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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觉得能做成什么?”

沈见碌犹豫了好久, 用自己不知多么久远的过往经历回想,才说:“有没有可能被做成杯子了?”

黎尘:“……”

钱多多:“……”

钱多多声音颇有些恐惧,似乎是为沈见碌说的事心惊:“沈, 沈兄,骨灰还能做杯子吗?”

沈见碌也沉默了,脱口而出的话后劲是如此威力十足,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尽力将其说得比较人性化:“啊,是这样的,在我老家那边,人死了都是要火化的,这很正常真的很正常。”

钱多多的眼神更加惊恐了。

沈见碌继续说:“而那边有些人因为接受不了故去之人,将骨灰保存下来都有可能。”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接下来说的有些超过:“还有些人由于过于思念,往往会用死者骨灰做成旧物回忆,更有甚者疯魔了把骨灰吃了都有可能,他们觉得这样就没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他本来是为了缓解尴尬,才咽口水,这动作在钱多多眼里,却成了别的意思。

仿佛对他说得那几件事,感到跃跃欲试一般。

与此同时,黎尘冷笑一声,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这癖好?

沈见碌顿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浔在此刻终于还是发挥了点作用:“咳咳咳,你们也不要太在意,总之找不到粉尘类东西,其余能被粉尘做成的东西也不要放过,一切皆有可能啊是不是。”

这话一说沈见碌如获救星,赶紧钻进一个犄角旮旯看东西。

片刻后他又回头:“话说,那个东西如果真的这么珍贵,拍卖会难道不知道吗?”

钱多多默默举手:“应该是知道的,我听说黑市的背后势力不简单,尤其是这家。”

这就说得过去了。

沈见碌站起身:“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如果那件东西真的那么珍贵,我想不会和大部分东西放在一起,甚至要放在一个常人想不到,且到不了的地方。”

钱多多点头,或者说这件事他们来时就知道,来寻找不过是来碰碰运气。

但是一无所获还是有点失落。

他们又没钱,难不成真的要等拍卖会开始以后竞拍吗?

话题又回到了原地,没钱。

钱多多深切意识到,原来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分明身体健康,却坚称自己生了一个药石无医的病,名为穷病是真的了。

穷,痛起来真比病还难熬啊!

沈见碌一副英勇就义模样:“莫慌,还有一个办法。”

钱多多:“什么?”

沈兄果然厉害,这都有办法。

黎尘警觉地看过来。

沈见碌:“我去贷款,以我的水平,还债应该五百年就能还完了。”

钱多多惊讶:“居然要五百年吗?”

黎尘实在忍不住了:“你怎么不向天再借五百年?”

沈见碌摆摆手,一副少侠你不懂的表情:“老天爷的利息可还不起。”

黎尘冷笑:“我看你谁都还不起。”

见两人似乎又要争吵,钱多多立马挤进两人中间,一手抓一个,表示:“你们不要吵了,都是好兄弟,别伤了和气。”

沈见碌急忙抽出手,和债主怎么能以兄弟平起平坐相称?不够尊重。

却眼见黎尘不知为何,仿佛被什么刺到一样,也抽回了手。

这下轮到钱多多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季浔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了。

他怒吼:“你们都别吵了,让我来,我有办法!”

沈见碌:“?”

钱多多:“?”

几双眼睛都看向了他。

季浔悲愤地扑腾了一下翅膀:“快把我解开,你还要让我这样到什么时候?”

黎尘挥手,解掉了季浔身上的术法,一个看脸颇为清俊的小哥出现。

这小哥还佩着剑,钱多多心动,超级心动,沈兄果然是大人物,身边的朋友不但多,还有如此好剑。

季浔长舒一口气,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变成鸟开始不适应但是还挺舒服,走到哪不需要自己动,但是后面就不舒服了,因为沈见碌总是掉链子,自己一只鸟得亏不是真鸟,不然都要被吓死了。

每次一和黎尘说话,沈见碌紧张,搞得他也紧张,浑身僵硬,鸟腿就那么长,根本站不稳!

现在终于舒服了!

沈见碌怀着期待,问:“你有什么赚钱门路?”

季浔看着他,邪魅一笑:“你懂的。”

沈见碌并不懂。

季浔奇了怪了,强哥怎么会不懂,略微做出暗示:“本人和赌毒不共戴天。”

沈见碌:“!”

这……他震惊!

季浔壮士断腕一般做好准备和心理斗争,说:“我想在座的几位应该都不能在拍卖会开始的时候抢东西吧?”

钱多多:“不能的,这里有很多人,都很强。”

季浔微笑:“去卖艺吧,卖一个时辰没有一个顾客的艺,卖艺不卖身。”

沈见碌:“……”

他明白了,但是不认同,同时毒辣指出:“你都说一个时辰没有顾客,你是怎么敢用这行赚钱的,我们现在要赚快钱啊!”

季浔:“快钱都写在哪里你还不知道吗?非要我说出来。”

沈见碌:“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你误入歧途。”

眼见两人也要开始争论,钱多多再次开展了他的拉人大法一边一个,好在这回两个人都没有挣开。

季浔原地叹气:“真不想操心啊,怎么这么巧让我们碰到了呢?我们穷鬼无能为力啊。”

沈见碌却心生一计,但是也不太好说,他眨着眼睛,四处看了看,默默道:“你这个其实也不是不行,如果你获豁得出去的话。”

季浔警觉:“什么叫我豁得出去?你想干什么?我卖艺不卖身!”

他说得正义凛然,仿佛刚刚那个要赚快钱的不是他一样。

沈见碌问:“你应该对大众的目光能接受吧?”

季浔:“你这说得什么话?”

沈见碌:“其实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了楼下有舞女经过,我想这种大酒楼开办的拍卖会,应该会有相应的庆祝仪式之类的。”

他琢磨半晌:“你会跳舞吗?”

季浔:“……”

得,回归到让他卖艺了。

也许是沈见碌的笑容逐渐变得阴险,季浔感到背后发毛:“事先声明,我不搞擦。”

黎尘和钱多多还没搞清楚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就见沈见碌握住了季浔的手,举起,珍重道:“不擦没看点,适当擦一擦,而且信我,只要你肯擦,男女都看你!”

季浔感到佩服,居然能有人将擦边也说得如此正经,如此理所当然,他个上辈子学艺术的都没这么开放。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见碌反正轮不到自己,随便鼓励。

沈见碌:“等到开场,你混在舞女中,吸引大家注意力,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找东西!季兄,人族大业,在此一战啊!”

