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在春榴巷中的夜晚,她和谢峤在床帐中的瞬间。
随即,宋锦有点失落。
【欸,要是再能和他做一次就好了。】
宋锦这么想着,她好像觉得自己疯了!
于是她赶紧在坐下之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身,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一年不见,她是真的忘了当初为什么一下就答应了谢峤的求亲。
他这张脸她真的逃不过!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啊!
这些东西等到晚上再想不好嘛!
她恼恨的闭眼。
当然也没见到低垂着眸的谢峤,微凉的嘴角轻轻勾了下。
唇间疼痛,宋锦这才微微清醒。
回身坐在谢峤身侧。
已经恢复正常。
直到坐下,宋锦才觉得略微有点尴尬。
毕竟他们两个见的最后一面是在马车上,那段记忆宋锦记得倒是清楚。
他们两个这样那样,就是没有好好说话。
宋锦等了等,发现谢峤好像没有出声的意思。
宋锦想着,毕竟是她叫谢峤来的,理应她先开口说点什么。
毕竟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小掌柜了。
宋锦微微点头,抬手先给谢峤倒了杯茶。
这茶是樊楼里面差不多的,也很贵,得花掉她半个月的开销。
可就算是再心痛,谢峤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有事她有求于人。
她咬咬牙还是点了。
将茶推到谢峤面前,轻声启唇道:“谢公子,你的伤好些了嘛?”
谢峤修长的指尖刚刚碰到茶杯便顿了下。
谢公子。
又是这个称呼。
谢峤眼睛里翻起惊涛骇浪,可是他垂着眼,宋锦根本看不出来。
直到现在,谢峤还没有正式的与宋锦对视。
可是就是刚刚开门的那么一眼,谢峤就将宋锦的身影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百蝶裙,那几只蝴蝶在她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翩翩飞舞,如她一般轻盈动人。
他之前在金明池春宴时看到过宋锦的。
可是那时的宋锦并不知道他也在,他只能悄悄地躲在暗处,偷偷汲取着她的温暖。
那日的她也很好看。
今日也是。
可是今日又不一样,今日的她,是为他而来。
这一身好看的衣裙,是为他而着。
在宋锦没看到的地方,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可这笑意却顿在她的一声“谢公子”中。
宋锦有点紧张,一时摸不准谢峤在想什么。
宋锦只看着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梭着茶杯边,一时没有说话。
宋锦歪歪头,想要开口问的时候,终于听着谢峤回答了一句“嗯。”
宋锦这才松口气。
随即她一下与抬头的谢峤对视,呼吸凝了一瞬。
贵气养人,谢峤回到京都之后,他的眉眼都是世家大族的贵气,美貌更胜几分。
甚至他眼中的淡漠都淡了几分,剩下的都是宋锦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宋锦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与谢峤对视了两眼。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颊已经绯红。
谢峤越是看着,他眼中的柔意更甚。
直到宋锦回过神,他才淡淡地回答:“我已经无事,劳烦阿锦挂心。”
谢峤的声音有礼却有些淡漠。
宋锦一直都知道谢峤的声音是这样,哪怕是在榻上的时候也不例外。
可是今日听着,她却有些不太舒服。
这和宋锦想象中的不一样。
【谢峤怎么这么有礼貌?啊啊啊啊救命,我本以为他会上来就拉住我使劲儿晃说当初为什么离开的!】
【哦不对,谢峤本就是世家公子,他那么古板,才不会做那种歇斯底里的事,果然一年过去,他终于冷静了一点,没有发疯。】
【最后在马车上见面那次他果然是气疯啦!】
【那个不是他,嘿嘿。】
宋锦的心声一字不落的进入到谢峤的耳中。
他听着久违的声音,心中尽是暖意。
看来……
阿锦还记得那夜在马车上。
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动作。
谢峤想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一点。
阿锦的心声刚刚说,那个发疯的不是他。
阿锦还是单纯。
瞧不出他已经疯了,疯的很彻底。
在春宴那日,他就想奔过去抓住阿锦的肩膀,问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到京都之后也不联系他!为什么要抛弃他!他们之间的那些恩爱到底算什么!
他是想那样的歇斯底里,真正的像一个疯子。
可是他不能。
他胸膛哪怕快要呕出鲜血,也要将它咽下去。
尤其是昨日他终于在雀儿的口中得知,宋锦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回来。
他们当初有那么大的误解,他竟然都不知道。
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竟然以为自己在进入谢府之后是妾。
他从未这么想过。
从那日圆房之时,他谢峤的妻就只能是宋锦一个人。
哪怕是她死了,他不能随她而去,在这世上,他都只能是她宋锦的未亡人。
他当时就想要冲过去找宋锦解释。
可是他知道,不仅仅是妾室的身份让她误会。
更重要的,是谢家的门第,让她觉得太过困难,困难到哪怕舍弃他都无所谓。
所以这次他不能那么做。
他只能在心里悄悄地把已经疯掉的自己隐藏好。
这样阿锦就不会想着跑掉。
他眷恋的看着宋锦的脸蛋。
他想要亲亲,他想要贴近她的耳垂边闻闻她的味道。
他知道,那个地方她最敏感,他一亲她就会缩起来。
可是他不能。
不能这么做。
谢峤指尖捏紧茶杯,淡淡问道:“昨日雀儿回来,与我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十分震惊,阿锦,你当时到底是为何不在车上?”
宋锦了然。
她知道,今日她与谢峤见面,他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正好她也想问问他。
反正他也冷静下来了,说实话应当没事。
宋锦乖巧的回答;“那日我们聊的不投机,我想着还是要一个人来京都,当时你伤得很严重,我便在符沧带你离开之后自己走了。”
谢峤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不等宋锦问,他便道:“当时在你离开之后,那些刺杀我的歹人又再次回来,他们以为我在马车上,所以带着马车直直坠入悬崖。我不知道当时你不在车上,符沧亲眼看着马车坠下,他无力救你,所以也以为你已经坠崖身亡了。”
谢峤低声道:“抱歉。”
原来是这样。
宋锦回想了一下,那晚她躲在大树后面的时候,她的确听到了一些马车狂奔的声音,她原本以为是谁在赶路,却没想到是那些歹人再回头想要谢峤的命!
