下两ban都针对了这个位置，把WD阵容的松紧度逼的很死。
“这下少爷是不好做选择了，两个counter位都被ban了啊，不得不说今年BX的bp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上一次也是靠精彩的bp博弈，给自己的团队取得了很大的前期优势。”
“没错，WD这边也是做出了应对，两边阵容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强，但是这把少爷估计得抗压了。”
“没错，这把得看lang的了，少爷我难得扛一次压，兄弟你可得好好……哎？”
“亮了织娘？真的假的。”
“在想在想，还在想。”
“……我的天锁了，职业赛场很少能看见青观选出来以后，在没有体系需要的情况下后手拿织娘啊。”
“这个也太考验个人操作了吧，非常的大胆，不知道是选手自己和教练沟通的吗，要知道织娘是没有位移的，而要去叠被动的话，势必要和对方ADC换血，虽然有青衍加血量，但是前期青观的爆发是没有几个ADC扛得住啊。”
旁边的路人小哥惊讶地看了郁深一眼。
杨一仙：“你猜对了——不过你觉得江少能操作起来吗。”
“能，”郁深语气平静：“他被我正反手都教育过。”
杨一仙呛到口水，咳嗽了两下，说：“牛。”
不光是教育，开赛前江为止也没有闲着，基本上一有空就和郁深打游戏，这次穿云杯不少人说他细节上进步了，并不是空穴来风。
坐在台上的江为止只冷笑一声想，鬼知道他前段时间被某个小弟弟的魔鬼操作教育过多少遍啊。
……不过那家伙真的是小弟弟吗？
其实教练组一开始不太想这般豪赌的选角，但是一是他们相信江为止的实力，织娘能秀起来确实完美的解决他们阵容的输出短板，二是，江为止拿功能性角色确实屈才了。
商量了一下，从收益最大化和选手个人实力的方面考虑，同意锁了织娘。
而解说则是搬出了实际数据，织娘打青观在近几年的职业赛场，只有惨淡的21%的胜率。
更何况这俩英雄一共也没碰到过几次，可以说非常低了。
这要是江为止没发挥好，一定会被骂盲目自信的。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拿天秀角色就一次失误都不能有，否则就是大团灭。
【织娘打青观……让我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少爷输给了那个主播】
【那个主播逆天走位啊，跟脚本似的，谁去都打不了的】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启发，发现织娘打爆发体系有独特解法？】
【很可能是，毕竟战队比我们观众考虑的多，他们私底下绝对因为这件事研究过的】
【没错，当时风还挺大，还亲自请人过去喝茶了，说没点交流不可能的】
【childe也是血性上来了，希望他不要脑子一热又失误吧】
【不得不说BX换了教练以后实力真的不容小觑了，这几局bp都有点东西】
弹幕也在激烈的讨论两边阵容，稍等之后，导播切进了比赛画面。
“再次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是解说和谐。”
“我是暮夜。”
“我是解说米果。”
和谐：“好，我们来看这一把的开局……中单的lang（浪）这一把以外的很稳健啊，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和yi hai（一海）换血。”
女解说米果有一口专业的播音腔：“估计也是知道这一把得稳着点，等织娘发育。”
“没错，还是yi hai（一海）故意来招惹你，就来找你玩儿，咱们要么就打一套状态……”
导播的镜头没有给到下路双人组，但是郁深注意到小地图上的头像，开局一分48秒，“fristblood”。
“嗯？怎么回事，下路拿下了一血？”
“而且人头给到了childe？不到两分钟把zeke的招牌青观给干掉了啊！让我们看看回放。”
导播切到下路回放画面并且贴心的给慢放了。
“正常吃线……走位拉开，zeke一技能距离不够放不出来，再凑近A你、二技能也躲？反手打在青观身上很痛啊！直接闪现越过辅助，青衍接上技能——斩于马下！”
米果：“但是下一波要小心了，虽然这个一血收益很大，但是childe没有闪现了。”
台下的观众都发出来一声惊叹，主要是导播慢放了，实际上正常速度是很难看清的，江为止把伤害距离算的非常准确，可以说完美的避开了对方的技能范围。
有郁深做陪练，再加上他天赋一流的领悟力和反应力，躲对面技能基本上算是肌肉记忆了。
【草，好逆天啊，这是人的反应力？】
【少爷微操一直很牛，但是刚才确实有种具像化运用的感觉，这波名场面了】
