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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这人的马甲好像有点多

你……醒了?

亓官辞双眼一沉,根本来不及说出这句话,只觉得整个神经都在这道声音出现的那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彻底断裂开来,却也紧跟着是一阵安心地虚脱,太好了……

他终于,还是接受了另一个自己……随后就是灵魂沉入黑暗深海中的感觉。

这一切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闭眼睁眼的瞬间。

[亓官辞]双瞳的深棕变成金色,尤其是左眼,更是深邃的暗金色。

他此刻的头发已经长到小腿肚左右,发根处到肩膀处还是黑色,越往下就越白,呈现出上黑下白的渐变色。

[亓官辞]看了眼手中的戒指,眼神闪烁一瞬,直接选择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随后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衣服就散去变成另一个模样,只是不到三步,他身上的衣服,就彻底变成了白色的导游服!

[亓官辞]的导游服没有导游马甲,他从卫衣口袋中取出一个很普通的木簪子,将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又取出那副青铜恶鬼面具戴在脸上。

青铜恶鬼面,白发金瞳人。

和亓官辞带面具的气场不同,[亓官辞]带上恶鬼面具后,整个人都彷佛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即便是商陆灵炁暴动时,都没有[亓官辞]的压迫感强。

[亓官辞]扫了眼肩膀上的圣古陀婴,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随后压低声音开口:“走吧儿子,我们回去救人。”

圣古陀婴开心地蹭了蹭[亓官辞]的手指,又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句什么。[亓官辞]轻笑一声,弹了一下圣古陀婴的脑袋:“我知道,不会暴露的。”

说着,他用右手在胸口处抹了一下,原本在左胸口处,绣着【相信科学】四个小纂的位置,变成了另外四个字——善恶有报。

[亓官辞]身形一闪,竟然就是这么直接消失在原地!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一颗树上,他双手环臂,站在树上,树下正是已经衣衫褴褛不堪的范无咎和一只被猩红气息包裹的怪物。

范无咎几乎要握不住导游旗,却依旧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坚定地以一己之身,挡在了亓官辞离开的路上。他吐出一口血水:“身未死,旗勿倒……”

“以魂渡鬼,护世人。”

树上的[亓官辞]听着范无咎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几乎是同时和范无咎一起说出了后半句话。

哎呀哎呀,冥府过了这么多年,无常官的守则第一条,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在打斗间,范无咎用来倒计时的手机也被甩了出去,上面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短短十分钟不到。

即便是这么危险了,范无咎也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目光坚定地握紧导游旗,注意着鬼怪的动作。

[亓官辞]眼尖看到了倒计时,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由为范无咎此刻的情况感到惊讶,没想到都到了快死的地步,范无咎居然半点退意都没有。

这该说,不愧是冥府首席黑无常吗?

就在范无咎准备主动出击,冲上去拚命和鬼怪同归于尽时,[亓官辞]的身形再次扭曲,转瞬出现在范无咎身后,没有半分停顿,就是一个手刀,敲晕了范无咎。

在范无咎向下倒时,左手顺势一揽,将人抱在怀中,右手则代替范无咎,握住了范无咎“天下太平”的导游旗。

[亓官辞]望了一眼昏迷的范无咎,一边渡灵进入范无咎体内,恢复他的“健康值“,连眼神都没有给那只怪物一下:

“一个侥幸而逃的越狱犯,也敢和冥府官差动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只鬼怪警惕地盯着[亓官辞]的动作,就如同不久前范无咎注意着它一样,只是现在情况更加不同。

它能感觉的出来,眼前的这一位,绝对不是范无咎那种水平的人物。

它知道范无咎是无常,但是它也看得出来这位黑无常似乎并不怎么厉害,所以才敢留下来和范无咎打。

但是这个人给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它根本就看不透这人的实力!更不要说,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他来了多久?刚到?还是……

它居然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发现这人的气息!

这个人,很危险!

“你是谁?”

怪物本来就有些忌惮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在听到“越狱犯”三个字的时候,脸色更是一变,眼神慌乱飘了些许,却依旧心存侥幸地故作镇定反问。

它在赌,它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知道它是谁。

[亓官辞]看出了怪物的心情,冷笑一声,金瞳望向怪物,左眼暗金瞳中逐渐浮现出一道玄妙的阵法符文,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凉如凛冬已至:

“东潮华国第V·2693771监狱,狱员编号WJ2264-FL846的废物,也配问我是谁?”

如果说刚才还存有一丝侥幸,那么在听到[亓官辞]完整的说出自己所在的监狱号和狱员编号时,怪物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它下意识想要逃走,慌不择路间,他突然对上了青铜恶鬼面具下的一双金色双瞳,随即忍不住瞪大双眼,还不等它开口,就被[亓官辞]用化成知魂幡的导游旗一杆刺穿喉间。

怪物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没来得及褪去,在化作黑烟消散前,它居然突然有力气,回光返照般的撒着破风箱般的喉咙说道:“你是……y……”

怎么会,那些人明明和它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金瞳裁决人都已经死完了!!!

要不然,它哪里会敢从异海中逃出来!!!要知道,越狱而出的怪物,裁决人是可以直接原地处死的!该死,他们骗了它!!!

……

只可惜,它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明明范无咎打了许久才勉强打伤,还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的怪物,居然就这么连一杆都没在[亓官辞]手上撑下来。

当然,如果怪物知道,范无咎只是因为“健康”濒危才被压制至此的话,又或者,是知道“范无咎”这个身份的话,大概就不会自信留下来,和范无咎对打的。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知魂幡在收回来的过程中,恢复成导游旗的模样,[亓官辞]随手掐了个诀,导游旗就自动缩小,收进了范无咎的乾坤囊中。

他望了一眼狼藉的环境,一手护着范无咎的后背,一手抄过范无咎的膝弯,直接将范无咎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去。

至于此地后续如何,会不会有其他人发现这里的枯骨和违背自然的地面,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亓官辞想要的,他已经办到了。

现在人没死,还返了接近二十四小时的“健康”,亓官辞……应该会满意了吧?

