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下意识地将手收回。
姜彦只碰到了宋锦的衣袖。
紧随其后的,宋锦的手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那只手是宋锦熟悉的,只是一牵上,便知道是谢峤。
宋锦回头看,眼睛眨眨:“义兄,你怎么在这?!”
姜彦也同样惊讶,他看着面前的大表哥,恭敬地行礼:“大表哥。”
“嗯。”谢峤一身深紫色官服,头上未戴官帽,只着一顶金冠,贵气逼人。
他淡淡的回应,不动声色地将宋锦遮到身后。
宋锦第一次觉得,谢峤的身形这般高大,只要站在她面前,就可以遮住她所有视线。
也可以让她藏起来。
宋锦抿抿唇,有点心猿意马。
【以前怎么没发现义兄这么高大?总觉得他是一个病秧子啊!】
【不对,他现在身体也不算好吧?】
【毕竟这几次,每夜都只能来一次。】
【昨天晚上在水里的时候,好像还看见他扶着腰来着……】
姜彦起身,便看着往日就严肃的谢峤今日更是冷冰冰的。
姜彦浑身打了个冷颤。
而后便见着大表哥盯着自己,他的面色越来越冷,眼神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是在隐忍些什么,甚至还阴恻恻的冷笑了一下!
姜彦低头不敢再看。
自然,姜彦根本没见到谢峤藏在袖子下面已经攥紧的拳头。
阿锦她说什么?
昨夜谁扶腰了?
他银牙咬碎,只能将全部情绪全都放在面前的姜彦身上。
他刚刚……
是在和阿锦表白?
这小子倒是干脆。
在他面前,一点都不遮掩。
谢峤想起了昨夜被他撕碎的那朵缠花。
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脸上的阳光有些刺眼。
太过刺眼。
谢峤盯着面前的姜彦:“表弟今日倒是空闲,有空到谢府来。”
“是,今日阿瑶说想来看看姑母,我便与她一同来了,姑母现下整在午睡,便让我们自己在院子里面。”姜彦赶紧回答。
他总觉得大表哥今天心情不好。
应当是在宫中惹了什么不快?
“嗯,阿瑶呢?”谢峤扫了一圈,“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
一个人,与阿锦,孤男寡女。
这小子,呵。
“阿瑶刚刚还在此处,现在应当是嫌热,进去吃东西了。”姜彦信口胡说,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们这个大表哥比他们要大上几岁,可是气质上却像他们的大长辈,他们从小就怕这个大表哥。
现在也是一样。
“嗯,外面天热,你也与阿瑶一同进屋去吧,”谢峤回身,自然地拉住宋锦的手,“阿锦,跟我回去,我有事要同你说。”
宋锦赶紧乖乖“嗯嗯”两声。
她跟着谢峤离开,而后朝后面的姜彦看了一眼,带着些抱歉。
而姜彦的眼神却盯在他们相交的手上。
大表哥他从来不喜别人亲近的。
突然看着他拉着别人的手,还挺别扭。
而且……
姜彦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心。
刚刚是他孟浪,说到激动的地方,就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宋锦的手。
她躲开也是正常。
可是现在他看着宋锦被大表哥乖乖带走,她好像没有半分排斥大表哥的接触。
甚至在大表哥拉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姜彦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可是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宋锦说她现在没有心上人,看起来不像是假话,那应当就是大表哥与她的关系好,她又乖巧礼貌,这才和大表哥如此亲近。
姜彦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前路有点难。
刚刚他的话大表哥或许听到了一些,可是刚才看大表哥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赞同他们之间的事。
姜彦有点沮丧。
他从小就知道,谢峤是谢家的家主,他作为家主,家族是他摆在第一位的。
其实宋锦刚刚说得没错,即使她是大表哥的义妹,可在家世上还是与他有些不般配。
若是大表哥和父母都不同意。
那这件事……
的确有点难。
他应当去找大表哥谈一谈。
最起码得让大表哥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宋锦的。
表哥这一年为那个他从没见过的表嫂守节,想来应该会懂他的心思。
他一定会懂的!——
宋锦被谢峤带着回到月川阁,小萝迎出来,一眼便见到大公子,而后她又默默地退回到了小厨房。
大公子看起来是有事要和姑娘说。
大公子好像有很多事要和姑娘说。
昨天说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说完。
宋锦被带到屋子里,她见着谢峤一身官服,满脸禁欲的样子,忽然抿抿唇。
【救命!义兄这个样子好涩啊!】
【我都不敢想,他要是穿着官服做得有多刺激!】
谢峤听着宋锦心中的心思,他略皱了皱眉。
穿官服?
这成何体统?
是大不敬!
不过……
她竟然喜欢官服吗?
谢峤坐在宋锦对面,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熟悉的像是在自己的屋子。
宋锦也乖巧的坐下。
她道:“义兄,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谢峤穿着官服,看起来一本正经,应当是有很严肃的事要跟她说。
宋锦正襟危坐。
宋锦侧耳细听。
而后便见着谢峤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淡声问道:“阿锦,昨夜是我们第一次在水中,你可有难受?”
宋锦:“唔?”
宋锦:“啊?”
宋锦万万没想到,谢峤竟然问她这件事?!
他穿着官服,一本正经,玉面金冠,好像是那金銮殿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臣。
只能让人仰视,而不敢亵玩。
可是他竟然问这样的话。
啊?
这对嘛?
宋锦纵然有点震惊,可她是个听话的,她认真回答:“我昨夜还好,就是到后面有点累,而且感觉屁、股痛痛的。”
早上她换衣服的时候悄悄照了下镜子,她的屁、股上隐隐约约还有红印。
就是谢峤打的!