【他甚至闪现躲了个辅助的控，而且那个角度还能吃到自家辅助的奶，逆天】
【zeke就像上个月的childe，抓耳挠腮想不通怎么对线被二级的织娘给杀了】
【你别说，我到现在也没看懂那几把solo，数不清里面有多少细节】
【childe：你也想被军训吗，zeke】
【哈哈哈哈zeke：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单杀你三次啊（小丑）（小丑）】
接下来，局势逐步明朗，江为止一整局里展现出了稳健和果断的完美融合，配合默契度很高的队友，最后打野射手辅助三个人头上都挂着悬赏。
【辅助悬赏，有够幽默】
【Skyfire：把他们豆沙了就伤害不了我的队友】
【已经听见队内语音江少让芋圆儿卖一卖了，不然MVP没了】
【也才三个人头，我们辅助领个工资怎么了！（bushi）】
这一局比赛酣畅淋漓的拿下，给织娘的胜率打回来一个大比分，郁深在台下生出了一些名为骄傲的情绪。
“厉害啊，你的预测都对了，”杨一仙说：“你这么快就这么了解他们的打法了？”
“打法风格只需要知道的话，看两场比赛就行了，”郁深回答：“但是江为止不一样，我和他打过很多次了。”
杨一仙毫不掩饰的夸赞：“怪不得，而且他最近状态真的很好，估计有你的功劳。”
旁边的大哥惊讶的说不出话，他好像坐在了什么了不得的人旁边。
第二局也是非常精彩，两边一路拉扯，互相都拆到了对面高地，最后一波团战柳和星超常发挥，打出来一波团灭，顺势收下神兽，2:0进入决赛。
缺点就是穿云杯的比赛设置不是BO5，大部分观众都还没看够呢，眨眼间就到采访环节了。
“我是主持人潇潇，首先让我们恭喜WD成功进入决赛，今年也是非常有望拿下穿云杯！”女主持面对WD的射手和中单，问：“关于我们采访的问题——其实本来是没有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很多观众包括我们很多工作人员也想知道，第一把那个精彩的走位啊，江少是不是……练习了很多次织娘打青观啊？”
这个问题的问的，旁边的柳和星都忍不住笑了。
俗话说得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会足够有乐子。
“……我真的，”江为止也是很开得起玩笑，接茬道：“我自从那次以后，做梦闭着眼睛都是这俩英雄。”
“补充一下，”柳和星插嘴：“我们私底下玩儿的时候，少爷反手打正手还是没打赢人家。”
江为止：“你不提这个事情也行……！”
“哈哈哈哈。”
【太惨了吧，那岂不是不止3：0了，其实是n：0】
【戳了戳了，介于大神还很年轻，不出意外的话会是：0】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和星你夺笋啊】
【大神都快成WD编外人员了，强者存在感太强了】
【实力强没办法，可能只有曾经的杀神能和他打了，前段时间的直播简直凶残，职业选手最多自保，百强以下全军覆没……】
【到底何方神圣啊，我要去补课了，有没有人挂个链接？】
又采访了几个正经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江为止收起嬉皮笑脸。
“的确，我确实要感谢一个人，前段时间他一直陪我练习，前两天还因为我受伤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确实发挥不了这么好的状态，谢谢他——”然后江为止面对镜头：“感谢归感谢，还是跟他说要好好养伤，下次单挑一定一定一定赢你！”
郁深坐在原地，感觉到有不少视线都在朝着这边看了。
但是他却没有不自在，因为他满眼都是大屏幕里的那个少年。
他甚至有点庆幸，替他走下去的人是江为止。
看来他真的要考虑重新找找房子了，搞不好这个家伙真的能2:0超绝速度下班，给他拿个奖杯过来。
杨一仙在旁调侃郁深：“芳心纵火犯啊，给人迷的死死的，人家愿意等你长大……我是说实力方面。”
“你别乱说。”郁深无奈的笑了，莫名觉得杨一仙怎么几年不见更爱开玩笑了。
嗯？
“等你长大”。
等等。
郁深突然想起来什么。
好几年前……他除了被时刻视奸的大号以外，是偷偷的自己创过一个小号的。
他的游戏账号不能说是他的，母亲和管理层可以随时上线连他的聊天记录都要查，所以郁深从来不敢乱加别人的。
江为止前两天说他们加过好友，当时郁深只是有点奇怪，没有细想。
他的小号没过多久也被发现了，所以就再也没上过，但现在想想……
他小号唯一加过的一个好友，好像就是一个小男生，而且他好像也对自己说过——“等我长大”。
第26章
可是他的ID和江为止的所有账号都对不上啊, 而且印象里那个孩子很完全不像是江为止的水平。