想到这,宋锦轻轻地呼了口气。
她不着痕迹的上下扫了一眼谢峤,却没想到被他逮到。
谢峤微笑着道:“阿锦不必担心,这是在京都,我很安全。”
宋锦一愣。
她想要下意识地否认,可是又觉得欲盖弥彰。
她忽然问道:“所以,那次你一身是血身受重伤被我哥哥救了,也是因为被人刺杀,而不是什么路遇劫匪?”
谢峤点头;“是,那次也是。”
他诚恳的道歉:“很抱歉,那时因为我在崇州不能暴露身份,那样会很危险,所以只能瞒着你。”
其实一年前的宋锦原本是有些生气的。
可是现在时间过去了挺久的,那次她又亲眼看着谢峤被刺杀,她也就渐渐的明白谢峤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身份。
若是在春榴巷被刺杀,她可保护不了谢峤,反而会送掉一条小命。
所以谢峤也是在保护她。
这么一想,宋锦也就不生气了。
她甚至还有点感激:“你别这么说,毕竟当时的确挺危险的。”
谢峤却摇头:“不,夫妻之间不应当有欺瞒的事情,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应当早就告诉你的。”
夫妻……
宋锦听着这个词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声道:“也不算是夫妻吧,毕竟我们只是草草的拜堂,而且还是阴差阳错。”
随即她想到一件事,她抬头,满眼疑惑的问道:“谢公子,我听雀儿说,你在以为我离世之后,还抱着我的灵位办了场婚礼,一个妾不至于的,我也不是很在乎……”
“阿锦,你还记得那阵子我日日都出去吗,我就是去谢家准备这场婚礼,可是当时我没有告诉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差点变成遗憾,于是我便抱着你的牌位成亲,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还有,阿锦。”谢峤定定的看着宋锦的眼睛,道:“不是妾,是妻。”
第57章 这不是她画的那本时册嘛!
宋锦抬眸,正好撞到谢峤的眼中。
他眼神真挚,不像是在说诳她的假话。宋锦知道,谢峤是端方君子,他不会骗人。
可是……
可是……
宋锦心尖冒起一股异样。
他说,是妻?
他们明明就是阴差阳错,他是高门显贵,就算是想要对她负责,按照她对高门大族的理解来说,一个妾就可以将她给打发了。
宋锦有些想不明白。
为什么是妻呢?
而且……
宋锦抬头,一脸认真的问:“你在京都没有娶妻吗?”
宋锦看着谢峤,她心里疑惑。
【谢峤可是谢家家主,怎么这个岁数还没有成婚啊?】
【按理说,早就应该成亲了,他也不是什么有隐疾的人啊?】
【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到崇州跟我成婚?】
从刚刚进门开始,宋锦就一直装作老成。
直到现在谢峤才看出来她其实和在崇州时一样,他心中一软。
直到他听到宋锦说他老,他才愣住。
他这个岁数,不成婚很奇怪吗?
他细想了下,的确在京都的世家中,到他这个岁数还没有成婚的人是少数。
可是,他的岁数也没有到老的程度。
况且阿锦她自己也知道,甚至亲身体验过,他并无隐疾。
如果阿锦想要再次验证,他可以立刻证明!
“我在京都并未娶妻,当初我接任谢家家主,外忧内患多时,娶妻之事并未在我心上,我也无中意之人。”
谢峤定定的看着宋锦,柔声又坚定:“所以阿锦,不管有没有那场婚礼,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宋锦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
她之前在崇州的时候很少与谢峤对视,那个时候是她心里有鬼,不是在馋他身子,就是在阳奉阴违,后来在床榻上时她就总是被撞得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楚。
可是今日的谢峤,他离自己不远不近,好看的眼睛除了冰冷,还有柔意。
甚至他眼中深情宋锦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宋锦懵了一下。
心里开始疯狂的小鹿乱撞,撞出了她不应该有的心思。
【救命!】
【谢峤,谢峤他!】
【不会是喜欢我叭!】
谢峤听着小妻子的心声,他眼中的柔意更甚。
果然,他的阿锦就是聪慧。
他并未说的直白,她就将他的心意完全猜到。
他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扬起,刚想要接着宋锦的话再说两句,只听到宋锦在心里猛猛摇头。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多想了!】
【宋锦你是疯了叭!你现在不仅馋人家身子,你还馋人家的人,你在搞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找新的好少年嘛!现在还没找呢你难道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少女像是想通了什么。
她了然的微微点头。
【他肯定不喜欢你!要不然那个时候他怎么会那么冷漠!】
【对,就是这样!】
【坚定!】
【好少年!】
【好腰!】
【我来啦!】
宋锦抬眸对上谢峤的眼睛,脸颊上甚至还有红韵:“其实当初的婚礼我并不在场,所以也不能算数叭。”
说着,她的眼神坚定,语气干脆又轻快:“谢公子,之前那些事情我们就不提啦,我知道谢公子是一个重诺的好人,想要负责,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你不用担心哒!”
谢峤原本如平镜的心绪随着宋锦的心声起伏,在听到好腰的时候,他甚至都想要问一句,他的腰不好吗?她不是最迷恋他的腰了吗?她不是说这个腰最好盘了吗?
现在怎么?
谢峤想要冷笑。
她不喜欢了吗?
他从不知道他的小妻子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还有什么?
好少年?
谢峤有些想笑,可是他蓦地想到那日在春宴的暖阁连廊上的宋锦。
她看着那些少年,她一脸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少年,她看起来过得真的不错,真的不需要他担心。
只有他一个人,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永远的被困在那张床榻之中。
见谢峤不语,宋锦也抿抿唇。
他面色如常,可是宋锦却隐隐觉得,谢峤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办?