季浔被他说得心猿意马热血沸腾,仿佛下一秒自己策马扬鞭带领万千人族攻打妖魔了,乐在头上一口答应下来:“顺利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沈见碌微笑。

看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不知为何,捂住了胸口,突然又发觉这个动作好奇怪,胳膊打开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结结巴巴:“沈,沈兄,怎么了……”

沈见碌笑着看他,似乎是非常满意:“钱兄弟,你待会儿就和季兄一起吧,两个人之间,相互也有个照应。”

钱多多:“!”

他惶恐不已:“这怎么可以?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跳舞啊!”

季浔和沈见碌两张脸同时凑到他的面前:“钱兄弟,不要怕,女装什么的,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尝试。”

黎尘在一旁面无表情,他不理解,不明白,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

溜进戏团屋子时,几人很是观察了一下有没有人出入,确定没什么人后才进去,同时眼睛也不到处看,免得看到些不该看的。

楼内的钟声响了一道,这一道,代表楼口进入人员的等待时间展开了倒计时,同时楼内的伙计们也忙碌了起来。

修行者来来往往,也不知多少人知道这次拍卖会会有可能改变整个修真界时局的东西,有多少人暗中窥伺。

如果知道了,到时候又会爆发怎样的争抢。

沈见碌拿起摊放在桌子上的册子,打开后上面是一排排舞目名单。

季浔:“虽然说他们都不在,感觉还挺安全的,但是我们想混进去不就没戏了?”

沈见碌微笑:“不不不,想开一点,为什么要蹭别人的曲子,你们两个既然好男儿如此有报复,何不就此成团?”

钱多多捂嘴:“成……团?”

揉面团吗?

沈见碌从一旁的布匹中抽出一黑一百两色布料,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对啊,成团跳舞,岂不美哉!”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老娘就是爱看!

拍卖场内各路修行者于台下就坐, 二楼雅间被纱帘遮蔽,外人难以窥内。

若是有人想以神识入帘一观,不用等里面的人发话, 帘上的法阵自会教训回去。

沈见碌啧啧称奇。

他穷没见过世面。

他自认能混进来, 或者有二十万能进来,就是非常不错了。

怎么还有二楼贵客服务层啊?

黑市还能有这种东西吗?他大为震惊。

他和黎尘找了个不打眼的角落坐下,时不时观察一下四周, 来往修行者的气息实在杂乱,也混有妖魔气。

这黑市……真不简单。

一曲乐声响起, 台上缓缓亮起,华灯璀璨, 居然是一颗硕大的明珠被包裹在玉石花瓣中。

花瓣流水剔透,明明是石物所作, 却有柔软之意,不得不佩服造物者技艺的巧夺天工。

随着花瓣展开,明珠的光亮铺满整个大楼。

真是奢华啊……沈见碌心中感叹, 这东西应该也有些年代了, 似乎是一件法器。

若不是法器,任凭那明珠何等品质, 也不能照亮整楼,将整个高台笼罩。

而有此技艺此巧思, 还如此舍得。

该是哪位先辈做的呢?

一名面容柔媚的女子缓缓走上台,她一身黑裙,光下更显肤色细腻, 却又好像敛走了一切彩光,妩媚的面容也因自身的气度,而让人不敢逼近。

“各路朋友们好, 今日由我凡若尘来为大家开启今夜的竞拍。”

在座的人看到她时都略微一愣,这处的熟客之间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凡若尘这个名字在修真界,似乎是个假名字,因为她在黑市许久,未曾有人在外界打听到过她一点点事。

她就像一簇风吹的植物,摸不到根在哪里,却突然出名,且名声大噪。

凡若尘一般不会出来竞拍,她似乎除了此间酒楼刚开张,拍卖会刚开始自己挑过大梁,但后面,她都交给自己的徒弟来做。

比起拍卖师,她更像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为什么本次突然参加了拍卖?

凡若尘拿起落槌,敲响最前方的一扇铜锣,清脆的声音环绕在楼间,也拉开了今晚拍卖的开场。

美女如云如月,衣袖披帛随着舞姿抛向空中,鼓点细密,身后的门一扇扇开。

她缓缓举起第一只盒子。

这便是这一轮的拍品。

十二件宝物。

十二支舞蹈。

“这是本次的第一件拍品——”

大厅后,季浔和钱多多屏息凝神。

钱多多脸上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似乎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为难过。

他实在是不忍去看:“季兄,沈兄为什么要给我们穿这种衣服,这……”

季浔看着他,眼中居然饱含期待:“如何?是不是很好看?”

钱多多真的想哭了,什么嘛!

沈兄觉得好看就算了,不好看他也不会做成这样!

但是……季兄,为什么你也觉得好看,而且穿着一点都不觉得别扭的样子。

是你们村的人都如此开放吗?

他不明白。

听着第六支舞的乐声响起,季浔赶紧拉着钱多多到一旁沈见碌为他们分出的隔音法阵中继续练一练。

势必要在最后关头来一个震撼的开场。

二楼雅间中,魔族三堂主透着纱帘,俯瞰台下,凡若尘将一件件拍品抬上桌展开拍卖。

她两手都有一只镯子,墨绿的翡翠,却不止是翡翠。

在华光下,他即便聚修为于双眼,也很难看清看透凡若尘手中东西。

这就像是一座法阵,由头顶明珠为笼,双镯为链,在台上,是凡若尘说了算,不会有人能从她手里拿走任何东西。

啧。

他嗤了一声,麻烦。

要想得到幽尘,还得和这一群蠢货竞拍。

这群蠢货,到时候还不知会有多少鱼龙混杂之辈,他还需要在隐瞒事实的情况下,将其拍下。

不过,若是真的成功到手……

又是一声落槌声,似乎清脆,也似乎沉闷。

沈见碌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只能掐了一下子。

突然的痛感让他一个激灵,抬眼看到黎尘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黎尘:“你对这件事还挺上心的。”

沈见碌一时有些分不清黎尘这是讽刺还是夸赞,但是既然为债主,那么人家说什么不重要,自己怎么理解也不重要,主要是不能让别人不高兴。

于是沈见碌回答:“也还好吧保护修真界人人有责。”

黎尘“切”了一声:“还人人有责,你们外门弟子都快不被当人了。”

沈见碌挠挠头。

的确,剑宗对外门弟子长期以往的打压,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反噬。

只不过剑宗基业大威严广,也不知道会到何时。

也许明天就会有人举起反抗的大旗,也许永远没有人会举起。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就听黎尘道:“最后一件东西开始了。”

他屏住呼吸,在场的很多修士也屏住了呼吸。

不为别的,只因这十二支舞,十二件拍品全部售完后,凡若尘却没有说完工。

她站在台上,用一种说不上打量,但又说不上无意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

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东西卖完了吗?”