想到这,宋锦认真道:“义兄,以后不准打了!”
谢峤一脸正经,明知故问:“打哪里?”
宋锦觉得谢峤疯了。
她竟然有一瞬间怀疑,面前的这个谢峤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宋锦小小的眉间皱起:“屁、股。”
她强调:“不许打我!”
谢峤嘴角勾起,他点头,指尖在茶杯上慢慢摩挲,像是在抚摸宋锦柔软的脸颊。
他没有道歉,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没有保证以后不再这样,而是道:“昨夜是我失控,只是阿锦,昨夜你不专心。”
宋锦抿唇,准备撒谎:“我哪里不专心。”
她甚至想要倒打一耙:“义兄竟然还有空发现我不专心,看来也没有多卖力。”
【虽然昨夜在水里很舒服,可是打我屁、股就是不对!】
屁、股上还隐隐作痛,她一坐下就能感觉到。
谢峤应该道歉的,他怎么还能赖自己分神?
她也有点生气了!
谢峤听着宋锦的话,嘴角又再次勾起。
他一双凤眼看着宋锦——
可真是个小白眼狼。
第77章 只馋他?
“好。”谢峤将茶杯放下,他一双眼睛抬眸看宋锦:“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不经过你允许就打你屁、股了。”
宋锦脸“腾”的一下红了。
“你你你!”宋锦觉得好奇怪啊。
谢峤一直在她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可是他刚刚直接说屁、股,还是她的屁、股。
唔。
好涩。
宋锦抿抿唇,总觉得好像这话里面有点不对。
但一时她也分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只微微仰头:“行吧,你知道就好。”
宋锦又问:“义兄找我只是因为说这件事嘛?”
这算什么正经事啊。
谢峤神色淡淡,好似不怎么在意,他问道:“刚刚,姜彦与你说什么了?”
心里一下子有点紧张。
【啊?怎么问这个啊?】
【天!刚刚义兄不会是听到了吧!】
【可是这跟义兄也没什么关系啊?他应该不会生气叭?】
【不对,姜彦是他表弟,他要是知道他表弟说喜欢我,介意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宋锦下定决心,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他没跟我说什么呀。”宋锦迅速地转移话题:“不过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的。”
谢峤耳听着面前的少女遮掩,他冷冷的勾唇。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宋锦:“嗯?”
“今日早上我有个首饰找不到了,你看见了嘛?”宋锦怕他不知道是哪个:“就是昨天晚上你拿着看的那朵缠花。”
“那朵啊……”谢峤微微的想了想,想到那朵缠花如今已经七零八落,心中不由得冒起一丝快意,他微笑着抱歉:“我没见到的。”
宋锦皱眉,自言自语道:“那能掉在哪里呢?”
谢峤顺着问道:“你很喜欢那朵缠花吗?明日我便让人将京都里所有的缠花都给你买来,如何?”
“不用的不用的!”宋锦赶紧拒绝,“我用不了那么多的!”
“那阿锦想要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
宋锦迅速道:“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这衣服呢?”谢峤忽然说都啊,他冰凉的手带着宋锦的小手贴在自己的官服玉带上,他低声问道:“阿锦想要把它给解开吗?”
少女愣住。
少女直直愣住。
少女开始脸红害羞。
少女开始跃跃欲试。
“这……这……”宋锦的眼神盯在他的劲腰上:“可以嘛?”
刚刚她其实就想着把义兄从官服里面剥出来的,可是那样太肮脏了。
一点都没有礼仪道德。
这样不行的。
义兄知道了会疯掉的。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哒!
可是。
现在这种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真的有些克制不住。
她承认哒!她就是大黄丫头怎么啦!
她就是馋!
宋锦的指尖微动,眼看着就要将玉带上扣带就要被她给解开,可是她的手突然被压住。
她有些迷茫的抬头。
而后看着谢峤一脸可惜的摇头:“现在可不行。”
宋锦叹气,小脸垮掉,觉得扫兴。
紧接着,谢峤的声音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晚上可以。”
他甚至说:“今晚三次如何?”
昨夜刚刚在浴桶里面有过的。
今天还来的话……
宋锦体贴问道:“义兄,你能行吗?”
谢峤笑得更危险,他凉凉道:“这话我应当问阿锦,你可以嘛?”
宋锦从来都是个贴心的好少女。
她知道谢峤想要快点还完,好再去与他的心上人定亲。
她理解的。
于是她点点头:“只要义兄可以,我就可以。”
谢峤微微点头:“好,这可是阿锦说的。”
说罢,谢峤放开宋锦的手,他起身准备离开:“阿锦,我还有事要与二弟说。”
宋锦知道谢峤这个时间回来,定是因为有正经事,她乖巧道:“义兄去忙吧!”
谢峤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宋锦却看着谢峤的背影迟迟没有扭开眼神。
她刚刚其实脑子里面蓦地想到一件事。
今天姜瑶和姜彦都在问她,是不是喜欢姜彦,可是她心里有点混乱。
她喜欢姜彦那种少年的,她绝不讨厌。
可是,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是一个喜欢嘛?
好像也不是。
刚刚姜彦伸手想要拉她的时候,宋锦清楚的知道她毫不犹豫地就躲开了。
可是对谢峤,她却没有那样过。
甚至从第一开始,谢峤出现在春榴巷她家门前的时候,她就没有那样躲开过。
甚至更多时候,都是她在馋他。
或者说……
只馋他?
大事不妙!