[亓官辞]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抱着范无咎对一旁的圣古陀婴说道:“小家夥,开空间信道,回……旧书店吧。“

圣古陀婴点了点头,小手一拉,彷佛就是一帘幕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竟然是直接在眼前破开了一个黑色的洞。

洞中漂浮着金色银色的星子,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些像星空,梦幻又可怕,寂静之余透着一股令人发寒的恐惧之意,像是深海中的未知,危险在其中蛰伏。

但[亓官辞]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在空间信道拉开后,直接抱着范无咎踏了进去。圣古陀婴绕着黑洞漂浮了一圈,也跟着飞了进去。

就在圣古陀婴完全进入黑洞后,整个空间信道也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上京。

旧书店中的收银台前的景色突然扭曲一瞬,随后一道身影就从中踏出,紧跟在这人身后的,是一个婴儿足月大小的童子。

[亓官辞]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打量了一圈旧书店的布置和景色,才走进里屋,小心将范无咎放在沙发上。

沙发下陷,范无咎面色苍白地躺在上面,双眼紧闭,没有半分血色,身上更是青青紫紫一片,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经历过欺侮的漂亮玩偶。

范无咎长得,确实是有些过于精致了。即便是[亓官辞]见了,都忍住惊叹一瞬造物主的偏心。也无外乎那个怪物和范无咎打了这么久,还没有杀了范无咎,应该也是有这层心思在里面。

想着,[亓官辞]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范无咎的脸,很软,触感冰凉,不似常人,但他确实算不上一个常人。

到了市区,手机的信号也是恢复了过来,于是不等[亓官辞]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先被口袋里传来的一阵铃声吵得有些耳朵疼。

皱眉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几乎都是99+的消息和未接电话,[亓官辞]只觉得头突然有些疼,在池星乐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时,[亓官辞]选择了秒接,还未将手机贴近耳边,就可以听见话筒内传来的呐喊:

“亓官辞!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接!你人呢!你是被绑架了吗!喂,你说话啊!你不是死了吧!喂喂喂?!在不在,在不在!喂!——”

[亓官辞]忍不住把手机拉远了一点,在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后,选择放任池星乐在那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池星乐自说自话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说到口干了。

在确认池星乐终于“闭嘴”后,[亓官辞]才重新拿过手机:“有事,解决了。累了,再见。”

言简意赅地说了几个字后,[亓官辞]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管听到这句话的池星乐是有多么的疑惑和无语。

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后,随手扔到茶几上,[亓官辞]站了起来,在旧书店内找了好一会后,取下瞿镜放在博古架上的一套茶具和茶罐,开始点茶。

白玉琉璃罐放在了博古架的最顶层,甚至还在旁边设置了一处小阵法,好在这个阵法对于[亓官辞]而言,并不难。

罐中放的不是一般的茶叶,这是特制的凝魂茶叶,对于修补魂体,有极大的好处。

罐上刻了符阵,应该是为了保证凝魂效果不会因为久置而消散。也正是因为符阵的存在,才让[亓官辞]确认了罐中装的是什么。

打开琉璃罐,里面的茶叶已经被碾成了茶粉。用茶匙勺出一勺凝魂茶粉放进茶碗,本来应该配上用提纯无根水煎的热水,但[亓官辞]有些赶时间,便直接用了饮水机中烧开的水,倒入茶碗后,调成糊,二次加入沸水,用茶筅搅动至茶粉上浮,形成粥面。

把茶筅放到一旁晾着,端着茶碗走向范无咎,一手托起范无咎的后脑勺,一手小心将茶碗贴近范无咎的唇边,将凝魂茶给他喂下去。

范无咎在意识模糊间,费力睁开了一丝眼,恍惚间,他看见有一位带着面具的长发男人再给他喂着什么,他的视线有些暗,魂体在和那个鬼怪打斗的过程中消散了些许,有些不实,导致他的头好疼,即便想要看清,却也没办法看清。

白发……长发……这是谁?

他好像穿的,是导游的制服……他的标语,是什么……

范无咎头疼的厉害,只能靠本能咽下这人喂过来的凝魂茶,再次陷入沉睡前,范无咎看见了这人手上带着的银戒,这是?!

大帝……?!

第42章 傻了吧,其实亓官是下棋人

把一整碗凝魂茶都给范无咎喂下去后,[亓官辞]让范无咎重新躺回沙发上,把茶碗放在茶几上,开始在旧书店里逛起来。

圣古陀婴也是一直安静地趴在[亓官辞]的肩上,时不时也咿呀交换两声。

听到圣古陀婴的叫声,[亓官辞]才望了一眼它,看着它已经长出皮肤,是一个正常婴儿的模样了,也忍不住夸了一句:“呀,儿子成型了?”

圣古陀婴虽然模样小,却有模有样地骄傲仰头,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厉害,这么快就已经彻底进入幼年期了。

[亓官辞]失笑地用手戳了戳圣古陀婴的小肚子,一直到圣古陀婴不满地嘀咕了一声才停下动作。圣古陀婴也没有真的生气,用肉嘟嘟的小手点了点[亓官辞]脸上的恶鬼面具,又努力的发音:“咿——咿呀——呀——要——”

青铜恶鬼面具除非自己主动取下,其他人是不能取下的,当然,要是你的实力远超过面具的主人,那就另说。

[亓官辞]挑眉,学着圣古陀婴的动作,点了点面具,并没有对圣古陀婴可以开始说话感到惊奇,毕竟它只要完全成型,就算进入了幼年期,和普通婴孩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可以长大的。

只是说圣古陀婴的成长时期很长,成长中需要的食物也和普通婴孩不太一样而已。

“想要?”