郁深沉默，不知不觉皱紧了眉头。
因为是小号，所以肯定没有被官方回收之类的, 但是……账号和密码的印象也很模糊了。
这都多少年没登录了。
直到旁边的杨一仙拍了拍他，说：“该走了。”
“好, ”郁深回过神, 说：“我去找下江为止。”
“行, 你手不方便，我陪你去吧, ”杨一仙好人做到底, 说：“正好, 工作人员让我去后台谈点事情, 估计是和直播平台有关系。”
杨一仙的直播平台是这次穿云杯的赞助商之一, 郁深觉得后一段时间他有的忙了。
后台，江为止看了一眼郁深的消息, 回了他一个好, 抬头和几个选手互相黑屁。
“不愧是江少，太强了，”BX的射手高良泽, ID“zeke”：“这两把打的我头都抬起不来。”
“你小子，”江为止狠狠搓搓他的头发, 说：“说的好像没杀我一样。”
BX的上单林耀, ID“NOVA”, 问：“小乐同，擒光马上退役了，以后比赛好好打，可别哭鼻子。”
苗乐同被勒着脖子喘不过气：“咳咳咳, no哥不要，别、中国拂晓的上单新星要被勒死了。”
下一个出场的只队伍是老对手NVN，刚好他们从走廊经过。
“哇轩爷在走T台秀！”
“太帅了，我要被迷倒了。”
“他和江少往那一站，谁看了不觉得在拍杂志。”
江为止：“我怎么能和轩爷站在一起呢，看我们轩爷的大长腿，比门框都长，我也配？”
“我轩爷是鸵鸟吗？”
NVN打野傅轩被雷的外焦里嫩：“你们太恶心了，受不了了——”
江为止跟着笑了，又低头看看手机，说：“好了，我去接个人。”
“谁啊？”
带着耳机看直播的虞原：“大神。”
“啊？”
“该不会是……噢，是ID‘算你惹到神经了’，那个主播吧。”
“原来全称是这个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江为止走到门口发现尤八月在和郁深杨一仙聊天，于是下意识放慢脚步溜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尤八月：“……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god你可以考虑参加一下。”
杨一仙：“…擒光呢，他想不想参与一下。”
尤八月：“这个我还得去和他沟通一下，看看他什么意见。”
“什么东西，”江为止跳出来，“参加什么？”
“吓我一跳，你小子怎么神出鬼没的，”尤八月拍拍胸口，说：“本来一会就打算说的——就是一个表演赛，穿云杯主办方和拂晓策划联合的新尝试，还在筹划中，算是类竞技综艺吧，你们想参与可以当作娱乐比赛来打打。”
“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江为止把手搭在郁深的肩膀上问：“什么时候？”
“筹划你懂的，什么时候很难说，只是现在问问选手和各大主播的意见，到时候人多组队才有看点，”尤八月说：“主办方说周期不会太长，和其他比赛不同的是，会在游戏里加入很多新鲜的设定玩法，你们在里面玩过的内容，也有概率上线正式游戏，”
江为止：“那不就是帮他们内测嘛。”
尤八月：“差不多吧，公费内测，顺便打打游戏，拉拉投资，宣传人气什么的。”
“有意思，先算上我，”江为止问郁深：“你去不去。”
“……我就算了吧，这种场合我没经验的。”
“谁有经验似的，”江为止：“就当上去玩玩儿呗，尬仙不是也打算去。”
杨一仙：“哎，只是考虑中，而且这个企划八字没一撇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了，”尤八月说：“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了，god你还要和工作人员沟通吧，那你先去，我一会去问问队里其他选手的想法。”
“好。”
杨一仙挥挥手，朝着另一条走廊走了。
尤八月也说：“那我也先回休息室了，你们自己聊。”
等他走后，江为止放下搭在郁深肩膀上的手。
“……那天晚上，”想了一天，江为止还是觉得是个男人就坦然面对：“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你的手没事吧？”
比赛之前没见到郁深人，这种事情线上他也不方便说，还是当面比较好。
“没事，你又没做什么，”郁深说：“而且很快就被你队友带走了。”
“……啊，嗯……”
突然感觉又尬住了呢。
……所以郁深那几句话到底是不是为了哄他而说的？
“对了，”江为止摸了摸口袋，“门票，给你，特意取了纸质的出来，有纪念意义吧？”
“谢谢，”郁深接过来，说：“决赛加油。”
“你先别走，等一下我送你，”江为止说：“先回休息室，和他们说一声。”