宋锦皱眉:肯定是她见到的少年还不够多,肯定是这样!——
谢峤从月川阁离开,直接回到陌安居。
刚刚他已经让符沧去叫谢铮过来,只是谢铮的院子和陌安居有些距离,符沧带人过来还有一阵。
谢峤先回到书房,坐在桌子前写了封信,见谢铮开没有来,这才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昨夜他盯着那朵缠花许久,天亮才睡下。
况今夜他和阿锦还有事要忙,他需要养足精神。
不然阿锦那个小白眼狼,说不定又要说些什么口不对心的话了。
谢铮一进门便见着谢峤一身官服,端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低声叫了句:“兄长?”
“嗯,”谢峤睁眼,眼睛里面全是清明,“阿阿峥,我有事找你。”
谢铮知道自家兄长从来都是有事才叫自己,绝不会闲话。
尤其是这个时间兄长应当在宫中,可是他却回来了,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兄长你说。”谢峤往日有些吊儿郎当的,可如今正色,倒是拿出来了几分在军中的姿态。
谢峤道:“最近朝中异动,齐王同郑家动作颇多,西南却偏偏此时有贼乱出现,陛下让你去看看,西南方向到底如何,是否与齐王和郑家有关。”
谢峤说着,将刚刚写好的信笺递给谢铮:“这是我刚刚写的西南陛下亲信姓名,其中也有不少与我相识,你到西南便可以先去找他们。”
一听到郑家,谢铮就更打起精神!
谢铮将信笺接下:“兄长放心!这次郑家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兄长之前被关到寺庙,后来又被刺杀,定和齐王郑家脱不了干系,这次他们可跑不掉!”
谢峤点头,叮嘱道:“你小心些。”
谢铮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多年来,他可没太听到过兄长的关心。
突然这样,他甚至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谢铮恭敬行礼:“兄长放心!我现在立刻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出发!”
谢峤点头,起身送谢铮出去。
可能也是因为刚刚谢峤关心他了一句,谢铮在离开陌安居之前,他道:“兄长,我还从没在家看到过你穿官服,你不是不喜欢在家穿官服吗?看来最近兄长是真的忙累了,此事交给我,兄长且放心,将官服换下快歇歇。”
谢峤整了整官服衣袖,淡道:“不急。”
谢峤目送谢铮走远,他转身回去,穿着官服坐在椅子上。
他将邸报拿过来细细的看,等着落日时分,等着月上枝头。
身上的官服不便,谢峤却觉得无碍。
他细细的翻看邸报,直到符沧通报:“大公子,表公子来了。”
姜彦?
刚刚已经见过了,他来做什么?
隐约中,谢峤觉得姜彦来找他,应当是与宋锦有关。
与阿锦……
谢峤冷冷抬头:“让他进来。”
符沧:“是。”
姜彦一直在陌安居外面等着,他看着这个略显清冷的院子心里开始发颤。
这谢府他来过很多次,可是这个陌安居还是他第一次来。
之前他就有些害怕这个大表哥,现在也是一样,一想到一会儿要和大表哥说话,他都有些抖。
直到符沧出来,他被带着进去的前一刻,他还在认真考虑要不要下次再说。
符沧将他带到书房门前,只留他一个人进去。
姜彦沉了口气,直直走进书房。
一眼便看到端坐在上方的谢峤。
他一身官服未换,周身都是寒冰一般的气质,甚至比刚刚在院子里面见到他的时候还带了三分寒意。
姜彦蓦地一看,好像看到了阎王。
姜彦咽了口口水,恭敬道:“见过大表哥。”
“嗯。”谢峤将眼神收回,他随意地翻了一页邸报:“怎么还没回去?你找我何事?”
谢峤的音色发冷,带着外面快要落下的太阳,姜彦身上不由自主地冒起冷汗。
他回答道:“姑母留我们在府中吃晚饭,所以还未离开。”
“母亲喜欢热闹,你们陪她吃饭她应当很愉快。”谢峤又翻了一页。
姜彦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刚刚他进门开始,谢峤就没有正眼看他,而是一直在看邸报。
如果要是让大表哥知道,他是为了那些情情爱爱的小事来叨扰他。
大表哥说不定会生气的。
他有些犹豫。
他往日那么干脆,现在却像只蔫头耷脑的小狗。
直到谢峤再次开口:“你找我何事?”
姜彦决定!
死就死!
来都来了!
“大表哥,有一事我想求你同意!”
谢峤冷声:“讲。”
姜彦心一恒:“大表哥,我对你义妹宋锦有意,打从我在金明池春宴上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了!虽然我和她的家世不匹配,可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还请大表哥成全!”
他一口气说完,没得到谢峤的回答。
谢峤在沉默。
谢峤的周身好像结成了冰。
谢峤抬头,嘴上微扬,眼神却冰凉。
“成全?你来问我之前,应当先去看看阿锦的意思,说不定这是你的一厢情愿。”
谢峤缓缓邸报放下,他定定的看着姜彦:“刚刚我好像听到,阿锦好像拒绝了你。”
谢峤的语气威压:“不是吗?”
第78章 【我可真是个坏姑娘啊!】
姜彦被谢峤说得心中一凉。
他完全没有想到刚刚他在院子里跟宋锦说的话竟然全都让大表哥听了去。
甚至还是他被拒绝的话。
他不敢抬眼。
不过就算是不抬眼,他都能想象到表哥的表情一定是“已经被人拒绝的人怎么好意思来找他”。
姜彦完全挫败。
他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低着头道:“我知道了大表哥。”
谢峤满意的点头,严肃道:“大丈夫应当将心思完全用在有用的地方,万不可被情情爱爱绊住脚步。”
“是,大表哥说的是。”姜彦低低应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大表哥公务了。”
谢峤拜拜手:“嗯,去吧。”
姜彦转身往外面走,可是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有踏出去,他便忽然回头。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坚定的对着谢峤:“大表哥,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对,我应该先让宋姑娘同意,大表哥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同意的!”