圣古陀婴拍了拍手,点了点头。

进入幼年期的圣古陀婴,双眼虽然依旧是白瞳,但是却并不可怕,反而有几分渡人的无相圣意,模样比起最开始未成形的红肉,倒是讨喜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

一成型,就是粉雕玉琢的童子模样,软糯可爱。

所以它做出拍手点头的动作起来,就连[亓官辞]都忍不住有些心软,泛起一丝离谱的父爱。

面具下的神色柔下,[亓官辞]双眸微弯,左手食指点在青铜恶鬼面具的额头中心,随后低声念了一句古语,接着往外一拉。

被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手戒忽然亮起一瞬,随后再次暗淡下去。但因为这道光太暗,再加上[亓官辞]在牵引的过程中也漫着金光,就导致一人一童都没有发现戒指的异样。

在[亓官辞]向外拉的过程中,一个缩小版的小面具也逐渐形成。

面具形成后,[亓官辞]把它递给了圣古陀婴:“小家夥,你能开辟空间信道,那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开启阴阳路?”

圣古陀婴接过面具,也跟着戴在脸上,自己玩的挺开心,听到[亓官辞]的询问,圣古陀婴摇了摇头,又怕自己的这位便宜爹爹不开心,双手一起比划的解释:“路……不行……淩霄……”

圣古陀婴刚可以说话,这会正是学习的过程,所以哪怕说的再怎么断断续续,也坚持用普通话,一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词。

[亓官辞]理解了一下圣古陀婴的意思:“阴阳路是淩霄所管,他规则下规定能够使用的人,必须是冥府阴司的成员。所以,即便可以借用空间之力,你也没有办法开启阴阳路,是吗?”

听到[亓官辞]把自己想要表达的说出来,圣古陀婴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接着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面具的身上,开始自己玩了起来。

见自己说对了,[亓官辞]有些头疼地扶额,在旧书店中随意走动起来,看着躺在沙发的范无咎,心情很是复杂。

这可怎么办?

圣古陀婴不能开阴阳路,他自己也不能,没办法把范无咎送回去,也不知道范无咎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就算他今天给范无咎延长了部分“健康值”,但他能给的也是有限的。

万一范无咎要昏迷个十天半个月,他上哪里保证范无咎不会因为健康消耗完后陨落?

而且,他其实也并不能出现太久,万一被那些人发现了……

哎,真是麻烦。

[亓官辞]走回沙发边,整个人躺了下去,安静地自我发了一会呆后,决定把范无咎扔到百鬼去。他不能开阴阳路,但是商陆可以啊。

反正都是他们冥府的人,商陆不管,谁管?

这么想着,[亓官辞]坐起身子来,也给自己点了一杯茶。

茶香入喉,清涩回甘,热气打在面上,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轻松和安宁。

虽然茶是好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味道,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哎……想瞿镜了。”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瞿镜,喝下第一碗凝魂茶时,[亓官辞]就已经醒来了,只是没有人察觉到,亓官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那个时候,他透过亓官辞的眼睛看见了那位温柔又强大的书店老板,刹那间的灵魂冲击,让他不由把视线停留的久了些,再然后,却发现这目光,似乎还有些收不回来了。

[他]其实一直在偷偷[看]瞿镜,只是瞿镜不知道,亓官辞也不知道。

当然[他]自己也清楚,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一瞬间,动过这种心思,但那又如何?

又不是圣人,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他]确实有些喜欢瞿镜,不过也就此为止,还不至于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谁还没有为几个符合自己审美的美人惊艳过,心动过?

[亓官辞]对于瞿镜,现在就是这样。

喝完茶,[亓官辞]抱起范无咎,让圣古陀婴开启空间信道,一路到了百鬼门口。

百鬼和旧书店有些不同,似乎在百鬼的内部,还有一些什么其他的禁制,所以[亓官辞]不敢贸然让圣古陀婴把信道开到百鬼内,也没有办法开进去。

将范无咎半靠在百鬼门口,[亓官辞]用灵力敲了敲百鬼的门,随后移形换影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是环城乐园里百鬼有些距离的一棵树上。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左右,百鬼的门被打开,一位披散着头发的女生从中走了出来,这位女生正是余瑶。

余瑶先是疑惑地在百鬼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是谁敲的门,却在回去时,看见了靠在边上的范无咎。

“小范大人?!”

余瑶下意识用手捂住嘴,惊呼一声,看到范无咎脸色的不对劲后,连忙蹲下去把范无咎抱了起来,随后小跑进了百鬼。在余瑶进门后,百鬼的大门也自己再次关闭。

[亓官辞]一直在树上站到百鬼关好门,才离开了环城乐园。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回学校了。

但是[亓官辞]并没有选择回宿舍,而是出现在了一个市中心的小别墅门口。

这里的别墅,随便一栋,都是普通劳动人民一辈子攒钱,都不一定买得起的地方。每一个能在这里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亓官辞]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房子,从卫衣口袋中取出一份文档。

这份文档,是范无咎本来要送去玄宗的,因为意外上了鬼轿车的原因,这件事就被耽误了。

看范无咎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继续送文档,看在范无咎长得还挺符合他审美的份上,索性他就顺便帮范无咎,把文档送过来。

并没有选择去敲门,[亓官辞]只是把文档放在了别墅门口,随后准备离开。

就在[亓官辞]准备离开时,别墅内亮起了灯,下一秒,房门就被从内打开,一位穿着睡衣的青年望了眼地上的文档,双眼定定地望着准备离开的背影,开口道:

“亓官殊,好久不见。”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爽朗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蓦然被叫出名字,亓官殊身体一僵,接着松了一口气般转过身,摘下脸上的恶鬼面具,对上青年纯黑的双瞳,看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好朋友,亓官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好久不见,小墨。”

秦政和亓官殊对视了好一会,看得亓官殊有些害怕,接着他忍不住皱了下眉,随后走了出来,站到亓官殊面前,面无表情地牵上亓官殊的手,将手指搭在亓官殊脉上,好一会才冷笑道:“怎么,死过一次,现在不怕死了,就开始乱作了?”

