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1
◎我想和她争◎
夏时回到三清看过两位师姐之后便去了原先叶萧骗她说师尊的闭关之所, 紧挨着剑阁,一座小小的峰头。
“是师尊的意思,离你更近些。”叶萧轻叹, 眉间亦有哀伤。
“走吧。”
沈淮闻推着叶萧,一步步走向阁楼。
她同叶萧一个月总要来上几次,对着师尊的牌位说说话, 这条路已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已经没了早年时的艰涩。
只是落后她们一步的师妹步伐听得出来的沉重。
“你来了,师尊会高兴的。”
夏时眼眶泛了红,即便这百年坐于天道树下, 见多了九州众生,除了看到岁音时仍控制不住心悸外, 七情六欲仿佛逐渐淡去,可再踏入三清, 再见到这些人,这百年间她的情她的念如海如潮涌上心口, 酸胀难言。
她对得起九州万千修士,对得起天道所托,亦对得起自己手中的剑, 可她唯独对不起她的师尊。
她的师尊几乎把所有都教给了她, 剑术、世间道理、为人处世之道,甚至在死前还念着她的第二次成仙之劫和她碎掉的剑,可作为徒弟, 她又做了什么, 辜负师尊教诲, 自欺欺人, 甚至不愿意面对师尊离去的现实, 连一次祭拜都没有。
上了楼,看到写有“符卿”二字的牌位,夏时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
“师尊,不孝徒弟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一声轰鸣,似天道警告。
她现在是神,怎可随意下跪。
夏时眉眼微压,顶着头顶雷鸣慢慢双手伏地低下了头。
师尊养她教她,她该跪该叩首。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眼泪无声落了下去,夏时就着这个姿势许久,身后的两人也看到了那颤动的肩膀和轻微泣声。
直到雷声逼近,几乎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来。
“起来,该上香了。”叶萧轻啧了一声。
再不起来,这楼怕是要保不住。
夏时抬手抹了眼泪,卡着上头天雷忍耐的极限起了身,然后让到一边,等到两位师姐上完香,她才又站回牌位前。
给师尊上了香,沈淮闻推着叶萧离开。
夏时一个人在牌位前站了许久,也说了许久,从儿时到年少,一件件往事被翻出来,原来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直到日落西山,晚霞火烧一般连成一片天,夏时才慢慢走下阁楼。
楼下,岁音正蹲在地上,手中捏了根小树枝在划拉什么。
夏时心底生出暖意,抬脚走了过去。
等靠得近了,弯下腰,这才看清对方在做什么。
画了一个人,衣诀翻飞,背对持剑而立。
“怎么样?”
岁音回过头,黑亮的眼睛讨奖一样看着她。
夏时嗯了一声,伸出手指捏上她的下巴,引着她向上抬头,轻轻地吻了过去。
唇齿相依,气息交融。
“很棒。”
夏时松开她,将人拉了一起,牵着她往山下走。
钟鸣声阵阵,几只白鹤环绕主峰大殿。
一天课业结束,三清弟子各自回峰,她们三五结群说着今日所学所感,脸上洋溢着的是少年朝气,心中盛满了大道前景。
“神君。”路过的弟子向两人行礼,眼睛无不是亮晶晶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半天的功夫,夏无为回三清就已经传遍了。
有不少弟子都想见一见这位神君,虽说见过神像,可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实,奈何晏漓掌门下令不许过多打扰,所以这些弟子也只敢远远行礼看着,不敢搭话。
“我听你们刚刚在谈剑式,似乎有分歧?”