说完,姜彦便迅速离开。
他像是逃窜一样消失在谢峤的视线中,谢峤盯着他的身影,手中的邸报被他攥紧。
少年身姿矫健,头上的发带飞扬,像是一只轻盈的大雁。
这般耀眼的少年……
宋锦已经为他分过一次神。
谢峤的眼神开始发暗。
平心而论,若是他没有动心,宋锦跟着他一起回到京都,按照他给宋锦选婿的想法,姜彦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就算是宋锦的家世与姜家不匹配,可是只要宋锦和姜彦互相喜欢,他都会举整个谢家之力让宋锦如愿。
可是现在。
一想到他的小妻子日后要与他人恩爱,他只能一个人孤身在这漆黑寂静的夜。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年。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这么过下去,直到生命终止,可是现在,他再次遇到了宋锦,他无法再忍受那样的日子。
他绝对,忍受不了。
他抬头看着刚刚出现的月牙,伴着夕阳的余晖,悬挂在天边。
夜深了——
他该去找宋锦了——
“姑娘,我觉得这一炉子的糕点肯定好吃的!”小萝瞧着热气升腾的炉子盛满期待。
落日结束,月川阁中的小厨房被灶台中的炉火照亮。
炉火映在宋锦的脸上,红扑扑的。
“嗯。”宋锦认真的看着炉子,“刚刚我往里面放了很多蜂蜜,应当会很好吃。”
在谢峤离开之后,宋锦就有点心烦意乱。
她想了半天觉得实在是有点烦,只有在做糕点的时候才能不想那些。
于是在做糕点的时候,她特意多刷了好几层蜂蜜,想着要把自己给甜死。
热气腾腾中,糕点的香气四溢,将宋锦的周身浸得甜腻。
待日落完全消失,糕点新鲜出炉。
宋锦将笼屉拿出来,揭开盖子后,香气瞬间铺满了整个小厨房。
甚至连外面的侍女也在想这到底是哪里飘来的香味。
待糕点稍微凉一些,宋锦递给小萝一个。
“多谢姑娘!”
小萝瘦瘦的,可是特别爱吃,自从跟着宋锦之后,她最爱吃的就是姑娘新做的糕点了!
比她在谢府,在整个京都里吃到的任何糕点都要好吃!
宋锦也拿了一块,两个少女就站在厨房里,围着快要熄灭的炉子,边吃边说。
小萝贪嘴,先吃了一口,被烫到了舌尖,这才舍得先吹一吹,而后道:“姑娘,今日表公子跟你说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呀?”
下午在院子的时候,姜彦说得太突然,声音又很大,她只让小萝离得远了点,自然听得清楚。
“我没什么想法的。”宋锦敛眉,“我们两个不可能的。”
说完,宋锦有点发愁。
今日下午院子里的动静小萝抖听见了,那谢夫人肯定也知道了。
可真是麻烦。
她虽然是想给自己选个夫婿,这个姜彦在金明池的时候,她的确考虑过,可是在她和姜瑶见面之后,她就再没有这个心思了。
现在姜彦搞得许多人都知道的话……
麻烦。
真是麻烦。
宋锦秀气的眉间又簇起。
小萝咬着糕点口齿不清:“可是我觉得表公子看起来不错,他长得又好,看起来性格也不错,要是表公子跟我表白的话,我肯定会立刻答应!”
宋锦依旧不说话。
她默默地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下:“小萝,我有点累了,你一会儿吃完了之后,把厨房收拾一下,麻烦你了。”
小萝眼睛亮了。
这么多糕点,她可以随便吃的嘛!
好幸福!
她赶忙道:“不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因该做的!姑娘你快去歇着吧,盥室里面已经填好了热水,姑娘有事直接喊我就行!”
小萝知道宋锦沐浴的时候不想要别人伺候,一般入夜之后,姑娘没有叫她,她是不会私自进入姑娘屋子的。
宋锦将腰间的围裙解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自己慢慢地往卧房走,待将门关上,她才叹了口气。
唔。
好烦。
宋锦走到盥室,将衣服脱掉,把自己整个都埋进热水中。
热气氤氲,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
她和谢峤,就在这个浴桶里,这样那样。
早上的时候小萝叫人来收拾盥室,晚上被溅出来的水还没有完全干掉。
宋锦瞧着都脸红。
她想着,又将身子往下埋了埋。
直到水漫过了她的下巴颏。
少女的脸色红润,连睫毛上都带着水珠。
水珠越来越大,最后睫毛负担不住,“吧嗒”一声,水珠砸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盥室外面的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
宋锦一愣。
侧耳认真去听。
果然是窗户在响。
宋锦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谢峤。
可是半夜敲别人窗户的行为,总觉得和谢峤搭不上边。
为了以防万一,宋锦小声问道:“是谁啊?”
敲窗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是我。”
宋锦了然,她边说着“稍等”边从水里起身找衣服穿。
站在窗外的谢峤听到水声,不用看都知道宋锦现在在做什么。
她从水中慌忙的出来,伸手拿起小衣穿上,还有寝衣中裤,最后有些慌忙地推开窗子。
少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她有点慌张,左看看右看看:“你怎么在这里过来啊?”
宋锦说完,她就愣在原地。
谢峤依旧穿着下午那套官服,什么都没变,就是宋锦下午看到的样子。
“刚刚忙完就过来了。”谢峤低声道:“阿锦不如先让我进去?”