还有雀儿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宋锦微微低头,忽然看见谢峤的腰间挂着一个锦袋,这个锦袋做工简单料子普通,和谢峤的锦衣完全不配。
可是宋锦却觉得眼熟。
【嗯嗯?这不是我在桃花庵求的那个同心符嘛?怎么在谢峤这里?】
见她眼神定定的在那个同心符上,谢峤这才接话道:“阿锦,这是我在床榻上无意间找到的,随身带着也当是个念想。”
宋锦点点头,却道:“没关系,反正我又没什么事,日后你就可以不用戴啦。”
谢峤心中一滞,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苦笑一下。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像个怨妇。
却没想到宋锦接着看了看他的衣衫,满眼的欣赏,可是却听着她道:“而且你也不是鳏夫,不必再穿素服了。”
谢峤心中更痛,他克制着自己,不发疯似的抱住她,狠狠问她为什么这般没心没肺!
那三个月的恩爱,还有他这一年的相思。
都能是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除去的?
谢峤微微阖眼。
他不能急。
昨夜他已经想到他与宋锦的问题症结所在,宋锦与他不是误会,更不是他表明心意,而是她不愿意嫁入谢家。
谢峤深深呼吸。
还是当初的家规把她吓到了。
他知道,宋锦往日聪慧又开朗,乖巧又可爱,可是她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任人摆布的小布娃娃。
既然她对谢家的印象那般不好,那便只能让她改变对谢家的印象。
他不能着急,更不能逼迫,只能徐徐图之。
想到这,谢峤睁开眼时,眼神里少了些咄咄逼人,而是满是温柔的理解。
他垂眸,淡道:“当初阿锦不在,是我擅自做主将婚事办完,是我的错,阿锦不要生气,更不要将这件事挂在心上。”
宋锦愣在当场。
她看着谢峤,好像是不认识一般。
一年不见,谢峤竟然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是给她奖励和惩罚的那个谢峤!
他没有不可置疑,也没有守认死理。
而是好好的,理解的,将她的话听进去。
宋锦心头也轻松不少。
若是一会儿再好好与他说雀儿的事,应该不难。
她刚想张嘴,却听着谢峤语气有些落寞,道:“只不过这一年我都戴着这个锦袋,身上素服也已经穿着习惯,就这样即可。”
宋锦想说那样多耽误你的姻缘啊。
可是话刚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毕竟他也是对她负责,对当初的关系负责,她也没想到,自己在“死”了之后也没有被辜负。
如今他寡着他的,他已经成了习惯,若是自己非要让他改变,她这个小姑娘好像是太过无情了些。
况且……
宋锦面前的谢峤垂着眸,好像有点可怜兮兮。
宋锦从未想到过谢峤会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她一时无语。
甚至觉得……
【呜呜,这样的谢峤看起来好好被欺负啊!】
【好想蹂躏他!】
【狠狠地蹂躏他!】
少女的心在叫嚣。
谢峤无比的庆幸,自己能听到宋锦的心声。
这样他便能知道,宋锦依旧在馋他的身子。
他的身子依旧可以是一个有力的筹码。
即使他已经是这个年岁。
却依旧可以和她心中的少年有一拼。
他低着头,好像在研究自己手中茶杯。
只听得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好吧,那你随意就好,不过这个同心符没用的,当初是一个骗子道长把我骗了。”
谢峤颔首。
这同心符没用?
这同心符可太有用了!
若不是这个同心符,他甚至可能都找不到她!
“我觉得还好,这世间事谁都说不准的。”谢峤说着,他的之间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锦袋,“尤其是姻缘之事,妙不可言。”
宋锦懵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谢峤是不是被人替换了。
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个古板的老夫子,而像是一个老神在在的神棍!
谢峤将茶杯放下,这才抬头:“所以阿锦今日找我来,还有别的要紧的事?”
宋锦赶紧点头:“有的有的。”
她踌躇着,道:“当初你以为我死掉了,帮我完成心愿,把雀儿从崇州带到京都,我非常非常感谢。”
谢峤无所谓:“没事,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把雀儿从春榴巷带出来,应当花了不少银钱吧?”宋锦低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昨日我与雀儿见面,提到当初我们两个便是想一起开一个铺子,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们就想完成心愿,所以雀儿得从谢家出来。”
宋锦顿了顿:“你将当初花的银钱告诉我,我都给你,还有另外一份谢礼,多谢你帮我照顾雀儿。”
谢峤闲适地摩梭着茶杯:“那些银子你不必给我,虽然当初你没在,可是婚礼却不能不作数。当初我们在马车上没有说清楚,今日说清之后,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这一年三个月期间,你还是我妻子,所以我的银子也就是你的,不必给我。”
宋锦想要反驳。
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谢峤成婚后成为鳏夫,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
说起来,她这名义上的谢夫人也倒是妥帖。
而且今日谢峤看起来很正常,宋锦想想觉得也对:“那好,那便多谢你了。”
谢峤微微摇头:“不必,只是雀儿那边我需要回府与母亲说一声再放她离开,你不必着急。”
宋锦赶紧应道:“我懂我懂的,毕竟你们是大户人家嘛,若是有人员流动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不着急的。”
谢峤虽然不容置疑,可是他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不办到的。
反正今日他已经答应了,他绝不会食言。
她也不着急,正巧这两日她也正忙着给林夫人的萧公子做糕点,没时间安顿雀儿。
等过几日也好。
今日的事宋锦已经全部说完。
她完全放松,神情也变得跟在崇州时一样。
因为不必再担心见到谢峤,她甚至还高兴的给谢峤倒了杯茶。
谢峤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的杏眼好看,现在带着说完事情的放松。
他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为自己倒了杯茶,跟在崇州一样推到他面前。
他有些恍惚。
以为自己当初在崇州与宋锦顺利成亲,她跟着自己回到京都,他们如寻常夫妻一般在樊楼吃茶点,聊闲话。
直到宋锦开口,他才转醒。
“好啦,今日我找谢公子就是说这些,事情已经说完啦,谢公子也很忙,我也要回去做糕点,今日就先这样啦!”