亓官殊被秦政骂着,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心底也是有些愧疚和尴尬,明明对待鬼怪或是财神他们都是一副天之骄子的在上模样,此刻却被一个青年说的不敢抬头,小声回了句:“那些渣滓没发现我还在……”

“很骄傲?”秦政冷哼。

亓官殊:“……除了你,还有谁可以透过冥府的导游面具认出我,分明是你天赋变态。”

秦政眼神微剐了一下亓官殊,对于亓官殊所言,不置可否,接着拉着亓官殊进了别墅。

亓官殊敢怒不敢言,不敢动,真的不敢动!这家夥用灵力按着他的命门和灵道,他根本跑不掉!

进到别墅后,秦政才松开了亓官殊,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亓官殊,转身上楼。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亓官殊扑了过来。

亓官殊没有设防,下意识地接住黑影,却高估了自己的臂力,或者说,是低估了黑影的体重,一下子就被扑倒在了地毯上。

黑色的巨型犬赖在亓官殊的身上来回蹭,它身上有几道白纹,颈间挂有一个玄金漂亮的项圈,项圈前坠着一个太极的小挂饰,毛色靓丽,体型健美,非常好看。

被蹭的有些痒,亓官殊哭笑不得地阻止黑犬:“乾坤,别闹,你长胖了!”

听到“胖”字,被叫做乾坤的黑犬居然人性化地耷拉下耳朵,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亓官殊,还用尾巴拍打着亓官殊地的手,显然是有些不开心了。

在亓官殊和乾坤打闹了一会后,秦政终于从楼上下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把盒子递给亓官殊,君墨揉了揉乾坤的头,才道:“你的眼睛太显眼,容易被那些渣滓认出来。要是被发现你还没死,我们的计画就会被完全打乱。里面装的是特别调配的眼药水,可以遮盖你的瞳色,也不会让天眼气息外泄,一瓶大概可以管一个月,一天滴一次,里面有三瓶,要是不够了,你再来找我。”

第43章 坏了,亓官殊没睡过去

亓官殊打开盒子看了眼放在拉菲草上的三瓶用小玻璃瓶装着的无色眼药水,也没客气,说了句谢了,就收进了卫衣口袋。

别的不说,导游的制服自带乾坤囊这一点,确实该给一个好评。

收好眼药水后,亓官殊准备离开:“对了,门口那份数据……”

“知道。”

秦政点了点头,虽然亓官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身为好友,他自然是能够明白意思的,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在和玄宗打交道,不过事情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进门后就和乾坤打闹的圣古陀婴:“它终于成型了。”

亓官殊顺着秦政的目光望过去,看着小家夥被黑犬按在地,又爬起来,接着又被按下去,来来回回玩的不亦乐乎,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些笑意:

“是啊,你之前不是说,要是成型,我就是它爹,你就是它干爹吗?那身为它爹,就把这个为孩子取名的资格让给你,如何?”

秦政冷笑一声,给亓官殊翻了一个白眼:“取名水平不够,就不要找藉口。”

虽说是在怼亓官殊,秦政还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改给圣古陀婴取个什么名字。只是现在太晚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在我们有能力对付那群渣滓前,你最好还是少醒来。名字的事,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秦政没有说这个“告诉”的方法是什么,不过亓官殊也没有问,他从来不怀疑秦政说的话。

“行,小家夥,我们走了。”

亓官殊朝圣古陀婴唤了一声,在秦政的提议下,让圣古陀婴直接在别墅内开了空间信道回宿舍。

这样可以避免被那些盯着秦政动静的“幕后之人”,察觉到亓官殊还活着的苗头。

信道开在了宿舍卫生间中,还好这个时候李昱阳已经睡熟了,没有发现卫生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活人,要不然估计是被吓出什么毛病来。

亓官殊推开卫生间的门,稍微洗漱了一番后,就换了身衣服躺回床上。

他和亓官辞不同,亓官辞是普通人,所以他想要进入到生无常的身份状态,就必须用出魂的方式,而肉身会被留在原地,非常危险。

可亓官殊却是位异人修士,他本身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所以可以直接真身进入导游状态,并且,即便是冥府的成员,也不一定能够看破他的身份,只会以为这是冥府哪一位无常官。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亓官殊本人是一位异人,可是假死把自己陷入沉睡后的自己,却是一位实打实的相信科学的好学生。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那些费尽心思想要杀他的人,在看到[亓官辞]这个人时,不会把他和亓官殊本人联系起来。

毕竟,也不是哪一位异人修士,都会成为数学系的高材生的。

如果这个时候瞿镜在的话,他就会发现,现在的亓官殊,三魂尽在,胎光明亮,灵魂没有半分残缺。

这也正是亓官殊和秦政设下的局。

亓官殊必须死,但普通的假死是没有办法骗过背后那群渣滓的。

因为只要胎光在,那群人就可以通过生辰八字算出来亓官殊没死。

所以为了彻底瞒过那群背后的人,亓官殊和秦政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去研究如何把胎光隐去,达成灵魂不全的伪死状态。

这种状态说起来容易,可实际上也是一种死亡。如果亓官殊心智不定,那么他就会真的死亡。

没有人知道亓官殊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才忍下来灵魂的分割,把自己杀了,成为和亓官殊完全不同的亓官辞。

亓官辞虽然胎光不明,但八字依旧是上佳良根,没想到背后那群渣滓居然连亓官殊的八字都不放过,还用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去替换了亓官殊的命道。

也正是因为被换了命,本来应该就此死亡的亓官殊,却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了,反而阴差阳错地给了亓官殊一个“醒来”的机会。

现在的亓官殊虽然醒来了,却不敢就此和本体融合,恢复全部实力——因为还不到时间。所以他才会时不时把自己陷入沉睡,让亓官辞作为主体来混淆视听。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玄学界,除了秦政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亓官辞,其实就是亓官殊。

亓官殊用亓官辞的身份已经生活了四五年,按理说背后之人应该都已经认为亓官殊已经死绝了,坟头草都有小孩高了。

可亓官殊和秦政依旧不敢乱来,毕竟狡兔三窟,“亓官殊已死”这条线,还不着急收网。

想到这,亓官殊突然想起来,在他救范无咎时,那位越狱犯,似乎认出了他是谁,而且还很惊讶的样子。

这是不是说明,有人,跟它们说了亓官殊已死的事,所以才怂恿他们越狱至人间作恶?