“从窗?”宋锦不太赞同:“我还是去给你开门吧,走窗户总觉得有点不成体统,像是在偷、情,这样传出去不好听的。”
谢峤轻笑了一声,他应道:“也好。”
谢峤走到月川阁前,宋锦又紧张的给他开了门,让他迅速进来,而后紧紧地将门关上。
谢峤见着宋锦像偷油吃的小老鼠,鬼鬼祟祟的,心中忽然又一丝异样。
他盯着宋锦:“阿锦,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宋锦觉得谢峤这话问得奇怪。
少女认真抬头:“这是为你好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半夜过来,说不定会生气的。”
“谁会生气?”谢峤不解。
宋锦道:“你日后的夫人啊,要是让别人看见我们半夜这样那样,你日后的夫人肯定会不高兴的。”
“呵。”谢峤笑了一声,“夫人?”
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少女压在门框上。
他护着她的后脑勺,微微低头,对着面前的少女,压低了声线:“阿锦可真是想得长远,都已经想到我日后的夫人了?”
宋锦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
而且……
宋锦瞧着谢峤一身官服,他那么正经,还带着上朝时的威压,还有穿官服时不容侵犯的威严。
可越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谢峤,宋锦越是想要把他破坏掉!
【啊!】
【好像扒掉他啊!】
“那个……义兄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总不能给义兄添麻烦嘛。”少女小小声回答。
“阿锦。”谢峤的声音低沉又郑重:“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宋锦抿抿唇,点头:“嗯,我知道了。”
谢峤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像是只小兔子的宋锦,他心中软塌塌的。
宋锦的头发还事实的盘在头上,有两绺不听话的湿发,正好贴在她红红的脸蛋。
少女一身温软寝衣,与他的官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那么香,那么软。
他穿着这身官服,倒像是在逼迫未出阁的少女与他苟、且。
谢峤忽然凉凉的笑。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下流。
他心中的龌龊,看起来比面前的少女还要多。
可是怎么办呢?
他伸手,将少女温热的小手握住,而后引导她往自己的玉带上去。
低声的引诱:“阿锦,你今日下午不就想把它解开吗?”
“现在……可以了。”
宋锦有些不好意思。
她觉得这样太不恭敬了。
宋锦甚至还在克制自己:“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官服,会不会有些不敬呀?”
“没关系的。”谢峤柔声道:“一套衣服而已,只不过阿锦要当心一些,不要急,慢慢来,不要将衣服弄坏了,明日我还要穿着去东宫授课。”
宋锦的手被扣在他的玉带上,脑海中却一下子想到谢峤穿着官服,在东宫授课的样子。
他那般不可亲近。
那般为人师表。
他站在高台上,像圣人一般教授太子课业,教授太子为君之道,教授太子心怀天下,教授太子礼义廉耻。
可是现在,他却是这般姿态的在自己面前。
引诱着她,将他的腰带拉下。
宋锦缓缓抬头,她看着谢峤的眼尾好像带着猩红,她甚至隐约闻到了他骨子中的檀香味。
她好像是那不敬神佛的小妖精,现在正在侵犯冷心冷清的佛子。
天!
少女抿抿唇,在心里暗暗想。
【我可真是个坏姑娘啊……】
第79章 “阿锦是觉得我老了?”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
宋锦的屋中只燃着两支蜡烛,整个屋子并不明亮,像是蒙着一层轻纱。
宋锦细白的手指按在谢峤的玉带上,犹犹豫豫的开始动作。
男子的衣衫好解,可是宋锦却忙活了半天都么有解开。
宋锦觉得自己还是太紧张了。
谢峤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他低头看着少女,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像是静静地等待着少女拆开属于她的礼物。
可是少女有点笨。
往日灵巧的手指今天却有些笨拙。
“义兄,我解不开……”宋锦小声道。
她有点为难,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点打退堂鼓。
果然,这种大不敬的动作,就是会不顺畅。
宋锦的手往回缩,却在半路被谢峤截住。
“没事。”谢峤轻轻道:“不用急,我来教你。”
不得不承认,谢峤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他不急不躁,脸上也没有疾言厉色,他慢慢地引导着宋锦将系在他腰间的玉带解开,而后是外袍,再而后是中衣,最后只剩下一层。
宋锦被带着一层一层将谢峤剥开。
最后到了最后一层,宋锦乖巧的道:“好了,义兄可以穿上了。”
谢峤:“……”
谢峤:“阿锦觉得,今夜就这么结束了吗?”
宋锦眨眼:“不然呢?”
刚说完,少女蓦地想到下午的话。
三三三……
三次!
她还亲口答应了!
虽然她知道谢峤可能有点来不了三次,可是他一次的时间就很长。
三次她真的会累死!
也不知道义兄的心上人是哪一位,竟然让义兄这么着迷,想要和她撇清关系。
也不怕精、尽……
呸呸。
那她就从假寡妇变成真寡妇了!
宋锦低头,看着被胡乱堆到地上的官服。
官服堆在他们两个的脚边,还有其他的衣衫。
她有点担心:“还是把衣服捡起来吧,一会儿该弄皱了,你不是说要小心一点嘛?”