说完,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就要欢快地蹦走。
可是谢峤却出言,将她揪着耳朵逮回来。
“等下,”谢峤拦住她。
宋锦疑惑转头,只听谢峤淡淡道:“既然今日我们已经说开了,日后也可能不在一路,我欠的债,便应该还清。”
宋锦???
还有什么债?
他欠什么了?
宋锦刚想问,便眼睁睁的看着谢峤将一本册子放在桌子上。
宋锦见到,眼睛发直。
这这这!
这不是当初她画的那本时册嘛!
第58章 【好想答应啊救命!】
宋锦的脸“腾”地变得通红!
有些事情不提起来她早就忘了,可是一提起来那些画面便变得清晰!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背着谢峤阳奉阴违的偷偷做这本时册的。
当初她还埋怨过为什么一年只能同房那么几日,她想要日日都和谢峤贴贴。
后来她发现谢峤这个人喜欢在床榻上发邪疯,便想着这样也好。
她承认,她当初馋谢峤的身子。
当然,现在也是一样……
可是。
她不太明白,这个时册和谢峤说的还债有什么关系呀?
宋锦微微歪头,微微拉开的门悄悄地钻进来一股凉风,轻轻地卷动着她的裙摆。
裙摆上的蝴蝶飞扬,谢峤双眼微眯。
他起身,走到门边,不着痕迹的将门推上:“阿锦,回去细说,这些事情不好让外人听见。”
宋锦愣了一下。
刚刚谢峤过来推门的时候,他的袖子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
那锦袍袖子丝滑,像是他微凉的手。
宋锦没细想,待她回神,自己已经重新坐回到刚刚的位置。
宋锦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唇。
她好像有点明白谢峤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保持镇定:“你刚刚说的什么债?”
谢峤不语,他先将时册翻开,淡声道:“阿锦,你这时册里面刚好画了一年的行房时间,当时我们已经用掉了一次,现在还剩下四十五次,这便是我欠你的债。”
宋锦愣愣的。
她看着谢峤,却只能见着他的微垂的眼眸。
他的表情如常,没有一丝邪念,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一朵精细的小花上。
那唯一一朵小花。
宋锦的脑子一下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
谢峤说要做。
谢峤说要惩罚。
谢峤躲着她,不让她亲,只能被按在榻上做。
但不得不承担,那晚其实还是很舒服……
【好怀念啊。】
谢峤唇角微微勾起,他状似不经意地道:“阿锦是知道的,我是太傅,是未来天子之师,虽有些古板,但行事认真。我又身为谢家家主,全族之事全系在我一人身上,自然是有债必偿。”
谢峤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少女。
少女表情有些呆,可是脸上却半点厌恶和抗拒都没有。
谢峤微微勾唇,接着道:“当初那场婚礼虽然你不在场,但确实也是作数的,这一年我是你的夫君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就算是日后我们不在一处,那之前的夫妻账也要清一清,待清完之后,我们才能真正的算是两不相欠。”
他说得自然,宋锦觉得他不是在逗她,也不是在开玩笑。
宋锦顺着他的思路:“你要如何清呢?”
谢峤一脸严肃:“这些同房的次数,我应当都应该给你补上。”
宋锦微愣。
眼睛猛地发亮!
【还有这种好事?!】
随即她又在心里强烈的谴责!
【不不不,宋锦你是疯了嘛!】
【宋锦!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道德了!以前没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啊!】
【可是……】
少女开始纠结。
【有这种好事……】
【好想答应啊救命!】
宋锦垂眸,小声的犹豫:“这样不好吧?毕竟我们现在也没有森么关系了,而且你之后还要娶妻啊,要是你未来的娘子知道,肯定会不开心的吧,这样不好……”
“不好。”
“没关系。”谢峤严肃的道:“京都之人知道我是鳏夫,为妻守节三年,如今万幸你还在,但对谢家和全京都人来说,我须得言出必行,如今还有两年,我不会议亲。”
“另外……”谢峤淡淡道:“你不必担心,他们皆不知道你是我妻子,日后也不会知道,你只做自己就好,而且我们是真夫妻,房事早就有过,不必在乎这几次。”
“这样嘛……”宋锦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若是不还,是不是会难受?”
谢峤认真回答:“是,会彻夜难眠。”
“好吧。”宋锦低下头。
说真的,这一年她有时候真的会很想念谢峤,尤其是月事马上就要来的那几日,她就会分外的想他。
不仅想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有点想念他的身子。
谢峤这么古板,今日说清楚了之后,他本应当不愿意再见自己。
现在他这么提议,应当是真的会彻夜难眠。
既然这样,那她也顺着应下。
反正他说,是他欠的债,而且他们今日已经说清楚了,日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很简单清楚。
就算是在榻上,也应当除了还债之外,没有别的关系了吧?
反正她也和谢峤曾经是真服气,一次两次和很多次,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的!
况且谢峤他,真的蛮……
她还真的蛮喜欢的。
宋锦想着,低声道:“你刚刚说,还有多少次?”
“四十五次。”
宋锦突然觉得有好多,她赶紧拒绝:“不行的,一晚上不能做那么多的,会坏掉的!”
看着少女紧张,谢峤的嘴角压不住的微笑。
不过他笑得很礼貌,温柔解释道:“不用一晚的,阿锦放心,此事由你说的算,在这两年中,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都不会拒绝。若是你日后找到了合心意的夫君,我们便将这些债迅速还清,你也好与那人新叙佳缘。”
宋锦抿抿唇。
谢峤他……现在这般贴心的嘛?
还不用她担心,他就已经想到了日后她要找新夫君的事了嘛!