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这背后之人的目的,还不小。

金瞳裁决人……为什么要杀光所有的裁决人呢……

亓官殊把手背搭在眼睛上,盖住了那双漂亮多情的双瞳,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最近他醒来的次数有些频繁,导致现在开始灵魂融合。

也就是说,如果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复活”,变回原来的自己,也就是亓官殊。

可现在这个情况,不说有人已经打上他命格的主意,单说阴阳大乱,异海中越狱犯越来越多,现在都不是一个合适的恢复时间。

看来他在以后还需得控制自己醒来的速度,让亓官辞尽快成长起来,至少不要再想今天这样,被一个区区中型监狱的越狱犯给压到这种地步。

无声叹了一口气,亓官殊陷入沉睡。在意识昏沉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但是却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一直安静趴在亓官殊身旁睡觉的圣古陀婴,在亓官殊睡着后,睁开了那双白瞳,明明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娃娃,眼神中却没由来的带上了几分凶意。

圣古陀婴凑到亓官殊脸边闻了闻,很好,便宜爹爹已经睡着了,不会阻止它去办事了。

小娃娃拍掌一笑,天真之余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可怕,它没有选择撕开空间信道,它今天已经开了两次信道,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毕竟它还处于幼年期,要是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更厉害了。

圣古陀婴瘪了瘪嘴,对自己还不够强感到不开心,不过小孩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

就一瞬,圣古陀婴便不再纠结这个,小心飞出床帘,注意没有吵醒亓官殊,随后双掌相对,开始感应自己的印记。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圣古陀婴双手之间亮起一道白金色的光,与此同时,圣古陀婴也眼神一亮,用还不算熟练的声音说道:“找……到……了……”

亓官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了,他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呆呆望着前方缓了缓神,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帘,突然瞪大双眼,一手捂在了胸口处,感受着心跳透过胸膛传来,亓官殊脸色古怪:

我,没沉睡过去?!

虽然亓官辞也是亓官殊,但是按理说,如果亓官殊陷入沉睡,那么亓官辞应该会接替身体才对!可是现在,亓官辞没有醒来……

想着,亓官殊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怪异,不是吧……亓官辞该不会是……精神压力过大,不敢醒来了吧?

这算个什么事儿?!

亓官殊又好气又好笑地笑了一声,任命摇了摇头,算了,大不了最近小心点,不要露出真实身份好了。

伸了个懒腰,亓官殊爬下床,刚穿上拖鞋,就对上了李昱阳奇怪的目光。

“不对劲啊,我们拚命十三郎,居然也会赖床到九点才起床?难得啊,难得。”

见“亓官辞”终于下床了,李昱阳调侃地望向亓官殊,随后又忍不住摸了摸鼻梁:“嘶……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哥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

亓官殊面不改色:“哪不一样?”

李昱阳嘿嘿一笑:“气质更A了,嘿嘿,虽然以前也帅,但是今天,格外帅!”

亓官殊不置可否,抿唇淡笑一声,就去洗漱了。洗漱完后,亓官殊回到宿舍内,坐在椅子上,打开君墨给的那个木盒,从中取出一个小玻璃瓶。

玻璃瓶和其他的眼药水瓶子不太一样,它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玻璃滴管,应该也是特别配套的。使用的时候,需要蘸取一滴眼药水,由滴管滴入眼内。

亓官殊动作做的流畅潇洒,没有半分迟疑,看上去倒像是一笔勾勒的青绿山水图,俊朗周正。

休息途中无意看到这一幕的李昱阳,忍不住在心中小小惊艳了一把。

当然,首先,他不是!其次,是能把滴眼药水的动作做成这么潇洒帅气的样子,真的惊艳!最后……其实他可以!就是……上次去医院中的开的眼药水瓶有这么高级吗?

双眼都被滴上眼药水后,亓官殊闭眼仰头,让灵液吸收了一下。

随着一阵清凉的感觉过去,亓官殊再次睁开双眼,双眼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深棕色,看不出半分非常气息,不过依旧是明亮清澈,宛如戴了美瞳一般。

把眼药水收好,亓官殊这才注意到被摆放在一旁的小盒子。虽然亓官辞就是他,不过在胎光沉睡时,有些事他还是没有共享到了,所以这个盒子,他并不知道是什么。

出于好奇,亓官殊打开了盒子,随后便看到了里面那座缩小版的鬼门关。

亓官殊:“……”

诡异的沉默了一瞬,但是亓官殊却是非常好奇地摸了摸鬼门关三个字,双眼微闪,有意思,这个鬼门关——

居然有正宗的罗酆气息!

第44章 亓官殊:瞿镜,我对象

一座有罗酆山气息的缩小模型鬼门关,听上去有些奇怪对不对?

但换句话说,就是这个鬼门关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缩小般的小摆件,实际上它就是另一座鬼门关!

鬼门关所有的作用和规则,在这座小摆件身上,一切同理。

这可真有意思,不是吗,谁会送他一座鬼门关呢?

或者说,谁,有能力送他一座鬼门关呢?

尤其是送的这个还不是一般的仿品,是真品,相当于真的把鬼门关缩小的真品——这无异于孟婆把孟婆庄送人一个道理。

敢把冥府八景之一的鬼门关送他,基本等同于把冥府送了八分之一给他差不多,啧,这么豪,这送礼的,到底是谁啊?