“有杨一仙呢，不用这么麻烦，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那怎么行，你的手还没好呢，我有负责的必要，再说了，尬仙他……”
后面他碎碎念了些什么，郁深没听清。
走着走着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郁深前两天想见的人，解说和谐。
他比起镜头里要瘦一些，看见江为止，信步走过来打招呼。
“少爷，恭喜决赛，这位是……”
“他啊，他是……”江为止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郁深，好像网友只是管他叫“大神”，不知道人家听不听得懂，最后干脆自揭伤疤：“他是零封我的那个路人。”
“啊！是你！”这下听懂了。
“你好，”郁深和和谐握手，说：“久仰大名。”
“我就是一个解说比赛的，有什么大名啊，”和谐说：“我才该说这句话，你的技术太厉害了，有机会带我打打排位，哈哈。”
“好，有机会一定。”
江为止挑眉。
这小弟弟还没带他打过排位呢，最多都只是观战，现在也不知道是客气话还是来真的。
……他的性格是会说客气话的类型吗？
“那我先走了，”和谐说：“一会要和工作人员开个小会。”
“好，”郁深点头：“您忙。”
然后江为止进了休息室，郁深就站在外面等他，但是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人，按理来说就说一下一会去哪，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郁深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就走过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尤八月的声音：“进。”
“……打扰了，”郁深左手推开门，问：“各位还好吗。”
房间里，的确有点低气压，江为止靠在墙边双手交叉在胸口，虞原坐在沙发上，柳和星坐在沙发扶手上。
剩下替补苗乐同不知所措，看见郁深来了赶紧走过来：“大神，你来了太好了，你快劝劝少爷。”
郁深和这个替补小弟弟不太熟，从这次比赛见面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隐约记得性格比较怂来着。
这是干什么把人家吓到了。
郁深眼神看过去：“……怎么了？”
“也不是……好吧事情是有点大，”尤八月无奈道：“关于允浩要退役的事情，本来就是大家知道的，但是……”
“他根本没说他决赛也不打了，”江为止低着头：“乐同才16岁……允浩哥答应了打完决赛再走的，我们要一起捧杯的。”
苗乐同也是点点头，他的确是要接替李允浩，但是……这有点突然了吧，而且刚才几个前辈好像吵起来了，有点吓人。
“少爷，”李允浩也只是无奈的笑着说：“不去决赛也可以上台捧杯的，决赛我真的不适合再上了，让乐同去，他不是已经和队里磨合了一阵子了吗？他可以……”
虞原：“我们不是不相信他的意思，我们只是很意外，为什么你不愿意打完决赛，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谢幕呢？”
尤八月安抚几个人的情绪：“你们有意见我可以理解，确实没有提前告诉你们，但是这是昨天允浩和秦总沟通过的结果，今天比赛一结束就跟你们说。”
连柳和星都不和江为止插科打诨了：“为什么呢……允浩哥状态很好啊，完全可以打决赛，哪怕打一局呢。”
钱岳：“确实……”
江为止鲜少黑脸，知道自己现在火气大了点，说不出什么好话，转身从休息室走出去冷静了。
苗乐同作为最小的队员，夹在前辈们中间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能听他们吵架干着急。
郁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紧张：“没事，我去和他说。”
郁深和尤八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留下一个出去。
“你不用来劝我，”江为止趴在走廊的窗台上：“我知道、我自己待一会就好了，不打了就不打了。”
明明就是还在生气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郁深走到他背后，说：“决赛很重要，擒光知道你们多想赢，所以他才让出来的。”
“可是有他也能赢啊，我们不一直在赢吗，”江为止转身：“乐同未来还有很多机会展示自己，没必要现在赶鸭子上架吧？而且这是他最后一次和我们打比赛，我们居然一点都……”