其实她发现了一件事。
今日谢峤和她说话的时候,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咄咄逼人,他甚至妥贴的不像是当初那个冷漠的人,他虽然还是有些淡淡的冷冷的,可是宋锦知道,他的人就是那样。
谢峤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一年他真的,变了好多。
宋锦耳尖有点红,她低头,指尖揪着衣角:“谢峤,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谢峤定定的看着宋锦,眼神清明,看不出半分别的心思,他抬手,优雅地品一口茶,道:“这本就是这一年我身为夫君的责任,阿锦不必多想。”
“嗯嗯。”宋锦乖巧点头:“我知道的,但还是谢谢你,毕竟当初我后来离开,也没有告诉你一声,毕竟当时你实在是看起来……”
宋锦有些犹豫,还是道:“看起来有点疯。”
她说完,没等谢峤反应,便迅速道:“不过这次见面你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们今日把话说清楚了,我很是开心。”
谢峤嘴角微微勾起。
他那晚疯吗?
其实他不觉得。
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是在装,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将宋锦压在身下,在床榻上狠狠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
谢峤放下茶杯,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他平静道:“阿锦,这一年,大家都变了。”
宋锦也觉得是这样。
她笑眼弯弯,因为已经和谢峤心平气和的谈过,所以她对面谢峤不再紧张,如常一般:“对啊对啊,我已经在京都有了一个小糕点铺子了呢!当初我和雀儿的愿望没想到竟然实现了!”
“而且我跟你说哦,有一个富商夫人可喜欢我做的糕点了,过两日她家小公子过生辰,她还专门让我做糕饼呢!”
谢峤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她开朗的叽叽喳喳,好像将他静谧孤寂的人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光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女,心中便都是满满的幸福。
放手吗?
他不可能。
绝不可能。
宋锦说罢,她蓦地顿住,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说的有点多哈,你往日清净惯了,很抱歉吵到你了。”
谢峤却摇头:“没事,我很喜欢听。”
宋锦却不再说了,她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谢峤看了眼外面。
宋锦为了迁就他从东宫授课出来,将见面时间定在傍晚,如今说完,天已经黑了。
谢峤也起身:“天色已暗,我送你回去吧。”
宋锦摆手,她礼貌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哒!”
谢峤却建议道:“这几日春宴,街上人多,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去,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心怀鬼胎的人。”
宋锦刚想反驳,可是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春宴上打听她的人。
唔……
宋锦有点纠结。
却听谢峤接着道:“你我日后就算不是夫妻,但你哥哥却依旧是我的恩人,照顾你是我分内之事,阿锦不必这般与我生分。”
宋锦终于点头,可是她有点担心:“若是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就说你是我恩人妹妹即可。”谢峤再宽心:“再者,阿锦你可能不知,当初我迟迟没有与你圆房,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身体如何,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宋锋的话才与我成婚。当时我便想着,待日后我告知你我的身份之后便带你回京都,若是你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便认你为我的义妹,当作谢府嫡系,在谢府风光出嫁。”
宋锦没想过竟然是这样!
她从未想过!
她知道谢峤是个好人,可是她从未想过,他虽然瞒着自己不告诉他的身份,不是因为嫌弃,是他已经为自己想得这般妥帖!
宋锦声音小小:“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啊?”
谢峤精准的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她声音小小糯糯,像是在抱怨,像是在撒娇。
谢峤心间却一阵疼痛。
“是我的错。”谢峤低声,起身走到宋锦身旁,克制住自己想要抱她的欲望,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是我当初自以为是,是我的错。”
宋锦摇摇头:“算了,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想到这么多,也不容易。”
谢峤见宋锦不想再提,他道:“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宋锦“嗯嗯”两声,跟在谢峤身后。
她跟着谢峤往外走,刚想要结账,身边的符沧却上前道:“夫人,属下已经结过了。”
宋锦微愣,她认出面前的人。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好像也吓到符沧了。
她礼貌道歉:“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偷偷离开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符沧知道夫人是个顶好的姑娘。
她乖巧又可爱,那天晚上他承认,是公子太过放肆,这才惹得夫人偷偷跑掉。
符沧真情实感抱拳:“这不是夫人的错,赋能回来便好。”
宋锦听着符沧一句一句的夫人,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她仔细一想,当初在崇州符沧是认识她的,所以称她一句“夫人”也没有错。
宋锦想了想:“日后还是不要叫我夫人了,我和你家公子已经说清楚了。”
符沧看乐言身后的谢峤,见着他点点头,才道:“是,宋娘子。”
宋锦点头,她跟着谢峤上了谢家的马车,一进去便发现马车里面低调却奢华,处处简单处处精致,甚至连坐着的软垫都是用银线绣的花。
不愧是世家之首的谢家。
马车一路平稳,就算是路过热闹的街市,也没有半分颠簸。
宋锦怕被人看见,她一直都坐在马车里。
两个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聊一些近况,多数都是宋锦在说,谢峤静静的听,他没有半分不耐。
直到马车停下,宋锦才道:“今日多谢谢公子送我回来。”
谢峤摇摇头,他抬手透过车窗看了外面一眼“喜喜点心铺”这几个字便出现在眼前。
他早就知道,可却是第一次见。
连名字都起的这般可爱,不愧是人见人爱的宋锦,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吃到宋锦糕点的人有多么幸福。
见宋锦礼貌道谢后下车,谢峤也下去。
宋锦一回头便看见谢峤,她疑惑:“谢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只听谢峤道:“日后可能还要有诸多来往,阿锦不如请我进去喝杯茶,熟悉一下?”
第59章 “阿锦,你要亲吗?”
宋锦顿在原地,她漂亮的杏眼睁得溜圆:“嗯嗯?”
谢峤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宋锦这才消化掉谢峤刚才的话,他刚刚说他们怎么?需要熟悉一下?
他们两个有什么好熟悉的?
可宋锦转头一想,小脸通红。
还能是熟悉什么,当然是熟悉夫妻间的那点事啊!