亓官殊瞬间对这个送礼的人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看到了那张手写的名片后,行书写的翩若游龙,走笔力度顿挫肆意,笔锋之间更是看得出下笔之人的文雅刚毅,有文人墨客的骄傲风骨,也有铁马银骑的意气淩冽。

清风华贵,沉稳藏锋。

亓官殊在看到这张名片,这个字后,忍不住在心中浮现出这八个字,甚至还忍不住浮现出了瞿镜的身影。

这还真是……太久没见,想狠了?

把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排出去,虽然不知道这位送礼的是谁,但是单看这个字,亓官殊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喜欢。

不过,喜欢字,和喜欢瞿镜,还是有区别的。

把名片点在鼻尖上,本想回忆一下这个“搭档”是哪一位,却没由来嗅到了一股极淡的梨花香。

清淡未央,不浓郁,不腥气,似乎带着点其他的什么香味,只是因为放了有段时日,香味都淡了,闻不出是什么味道了。

好吧,看来只能有缘再见了。

把名片放回去,又把鬼门关也放回了盒子里,最后还有些不放心的在盒子外面套了一层禁制,免得被什么鬼怪惦记上。

虽然亓官殊的这种想法完全是多余的,毕竟上京大学有玄宗的结界保护,普通鬼怪根本无法靠近,但亓官殊一向喜欢多几重防护。

本来打算今天休息下,却收到了池星乐的消息,说之前被封锁的那座工厂,天地灵气已经被污染到百分百了,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最近几天就会形成考场了,所以来找“亓官辞”商量一下后续。

亓官殊表示自己等会过去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虚眼望向了从早上他一醒来,就一直无精打采的圣古陀婴,无声道:“小家夥,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一直靠着亓官殊肩膀打瞌睡的圣古陀婴身体一僵,随后瞪大双眼,狠狠摇了摇头,末了,又讨好般地蹭了蹭亓官殊的脸颊,眨着双眼,有意识卖萌。

亓官殊:“……”

行吧,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

圣古陀婴也不是什么阴邪之物,实际上也不存在做坏事这一种说法,如果是惹到了圣古陀婴,最多也就是被夺取部分好运,接下来要倒霉罢了。

当然,这个倒霉,可不是一般的倒霉。

鬼怪缠身,运道熹微,这些都在其中。

亓官殊没有再纠结圣古陀婴做了什么,他很清楚圣古陀婴的性子如何,要是能让圣古陀婴生这么大的气,估计也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在黄毛几个调戏范无咎和亓官辞时,还未醒来,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隐约有听见范无咎说,圣古陀婴给谁留了印记。但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就不会只让圣古陀婴一个人去“报仇”了,他要是不好好给那几个人一个教训,他就不配当这个金瞳裁决人!

换了一身衣服后,亓官殊准备出去见池星乐。

在走之前,他的视线在那个被红绳系着的钥匙上停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钥匙放入了口袋里,起身离开。

李昱阳看着亓官殊离开,下意识说了句:“哥又出去学习?”

亓官殊听到学习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嗯,回见。”

看着亓官殊心情好的关门离开,李昱阳在原地一脸疑惑地挠头:“这就是大学霸的世界吗?听到学习这么开心?跟去见女朋友似的……哦,我悟了!大学霸之所以是学霸,就是因为他把学习当对象啊!悟了,我悟了!”

虽然李昱阳说的有些离谱,但是他还真误打误撞说对了一部分。

亓官殊之所以会这么开心,存粹是因为想到了瞿镜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学习,还亲手给他泡茶而已。

虽然不算对象,虽然他今天并不是去旧书店,也见不到瞿镜,但这不妨碍亓官殊瞎开心。

打车到了目的地,不只是池星乐在,他旁边还站了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周围也来来往往着一些穿着玄宗弟子服的人。

这位站在池星乐身边的人,亓官殊没见过,但是从他的穿着上,不难看出来,这也是一位玄宗弟子,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池星乐的身上没有穿玄宗的校服,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和玄宗关系不浅。

池星乐眼尖看到了亓官殊,率先冲了过来,给了亓官殊一个熊抱,随后就是紧张兮兮地来回打量: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的事,我听商老板他们说了,出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啊,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啦!你这几次可吓死我了,下次还是不要一个人的好,干脆你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万一再遇到昨天那件事,那可怎么办!”

心知池星乐的好意,亓官殊心中也有些软化,看得出来,池星乐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亓官殊也准备把池星乐当朋友,所以有些事,不能把池星乐也卷进来。

“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再说了,住你那,我可付不起房租。”

池星乐诶了一声,对亓官殊的话不赞同:“我还能让你付房租啊,我们这可是过命交情的好搭档!”

这个过命,当然就是指的那一次血种事件,亓官辞让池星乐先走的这个“命”。

如果不是亓官辞主动“吸引”血种离开,让亓官殊有苏醒过来的机会,说不定池星乐还真就死了。

虽然池星乐不知道亓官辞最后是怎么解决血种的,但救了他一命的事不假,池星乐一直记在心底,也是真的把亓官辞当作了最好的朋友。

这几次因为他不在,“亓官辞”又接连出事,池星乐简直是要自责死了,这回看到“亓官辞”没事,他虽然心底松了一口气,却也依旧担心受怕着。

再次拒绝了池星乐的好意,池星乐皱着眉贴近:“我说企鹅,只是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怎么推三阻四的,难不成……你有对象?”

亓官殊正愁找不到理由,听到池星乐的话后,就顺势接过话头,往下走去,点了点头:“是啊,我喜欢的那位,他醋劲儿有些大,不太方便。”

池星乐:“啊,你还真有对象啊!谁啊,男的女的,漂亮吗?有你好看吗?有钱吗?有房吗?学历怎么样啊?性格好不好啊?”

亓官殊面带假笑地挑眉看了一眼池星乐:“这些话,怎么听着像是家长考核呢?”