谢峤拉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没事,不急。”
谢峤说着,拦腰将她抱起来。
宋锦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被他带离那堆衣服*。
宋锦刚刚沐浴完,可是谢峤还没有。
宋锦见着谢峤想要带着自己往于是走的意思,赶紧拦住他:“今天不想在水里了。”
谢峤充分尊重宋锦的意见:“好。”
随即他转身,将宋锦放在床榻上。
他在宋锦的额头亲了亲,转身走到盥室,用刚刚宋锦用过的水将自己洗好,而后只围了一条宽大的棉巾出来。
宋锦眼睛看得有些发直。
这这这。
这有些太超过了。
宋锦收回自己的眼神,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侧微微塌陷,谢峤贴了过来。
身上是和她一样的皂角香味。
宋锦的脸有点红。
哪知道谢峤还有些抱歉:“阿锦,我在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只能先借一下你的棉巾。”
宋锦侧头:“没关系的,你用就可以了。”
“嗯,”谢峤说着,他将身上的棉巾解开。
宋锦瞥一眼。
【啊!天!】
【好大!】
【已经准备开始了嘛!】
宋锦小声道:“义兄,我觉得还是要节制一点比较好,虽然你急,但你别急,还是身体要紧。”
“呵。”谢峤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问:“阿锦,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急色之人吗?”
宋锦摇头。
她说的也不是这个急。
谢峤又道:“阿锦是觉得我老了,不能三次?”
“倒也不是……”宋锦声音低低:“就是为义兄着想。”
“阿锦放心,我虽然比你年长几岁,但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再过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谢峤低头,在宋锦的额头上亲亲:“阿锦不如到时候亲自来试试?”
宋锦:“……”
她抿抿唇,将嘴边的话给压下。
她下意识地就想答应,可是她还没有意乱情迷到脑子不清楚。
再过几十年……
他早该娶亲了吧。
一想到这里,宋锦的心里一紧,忽然有点发酸,甚至连做的心情都没有了。
谢峤感受到宋锦的情绪,他又亲亲她的脸颊:“怎么了?”
宋锦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她不应该想着霸占谢峤的。
她现在越来越贪心,可真是个坏姑娘。
宋锦一扁嘴,手勾在谢峤的脖子上,重重一拉:“没事。”
宋锦回应的亲亲:“我们开始叭!”
而与此同时,谢夫人的院子中依旧灯火通明。
姜彦和姜瑶在谢夫人的院子里用完晚饭,姜瑶已经去院子里玩,只留下姜彦与谢夫人在厅中。
姜彦是谢夫人从小看到大的,他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谢夫人就这么等着,她也不催。
今天下午她午睡的时候姜彦跟宋锦告白失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
看姜彦的样子,他好像还没有放弃?
待谢夫人喝第二杯茶时,姜彦才开口:“姑母,我今日跟宋锦表白了。”
谢夫人一点都不惊讶:“哦?”
姜彦起身,对谢夫人正色认真道:“我和宋姑娘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球场上,而是在金明池的春宴上,那日我便让阿瑶去问宋姑娘的姓名,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宋姑娘就先行离开,并没有和我见面。”
姜彦低头:“后来在昨日的马球会上,我才再次见到她,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的缘分,她竟然就在谢家,我便想着今日来见她一面。”
“却没想到今日告白,她竟然拒绝了我。”
谢夫人一点也不意外:“阿彦,你往日也是个稳重的,怎么这件事竟然这般冲动?你才与小锦见过两三次,你就这么与人家表白心意,真不真心拒绝先不说,那孩子是个老实的,你再给人家吓到!”
“是,是我唐突了。”姜彦低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道:“所以姑母的意思是,她不是真心拒绝我,而是因为被我吓到了才这样的?我还有机会?”
谢夫人不敢打包票:“这我可不敢说,只是小锦这丫头整日的就在小厨房里研究她的糕点,倒是不见她和什么男人接触,只是前几日有些事情让她发愁,要不然我倒是准备给她找个好人家,只是……”
谢夫人有点犹豫:“阿彦,你父母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姜彦也知道是这样,他道:“我知道的姑母,我父母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为我相看妻子人选,大多都是从我们这几个家族里面挑选,我并没有太中意的,我知道宋姑娘的家世不显,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她,若是我与宋姑娘两情相悦,还请姑母帮我们一把!”
谢夫人叹了口气:“这事不好说,你还是先看看小锦的意思,然后再说你父母那边。”
“是!是!”姜彦连连道:“姑母的意思我明白的,我下午的时候便想着,还请姑母组个宴会,到时候暗暗地让我母亲与宋姑娘见一面,说不定我母亲也会喜欢宋姑娘的。”
“你个小子,倒是会算计!”谢夫人笑着骂:“昨日那个彩头,其实是你想送给小锦的吧?”
姜彦被戳破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就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姑母的眼睛。”
“那是自然!”谢夫人笑着道:“行了,你等消息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你们这群没成婚的小年轻们都好好相看相看!”
姜彦深深拜道:“那便多谢姑母了。”
此事说罢,时间也已经不早,姜彦带着姜瑶与谢夫人行礼后便离开。
徐嬷嬷站在谢夫人身旁,道:“夫人可想好要用什么由头帮表公子吗?”
“没,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对了,也正好让那些夫人尝尝我们小锦的手艺。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谢夫人点点头:“我总觉得谢峤说的什么心上人是在诓我,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谢峤相一相。”
“嗯嗯,夫人的心思大公子会懂的。”
“对了,今日谢峤这么早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现在在哪里?”
徐嬷嬷小声道:“今日大公子回来之后,就把二公子叫到了自己的院子,而后二公子便悄悄出府了,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大公子如今应当在陌安居的书房里,夫人可要见大公子?”