江为止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干脆闭嘴了。
“……”郁深作为职业选手，更作为前辈，以朋友的角度和语气轻声对他说：“他赢得不痛快。”
江为止犹豫了一下才问：“……什么叫不痛快。”
赢了不就……挺痛快的吗？
郁深左手给杨一仙发了条消息，让他和擒光聊聊。
他们曾经是队友，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几年前和擒光打过比赛的才能理解他了。
“他的决定没有和你们商量，确实是他有不对，”郁深收起手机，说：“我觉得他可能一开始还没决定，和秦总聊过以后才下定决心的。”
江为止别嘴：“所以说这都怪秦总……”
“倒也是不至于……”郁深握住江为止的手腕，说：“那、如果有一天你手速和反应都跟不上了，只能靠强大的队友帮衬，你愿意让这样的自己出现在国际赛决赛的舞台上吗。”
“……不愿意，我——会很憋屈。”
“那你明白了吗？”
“……”
江为止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以前觉得你有点呆呆的，不会说话……现在发现你还——挺会说话的、你是怎么知道擒光的想法的？”尤其擅长开导别人。
“靠猜？……可能久病成医，而且，”郁深说：“曾经被别人帮多了，当时没回应过，现在想多做点事情。”
“有谁帮过你？”
“很多啊，”郁深在回忆里细数：“遇到过的人都很包容我，可惜这些事情曾经我没机会去懂。”
他现在得以用自由的角度重新解读，也多亏了江为止带他认识了现在的WD。
“……他们难道、都挂、挂了？”
江为止尽力想换个委婉的说辞。
恰恰相反。
郁深只是摇摇头，说：“说到底，就算打了决赛也不可能毫无遗憾的，这次比赛之后再去好好的告别吧。”
“……嗯，我知道了。”
重新走进休息室，尤八月比了个OK的手势，看来这边也解决了。
最后李允浩说：“我的确不适合再打决赛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把哪一局比赛当作退役赛，希望大家不要这样想，用心享受赛场就好，我还能陪你们打几年职业，我已经很满足了”
年轻的矛盾来的快去得也快，大家都不记仇真好，郁深看见几个人的手重新叠在一起。
“决赛，加油！”
“加油！”
回去路上，江为止问了郁深一个问题。
“你说再过五年，还有人记得老WD的人吗？”
郁深回：“总有人记得的。”
就像他曾经以为没人会记得他，但是有江为止每年给他送花，有这么多粉丝给他贡献出精彩的产出，他并不是死后就被遗忘的传奇。
甚至在游戏里，他还有自己的专属成就呢。
“也对，”江为止说：“起码我一定记得。”
郁深看他重新恢复活力的样子，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自己是否拿小号加过江为止的好友。
只记得创建小号起码是八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江为止才多大。
而且除了那句印象深刻的“等我长大”，其他的细节郁深都忘了。
回到酒店，郁深打开酒店的电脑，虽然他只有一只手能动，这几天从来没有打开过游戏。
一定要把小号的账号密码试出来。
【您的账号密码输入错误次数过多，已冻结30分钟】
郁深：“……”
当年的自己，想密码的时候一定是想了一个不会被大人猜到的。
那脑回路可就跨度大了。
郁深毫无头绪，只暂时作罢，反正——他的账号已经冻结24小时了，刚好等打完比赛之后吧。
决赛，WD对阵老对手NVN，也算是万众瞩目的决赛配置，这两支队伍近两年的打法风格相似，选手个人实力都很强，只能说看他们比赛不管是谁赢都观赏性极佳。
只是观众也有点没想到，WD这边是替补上单出场了。
【卧槽，擒光不打退役赛了？】
【擒光……不在比赛席】
【WD qin guang断开连接，WD dudu加入游戏】
【爷的青春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我的WD啊，现在真的是小WD了】
【qin guang、ge zi、god、Sunset、yu——我不会忘记这五个ID；dudu、Skyfire、lang、rich、childe——祝你们披荆斩棘，再创传奇！】
【老光，带我们走吧呜呜呜（大哭）（大哭）】
这虽然不是苗乐同的比赛首秀，但是确实是他成为替补以来第一次完整的打一整场决赛。
郁深坐在观众席，能看出他的打法风格和曾经的擒光有些相似，但是随着游戏版本的不同，这个孩子已经有个自己的理解，而不是一味追随前辈的步伐。