“今,今天就来嘛?”宋锦头低低,“会不会有些快?我们才刚刚见面,一见面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见少女没有立刻拒绝,谢峤勾唇笑了笑。
“没什么不好的,”谢峤道:“我只是进去看一下阿锦现在的住处,至于何时做,怎么做,都由阿锦说的算。”
宋锦低头更低了,她像是一只小鹌鹑:“那,那你进来吧。”
宋锦说着,她走在前面,她没有从前门走,而是带着谢峤走到后门。
她从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将后门的锁打开。
宋锦先进去,将门全部打开,侧身在门口候着:“谢公子,这便是我的住处了。”
谢峤闻言,闲适地走进去。
他十分礼貌,并没有各处乱看,可是一进来他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个院子和春榴巷的院子差不多。
甚至因为主人是一个,连布局都是一样的,更别提院子中物件的摆放位置。
他都不用去看都知道,一把好用的扫帚就立在门板后面。
谢峤非常自然的站在院子里,反倒是宋锦有些拘谨。
她在京都的这个小院子之前只来过王献。
谢峤是第二个来这里的男人。
还……
还挺奇怪的。
而且有那么一瞬,宋锦见着谢峤站在自己面前,站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甚至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在春榴巷的那个院子。
他们还是夫妻,中间的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宋锦回身关门,回来时发现谢峤站在原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谢峤往自己的客厅领:“谢公子见笑了,我这里时有些小,不过京都嘛,寸土寸金,地方不用大,够我一个人住就可以啦。”
就算是没去过,但她在京都这么长时间也听说过,谢府的府邸便是在京都中数一数二的大,里面光是一个园子都要逛上一天。
她这里……说不定还不如谢府的灶间大。
谢峤跟着宋锦进屋,一股独属于宋锦屋子的糕点香味袭来。
谢峤今日便发现,宋锦身上带着甜腻的味道。
他原本以为是宋锦用的香粉味道,现在便知道,这是宋锦在铺子里做糕点的味道。
那味道自然,香甜,光是闻着,便想要上去咬一口,更别提少女本身就是一块勾引他的糕点。
谢峤随意地坐在四方桌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少女为自己倒茶。
他忽然觉得,这里比谢府更像是他的家。
“我觉得这里很好。”谢峤柔声道:“之前在春榴巷的时候,我们便是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面。”
“那时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嘛,当时真的是委屈你了。”宋锦说着,将一杯水放到谢峤面前。
谢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甚至连水里面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都不敢想,若是亲到宋锦的嘴唇,那味道该是有多么甜美。
谢峤觉得自己疯了。
不。
是他早在与宋锦圆房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食髓知味的感觉萦绕在他的骨缝中,那些欲、望跟恶魔一般,引诱着他坠入无极地狱。
他微微阖眼,似在思索:“阿锦,你的熬点香甜,应当生意不错。”
果然,一提到糕点,少女便放松很多。
她连忙道:“对啊对啊,我做的糕点卖的很好呢!原本我想着京都做糕点的大师傅肯定很多,我跟他们可不能比,却没想到我在开店前去试了一下,除了精巧之外,味道却不如我!”
谢峤颔首赞同:“是这样的,不管是京都还是京都的糕点,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阿锦的糕点味道如同你自己一般,自然是错不了的。”
没有人不爱听夸赞。
而且还是太傅的夸赞。
宋锦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就是普通口味,可跟官家的那些比不了。”
谢峤自然道:“我倒是觉得要比宫里的糕点还要好吃。”
宋锦心里美滋滋。
她知道谢峤的,他那么古板又认真,没必要说谎话骗她。
他也不会说谎话。
不过真的要比宫中的糕点还要好吃嘛……
宋锦忽然想尝一尝。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
“阿锦,你的糕点做的这般好,这间小铺子迟早会不够用,到时候雀儿来了,你可要换一个地方?”
谢峤出声将宋锦的思绪唤回。
宋锦想了想,回答道:“暂时不了,这间小铺子很方便,前面便是柜台,后面是灶间,还有两间屋子,一间我住,一间雀儿住,足够用了。”
谢峤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看起来有些麻烦。”
宋锦不解:“哪里麻烦?”
说完,宋锦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的脸颊瞬间通红!
什么麻烦!
当然是他来还债的时候最麻烦!
这个小院子虽然够她们两个小姑娘住,可是若是谢峤来了,她要怎么解释……
若是他们两个闹出了什么声音,她要怎么办?
啊!救命!
怎么办怎么办!
宋锦一张小脸紧张,她有点纠结。
其实谢峤一直都没有说他们两个要在哪里做,只不过刚才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来她这里。
来她这里,她倒是不反对,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里偏僻,谢峤就算是来也不会有太多人发现。
可是要是多了一个雀儿呢?
宋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她小声提议:“不如,我们出去?”
谢峤却不赞同:“外面的床榻许多人都用过,不是很干净。”
宋锦垮下一张小脸:“那怎么办?”
谢峤淡声道:“不如我让雀儿暂时住在谢家,等到日后我们算清楚了,我便再让她过来。”
宋锦犹豫:“这样好吗?”
谢峤道:“只能如此。”
他又提议道:“若是不行,那我还有一个办法,我在京郊有一处私宅,那里无人打扰,我们可以……”
“不用不用。”宋锦拒绝。
若是他们去了他的私宅,她总像是他的外室一样,听起来好像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况且本来就是谢峤来还债,自然是要上门的。
四十五次,看起来还是不多的。
若是紧一紧,说不定一两个月就可以结束。
既然如此,宋锦决定:“那便先让雀儿住在谢家,麻烦谢公子了。”
谢峤唇角勾起:“没事的,这不算麻烦。”
谢峤颔首,指尖摩梭着茶杯。
他谢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养一百个雀儿也不成问题。
可若是让雀儿来这里打扰他们,那才是真的麻烦。
宋锦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让雀儿等久了,怕是她会有些伤心,以为是我不想让她来,既然如此,那我们最好是迅速一些。”
谢峤的唇角又扬起一些。
他淡淡道:“那我们今夜便开始?”