“十二件,完了啊,你不会算数吗?”

“那她为什么还站着不动?”

“可能忘词了?凡若尘都好多年都没亲自当拍卖师了,生疏了也正常。”

“我看不像吧,凡若尘没这么……”

……

他们的话语虽细小,台上的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无它,不过是因为也是修行者,甚至比在场的大多数都要强。

这些人不一定不知道,但还是说这些,既担心被她听到,又希望她能听到。

凡若尘扭了扭手腕,清声道:“本次拍卖十二件拍品已经全部交出,之所以还留着各位,是因为本次我们拍卖行,还有一件隐藏拍品。”

“如果在座的各位有人不感兴趣,可以就此离席。”

她话是这么说,场上人却无一离席。

无关买不买得起,他们想要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请动凡若尘。

还有的人,拍卖会还从未见过隐藏拍品这么一说,这次见了也得看看,好扩充眼界。

黑市已经是足够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交易。

能在这里作为隐藏拍品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凡若尘微笑,在座无虚席是她早就料到的场面,她提前预警:“事先说明,此件拍品的来历我不能说,若是有人获得此物,也请不要告诉他人。”

这究竟是怎样一件东西?

越发引起大家好奇。

凡若尘准备下台去取东西,那件拍品一直都谨慎保管,拍卖会内都不敢轻易拿出。

此次拍卖……

然而她刚下台,不知何处有乐声响起。

她动作随之一顿,她并未下令要求这轮拍卖有舞曲,然而乐声不断,由小变大,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首曲子非常奇妙,貌似是由一种弦状乐器所做,虽一器之声,却不显单调,悠扬的曲调生气中带着一丝闲散。

沈见碌心知到时候了,本来就身在角落,他和黎尘悄无声息离开了座位。

这乐声曲子众人过去从未听过,修真界难得的新曲子让众人猜测:“这是何方曲目,为何风格如此……”

将说未说,不如不说。

不止一个人这样想。

有人说:“修真界乐修不少见,尤其是几个别宗,也许是从中传出。”

他们如此猜测,也许是某位宗门的某位仙子。

“不不不,这曲风和当下乐修圣坛毫无相似,风味奇特,倒像是散修所作,正经门派,怎会容下面弟子如此作曲?”

有人听到了却感到不满,反正都是黑市,你不认识我我不知道你。

“什么叫正经门派?小门小派是不是不配做门派了?门派就一定要学着所谓几位乐修高人的曲子吗?一个劲去学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一声激起千层浪,纷纷有人表示不满。

“对,凭什么一定要学大人物的曲子?”

“大人物的曲子都学不明白你还想干什么?”

“我有说大人物曲子没用吗?我只不过是说,不一定要学大人物的曲子,还有,你是不是骂错人了!”

沈见碌一边偷偷摸摸,一边心虚,暗道要是正经算来,这还是西域曲目,也不知告诉了这群人该是何种反应。

但他如今还需谨慎,那乐声中加了些特别的能够吸引人注意的东西,这群人如此激动可能也是因此所起。

紧接着,台上莹白光芒下,出现了两个身影。

身影的出现,让台下所有人呼吸为之一窒,并不是因为上来了两个绝色美女,相反,台上两人既不绝色,也不是美女。

他们穿着的黑色裙子裙摆蓬蓬的,白色像是凡间做饭的围围裙系在腰间,甚至还有着荷叶边。

这奇特的装扮让大家一时不知说是辣眼睛还是如何。

他们就随着这乐声摆动自己的手臂,同时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行动轨迹扭着身体,很难说是动作丝滑,还是群魔乱舞。

凡若尘只觉得额角在跳。

有人忍不住大骂出声:“你们跳的这是什么?伤风败俗,两个男人居然跳起舞来了!”

是啊,哪怕穿着裙子,还是能看出是两个男人,或者说,本来就不该认错啊!

这高个子,五大三粗的,不是男人是什么!

台上的两人虽然同样的音乐,跳着同样的舞,给人的感觉却大为不同。

其中一名兄台忍不住品鉴了起来:“左边那位动作大气且熟练,脸上表情也一直面带微笑朝向大家,可见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虽然是没听过的曲子没见过的衣服和舞蹈,但是加在一起却有种别样的风味呢!”

此话一出,有人也忍不住随着他说的话往左边那位看去,发现的确如此。

而且,那位似乎是发现了许多人看向他,当即表现得更为卖力,脸上依旧是笑容,无论什么动作都不见面容扭曲。

真的强!

“这样看,右边那位似乎是有些羞涩啊,你看他动作都有些放不开,而且总是朝左边看,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他跳成这样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众人随他话语又像右边看去。

当即啧啧称是。

有人忍不住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毛病?盯着男人看个毛啊!前面十二支舞都没看够吗?”

有人大概是受此话影响,当即收回目光,可是……

奇了怪了,这目光怎么就控制不住?

这话当然也传到了台上的凡若尘耳里,楼内方才跳舞的姑娘耳朵里。

凡若尘沉默着,楼内姑娘好奇地探头看。

前面那位说话的兄台又说道:“你们哪来的?大男人跳什么舞!早点滚下去!”

沈见碌心说别啊,我还没摸到台后呢,就闻台下有女声响起。

“不爱看别看,让你看了吗?自己走远点或者捂眼睛不行啊,老娘就是爱看!”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宝物砸脸上给他!……

随着这位不知名女修发声, 一浪接一浪,有人跟着附和。

“对啊,为什么就准你们看仙子, 不让我们看男人?前面十二支舞了, 还不知足吗?”

“其实,我觉得男的跳舞还蛮有意思的,我以前都没见过呢。”

“是是是, 我是散修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今天让我开了眼了, 这票花得值,凡楼主就是厉害, 一来就给我们带了好东西!”