池星乐认真点了点头:“那可不,你就是我兄弟!我就是你家人!你有对象,我不得给你好好把把关啊?万一你被人骗了怎么办。”

见池星乐确实认真的很,真有要把这个所谓的对象家底扒到祖宗八代的架势,亓官殊连忙打断了池星乐的话,忍住太阳xue处传来的突疼:

“停。好看,男的,有钱,有房,学历比我高,性格也好,非常好,我很喜欢,别问了。”

池星乐被堵了回来,又有些心痒好奇,盯着亓官殊想要捂住他嘴的目光,最后问了句:“谁啊?能保护你吗?”

亓官殊有些被问得脑子嗡嗡作响,也没有怎么思考,闭着眼叹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瞿镜,我对象瞿镜!我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行了吧!”

也不知道周围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再加上亓官殊真的有些被问烦了,下意识说的大声了点,就导致亓官殊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过程中传的清晰可见,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亓官殊觉得好像气氛有些不对,抬眼望去,就看见了池星乐呆住的模样,不只是池星乐,就连周围的一些人,全部都表情怪异,就是那种又尴尬但是又好奇看好戏的复杂表情。

嗯?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不对,为什么都这个表情?看我干什么?

亓官殊还没有想明白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温润沉稳的轻笑声:“哦,情投意合,你侬我侬。”

草。

听到这个声音,亓官殊的表情也忍不住奇怪起来,瞪了一眼池星乐,用眼神询问你怎么不早说,没想到池星乐也反瞪了回来,用眼神回答我咋知道你对象是瞿老板!

本着众人尴尬我不尬的原则,亓官殊整理好了一下表情,心中有一丝特别的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地回头望去,在看到了那道自己想念了许久的身影后,居然有些心头酸涩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瞿镜淡笑点头,彷佛没有听见刚才亓官殊的豪言壮语一般,走上前仔细看了亓官殊好一会,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藏得挺深啊,等会给我个解释。”

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瞿镜说完后也错开了亓官殊,和脸色怪异的商陆、赵公明,以及笑得跟个狐狸似的韩固进入了吟风听月楼中。

亓官殊一脸尴尬,脸色不由涨红,非常刻意地摸了摸鼻梁来掩饰尴尬。

池星乐和周围那群不明真相的玄宗弟子都一脸八卦地看着亓官殊,池星乐更是用胳膊肘碰了碰亓官殊:“行啊,企鹅。看不出来,你还是那种不动声色干大事的人,瞿老板都拿下了!

嘿嘿,厉害啊,难怪不和我住,原来是对象已经是天花板了啊!回去好好解释,不要让瞿老板误会了,我真不是和他抢男人啊!我们两,纯友谊!”

亓官殊呵呵一笑,他就知道会被误会,但是……瞿镜为什么明明都听到了,还要顺着他的胡言乱语说这么一段暧昧不明的话?

瞿镜说的,别人听不懂,但是亓官殊却知道,他是认出来自己的胎光恢复了,也看出来自己灵魂的问题,所以才会说藏得挺深。

但是……他这句话没有头尾的,还接上了刚才亓官殊的话,连起来怎么看都像是自家对象,在外面勾搭小奶狗,被包抓后的愤怒。

偏偏他说就算了,还在说之前特意对视了许久,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堪比久别重逢的眼神拉丝,这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想着,亓官殊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内壁,随即弯眸露出一丝微笑。

不对啊,为什么要想着解释呢?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三人成虎,这么多人看着呢,瞿镜算是和亓官殊打上了是一对的标签,估计不出多久,整个玄学界都会知道,那名义上都是对象了,他不就更方便占瞿镜便宜了?

瞿镜……

亓官殊将这两个字在嘴里认真地念了一遍,只觉得心中涨的有些酸痒,又有些小心思被满足了的窃喜和羞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看池星乐的模样,估计是有些反常,但他没有在意,反而拍了拍池星乐的肩膀:

“你看,我说了吧,醋劲儿大著呢。”

第45章 是谁春心动了,但我不说

亓官殊不同于亓官辞,参加这样几乎玄学界有名有姓的大佬都在的会议,也没有多少怯意和不适应。

毕竟亓官殊本人,身份也不低。

入场时,亓官殊和准备走向主位的秦政眼神交接一瞬,随后错开,一副不相识的模样。

这场会议,来的一些长老大部分都是年过知天命的年纪,但是见到秦政时,依旧是恭敬万分,甚至一一行礼,迎他入主座。

亓官殊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玄宗以天行为主,天行不靠年纪,靠天赋和能力,虽然秦政年纪不大,但能力,却是实打实的玄宗第一。

即便是这些长老,也不一定比得过他。

所以秦政身为当代天行,有这样的礼待,并不反常。

只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奇怪:连天行都出动的会议,不难看出这事情的重要性。

可,让一位和玄学不怎么相关的“亓官辞”过来做什么呢?如果是秦政的安排,他不会什么都不说,这就奇怪了。

亓官殊摸了摸下巴,又将视线移到了几位不是玄宗人的身上。

瞿镜和商陆,他虽然不太知道确切的身份,不过他能猜出来,这两人和冥府关系不一般,保守猜测,是冥府司君或是以上的职位。

至于赵公明和韩固……啧,神庭的财神和月老,居然也会“屈尊”来参加玄宗的会议?

不过在看到主位上的秦政后,亓官殊也瞭然地点了点头。

哦,应该是看在天行大人的面子上来的,看来,神庭依旧没放弃把天行请回去的想法。

再剩下的……

湘西赶尸匠,挞英通灵人,巫师,魔法师……

一个一个看过去,亓官殊的视线看到一位穿着黑袍,把自己完完整整都遮起来,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

这人的袍子上,画着复杂古朴花纹,装饰着银饰,走起来铃铃铛铛,哪怕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站在那里,都带着无法忽视的,神秘又圣意的气息。

亓官殊立马瞪大双眼,唰地收回了视线,甩开池星乐,紧跟着就往人群中藏了些许。

我去,我去,我去!!!她怎么也来了!完了完了,这可不能被发现了!!!

秦政,你个狗东西!小妖女来了,居然不提前告诉他!!!