这几个小弟子是新入门的,刚开始学剑招剑式,困惑不少,每个人见解又不一样,讨论许久也没能有个答案。
“没有没有!”一群少年人谨记掌门的话,不敢拿这点小事麻烦神君。
那可是一剑封了半个九州的人,她们所困惑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招一式,哪里值得这样厉害的人为她们解惑答疑。
其中一人眼底纠结,看着夏时脸上浅淡的笑,大着胆子上前,将刚刚几人的不解之处全都说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去拉她,可话已经说完了。
“这样啊……”
夏时看着她们脸上的羞红抿唇笑开了。
她将这些弟子带到演武场,寻了一把木剑,未动用灵力将那些剑招挥了一遍,生硬艰涩,难以把控。
而后她又运转灵力重新动了起来,那些小弟子眼中闪过惊讶,眨也不眨,直到神君收剑,还未回过神。
两方对比,这些小弟子也都悟出些道理,兴奋地向夏时道谢行礼。
得神君指点,能悟到多少,全看她们自己。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夏时回到岁音身边,敏锐地发现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还没等开口问,远处就有一人扯着嗓子喊她们。
转眼的功夫,陆辞忧便来到两人面前,微微喘着气。
“再不过去,叶掌门可要发火了。”
自从叶萧从思过崖出来后,借着经脉受损和重塑金丹直接搬去了秋林,掌门之位也传给了晏漓,整天待在秋林替沈淮闻照看花花草草。
夏时三人刚到秋林,便听到平时情绪平稳的沈淮闻咬牙切齿道:“你歇歇吧!这药田都养死一半了,你给我留点行不行!”
“我看它们都干了,寻思着浇浇水。”叶萧声音透着几分心虚。
“我这秋林峰又不是什么荒漠干旱之地,这些灵植不需多浇水。”沈淮闻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灵植草药,赶紧将罪魁祸首带远了些。
一抬头发现那边三个,沈淮闻招了招手让她们过来。
“吃饭吧。”
这几人都已过了需食五谷的境界,可叶萧不同,她金丹重塑,现在灵力还运转不出,来了秋林峰后,每日三餐便是沈淮闻负责,今天夏时和岁音回来,正好陆辞忧也在,一家人也算整齐。
围坐在药庐外,夏时的眼睛一直在她的两个师姐身上转。
以前怎么没觉得淮闻师姐对叶萧这么好,还单独给她盛汤。
“我也要。”夏时笑眯眯地开口,她知道淮闻师姐一定会来接她的碗。
“我来……”
一旁的岁音刚要起身,就被夏时一只手摁住。
“师姐,我也要~”夏时瞄了一眼叶萧手边的汤,又看看沈淮闻,笑意更甚。
沈淮闻叹了口气,笑着伸手,半路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两人同时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叶萧拉着沈淮闻坐下,抬眼瞪了一下夏时,说道:“多大的人了,什么都要师姐来,你自己去盛。”
夏时手撑着下巴看她们意味不明道:“我又没让你帮我,淮闻师姐都同意了,都是师妹,怎么就只给你盛,不给我。”
叶萧咬着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轮椅,“你有这个,我能给你盛十碗。”
桌上的人皆是脸色一变,没想到谁也不愿意提起的事,叶萧竟然主动说了出来。
夏时眉梢微扬,默不作声传音过去:
「师姐,不过盛一碗汤,这么生气做什么,而且我看——你经脉早已恢复大半,这腿……」
应该是好了吧。
“吃饭吧。”叶萧打破寂静,暗暗威胁地看了夏时一眼。
「敢告诉淮闻你就完了。」
「为什么啊,淮闻师姐那么辛苦为你治伤,你还骗她」
夏时装作不懂地眨眨眼,其实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以往可都是她在叶萧师姐面前低着头挨训,难得碰上这么个机会,她哪能放过。
叶萧:“……”
「师姐,你说话呀,都能和我传音了,这灵力也能运转得出了吧」
「夏无为,别得寸进尺」
叶萧眼底憋着火气,根本没发现一旁沈淮闻越来越深的眼神。
饭桌上气氛有点不对,晏漓和陆辞忧恨不得头埋碗里。
岁音一边给夏时夹着好吃的,一边悄悄地看对面的反应。
万一叶萧恼得掀桌,她还能赶紧带人跑。
「别瞒得太过分,师姐的手段你也清楚的。」
夏时好意提醒。
“有你什么事。”叶萧被她气得额角直跳,一个不注意说出了声。
夏时:“……”
她转动眼眸去看淮闻师姐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唇角微扬,笑意盈盈。
……完了。
她连忙伸手去拉岁音,“走!”
见两人头也不回地三,晏漓感知到不对,默默和陆辞忧对视一眼。
走!