此话一语双关,台下人群窃窃私语。

但这状况却不是藏在暗中等待的人想看到的。

三堂主如今就是, 他看着凡若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前,以及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两个怪人, 在台上吸引了大部分人目光。

这群蠢货, 曲子有问题都没发现。

但他同时感到心惊,想不到此处竟然有一位在乐道上颇有造诣的修饰坐镇, 意欲何为,自己甚至无法感知那人存在。

这凡若尘, 如果只是将隐藏拍品带出,一场舞蹈中规中矩便可,为何要用这摄人心魄的曲子?

莫非……他皱眉低下头仔细看, 凡若尘面无表情看着台上,任由那两个人跳着奇怪的舞蹈,而随同一旁的侍卫表情却很奇怪, 似乎是——

对此感到惊讶。

台上的季浔只觉得如鱼得水,从来没感受到过这么柔和但明亮的灯光,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自带反光板,有这打光还要什么丢不丢人?那简直是颜值发挥最大化好不好!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当初上表演课教的钱受的罪,看到台下热烈掌声只觉得值了。

剑修,那是什么东西?

他要为爱登台。

反观一旁的钱多多那叫一个羞涩,本就生涩的动作更是放不开,台下的话语声掌声传进耳朵里,让他不敢相信也不敢细听。

她们都在说什么啊!

根本听不懂。

以及,这个舞到底该怎么跳啊!

他悄悄地朝季浔那边看,季浔的动作熟练胳膊仿佛能翻出花来,真的就是学得跟不上,自己原地手脚打结。

他钱多多也不是没有学过武,先生还夸他下盘稳健来着,怎么就完全跟不上学不会了呢?

他这偷瞄被台下人发现了。

“咦,你们看,他好像真的不会啊?”

“确实哈,我再看看!”

钱多多脸一下红了,手脚更加乱,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台下的沈见碌竖起大拇指。

这两个人,真心卖力。

侍从询问凡若尘:“楼主,他们不是我们的人,要不要赶出去?”

凡若尘微微皱眉,一般情况下,她不太想在这栋楼里起冲突,但这乐声……

二楼雅间有人顺着楼梯一路下来,带着奇怪的獠牙面具,一身白袍不知何故,仿若打翻砚台一般,衣摆袖口皆有不同形状大小的墨迹,但这不规则的墨点又奇妙的成了一幅泼墨山水图。

凡若尘眉毛一动。

侍从刚要拦下这人,却被凡若尘伸手制止。

凡若尘看着来人,说了一句:“先生可好?”

面具人似乎是笑着说得:“一切都好。”

他朝台上望了望,上前几步,凡若尘没有避开,听他小声说:“先生希望您能给他们行个方便。”

“方便?”凡若尘挑眉,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嘲意,她抬头看向二楼:“先生应该知道,我不白做事。”

二楼雅间十二窗,窗窗紧闭拉上纱帘。

面具人当然也懂:“先生自是知道的。”

凡若尘点头:“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但有些东西,不能让我退让,你回去吧。”

面具人显然是没想到凡若尘会如此答复,但……他看了下二楼,又看了看台上,他的任务似乎以及完成了。

于是转身离开。

这一幕却让魔宗三堂主看在了眼里。

他并不能听清二人究竟说了什么,但他能猜测出,台上的人,也许对这里所有人来说都是异类。

这不是个好兆头。

为什么这么巧?

凡若尘和那面具人说话时隐隐约约传出的“行个方便”,“东西”。

他们莫非已经在暗中交易了不成?

沈见碌此时已经摸到台后,和拿着盒子的凡若尘,只有一个拐角的楼梯的距离。

曲声吸引人的神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

凡若尘缓缓举起手中盒子,对着楼顶那颗明珠,木盒仿佛也被笼了一层细纱。

“此宝盒我无法打开,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是某位大能残余的部分。”

这一声似乎用上灵力,本来被季浔两人吸引的修士们只觉脑海一震,回过神来,看向台后的凡若尘。

“残余的部分,也许是一抹神识,也许是一件宝物,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是人家故土的尘埃。”

她将盒子缓缓举高:“我并不知道该用何来定价,所以……”

凡若尘眸光一闪,急速后退。

身旁侍从跟上,为她撑出一片保护区,警惕着来人。

躲在拐角处的沈见碌懵了。

他是真懵了,他知道肯定有人想得到这样东西,但怎么下手这么快的啊,都不等凡若尘把话说完吗?

所以台下的人也惊了,那是一道黑影,从二楼俯冲而下,稳稳当当落在人前。

他双手如钩,出手如电,要去抢夺凡若尘手中宝盒。

这是一位二楼的客人。

按理说,如果他真的想要什么东西,不至于买不起,甚至可以提前和拍卖行打招呼,私下交易,如今又是为何在台上大打出手?

那层层叠叠的黑气笼罩上来,凡若尘避无可避,身前侍从为她挥去迷雾,总算有人发现了不对。

“那个人……他是魔修!”

此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紧张。

魔修,这个早就在百年前斩败,留下的余威却让修真界谈之色变的种族。

魔修嗜杀成性,修士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饱餐一顿的食物,如今却在一个楼中,难免让人人心惶惶。

三堂主一把扣住侍从的长剑,双目仿佛流动的岩浆:“将宝盒交出来。”

大人物的遗留物品,在场的人没有不动心,前提是,不知道有魔族存在。

凡若尘却面不改色:“我的地盘,就要守我的规矩,想要,自己拍。”

三堂主皱眉,他不光眼睛如同岩浆滚滚,脸上皮肤也如同滚烫演讲一样沟壑纵横,不明生物在他血管皮肤下流动,突突直跳。

他怎会不知道拍下此物?

但他看到了凡若尘和那位面具人的交涉,对这场交易又不确定了。

什么叫行个方便?

他拍是否能拍下他要的东西?

所以他不打算装下去,反正拿到幽尘即刻走人,唤醒魔王后,他们就可全盛状态再临修真界,到时候,再来几个剑尊又能如何?

“怎么会有魔修?这里为什么会放魔修进来?”

有人感到崩溃。

“有魔修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你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黑市!”

凡若尘对这些恍若未闻,三堂主有一把环首刀,刀锋锋利吹毛断发,其上不是月色的刀身而是被滚滚岩浆冶炼发光的刀身,她的每一次闪躲,都仿佛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三堂主一刀劈在台上,木制的高台从中崩裂,蔓延开的裂缝四散到各处,季浔险些没有站稳。

他看着台边这突然爆发的战争,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跳还是咋地。

台下人乱成一锅粥,刀上岩浆沾上木板仿佛被烧焦,烟雾弥漫火星点点,凡若尘抽出长剑格挡颇为吃力。

三堂主几乎全身魔化,坚硬的皮肤如同有了外壳,刀枪不入,几名侍从被他从高台抛下,撞裂无数栏杆。

凡若尘擦了擦额间汗水,只觉得麻烦。

三堂主却骤然发功,一记横扫隔开两人距离,热浪擦过鼻尖,仿佛头发都被烧焦,凡若尘一步未停打算再退一步,三堂主却比她更快,已经生出硬壳的手指向前抓取。

不能让他得手!