“这小子!怎么出府也不跟我说一声!”谢夫人小小的骂了一句,不过她也知道,孩子们大了,定是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而且还是谢峤让他出去的,应当是与朝堂有关。
“没事,谢峤也累,还是我们先安排完再去找他吧。”谢夫人道:“你去将老二媳妇叫来,我问问她有什么好主意没。”
徐嬷嬷:“是。”
月川阁中,云彩悄悄地遮住了月光,像是害羞的遮脸。
层层床帐之中,宋锦也抬起手,用胳膊蒙住眼睛和脸,只跟着谢峤的动作起起伏伏。
身下的床单被她揪得不成样子,她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求饶。
那怕是脸已经被烧红了,热透了,也不说话。
她只是模模糊糊的想——
【这次是第几次了啊?】
【我怎么感觉天都要亮了?】
谢峤悬在上方,他的额头被汗打湿,甚至常年冷白的脸上也沾上了半分红晕。
像是从少女的脸上借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他将宋锦腰下的枕头抽出,自己也缓缓退出,低声问道:“阿锦,你还好吗?”
少女细白的胳膊遮住她的眼睛,只听她胡乱的“嗯嗯”了两声,表示她还在,她还没有昏。
“那就好。”谢峤说着,他趁着少女不注意,将少女翻了个身,又虚虚压上去。
只听见少女呜咽一声,而后她直接将头埋在仅剩一个的枕头里,一口咬住。
这这这!
她有点怀疑,还有点紧张。
【后悔啦后悔啦!】
【我不会死在这里叭!】
第80章 “这样不行!”
谢峤亲了亲少女的后背,问道:“阿锦,还好吗?”
少女不说话。
只是咬枕头的动作越发紧。
谢峤知道宋锦在嘴硬,可他也有些心疼。
他也不能做的太狠,万一日后给阿锦留下了什么阴影,那吃苦的还是他。
待这一次之后,谢峤从宋锦身上下来,抱着她到了盥室。
宋锦有点紧张的搂住她,眼睛里面还蓄着眼泪,她看了看浴桶,有点紧张:“那……那个能不能不在浴桶里面做。”
谢峤瞧着像是被吓到的小鸟一样的少女,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担心,不做了,只洗澡。”
少女松了口气。
任凭他抱着自己走到浴桶旁边的矮榻上,宋锦下意识地将旁边放着的衣服把自己遮住,却被谢峤拉开。
谢峤低声道:“没关系,我看看,可有受伤。”
宋锦咬唇,用衣服盖在自己的脸上。
这种感觉……
有点奇怪。
真的有点奇怪。
谢峤他太温柔了,和春榴巷时完全不一样,温柔的像是她的夫君。
她的……
夫君?
宋锦下意识地将腿合拢,差点夹到谢峤的头。
谢峤道:“怎么了?”
宋锦闷闷的:“没事,我想要去洗澡。”
谢峤:“嗯。”
说完,他将宋锦抱起,轻轻地把她放到水中。
宋锦一直沉默。
谢峤以为是她累了,一边帮她洗澡,一边轻声的哄:“刚刚我看了下,还是有些肿,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拿一些膏药过来。”
宋锦:“嗯嗯。”
谢峤又道:“还有一事,齐王这两日称病重,今日已经封府,说不见任何人。”
宋锦这才问道:“那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生病,怎么几天就说病重成这样?”
“他称病不见得是真的,只不过他最近应当不会想着你的事,他应当有别的事情在忙。”
“这样啊……”宋锦点点头。
这里是京都,她知道有很多事都与朝堂有关,那不是她一个小掌柜应该管的。
不过现在看来,齐王应该是不会再惦记她。
这就已经很好了!
宋锦道:“那我现在就能回去做生意了嘛?”
谢峤手继续往她身上了水:“不行,齐王现在还在京都,你回去住总没有在谢家住安全。”
宋锦:“哦。”
少女继续不语。
谢峤见着少女有些不太开心,他以为是宋锦在谢家有些无聊,便道:“不过也没什么,你也不用躲在府里,想出去也可以出去逛逛。”
宋锦点点头。
宋锦一直都是一个乖巧的姑娘,她就算是出府,也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谢峤知道。
这些日在谢府,她只能窝在这个小厨房里面研究糕点,应当是把她给憋坏了。
当初在春榴巷的时候,她就算是被贼人惦记,也没想过要不出摊。
如今是因为实在害怕齐王,她得罪不起,所以思来想去的才来这里找他。
他知道,宋锦喜欢自由。
即使他真的很想将宋锦关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不能,也不仅仅是想要得到宋锦,他更要的是,宋锦的爱。
他太需要。
所以他不会把宋锦关起来,他会克制自己,给她喜欢的自由。
他将宋锦从浴桶里抱出来。
他只是稍微给宋锦洗一下,浴桶里面的水有点凉了,他将少女抱回到床榻上,自己稍微冲了下,穿上中衣,拿着官服:“阿锦,我回去取药,一会便回来。”
宋锦点头,看着他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宋锦的眉头才皱起。
这不对。
从刚刚开始,宋锦就觉得自己不对。
她现在竟然觉得,谢峤还是自己的夫君!
这不行的。
少女认真的想。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不会再往前一步。
她是享受和谢峤做,可是更多的,现在看起来是她有点贪心。
她有点贪心的想要占有她。
宋锦认真想:这不行的。
之前她便发现,自己竟然在躲避姜彦的触碰。
可是对于谢峤,她从未这样过。
她当时便觉得自己只馋谢峤。
这样不行。
这样很危险。
宋锦皱着眉头想着,谢峤便已经从外面回来。
他这次没有敲门,只自己推开门进来,半蹲在宋锦的床榻前。
宋锦眨眨眼。
她难道出神了这么长时间嘛?
怎么感觉还没过去多久,他就回来了?
谢峤自然而然的揭开盖在宋锦身上的被子,而后将她的里裤解开,用手指沾了点药膏。
宋锦咬着唇,忍着声音,感受凉意。
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甚至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喊: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宋锦也跟着说:“这样不行!”