只剩叶萧和沈淮闻两人,就连晚间的风都静止了。
“我……我可以解释。”叶萧在心里骂完夏时,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始解释,却不料沈淮闻轻飘飘一句话给她堵住了。
“我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什么?知道她不用坐在轮椅上让她推着走,知道她已经重塑金丹,不用再待在秋林峰……
一瞬间叶萧脑中闪过无数疑问,她捏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萧。”沈淮闻站起身,双手撑在轮椅两边,慢慢弯下腰与坐着的人对视。
“你赖在我这是为什么?方才又与无为争,之前你从不与她争……”
“可是我想争。”叶萧定定地看着她,“我早就想争了。”
沈淮闻一怔,眼神忽地躲闪起来,她直起腰,下意识要到轮椅后面去推,“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师姐。”叶萧突然站起身拉住她,轻声问了一句,“你对我和对她,是一样的吗?”
就只是师姐对师妹的关心照顾,就只是同门情谊。
沈淮闻叹了口气,“我从未想过这些。”
“明天,你就搬回去吧。”
第99章 番外2
◎999999999◎
回到问天峰, 夏时一个不注意便被一只手摁住,背抵着房门动弹不得。
鼻间是熟悉的气息,她顺从地被禁锢着, 也没反抗,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换成了浅笑。
“做什么?”
岁音欺身而上, 不满地捏着她的手腕,准确来说更像是摩挲,来回蹭着那处滑软的肌肤,低声道:“在演武场上, 你要对我说什么?”
夏时分明是有话要对她说,却被赶来的陆辞忧打断。
夏时轻笑, 抬了抬腿勾着她靠近自己,两人又挨近了些, 鼻尖相触。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她点拨完那些小弟子, 一眼便看到对方眉眼半垂,唇角微微下垂。
岁音轻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不高兴啊。”
“因为我指点她们?”
“是啊。”岁音咬了咬牙, 见她还在笑, 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弟子是谁啊,师尊?”岁音拉长了尾音提醒着。
“你这话好没道理。”夏时轻轻挣开手,圈上她的腰, 盯着那张水润的唇眼眸深邃, 呵着气音低声问:“我没教你吗?”
她的声线本就偏低冷清, 现在带着些气音, 别有一番蛊惑的味道。
岁音喉咙一动, 莫名觉得耳热心跳加速。
“你……你教我什么?”
话刚说出口,久远的记忆袭来,是在无尽海的寒月宫,她教了自己——亲吻。
说话间,腰上的手似乎有些不太安分,指腹微用力地按压揉捏着。
岁音心头一动,抬眼去看这九州唯一的神。
夏时看着她笑,眼神晦暗,“怎么了?”
岁音摁住她乱动的手,慢慢靠过去,在她耳边留下温热的吐息和一句询问:“师尊这是在引诱我吗?”
夏时顺着她的东西微微偏头,贴上那单薄泛红的耳尖,“你觉得呢?”
“我觉得……”岁音话未尽,微微撤离了一些,双手搭在夏时肩膀上,注视着那双黑沉的眸子。
两双眼睛深处翻涌起相似的情绪,是渴望,是欲念。
“是。”
激烈的吻一发不可收拾,相比较夏时,岁音明显要青涩许多,只在开头拿到了主动权,不多会儿便被吻得节节败退,气喘吁吁。
“等……等等!”
夏时仍有些意犹未尽,她一边啄吻着她的唇,一边问道:“怎么了?”
岁音看着她淡定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起点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她这样,夏时就……就会那么多。
“你是不是偷偷学了?”
夏时被她的话逗乐了,托着她后颈的手收紧捏了捏,“除了剑阁的四百年你不在,其他时候你见我学过吗?”