凡若尘心中只有这一句话,她不闪不避,将宝盒向着上空一抛,同时迎难而上,长剑直刺三堂主胸口。

护甲的生长缓慢,哪怕强行激发也只能护住四肢,心口的位置,恰好缺少保护。

三堂主反应过来,无奈回防,眼见那宝盒升上高空,在明珠的映射下发出异样的色彩。

可恶!

“那样东西!”

有人惊呼!

但他们都在台下,如何能帮助凡若尘,这高台设有减速法阵,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上台发难,他们一时之间居然无法上前。

可谁又能想到,那魔修居然从二楼下来呢?

那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引来了魔修觊觎?

盒子在空中略微翻转,随后飞速掉落,然而三堂主被凡若尘封住四周无法接住。

那可是大能留下的……

“哎呦!”

有人一声痛呼。

台下人不明所以,站起身来,于此同时,见那宝盒掉入的拐角站起一个人。

一手拿着宝盒,一手捂着脸,确切来说,是鼻子。

这么硬一样东西高处砸脸居然没流鼻血?兄台好身体啊!

不对,众人感到十分魔幻,这是怎么回事?那后面为什么有人?

以及,他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宝物砸脸上给他!

沈见碌一边吸气一边仰头不让眼泪留下来,天知道他看到那宝盒高空进行优美抛物线然后砸向他时的心理活动。

这叫狗屁的好运气,他都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都快要看到太奶奶了!

他拿着宝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就可以了?

他是不是该直接走?

凡若尘回头,看到了沈见碌在台中拿着宝盒,似乎是失神了片刻,居然一时不查被那魔修一掌打在胸口。

五脏六腑剧痛,肚子里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似乎都不甚清晰,她刚要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三堂主的刀已经横在了她脖子处。

三堂主挟持着她,看向沈见碌,面色凶狠:“把东西拿出来!”

场上局势的瞬间变化让台下人也不知所措。

那少年人躲在楼梯后,估计也是等待时机要抢这件东西,如今已经到手,如何被这魔修威胁?

三堂主却冷笑道:“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想拿着这样东西就此离开,但是,先不说你能否离开,拍卖会的东西,没有她解除封印,你根本就用不了。”

是啊。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如果拍卖会不在贵重物品上立下禁制,岂不是放着让人来抢,来此处买东西的人,又如何确保自己顺利带走?

果然还是他们想浅了。

凡若尘不知为何,明明刀锋紧贴脖颈,却面不改色,她缓缓道:“拿着东西赶紧走,不用管我。”

三堂主将刀锋按下寸许,陷进去的皮肉缓缓流出鲜红,沈见碌呼吸一窒。

三堂主冷笑:“你真是不要命了,但可惜,他也是为利而来。”

他看向沈见碌,沈见碌抿抿唇,对他这浑身□□甲胄的形象感到有些惊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哈哈大笑:“你才是个筑基的修士,居然就敢来这里!”

筑基?

众人看向那拿着宝盒的年轻人,每个人进入黑市,脸上都会被无形法阵覆盖,看不出原本面目,因而判断少年年纪不能通过脸,而是比较清瘦的身形。

年纪轻轻进入黑市,还进了拍卖会,误打误撞拿到了隐藏拍品。

无论哪一个说出去,这位少年的经历都可以大吹一番了。

但可惜,他面对了一位魔族,而且别人不想放过他,魔族挟持了这里的楼主,以此要挟要手上那块宝物。

但无论如何,少年都是亏的。

他一人走掉,打不开宝盒,还不知后续被人如何追杀。

若是就此交换,那魔修又真的能放过他么?

他会选哪一条路?

二楼雅间有人觉得有趣,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圆。

他只是凑巧来此,凑巧看到他,也凑巧发善心了一把让人下去帮个忙。

自然也就十分凑巧的,看到了如今这不走寻常路的发展。

只是可惜,这小子,该说他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带着面具的人感到疑惑:“先生,这该怎么办啊?”

那人只是端了一杯新茶为自己吹了吹,笑道:“老夫也不知道啊。”

台下,沈见碌终于脸上不那么痛了,他看向在楼梯拐角站着的黎尘,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有了黎尘的鼓励,沈见碌居然觉得自己颇有底气。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欠着天价债务,债主肯定不会让我死的,所以我可以放心浪。

他回过头来,看向前方,问:“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三堂主嗤笑:“你不也是为此而来?”

沈见碌神秘莫测地摇摇头,缓缓后退。

三堂主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拖着凡若尘向前:“你站住,你要干什么?”

沈见碌只是轻轻一扭,就打开了盒子,方才他就发现了,这盒子能打开。

也许是隐藏拍品没有设置禁制,也有可能锁机关刚刚被自己脸砸开了。

但总之,能开了。

他“唰”地一声打开身后窗户,窗外风声猎猎。

沈见碌将宝盒放在窗口,脸面朝三堂主,微笑着说:“把她放了,不然我让这东西随风远去。”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他还没研究出工农一体机呢……

三堂主愣住了。

被他挟持的凡若尘也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沈见碌。

或者说,在场的人就没人不愣的,台上台下, 连带着季浔和钱多多都不知道是该抱一起互相取暖还是脚底抹油跑路。

季浔很想说, 沈兄啊,那可是大能的骨灰,你咋能这样对待?

但是转念一想, 这东西留着貌似也为祸世间,还是早些销毁比较好, 免得躲躲藏藏后人找到祸害下一代。

但……这都是需要安全将东西拿出再考虑的事啊!

沈兄你这是……

三堂主脸上的甲片如同昆虫翅膀一样缓缓张开,露出下面鲜红的皮肉, 他双眼不辨黑白,让人很难鼓起勇气与其对峙。

但是沈见碌就盯着他。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甚至还心中对这魔修的长相点评了一番,这一张一合的外壳,这随着呼吸颤动的白肉, 这圆溜溜快要被瞪出来的眼珠子。

真的好像一条鱼啊!