谢峤愣了下,他以为是他的动作太大,把宋锦给弄痛了。
他柔声道:“抱歉,我轻一点。”
宋锦把嘴抿得紧紧的。
谢峤做事从来都细致,他里里外外的将药膏涂好,又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将宋锦的里裤穿好。
宋锦心里很奇怪。
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能做这样的事,好像又不应该。
很奇怪。
这不像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关系。
宋锦礼貌道:“多谢义兄。”
谢峤听着“义兄”两下子,下身一紧,他僵硬道:“不客气。”
而后他微微皱起眉头。
从刚刚开始,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
她一向礼貌,可现在却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他坐在原地,想要听听少女的心声。
他像是一个无耻的贼,在窃听着她的心思。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不由得想到姜彦。
宋锦今日拒绝了他,可是,她是真的想要拒绝吗?还是因为家世门第或者是因为……
他?
她是不是在怪他阻碍了她的姻缘?
那样阳光的少年,只要站在那里,就是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反观他呢。
冷漠阴沉,现在因为宋锦,又生出了许多偏执。
那样耀眼的少年……
他毫无胜算。
除了手里面的那本时册,还有能够听到她的心声,还有他那苦心研究了数日的房、中、术。
剩下的,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赢过姜彦。
他心中一凉,下意识地起身坐到宋锦的旁边,低头想要亲她。
可是少女却板着脸,将头微微侧开。
不是不乖,而是礼貌问道:“义兄刚刚不是说已经结束了吗?义兄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节制一些。”
宋锦犹记得那年谢峤跟她说的,这种事情不能太多,反而现在,他们等于是日日都在做。
……谢峤为了快些清账,竟然已经到了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
宋锦冷声道:“义兄既然无事,便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少女的话冷冰冰的。
谢峤终于能体会,当初在春榴巷,宋锦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心里发沉。
手里精致的瓷瓶快要被他握碎。
他拿不准少女的心思。
她冷冰冰的对自己说话。
她那样刻意的疏离。
她现在想要他离开。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打昏,这样就能留在月川阁,就能留在他给他夫人准备的住处。
可是。
他不能。
只能低低道:“好,阿锦你也早点休息。”
宋锦的眼睛闭上:“我马上就睡,义兄也快些离开叭。”
月上中天,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吱呀几声,谢峤一个人走在月川阁的院子中,他绕到一处假山后面,伸手推开。
里面是一条只有三米远的暗道。
这条暗道连接了月川阁和陌安居。
就算是他每日过来,都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他更想光明正大的从院子正门进。
或者直接与宋锦以夫妻之名宿在一处。
暗道门合上,谢峤回到陌安居,又回到了那个清冷寂静如佛堂一般的地方。
谢峤仰头,看着月亮,眉头紧皱。
……姜彦他今日,应当没有放弃的意思——
宋锦嘴硬的下场就是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的晌午,直到小萝担心她晕过去来叫她,宋锦才微微醒过来。
下面已经不痛了,只剩下小肚子还有一点酸酸的感觉,还有就是两条腿,竟然不像是自己的了!
宋锦暗暗的想,以后还是不能做太多。
就算是义兄再着急也不能。
真的会坏掉的。
宋锦一边在桌子上吃午饭,便听着整理床铺的小萝轻轻地“哎”了一声。
宋锦心里一紧,有点做贼心虚:“怎么了?”
“没事的姑娘,就是感觉姑娘你睡觉是不是有些不老实啊,这床单皱巴巴的,而且上面好像还有一些水痕。”
完蛋!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她竟然忘换床单了!
宋锦脸红,胡乱编扯:“我昨天晚上太困了,没有擦干净身子就睡了,可能是那个时候沾到的泡沫。”
“哦哦哦,这样……”小萝将床单收走:“姑娘你日后还是要擦干净再睡,要不然会头痛的。”
宋锦点头答应:“嗯嗯,我知道的,以后不会了。”
“那姑娘你慢慢吃,我先去换个床单。”小萝说着,找出来了一个新床单,而此时,刚刚进门的雀儿在外面敲门。
宋锦:“快进来!”
雀儿进来笑着叫:“小锦姐!”
宋锦有好几日没见到雀儿,也想知道铺子的情况:“雀儿你来了,铺子怎么样?”
“铺子很好,这几日我都按照小锦姐教我的做糕点,都卖的很好,只是那些常客都在问小锦姐去哪了,我只是告诉他们说你去亲戚家做客,过阵子回来!”
雀儿说着,她脸上红扑扑的,带着自由的感觉,与之前苦巴巴的她完全不一样。
不过几日,雀儿就变了许多。
宋锦也觉得开心:“那就好那就好,这几日我又研究了一些新样式,今日我便告诉你!”
“好好!”雀儿也开心。
她出去接管宋锦的铺子之后,整日忙碌着,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像是一场梦。
她都不敢想,在一年之前,她还在院子中被她母亲打骂,甚至要被她母亲卖给一个打死妻子的老鳏夫。
当时想要跳井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小锦姐做梦时的话,现在竟然变成了真的。
虽然这一年她在谢家也不愁吃穿,可是和现在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能吃饱饭,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真的好感谢小锦姐!
“好好,一会儿我便跟小锦姐学!只是小锦姐,有一件事。”雀儿有点犯愁:“那个林府的夫人说还是想要见小锦姐,不知道是不是不信我的手艺,小锦姐你现在能出门吗?”
林夫人吗?
宋锦想了下昨夜谢峤说的话,她点点头道:“能的,我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去的。”
虽然只跟林夫人见过一面,可是也算是铺子的老主顾,而且上次春宴,也是谢夫人邀请她去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不给老主顾面子。
而且这么长时间,她应当出去透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