岁音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
她还没来得及问,夏时就又吻了上来,这次吻得就轻柔些,一点点引导着她。
岁音感受着她的温柔体贴,身心皆放松下来,不知不觉背后触及一片柔软,她茫然睁开眼,视线清明后才看到一边的垂帘。
她正躺在床上,夏时吻着她,眼睫不住地颤着,似乎也很紧张。
视线忽地一暗,然后她听到女人无奈的声音,“又不闭眼。”
岁音伸手拉下那只手,心底的满足让她唇角上翘,“我想看看你。”
夏时重新压了下来,气息比刚才乱了一些。
“好。”
因为这句话她没有熄灯。
湿润的吻落下,走过眉心,眼尾,脸颊,唇角,一直向下……
“我再教你一些可好。”
岁音眼睛蒙着一层水雾,难言的刺激让她张不开口,她现在只要开口说了话,就要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
她不太好意思。
可偏偏那人恶劣至极。知道她不愿意开口,伸出手来揉她的唇,一定要听些声音才好。
岁音一急,张嘴去咬她的手指。
指腹被稍微尖锐的犬齿咬着,夏时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甚至生出了坏心思。
她的手摸向后腰,抵住尾骨上方一处,来回揉捏着。
果然,下一秒岁音便松开了牙齿,一声短促的轻吟自唇缝中溢出,最后急转为闷哼。
那是敏感之处,夏时找得很准。
“忍着作甚。”夏时吻了吻她紧咬的唇,想让她放松些,“我很喜欢。”
“我…我有些难受。”岁音望着她,水润的眼睛有些委屈可怜。
夏时自然知道她为何难受,却也不敢那么着急地进去,只怕她会疼会不舒服。
她耐心地吻着,诱哄着开口:“慢慢来。”
九州最神秘之处莫过于昆仑,夏时曾也在昆仑雪山练过剑。
至今难忘。
雪山之上,生有灵果,鲜甜可口,夏时最是喜欢,练剑之前总会吃上几颗。
红艳艳的灵果含于唇齿间,果肉清甜可人,让人痴迷入梦。
好在夏时心性坚定,她自知自己此行目的,为提升剑术而来,她寻了一处冷泉瀑布下,褪下外层衣衫,伸手捧了些冷泉水,却意外觉得温暖舒适。
一时大喜,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一头埋进冷泉之中,引得泉水激荡不平,可她不管,随即并出剑指,在那瀑布之下挥起一招一式来,尽管灵力护体,可身上还是沾了些泉水,单薄的衣衫紧贴皮肤,勾勒出她紧致有力的腰部线条。
随着她的剑招逐渐凌厉,冷泉却是沸腾起来,最后淋了她一身。
收了最后的剑势,夏时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色沾到了冷泉水。
和她想的一样,滋味清甜且富有灵气。
意识回神,夏时喘着气,也好像刚刚练过剑一般。
看着岁音绯红的脸颊,她靠过去替她擦去额头的汗。
岁音眼神失焦,好半天也没缓过来。
那一刻她似乎什么也记不得了,想要去抱夏时,可她视线之中完全没那人,剧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关键时候夏时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还是湿着的,可她顾不得了,像是水中浮木,她紧攥着那只手,眼前一瞬间空白……
这种感觉,像极了神交,却又比神交更为畅快些。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夏时正轻轻地吻着自己,一下又一下,温柔至极。
岁音却是不满意地皱了眉,她伸手勾住夏时的衣襟向一边拉。
凭什么她一干二净,这人还穿得规规矩矩。
夏时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任由她脱下自己的衣服。
只是这衣服脱着脱着就脱到了夏时身上,岁音经过刚刚那一遭顾不得羞涩,直接反客为主,qi了上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时,勾着她散乱的腰带,有些记仇地磨了磨牙。
刚刚她分明讨饶了,可夏时却跟听不见一样,不仅没停反而变本加厉。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岁音用那腰带缠在夏时手腕上,还贴心地打了个死结。
俯下身去,摸了摸女人光滑的脸,岁音手指又在那漂亮精致的锁骨处划了划,意味不明地笑着:“师尊方才教的我都学会了,不会的我也能自己慢慢摸索学习,我看今夜还很长。”
夏时神色微怔,心头生起危机感。
“我一直都是个好学生。”
说罢,岁音慢慢俯下身,像夏时对待自己一般通通还了回去。
甚至,更加过分。
岁音将人折磨得眼含泪光,整个人都透着粉色,而她却像是欣赏一件珍宝般,舍不得触碰,就那么若即若离地抚摸,让人难耐发狂。
夏时咬牙,却不了听到一句更为大逆不道的话。
“求我。”
这话若放在平时,夏时恐怕早就拔剑了,可如今在这塌上,她喜欢的姑娘对自己这么说,竟又是另一种心境。
感受不到任何冒犯,只觉得难言的羞耻和一丝快感。
夏时张了张唇,却又被一只手捂住,岁音眉眼弯着凑过去吻她。
“别说,我不舍得。”
她的神明,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即便是两个人之间的qing事也不可以。
……
问天峰的雪平息了一夜一天,直至第二天傍晚。
夏时醒来时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岁音虽有些报复心,可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处处顾及着她。
除了……
夏时想着忍不住咬了咬牙,昨晚她就前面刚开始动了一次,被束缚住双手后一直没能起身,就算后来起了身,也不是她的主场……
岁音确实是个好学生。
领悟能力强得可怕。
夏时叹了口气,准备去找两位师姐。
还没走到秋林,半路就被叶萧拦住了。
叶萧御剑来的,好像是特意来堵她。
“师姐这是……好了?”夏时笑道。
叶萧脸色不大好,哼了一声,怨气十足道:“还得感谢你昨天,好!心!提!醒!”