张张合合的外壳就是他呼吸的腮, 此刻被自己拿捏住了任人宰割。

虽然他要剑没有,这宝盒可是牵制这魔修的利器啊!

三堂主手上刀略微往外移了一寸, 让凡若尘能喘口气,但他的压迫力还是给到了在场人身上, 一个身体已经魔化的魔修,在魔修中也是佼佼者。

他为何会来到此处,他要取的东西, 又会是什么?

虽然说凡若尘表示那是大能遗物,但他们这些人可不知道,这名魔修貌似就是为此而来, 他从何得到的消息?

三堂主缓缓开口:“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如果沈见碌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如何说得出让东西随风而去这种话。

这至少能证明,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很轻,轻到一阵风就能吹走,再也找不到。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见碌还是微笑:“你猜。”

魔修并不想猜,他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这样东西,被沈见碌截胡的他只想现在就拧断这人的脖子,但偏偏这人还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将宝盒放在窗外,以此来威胁自己。

“你不敢把它倒掉的。”三堂主说这话时很肯定。

他死死盯着沈见碌的眼睛,手中刀握紧:“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不可能舍得让它消失掉。”

到底是什么?

台下的修行者们都疑惑着,门外进来了许多拍卖会维持秩序的修士,但是耐于台上规矩,以及被挟持的凡若尘而无法上前。

他们一时间,居然只能寄托希望于沈见碌。

沈见碌看着三堂主,面色不卑不亢,他不怕这个魔修,他也不觉得他能杀掉自己。

手中宝盒除去沉甸甸的外壳,里面的东西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拿在手上就是分外沉重,他甚至还想颠一颠,感受一下里面的东西,钱多多说那位算命先生告诉他会给修真界带来灾难的东西。

他抱着不信白不信的想法来,居然还真的遇到了一位魔修来取这样东西。

不过话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来一个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想魔王醒来还是不想,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他如今也好办。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无所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东西有没有可能就你舍不得,我对这东西完全无所谓。”

担心魔修不信,他将盒子抛起,落下的盒子即将摔落地面,所有人屏息凝神,被他在落地前一瞬抓住,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对三堂主说:“大哥,其实吧,这样东西对你也许不是那么珍贵。有什么难处和大家说嘛,实在不行乞讨也行,我不会笑话你的,干嘛要打扰别人做生意?”

他这话一说,算是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三堂主心想你个早就埋伏好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个。

台下的人则心想,这莫不是两个打劫犯互叙苦处?

凡若尘嘴角抽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现在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沈见碌继续道:“你把老板放了行不行,老板肯定不差钱,至于现在闹红眼吗?”

一句话,把未知原因抢夺换成了缺钱无可奈何之举。

沈见碌觉得自己这样没错,黑市里面鱼龙混杂,万一传出去什么不好的,可能修真界就乱了。

他还没研究出工农一体机呢,也没钱买种子粮,更是地也没有,改天修真界瘫痪了他回农田猪都没得喂。

他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三堂主瞬间怒了:“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谁稀罕你们的钱?”

他一怒之下,手上便没了轻重,眼看刀又要顺着原先伤口压下去,底下侍从有人惊呼:“不可!”

沈见碌看着三堂主,双手前摊,动作十分标准,将宝盒送往窗外。

“不可!”

这句话是魔修说的。

在心急之下,他居然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压刀,甚至一只手还伸了出去想制止沈见碌,奈何二人距离过远,急忙又收回手遏制住凡若尘。

沈见碌还是笑着说:“我说了,有些东西你在意,别人不在意。比如这个盒子,我是真的没兴趣,所以希望你也早早收手。”

魔修看着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居然让人读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为什么不在乎?你怎么能不在乎?”

沈见碌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魔修:“我可以告诉你!”

沈见碌:“我不想知道。”

三堂主一激动,就说:“这里面装的是幽……”

他立刻止住嘴。

沈见碌笑得意味深长看着他,颇有些悠然自得:“什么啊?说给大家听听呗?”

三堂主只觉得头上冒着冷汗,他们魔修自从百年前斩败,就和妖族一同离开了人族大地,直到近些年边界略有松动,才缓慢向这边侵蚀。

但他们在人族领域上的数量肯定远远不如人族修士。

这间拍卖会场上有很多人族修士,或是某大门大派伪装而来,或是无名散修潜来,也有可能是隐世宗门弟子。

但他们都出的起这里的门票,代表他们肯定在某一方面有能力。

人族修士散修和门派之争苦矣,内外门矛盾也日渐加重。

但身为人,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目标。

那就是将妖魔鬼除出人域,这三外族属于是在人族领域人人喊打,管你我从前是不是仇人,有了共同敌人就能一起干。

这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修士精的很,他故意引导自己。

如果自己说出了那样东西,和自己做争抢的可就不是这个修士了。

说不定整楼都会来人。

沈见碌只觉得计划通,看来这魔修还算有脑子,他继续道:“你把老板放了,一切好商量。”

三堂主冷笑:“商量什么?你会把东西给我?”

尤是不知道宝盒中装着何物的修行者们都在小声说着少侠不可,他们虽然不知是何物,但大能遗物,加上一位魔修前来讨要,都能让人对那样东西的危害程度印象加深,当然是万万不可。

但也有人说:“如果不给,凡楼主怎么办?万一他真把……”

季浔不知何时混进了人群,捏着下巴道:“不会的,现在凡楼主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位道友根本不在意那宝物,本来就让魔修胆战心惊了,要是没了凡楼主,他更是没了谈判的资格。”

他这话分析的合情合理,当即有人对他表示肯定,又发现他身上衣装,原来是方才上面跳舞的那位,当即更加震惊。

方才他们还有人讨论说男人跳这个不堪入目什么的,如今本人下场和他们一起,还来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分析,这怎能不让人惭愧?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当即有人向他表示失敬,自己方才居然因为偏见没有欣赏他的舞蹈。

季浔十分大气地摆摆手:“没关系的兄弟,将来我要是有巡演机会,能意念支持一个就好,我也明白这个不太能上台面。”

那兄台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虽然有法阵用的不是自己的脸:“不会的不会的,道友,其实你跳的真的挺好,就是……大家以前都没怎么见过,一时间……”

季浔点头:“我懂我懂,大家接受还需要时间。”

两个人打算再互相尊敬一番,旁边捂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的钱多多说:“那总不能这样僵持吧,万一那魔修发起疯来要一根根切了凡楼主的手指,逼着沈兄换呢?”