刚刚进门之前,宋锦还觉得这样有些快。
可是现在,她慎重的点点头:“嗯。”
谢峤心中一顿。
他也没想到今夜他便可以亲她,抱她,来回忆他们以前的那些恩爱缱绻。
他起身,根本不用宋锦引导,便向宋锦的卧室走去。
她的卧室很好认,外面有一层薄薄的门帘,便是她的卧室。
宋锦看着谢峤自觉地朝外面走。
她有些惊讶。
这种画面,她只在绣翠楼里看见过。
那些男倌在与客人商议好之后,婀娜多姿的朝卧室走。
或者是将客人抱起,一起往卧室走。
可是面前的是谢峤。
是谢家家主,是那个古板的太傅。
宋锦猛地摇头。
在心里大声的喊。
【宋锦你清醒一点!!!】
【谢峤不是男倌!】
【他是来结账的!】
【你在想什么废料啊!】
宋锦还呆坐在原地,只见原本走到院子里的谢峤却突然停住脚步。
随即他回身,走到宋锦面前。
随着宋锦的一声惊呼,他弯腰将宋锦打横抱起,宋锦的手撑在谢峤的胸膛处,让他们两个保持着一定拒绝。
宋锦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啊啊啊,太近啦太近啦!】
【他怎么比在崇州的时候力气还要大啊!】
【一会儿我不会被做死叭?!】
宋锦想着,她一路被抱着往卧室走。
走两步,宋锦问:“谢峤,你多久没做了?”
谢峤低声回答:“自过年与你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天!他也寡了这么久的嘛!】
走两步,宋锦又问:“谢峤,那你都不用准备准备嘛?”
谢峤额头冒出冷汗:“阿锦送的礼物我很受用,今日不必,若是阿锦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回去再补。”
【啊啊啊,我都忘了有鹿鞭那回事!】
【他竟然真的准备用了!】
【他这个岁数应该还不用叭?!】
再走三步,宋锦接着问:“那个……你的伤会影响这个嘛?毕竟你当初看起来伤得很重,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就……”
谢峤的耐心快要耗尽。
他垂眸,看着宋锦的眼睛:“阿锦,我的身体没有问题,若是你担心,你可以一会儿亲自验证一下。”
他顿了下,又保证道:“最起码,这四十五次你不必担心。”
见着宋锦还想问什么,谢峤却快步带着她回到卧室,他迅速地将宋锦放到床榻上。
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宋锦,他没有半分占有,没有半分强迫,完全以宋锦的感受为主。
他的唇贴在宋锦的耳垂边上,低声询问。
“阿锦,你要亲吗?”
第60章 今日就算是一次叭。
宋锦的耳垂蓦地炸开!
谢峤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边,这味道陌生又该死的熟悉,他甚至还记得她的敏感。
呜呜呜。
宋锦下意识地躲着谢峤,刚好她正好被平稳地放在床榻上,她一翻身便灵巧的躲进被子里。
她将被子扯开,把自己藏起来,只剩下一颗小脑袋。
谢峤也不去追,他甚至很有礼貌的只坐在床榻边,没有半分急色。
只是低声询问道:“要亲吗?”
宋锦裹在被子里,她想了想。
【亲嘴嘛?】
【想亲的,毕竟他亲的好舒服。】
【可是会不会太快了?】
少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她才不是那么急色的人。
她慎重的出声:“要亲的。”
接着她补充:“不过只亲亲脸蛋就可以了。”
谢峤颔首表示明白。
他期身向前,带着被卷将人揽到身前,他将唇帖在少女有些发烫的脸颊上。
轻轻的吻。
一点一点的亲。
不带情、欲的吻却带着珍惜,他像是在对待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深怕自己的动作大了些,就将怀中的珍宝弄碎。
但他又同时有些恶劣。
他想要将身下的捣碎,这样她就再也不能跑掉,就能在此处与他融为一体,与他一同沉沦。
他亲亲宋锦的脸颊,唇又下滑,亲亲她的耳朵,亲亲她小巧的下巴,最后亲亲她的脖子后颈。
少女下意识地挺直身子,带着被子贴近谢峤,直接顶到了他的胸膛。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床被子。
谢峤听到少女在喘,他从少女的脖颈处抬眸,继续礼貌的问:“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宋锦有些被亲的发愣。
听到谢峤的声音才抬起有些湿润的眼。
【呜呜,只是亲一下而已!怎么会这么失神啊!】
【宋锦!你竟然这么生涩的嘛!】
【这一年你虽然没做,可是你也没少看啊!】
宋锦抿抿唇,她低声回答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宋锦说着,自己在被子里摸摸索索的动。
谢峤只君子的撑在一旁,没有去看少女身下的光景,也没有去帮她。
只是这么看着,他心中就无限满足。
少女看起来有些忙,因为今日见他,少女身上裙衫穿的是很用心的。
这种裙衫漂亮,就是穿脱时有些费劲。
宋锦本来就紧张,她现在又在被子里,有些绳带根本就找不到,在谢峤的注视下,她额头都有些冒汗。
谢峤的声音适时传来。
他好心的建议:“需要我的帮助吗?”
宋锦摇头,满脸通红的摇头。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谢峤不语,只是耐心的等。
终于少女在被窝里与自己一番奋战,在彻底被热晕之前,把自己的衣衫脱掉。
她细白的手臂将卷在被窝里的衣裙拽出来,她顿住,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最后只能开口求助谢峤:“这衣裙是我最近新买的,我很喜欢,所以有点害怕弄脏了,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放到衣架上,谢谢。”
少女礼貌的求助。
这点小事谢峤不可能不帮,他没有那么小气。
“好的。”谢峤说着,随手将少女的手上的衣裙拿过来,那堆衣裙间,还裹着一件淡紫色的小衣。
那小衣上绣着一簇可爱的小兰花。
他一眼就认出来。
谢峤唇角勾起,将少女喜欢的衣裙妥贴的放在衣架上,他细心地将容易褶皱的裙子挂好,这才转身回去。
刚到榻边,谢峤便看见少女正在被卷间乖巧的等着。
她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糕点。
白嫩嫩的。
可是里面却包裹着黄黄的流心馅儿。
谢峤重新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宋锦。
宋锦被看得有些害羞。
她转移开眼神,不去那么故意的去关注谢峤,想要一切变得自然一点。
可是少女失败了。
她一点都不能!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原本觉得宽敞的卧室在谢峤进来之后,就变得狭小。
甚至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脑袋有些缺氧,却又觉得怪怪的。
自从下午见到谢峤开始,他便一直温润有礼,好像他们两个不太熟悉。
不过她能理解。
毕竟一年没见,她堆谢峤也有些陌生。
可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发什么什么,竟然谢峤晚上就出现在在自己的卧室中?