夏时:“……”
这么大火气。
“怎么了?”她靠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淮闻师姐没同意?”
不能吧……
“她给我赶出来了。”叶萧眉眼垂着,落寞下来,“她说她没有那个意思,是我一厢情愿了。”
“是吗?”夏时有些不可思议,“那她为什么留你这么久,整天费心费力的。”
“那是因为我的伤没好。”
“可淮闻师姐是医修啊。”
一语点破,叶萧愣住了。
是啊,她是医修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好没好,就算自己有意隐瞒,也不能瞒得那么完美,瞒这么多年。
叶萧有些拿不准了,她看向夏时,低声问:“那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啊。”夏时一笑,十分无奈道:“我和岁音的情况也不是这样啊,哪来的经验。”
叶萧:“……”
她这什么语气?
炫耀?
视线下移,一片小小的红痕彻底刺激到了失落被赶出门的叶萧掌门。
剑气横扫,三清界一阵动荡。
下方的小弟子不明所以抬起头——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前掌门和神君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九十九章,正好做一做,多好的数字!
好朋友们六一快乐!!!
第100章 番外3
◎陵阳城◎
戒律堂——
虚无长老眉头深皱, 看着被沈淮闻送到自己这里的夏无为和叶萧,良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唉!”
他都不想说了。
五百多年前,这俩就经常来, 不曾想一个做了掌门,一个成了神君,还能因为打架被送到戒律堂。
叶萧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甚至还觉得自己揍轻了。
“师姐~”夏时委屈地朝沈淮闻看,半路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看啊,她打我,她还瞪我!”
叶萧:“……”
沈淮闻看了叶萧一眼, 眼底的不满显而易见。
叶萧更气了,冷哼了一声瞥过头, 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护着她!
“门内禁止私斗,都知道规矩吧, 去藏经阁抄门规。”虚无长老摁着胀疼的太阳穴,挥手赶人。
平时处理那些小弟子的事就够闹心了, 今天这俩加起来一千多岁的还来给自己惹事。
要不是看在一个是前掌门,一个是神君,处罚重了面子过不去, 他真想让这俩人在全门弟子面前认错。
“可能……不太行。”
虚无一瞪眼, 眼底有些震惊。
夏时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上面。
叶萧刚想呛她:怎么了,做了神君受不得罚了?
还没开口, 晏漓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在场的, 一代掌门腰就没直起来过。
一一行礼过后, 她看向夏时, “沧海来人了, 找您的。”
夏时像是早就意料到一般,面上并无诧异。
百年更迭,沧海也早已大变,江昔年接门主之位,虽不如他父亲雷厉风行,却也将沧海治理得很好,一大仙门也慢慢恢复了元气,赶了上来。
江昔年十分恭敬地向几人行了晚辈礼,然后看向夏时:“神君。”
“我知晓你的来意,当年之事也确实该有个了结。”夏时对他点了点头,“我随你走一趟。”
“劳烦神君了。”
“才待了一天就要走?”叶萧皱起眉有些不满。
三清界好歹是她的家,百年不见身影,昨日才回来,这一会儿功夫就要走了。
沈淮闻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她如今是神君,替天道行事,我们不可过多干涉。”
叶萧叹了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
虚无长老适时提醒:“好了,别在这杵着了,收拾收拾去藏经阁。”
叶萧:“……”
夏时走了,就她一个人受罚。
这不公平!!!