真是不说平静无波,一说惊为天人。

一群修士们都沉默了,看着钱多多,钱多多本来就因为衣服和妆容不敢见人,现在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修士们不知该说自己大意没想到魔修残暴无能,还是夸钱多多见多识广。

季浔颤着胳膊放在钱多多肩上:“你这是要你沈兄为难啊。”

钱多多:“呜呜呜。”

不知是响应台下的钱多多,还是这魔修突然暴露了本性。

魔修妖修都修炼的是残暴的邪门术法,专门吸取生人活气还不够,许多妖魔还专门以生吃活剥人族为乐。

在他们祭坛,甚至就有一本关于烹饪人类的十八式菜谱。

人类如何处置牲畜,他们如何处置人类。

所以他突然发力,膝盖压在凡若尘肩上,巨大的压力让她当即跪下,但身为楼主的自尊让她单膝跪地,玉石造就的大地震出裂痕,足以见力量之大。

三堂主的刀从凡若尘的脖颈缓缓上移,雪亮刀锋将耳朵压弯,他双眸如火,看着沈见碌:“你不给也可以,反正一个人身上的器官有很多,你反正也不在意那宝物的存留。那么,我数三下,你没有给我,我就割下她一只耳朵。”

他说着刀锋往下一压,凡若尘耳朵被压得贴近脸颊,台下众人惊呼一声。

回过神来,好在没有血光溅出。

但,这魔修凶恶的眼神,浑身难以直视的威压,以及那烈火融金压在凡楼主脸颊的刀,都预示着他没有说谎。

如果这位道友不将宝物交出,他真的会……

魔修继续说:“两只耳朵割掉了还有十根指头,十根指头砍完了还有双手双脚眼睛鼻子。”

他目光至上而下带着压迫力盯着沈见碌:“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换?”

二楼雅间的老者只是看着,面具人凑上前问了句:“先生?”

他们是不是不该坐以待毙?

谁知先生只是抬手拦住了他:“莫慌。”

他透着窗帘看着台下,看着沈见碌。

他觉得真有意思,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会怎么做。

无数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境,他们能做的无非两种选择里选。

这个年轻人呢?

台下的沈见碌看着魔修。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做选择。

魔修瞪大了眼睛,开始倒数:“三——”

沈见碌动手比他更快,魔修赶紧收刀回防,但沈见碌却不是对他出手。

沈见碌打开盒子,抖了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将里面的东西一丢不剩地倒进嘴里。

他十分艰难地闭上嘴,大概是嚼了几下,发现不能嚼,于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可能是太干了,吞咽困难让他眼角有了泪花。

紧接着,他旁若无人般将盒子大开举起,手指敲着盒子背面,对着嘴,势必让里面的东西一点不剩。

三堂主惊了。

不单是他,台下人连同季浔钱多多也震惊了。

什么东西啊就敢往嘴里灌?

尤其是季浔和钱多多,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沈见碌居然有勇气……

强者啊!

真给兄弟长脸!

三堂主胳膊颤抖,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把它,吃了?”

他满脸难以置信,不辨五官的脸都能让人看出被吓到后的惊恐。

沈见碌看着他,面色坦然:“对啊,我吃了。”

说完,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嗝。

第70章 第七十章 这简直就是笑话。

三堂主从未想过, 有人可以用这种方法,一种堪称无耻的方法来反过来胁迫自己。

宝盒里面的东西被这修士吃进了肚子里,想要让他交出来, 就得让他这个人过来。

毕竟, 一样东西如果在手上,还可以依靠外界施压来让他交出。

但能做出吃进肚子里的人,都无所畏惧了, 你还能让他把自己的肚子剖开取出东西交换吗?

沈见碌拍拍肚皮,又干咳了几下似乎方才吞咽过于着急呛到了。

他抬头满脸笑意:“你要计什么数来着?”

三堂主抵着凡若尘的刀有些发颤, 面前这个人,真不是简单人物。

他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敢?

沈见碌耸肩:“我说了,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总归吃不死的。”

“不。”魔修赤红的眼瞳死死盯着他, 双眸眼黑已经缩成一条竖线,看着人时有些瘆人。

“你不知道,你吃了这个东西, 你会因它而死。”

其实他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

但场间很安静, 以至于这句话在楼内回荡数次。

回音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就仿佛感应他所说的,沈见碌打开未关上的窗户外飞走一群黑影, 乌鸦的叫声粗糙刺耳。

不祥之物,大部分人都感到晦气。

这个魔修难不成说得是真的?那这位道友……

沈见碌心态依旧乐观, 不受这魔修的影响:“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反正人生都是要死的,他以前变质食物都吃过,还差这一顿?不就是磷酸钙吗改天多喝点水就好了。

魔修:“……”

台下人:“……”

凡若尘抿抿唇, 缓缓说道:“道友,你还是快些走吧,不用管我。”

沈见碌还没说话, 台下就有拍卖行侍从呼道:“楼主,不可!”

凡若尘是这楼的创建人,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大伤元气,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日规模。

更何况,他们跟随效忠于凡若尘。

相对而言,沈见碌的死活,在他们眼里倒是微不足道的了。

但是凡若尘让沈见碌走。

为什么?

沈见碌略微皱眉,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也不知道为何凡若尘这样说。

难道是她知道宝盒物品确切来历,因而猜到了这魔修前来的目的,为了不酿成大错于是让自己赶快走?

这样想想,似乎就正常了。

但,他沈见碌如何能做这种逃兵?

于是他说:“抓她干什么,你不是要东西吗?有本事冲我来,在我肚子里,有种你就来砍我。”

狂傲的语气配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以及动作风骚地摆了个勾引的手势。

三堂主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台下吃瓜修行者们看呆了,从一开始的道友真是大义我当作榜样,到后面的不忍直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贱兮兮的道友?

凡若尘感受到身后人剧烈响动的脉搏,如同老树枝干的血管在身上突突直跳。

她心说不好,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冷静?你对着我着急有何用?”

说完她就闭上了嘴。

奈何说出的话无法收回。

她也不知道,怎么从让人家快走转变成了鼓励魔修去追击另一个人。

沈见碌觉得颇有成效:“你再抓她再久也没用的,我和她非亲非故,你居然赌我会为了她一只耳朵剖肚子吗?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人啊呸,不是,魔,也是要懂得变通的。”

三堂主心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变通,

如今沈见碌将骨灰吃进肚子里,如今除非将沈见碌一同带走,是无法得到的。

但是,要抓这个狡猾的修士,就肯定要放下手中这个掌着大权的楼主。

他毫不怀疑,放掉凡若尘,就会有一堆箭从不知何处射进来,将他扎成个刺猬。

但他带着凡若尘,就很难对那个修士动手。

如今修真界人才真是如过江之鲫,让他们魔修好些难受!