宋锦还是没忍住,她抬眸看着衣衫依旧完整的谢峤,他好像真的没有动情,只是来还债。
心甘情愿的还债,与情、欲无关。
宋锦鼻尖塌了塌。
身子也有点紧张,葱白的指尖捏紧被子,认真的在想一件事。
【今天晚上做的话,好像有点太快了。】
【要不然让他走呢?】
还没等宋锦想完,只见谢峤抬手,将自己身上的锦袍外衫脱掉,紧接着又优雅地除去自己的外衣,最后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
宋锦就算是想要开口让谢峤走,现在看起来也晚了点。
毕竟人家连衣服都脱了。
这个时候让人家走,好像有点不礼貌。
宋锦破罐破摔的闭上眼睛。
算了。
算了算了。
是她自己馋,怨不得别人。
宋锦在心里自暴自弃,谢峤听着少女的可爱嘟囔,觉得他的小妻子真的可爱到了极点。
她在紧张。
她甚至想要自己走。
那怎么可能?
谢峤再次倾身,略带清冷的嗓音接着问:“阿锦,要用手吗?”
宋锦觉得自己完了。
自己彻底完了。
用手?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在车上的时候,谢峤就是这个样子。
那个感觉她蓦地想起,除去当时的紧张之外,其实还是舒服的。
她点点头:“可以的。”
谢峤闻言,他起身走到洗漱盆前,先提起小炉子上热着的水壶往里面加了点热水,将自己的手烫热之后,才用宋锦的棉巾擦干。
他回来时没有坐在床榻边,而是将淡粉色的床帐放下,倾身躺在宋锦身侧。
他贴近宋锦,平常冰凉的手如今已经被烫的温热。
他在宋锦的耳边提醒进度:“那便来了。”
宋锦揪住被子边,胡乱的“嗯嗯”两声。
床帐中的温度升高,明明是在春日,可是宋锦却觉得像是在盛夏一般。
她身上的被子没有被撤走,谢峤甚至都看不到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子下面的光景。
到最后她觉得身上的被子都被汗湿,这才咬着被角轻声呜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
宋锦身子软软的,她脸上已经变了眼色,反倒是谢峤身上的中衣都没有乱。
她其实也是一样。
她身上依旧裹着被子,谢峤什么都看不到。
两个人都十分礼貌。
谢峤见着宋锦呼吸微乱,脸蛋软的发红,像是刚刚从炉子里蒸出来的软糕。
谢峤勾唇,想要伸手碰一碰。
可是却被少女嫌弃的把脸蛋挪走。
谢峤无奈地低声笑。
这少女,怎么连自己都嫌弃?
谢峤只能撑着身子,在少女的脸颊微微亲了下,随即起身掀开床帐。
宋锦捏着被子,她觉得现在自己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听着外面水盆的声音,就知道谢峤正在做什么。
不出几时,她便见着谢峤回来。
他继续躺在她的身侧,只是宋锦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峤并没有别的动作。
又过一会儿,还是没有。
宋锦有点疑惑。
【他怎么不来,难道是不行了?】
她抬眼,望向谢峤。
与此同时,谢峤也开口:“阿锦,今日我们先这样。”
宋锦心间松了一下。
她也有一年没这样了,刚刚那样她已经很累了,若是谢峤自己来,她好像还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今日这个样子真的刚刚好。
她没有反驳,只不过有些好奇:“为什么?”
谢峤声音有些哑,他低声解释:“你今日已经很累了,况且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些事情循序渐进就好。”
“嗯嗯,我觉得这样很好。”宋锦今日第无数次觉得谢峤贴心,她也应当礼尚往来:“那今日就算是一次吧。”
谢峤的声音传来:“不用,今日只是给阿锦一些小小的补偿,不足挂齿,还是那些说好的次数,这次不算。”
宋锦没反对。
她知道谢峤古板,往日绝不会占别人的小便宜,而且若是她执意要算作一次,那他那么认真古板,今夜非要来,她可承受不住。
她点头:“好吧,那今日就这样。”
随即她想到:“那那本时册……”
谢峤说道:“先放在我这里的,由我来记录,每次我都会带来,等到结束之后,你如一样一样亲笔画上,我们两相也算是做个凭证。”
宋锦点头:“合理的。”
宋锦说完,帐子中就有些安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其实宋锦的声音要更大一些。
他们两个平躺在床榻上,中间隔了有点,谢峤并没有碰到她的被子。
直到宋锦的呼吸平稳,她才反应过来。
今日既然不做了,谢峤怎么还不走?
她的床榻其实没有那么大,她一个人睡还觉得宽敞,可是谢峤一上来,这床榻就瞬间小了。
倒不是挤,只是存在感极强。
等了一会儿,宋锦的头半躲在被子里,小声道:“谢峤,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接着她又追着欲盖弥彰:“我不是赶你,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这么晚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宋锦说罢,却没听到谢峤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谢峤保持着镇定:“阿锦若是困倦就先睡,不必管我。”
宋锦心里小声嘀咕。
他在她床榻上,他们现在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能不管他?
随即她便听到谢峤有些无奈地叹气。
他声音带了些喑哑,解释道:“我可能要等一会才能离开,现在有些难受,要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