……
沧海之境。
四季堂前大台上,一眉眼锐利的女子被锁链困住,可她却毫不在意,视线一直向正前方看,眼神温柔,带着安抚意味。
江韫神色不忍,几次想要过去,都被一旁的江晚拉住。
“晚晚。”
“母亲,昔年已经去请神君了,她……”江晚看向台上的女人,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这人是她小姨,可又是灭了徐家满门的凶手。
又和她母亲有那样的关系……
江韫眼底有些后悔,她和风禾原本听从夏时的安排一直隐居昆仑,可沧海终究是她的家,百年前出了那样的事,心里一直挂念,风禾见她思虑过重,前几日便带她回来看一看。
没想到竟牵扯出了徐家灭门的事,徐家幼子要让风禾血债血偿,这件事引来沧海弟子不平,压不下去,江昔年只好上传神君,由神君亲自定夺。
在路上江昔年便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岁音惊得说不出来话,“柳笙就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徐家幼子!?”
江昔年点点头。
当年江风禾一人一刀闯入徐家,本意要为姐姐讨公道,可挡她亲眼看到姐姐在徐家受辱,便再也控制不住,杀意上头,没放过一个人。
等到江流赶来时,徐家已是血流成河,江风禾抱着姐姐,冷眼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她过得很好。”
江流没有拦她,却意外发现徐家幼子被人偷偷藏了起来,没有被发现。
稚子无辜,他将孩子带回了本家,改名柳笙,成了江昔年的伴读。
后来江流又在雷罚之下偷梁换柱,救下江风禾。
本以为此事就此翻篇,没想到此番江风禾带着江韫回到沧海,也彻底勾起了柳笙心底的恨,他平日温和,与人为善,沧海弟子大多对他心有好感,再加上江风禾原先是十三鬼域的城主,这些弟子更觉得这人丧尽天良,理应以死赔罪。
江昔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柳笙与他从小玩到大,两人也曾敞开心扉,没想到在他心底,竟埋着这样的恨。
亲眼目睹灭门,恐怕是这辈子都将挥之不去的阴影。
承认是徐家幼子后,柳笙也说了,他只恨江风禾一人,只要她死,他不会连带其他江家人。
“按理说这是我们江家的私事,可江风禾确实灭了徐家满门,当年就被处了雷罚,是父亲的私心留她一命,如今……”
江风禾并没有死,当年的事就不算了结。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沧海上空。
夏时远远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御剑向下走。
见神君已到,下面的人齐齐行了礼。
“神君!还请为我徐家找回公道!”柳笙压着自己的情绪,眼底翻涌着杀意。
夏时看了他一眼,她还记得当初陵阳秘境中他与江昔年两人,也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如今却是判若两人。
脸上稚气褪去,青年模样的柳笙已没了那几分书生气,恨意使得他面相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等到夏时坐于主位,这一场判决才正式开始。
柳笙跪在下方,又忍痛将当年徐家灭门讲述出来。
说到最后,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要江风禾死,要她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为徐家偿命。
“她为什么灭门啊?”夏时提出疑问。
柳笙怔住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徐家会被灭门,他的记忆中只有染血的长刀和女人冰冷无情的脸。
“什么理由也不能灭人家满门啊!”有人替柳笙不平。
“就是!”其他人跟着附和。
对比,江风禾并没有解释,她眯了眯眸子看向跪在那里的男人,轻嗤道:“你该庆幸我没找到你。”
不然,她连这个孩子都不会放过。
夏时闻言蹙眉,这话杀心过重了。
果然,因为她这句话,有不少沧海弟子不满,周围的声音开始乱了起来。
“肃静!”江昔年厉声道。
“请神君做主!”柳笙向前叩首。