第一局最后苗乐同精彩的开团，给自己的决赛首秀打出了响亮的一枪。
“让我们恭喜WD，1:0！”
【小伙子有灵性啊，这几波确实秀的】
【私下磨合了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擒光放心呢】
【WD的新上单，粉了粉了】
【小乐同！冲冲冲！】
【childe隔对面泉水里刷伤害呢，笑死我了】
【Skrfire：谁，能不能管管这倒霉ADC】
“昨天你和擒光聊了什么？”比赛的间隙，郁深问一同看比赛的杨一仙。
“还能聊什么，就谈谈心啥的，”杨一仙说：“他倒是挺看得开的，我本来以为他强装坚强呢。”
“是吗，那倒挺意外。”
印象里，擒光几乎没有发过任何脾气，打职业那几年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除了最后，郁深和管理层撕破脸，擒光对峙时帮着骂了两句。
那两句脏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至今郁深都惊讶。
“在聊我吗。”
正说着呢，一个声音从椅子后面响起来，周围的其他观众都小声的惊呼了一下。
“……擒光？”郁深扭过头，道：“你怎么不在后台？”
“我看他们赢了一局，所以就溜出来，陪你们看看第二局，”李允浩在郁深和杨一仙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一会要结束了我就回去，捧杯。”
“这么自信能赢？”杨一仙搂住他的脖子，说：“第二局可还没开始。”
“我当然相信我的队友了，”李允浩笑着说：“新老队友，我都相信。”
郁深笑了，和他们两个并肩坐在一起，感觉久违了。
……如果那天能追上那个人，看看他是不是松格，就更好了。
令人意外的是，比赛期间有人把他们三个的照片拍了出去，更意外的是，热度一瞬间飞速的涨了起来，还纷纷有人上传了不同角度的照片。
【我操，我服了，2025年了我tm还能吃到老WD的代餐？】
【我吃吃吃吃吃】
【大神带着黑色口罩，神态气质真的好像郁神啊，最关键是操作也很牛】
【草，狠狠的代了，我受不了了啊】
【这是能梦的吗，我起猛了看见郁神擒光尬仙坐在一起看比赛？！】
【杀神真的显灵了，我没开玩笑】
【代餐？正餐！（起码有两个是真的）】
【来个p图小天才给我把格子和日落p上去行不行】
很快中场休息过去，大家的目光总算重新聚焦在了比赛上。
WD拿下首胜，士气从来都是越大越猛，成为了不少队伍的噩梦。
但是NVN近几年也不是没有研究过WD的选手，尤其上次世界赛输过之后，穿云杯的小组赛还赢回来了一局。
这一场比赛时长拖到了四十分钟往后，本来三十分钟左右李允浩就回后台了，但是没想到又在后台干坐了十几分钟，每次以为要推了，就被一方守回来。
最终，江为止以死殉道，肉身开团秒了三个人，终于在快要五十分钟的时候，拿下了整场对局的胜利。
“让我们恭喜！WD！穿云杯的总冠军！你们实至名归——期待在明年的国际赛场上，这支队伍继续为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NVN这边虽然尽力，还是被2：0了，也从中发现了不光自己在进步，对手也在一直变得更强，他们回去以后将会痛定思痛，来年的国际赛场再战WD。
大屏幕里，WD的选手捧杯，李允浩也在其中，那场面像极了郁深看见的那张海报，国际赛里他们也是这样围在一起，举起奖杯。
比赛结束，很多人还是在场馆内没有走，最后一场比赛后劲儿十足，大家都在兴奋的讨论。
杨一仙和郁深也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明年的国际赛，游戏版本的不同和新英雄的技能。
郁深说着说着，没一会接到一通电话。
是江为止打来的。
“看见了吗，”他能听见电话那头江为止在笑，看起来是恢复的很快：“我赢了，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
“当然，”郁深说：“我回去就搬出来、你不用赛后采访吗？”
“派芋圆儿和钱总上了，最后一局我的手都麻了，我要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要躺一个星期……哎呀我开玩笑的尤妈。”
“对了，”电话那头江为止又说：“你……什么时候走？”
第27章
郁深没想到他结束比赛第一时间是问这个。
“比赛已经结束了, 估计明天就走了。”
“啊……”江为止说：“我们还要在首都玩儿两天呢……你、你要是回去也没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们、嗯——一起啊？”