场上局势瞬息之间倒转,他从需要抓住凡若尘,到如今的不得不抓住凡若尘。

然而沈见碌还在悉心劝说:“你如果放了她没准还有一条生路,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轮流盯梢都能把你熬死,那个时候你可就一点逃跑的力量都没有了。”

魔修内心被些微触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事可行与否。

沈见碌再接再厉循循善诱:“而且你想想,在黑市没有人认识你的,你现在离开这里,下一次进来就是另一张脸,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三堂主险些被他说动,有那么一瞬间居然真的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二楼雅间,握着茶杯的老者忍不住笑出声,碍于严丝合缝的隔音阵法,外面的人听不到他这爽朗的笑声,因而也就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老者抿了口茶,感叹:“这一杯不错,火候温度都恰到好处,甚至还有了不一样的风味。”

他看向面前桌案,一字排开五只杯子,都是他泡的茶,但只有他手上这杯能被称作珍品。

面具人却看不明白,他只觉得桌上那五杯才是用料不凡火候到位,细致到没有一丝差错,他修为尚且不如何,都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味。

为何先生偏爱手中那一杯?

他悄悄朝那茶杯看一眼,水液清澈见底,分明就是一杯白水!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你这茶……”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他委婉说道:“好像没有泡茶叶。”

老者却闭上眼,食指摩挲光滑的瓷器,缓缓道:“并不是有茶叶才能叫茶,有时什么也不放,反而能让它有自己的特点。”

面具人实在是不明白这意寓着什么,老者的心思一项难猜,他也没指望能猜到。

但他看着老者睁开眼盯着楼下的沈见碌,斗胆问了一句:“先生以前见过他吗?”

不然为何对这人如此上心?

老者微笑着点头:“见过啊,我们不但见过,还一块吃过饭。”

他就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而面具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嗯一声。

等他发觉不对,老者笑吟吟地看着沈见碌,他几近崩溃地发出了一声。

“啊?”

*

三堂主举着刀,捏着凡若尘的脖子一步步往前,他往前,身后楼内侍从也跟着上前,但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避免激怒他。

这魔修也深知这一点,凡若尘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被人族修士包围起来也不怕。

但他一步步往前走,站在他对面的沈见碌却没有动作。

以至于,两人距离被他无限拉近。

直到,两人相隔一尺半。

这是个十分巧妙的距离,自己可以瞬息之间挥刀,让这不知何处来的混蛋修士人头落地。

对于沈见碌却也是个很合适的距离,如果他足够快,他可以重伤魔修并救下凡若尘。

所以他说:“大哥,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你把她放了,大家都好。”

三堂主冷笑:“放了她,你能保我命在吗?”

沈见碌微笑:“很显然是不行的。”

三堂主嗤笑一声,却闻这道士继续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个赌,你赢了我放你走,你输了就把人留下来并且接受惩罚,很公平吧?”

“你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魔族也不是没有进行过赌约,甚至说,最开始人类的赌局就是由魔修发扬光大,揪出人心中的贪欲恶念。

每个魔修,对赌都天生敏感。

他舔了舔嘴唇:“赌什么?”

沈见碌:“赌不就是靠运气吗?抽签定生死,你赢了我就剖开我的肚子把东西给你,你输了就留下来任凭我们处置。”

他似乎很有自信。

钱多多喊道:“不可以,魔修狡猾无比,他肯定会作假!”

怎么能够相信魔修的话?

三堂主看向沈见碌:“你们人族不相信,这份赌约有何意义?”

沈见碌摇头:“只是他不信,我是信的,所以希望你也信。”

这简直就是笑话。

人族会相信魔族?

他们魔修赌难不成每次都是靠运气?他们的赌不一样。他们不靠手段叫什么魔修?

但如果真的要赌,他不觉得这人能够赢过自己。

甚至说,这就是给自己机会。真是愚蠢的人族。

他说:“直接写签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沈见碌递给他两张纸片:“你自己可以检查,这张纸做不了假,只能书写一次。”

三堂主手上刀越发往下压:“我怎么相信你?”

凡若尘对此已经没有反应,但她也实在不解沈见碌的做法。

沈见碌耸耸肩膀:“随你便,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为了表示诚意,生死由你来写。”

三堂主眼神晦暗:“我有个要求。”

沈见碌示意他说。

三堂主:“你先抽。”

沈见碌点头。

钱多多台下简直要急疯了,这是最简单的赌场骗术啊,沈兄难道因为在海外小岛生活而不知道吗?

怎么能就此答应,优势都在那魔修手上,人家大可写两个死!

台下不少修士也愤愤不平,他们不太敢直接辱骂魔修,反而是讽刺起了沈见碌。

“这人脑子就是有问题。”

“是啊,估计是刚才东西吃坏了,真奇怪。”

“吃坏了?我看不见得,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见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将纸交给魔修,任他书写。

沙沙的声音淌过,两个纸团浮在空中。

沈见碌伸手拿了一个。

没有立即拆开,他恰好和三堂主对视。

这魔修的眼神满是对他的不屑。

台下的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许愿这位作死的道友没事。

沈见碌笑了,笑得十分乐开怀。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好像丝毫不受周围环境感染,有着自己心情节奏一般。

三堂主的脸色却是好的,他眼中沈见碌不过是虚张声势,不愿意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

他可是魔修啊,怎么会有原则?

那两张纸都是死。

这傻子居然还愿意让他写?

他居然为此感到兴奋起来。

好不容易沈见碌笑完了,面向大家道:“多谢大家关怀,也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一生一死,我恐惧不敢得见,只能指望大家帮我看。”

有人奇了怪了,这是何意,这道友自己蒙上眼睛,让台下修士们帮他看吗?

沈见碌露出了似曾相识的表情,这表情让三堂主觉得很不对劲。

他微笑着,然后将纸团一口闷了。

这次总算嚼了嚼,十分满足地说:“一生一死,我不知道我抽的是什么,但是只要看看另一张是什么就可以了。”

“苦果如今已经被我咽下,希望老天能给我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