“神君!”江韫也跪了下来,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流,“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叫她去徐家了,您罚我吧,求您……”
“阿姐!”江风禾见不得她如此求人,手上的锁链被她挣得哗啦直响。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徐家拿活人炼药,本就是禁忌。”夏时从万卷书中调出徐家灭门之事,将之呈现于半空水幕中,在场之人都看得见。
只见那徐家府邸后门,不断有人进出,下人抬出的似乎是……尸体。
那些尸体干瘪,似乎竭尽灵力,面色青紫,眼珠呈现不自然的红色。
“这!这不是青诡的傀儡!”沧海的弟子对这些傀儡格外敏感。
可是徐家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水幕泛起涟漪,画面变成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便是青诡,还有一个病弱无力的女人,中间的也是当时徐家家主。
夏时微微眯起眸子,那水幕之中面色苍白的女人,可不就是裴九。
只不过那时她又不知道占用了谁的身体。
“这东西真能让我徐家翻身!?”徐家家主兴奋不已,脸上浮现癫狂之态。
“自然。”青诡轻笑。
徐家家主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江家没那么好对付吧。”
裴九眼底闪过不屑和轻蔑,替他出了个主意。
由江家嫡亲炼制一种血脉相连的蛊,由此对付老门主,江风禾以及江流。
江徐两家本就有婚约在,于是徐家家主便带了聘礼向老门主求娶长女江韫,只因江韫先天有缺,无法修炼,最好拿捏。
那时江徐两家在沧海势力两分,看门主也想借此交个好,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恰巧那时江风禾与江韫闹了不愉快出门历练,再回来时姐姐已嫁去了徐家。
为此她和父亲大闹一通,被关了禁闭。
徐家不知江韫并非老门主血脉,只不过是老门主故友之女养在沧海。
计划轮空,裴九和青诡也放弃了徐家,徐家家主便将所有都怪到了江韫身上。
一个身无灵力的女人在心怀不轨的徐家能有什么好下场,可徐家也不敢真把人折磨死,虽是养女,却也是江家人。
当江风禾被老门主放出来,她便急匆匆要去徐家看望姐姐,可徐家不让进,她便硬闯了进去。
后面便是徐家灭门开始。
柳笙颓废地跪坐在地,他被江家养大,知晓是非,看完所有的一切,他竟不知自己如今是对是错。
场上沧海弟子亦是寂静无声。
他们甚至觉得徐家是罪有应得。
在被灭门前,徐家仍在以活人炼制傀儡,不少都是沧海弟子。
原来沧海之祸埋得这么深,早从徐家就开始了。
江风禾轻蔑笑出声,大声问道:“我错了吗?”
“你错了。”
江风禾抬眼看向主位之人。
夏时收起万卷书,她偏头示意岁音将江韫扶起来。
“徐家之罪并不包括他们的妻女,她们是无辜的。”
江风禾垂眸,默认了她的话。
那时她杀红了眼,看到姐姐伤重气得要死,根本不顾及刀下的人到底是谁,迁怒了整个徐家。
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不再挣扎。
“不…不要……”江韫在一旁还想求情,岁音对她摇了摇头。
“去除灵根,成一凡尘之人,你可有异议?”
江风禾第一念头想的是江韫,若是如此,她便能同她一起共白头。
什么修为什么境界,她通通可以不要,她只要阿姐。
“没有!”
“柳笙,你呢?”夏时又问向柳笙。
九州再没有江风禾这个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有。”
“好。”
夏时亲自带人去了凡尘,江韫本就不该留在九州,她同江晚说了些话,嘱咐了几句,便也随着神君去了。
……
“陵阳城!”
岁音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城镇。
当初裴九幻化之地,没想到凡尘之中竟然真的存在!
“走吧。”夏时笑着牵过她的手。
江风禾和江韫跟在两人身后。
“你说清雪还会在这吗?”岁音想到清雪和陵阳还有些遗憾。
“谁知道呢。”
夏时的话模棱两可,岁音却从中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她太了解夏时了,如果事与愿违,她估计要冒出一些道理来。
可她说: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