“我？”郁深回：“可是我毕竟也不是工作人员，也没帮什么忙。”
“哎、也……也不是我想邀请, 就是尤妈，他、他知道你有帮我练对线, 非要说感谢你, 所以叫你和我们一起的……对, 就是他，”江为止说：“总之……我们也就是去景点逛一逛什么的, 你的手反正也还不方便, 不如到时候一起走了, 你觉得呢？”
“……好, ”郁深：“他们同意就行。”
“行, 那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发消息给你。”
“嗯。”然后江为止很急的挂掉了电话
杨一仙看他回来了，问：“谁啊, 不会是某个小少爷吧。”
“嗯, 江为止，让我和他们一起去玩。”
“真的假的，”杨一仙笑了：“怎么感觉他越来越粘你了。”
“有吗？”郁深心不在焉的回答：“可能吧。”
他还在想小号的事情, 还有上次松格的事情也没个后续。
或许出去散散心也好。
第二天，早上九点, 郁深刚洗漱好就收到了江为止的消息。
是一个定位, 就在附近。
【江为止】：【中午在这里吃饭, 记得来嗷】
【江为止】：【小狗转圈圈.jpg】
【余生】：【这么开心？】
【江为止】：【放假放假，你不懂】
郁深放下手机，伸手对着酒店镜子理了理头发。
他忽然一顿，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的意义是为何。
当初剪头发是为了方便, 他从不在意外表的才对。
“大神，这边！”外头，柳和星率先发现他，朝着他招招手。
郁深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原来只有几个选手和尤八月在。
尤八月低头看手机，似乎在回工作消息，说：“那你们玩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又给我整出什么事情来听见没。”
他说到这个，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江为止。
江为止心虚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刚打完比赛哪有这么多精力给您惹事啊。”
“没有吗？”尤八月看了他一眼，说：“好吧，那我一会就先走，小余，拜托你和允浩帮我看着他们几个。”
郁深点点头，说：“谢谢尤先生邀请我。”
“啊？我……”尤八月看见了江为止疯狂挤眉弄眼：“啊、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费用秦总都报销，你们好好玩。”
“好哎！”
“秦总大气！”
尤八月走之前又一个眼神睨了一下江为止，心想这孩子就不知道提前找他对对口供吗。
“呃，先吃饭先吃饭，”江为止把郁深从马路边缘拉进来点，说：“这家新开的，看着真不错，多吃点啊多吃点。”
钱岳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我做了一份攻略啊，我们中午吃了饭，下午就可以……”
柳和星：“钱总，哪有这么多计划，不管不管，走到哪玩到哪算数。”
苗乐同：“好哎！”
虞原：“耶。”
“喂……去玩怎么能没有计划！”
最后是进餐厅前，郁深认可的悄悄对钱岳说：“攻略发我一份。”
“好，”钱岳：“我们加个好友，还是大神有品，你看看前头那几个玩意儿，到时候人走丢了不知道。”
别说，钱岳的攻略还是很详细的，看得出来他平时也很注重这些，不愧是团队里最自律的人。
干这行还能保持良好的睡眠习惯，郁深佩服极了。
郁深还没有和所谓朋友出来团建过，以前就算难得他有休息的时候，不过是蒙头在基地里睡一天。
“你们经常出来一起玩儿？”还没上菜，他偷偷问李允浩。
“也不算，”李允浩回答：“有时候休息，大家都没别的事情，就约出来聚餐什么的，尤妈今天有事情要处理，不然他也来了，平时也都是他带我们，不然经理他们都不放心。”
“确实……”郁深看了看一眼餐桌边，活力四射的柳和星和江为止正在迫害炸毛虞原，点点头：“很难放心。”
“哈哈哈哈，”李允浩笑了，说：“他们有分寸的，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
“我……没什么，我这个人不经常出门，跟着你们走就行。”
“好吧，偶尔出来走走，虽然我们是打游戏的，但是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
李允浩除了胖了点以外，还是对所有人都很照顾的类型。
柳和星和江为止一人吃了一记拳头老实了，江为止坐回郁深身边，说：“看见没，可凶了，离他远点。”
虞原追过来揍他：“江为止你再给我造谣”
李允浩尴尬的解释：“我们射手和辅助的关系……一直这样相亲相爱。”
郁深点点头。
他之前就颇有见识。
服务员陆续上菜，一边上菜一边介绍着这道菜的来历和味道。
这家餐厅价格不便宜，郁深瞄了菜单一眼，想到尤八月说秦总会报销。
自家孩子们，还真是不客气。
“一会我们去干什么？”快吃完的时候虞原发问。
“最后还不是问我，”钱岳掏出手机说：“咳咳咳……一是今年京都新修的一条古街，坐车20分钟，二是，附近的商业街也换新了，多了很多店很多吃的，步行二十分钟。”
郁深看了一眼钱岳的做的攻略，说：“还有博物馆，要收门票，也比较近，今天貌似有新的展品，缺点是估计人很多。”
“果断选二，”江为止说：“古镇什么的最无聊了，样子都大差不差，里面的东西还买的贵，而且我们几个又不会拍照，光是眼睛会看有什么用？”
“同意，而且博物馆肯定全是字，”柳和星：“我看见字我就头疼，展出展览品又不是我挖出来的，不如去商业街吃吃喝喝玩玩。”
柳和星和江为止达成共识，击掌。
“你们两个不是刚吃完吗，”虞原：“敢不敢再负能量一点，博物馆和古镇怎么你们了。”
“要不去玩剧本杀吧，”苗乐同说：“我还在网上看见一个很火的本子，特意没看剧透呢，我们刚好七人本，我们去玩啊。”
李允浩只顾着点头：“我都行啊，我去哪都行。”
“剧本杀？”郁深别说玩，听都没怎么听过，因为他之前不怎么上网：“那是什么。”
“不是吧大神，你不知道？”苗乐同说：“我一会边走边给你解释，走吧走吧。”
郁深一路上听完了规则，大概懂了，但是他没玩过。
“没玩过不要紧，”苗乐同之前经常和初中同学一起玩这种东西，桌面类的各种游戏他都精通，说：“DM会根据性格给你角色本的，你稍微代入一下角色，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江为止：“那我也没玩儿过啊，为什么不给我解释。”
苗乐同：“少爷你一直在大神边上不是听见了吗。”
虞原看透一切：“我赌五块钱，你、一定是表演天赋型选手。”
走进一家装潢十分精致的剧本杀门店，郁深扫视了一下他们的大厅，意外的敞亮。
还以为这种店铺都是为了营造氛围，故意搞得阴暗的那种。
苗乐同走到前台问：“老板，《安全距离》现在能玩吗？”
“能……”坐在前台的老板抬头，他手机上还显示着游戏比赛的录播，定眼一看：“我去……能能能，不能也得能，我们那个……DM马上结束上一车了，各位稍微等一下，等一下下就好——小微！给他们端茶，再给几个老师多搬几个椅子，快点儿快点儿！”
“老板你别激动，”柳和星指了指江为止，说：“合照签名都行的，尤其是这位爷，他最喜欢互动了。”
江为止：“？”
“好好好，老师们先坐啊先坐，这个这个……”老板站起来搓搓手，努力忍住笑：“……签名儿合照，能挂在店里不？”
他挨个要签名要到郁深的时候，郁深愣了，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职业选手。”
“啊我认得你啊，你是那个主播嘛！前两天照片很火的，主播老师长这么帅一起签一个吧，整整齐齐的。”
“这……”
说实话，郁深都不知道自己该签什么名。
“大神别怕，给他签一个，”柳和星凑过来：“到时候老板给我们打折哦。”
“打折打折！”老板拿着游戏海报说：“免费都行。”
“可我不知道签什么。”
最后悔没改名字的一次。
“都行都行，”老板豁达的很：“签你网名儿真名儿都行。”
“……那……”
郁深打开金色的水彩笔，落笔的时候下意识要签以前的id，画了一笔顿了顿，犹豫了一会，签了“余生”两个字。
“这是我真名。”
“好啊好啊，字真好看，”老板心满意足的拿走了那张印着电竞选手签名的大海报，思考着要把它裱在店里哪个位置，“几位坐啊，稍微等一会就好。”
“少爷，点奶茶不……”苗乐同见江为止没反应，又叫了几声：“少爷？少爷？”
“嗯？”江为止回过神：“点点点，我还是老样子。”
“好。”
江为止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才郁深签名那个最后，在名字中间绕一下的习惯……
简直连弧度都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对不对，江为止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
毕竟是签名体，很多人都有这种习惯，也不奇怪……
可是他刚刚落笔的第一下是往下杵的，也不像是要签“余”这个字啊。
反倒更想要签……“yu”。
江为止结合之前醉酒的那件事和他超越寻常人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