要是秦政听得见亓官殊的怒吼,估计也会无辜地回一句:我怎么知道来的是你,不是亓官辞啊,再说了,我也没让你来啊。

黑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亓官殊刚才站着的位置望了过去。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银饰相撞,发出一阵银铃波动的声音,她目光深沉地定了几眼,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些许,没有发现想看到的人后,才有些失望和委屈地收回视线,走到左位第三的位置座下。

越靠近主位的位置,都是身份地位越高越强的。

其中,左位比右位更强一些。

但是黑袍人,却可以坐在左位第三,还没有任何人的反对,可想而知,黑袍人的身份地位是有多高。

瞿镜看着黑袍人落座,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后,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语气淡道:“你怕她?”

瞿镜扫了一眼黑袍人,他不是普通人,自然看得出来黑袍人是为女性,而且似乎,年纪不大。

瞿镜虽然不怎么参加玄门大会,但他知道,座位越靠近天行位置的,实力和地位,一般都越强。

这个小姑娘的实力,显然撑不住左下第三的位置。

所以他猜测,这位小姑娘之所以要穿着厚重的黑袍,估计也是不想被别人发现她是谁。

但左下第三位置名额不假,看来真正能坐的,是黑袍代表的那个人。

偏偏亓官辞遇见这小姑娘后,这么怕,见到了就想躲,还躲到自己这来了。

这么看来,这位不太听话的少年郎,撒的谎不少啊。

不如大胆猜猜,这个黑袍人,代表的不会原本——就是现在这个不敢探头的少年郎的吧?

亓官殊听着瞿镜的问话,一脸冷漠地抬眼剐了一眼瞿镜,他是让瞿镜帮他挡一下,不是让瞿镜把自己按腿上!

天知道他怎么脑子一抽,就跑到瞿镜这边来了,这不是离小妖女更近了吗!

偏偏瞿镜把他按腿上就算了,怎么还特么的把自己按在腿中间!

这位置合理吗!再贴近一点,就要不可描述了!就要被口口和谐了!

瞿镜借助喝茶的动作,淡定扬唇,对亓官殊做了个口型:“情投意合,你侬我侬。”

亓官殊:“……”

草,他是在挑衅对吧?!他就是在挑衅对吧!!!

亓官殊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性子,冷笑一声,当即回了一个微笑,趁茶杯快要贴近瞿镜嘴边的时候,狠狠踹了一脚瞿镜的椅子。

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亓官殊会有此动作,瞿镜双手稳住,用灵力压下了茶水的动荡,这杯茶,竟然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让亓官殊的计画落空,瞿镜不怒反笑,意味深长地朝小妖女地方向望了一眼。

这完全算得上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亓官殊难得吃瘪,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向瞿镜,也是难为他,把自己极具风情的狐狸眼,瞪得那么圆。

看到亓官殊的样子,瞿镜心口彷佛被什么带鈎的毛刺挠了一下。

如同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无意间跌落下一向平静近死的深潭,明明微小可忽,却在水面上拨开了一圈圈泛痒杂酸的涟漪。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真是……平白无故撩拨了一下,偏生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些许意思,反倒是被害者自己惹了一顺心境不平。

放下茶盏,瞿镜手腕一转,一只通体银白的小狼毫就出现在手中,小狼毫修长精致,就连笔毛都是整齐漂亮的白色。

瞿镜将笔尖在亓官殊眼角点了一下,一颗艳红的小点,就落在了亓官殊的眼下。

点笔成泪,本就因为风流多情的双眼,在加上了这么一点赤色后,更加艳丽撩人起来。

尤其是亓官殊不自知撩地一扫眼,直接吹了瞿镜一个春水荡漾。

“你给我脸上画了什么?”

亓官殊伸手去摸刚才落笔的地方,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摸到。

可他现在又不能走开去看,毕竟小妖女的位置,就在瞿镜斜对面不远处,他要是一动,小妖女立刻就能发现他。

瞿镜欣赏了一下和第一次见面,感觉完全不同的亓官殊。

亓官殊虽然还用着“亓官辞”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是有些许变化的。

不说别的,但是眼型和气质,就完全不同。

亓官辞的眼型偏圆,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少年气和学生感。

但亓官殊的眼型却偏狭长,如果亓官辞是刚出生没有多久阳光天真的幼狐,那么亓官殊就是成年清冷艳丽的狐王。

整个人都带有一种睥睨世人的飘渺圣意,彷佛自出生就尊贵高傲的那种少爷。

这样的气质和“亓官辞”阳光正直的长相配合起来,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尤其是在瞿镜的眼中,他看到的先是一个人的灵魂。

而亓官殊的白色长发,配上他的眼睛,真的……太辣了,可以说,亓官殊完美地长在了瞿镜的审美点上。

不过亓官殊,似乎并没发现这点。

瞿镜之前对亓官辞没多少波动,或许有些好奇,却远远不至于心动,闭关回来,没想到竟在亓官殊这,彻底栽了一个跟头。

殊色容颜,清贵气质。

只怪亓官殊,太有探究欲了。

瞿镜刚想说话,就看见了亓官殊抬起的那只手上,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转而变成复杂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几乎是逃避般地错开亓官殊的视线,握住了亓官殊的手,双眼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心中翻起巨大的波浪,连带着呼吸都在瞬间加重些许。

卧槽,好疼!

亓官殊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瞿镜捏断了,顺着瞿镜的目光望去,他刚想开口来一句“你没事吧”,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后,就噎在了喉中。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忘记的事是什么了——

这枚戒指,范无咎说是冥府大帝的!!!而他,光明正大地把戒指戴在了手上!忘记取下来,还给商陆他们了!!!

看着瞿镜情绪有些不对,亓官殊扯了扯瞿镜的衣角,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听范无咎说,这个好像是你们大帝的东西,我当时怕弄丢,就顺手戴上了,忘记还了,正好你看见了,我就一并还了你吧。”

听到亓官殊的解释,瞿镜身体僵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掩盖了过去,要不是亓官殊一直在注意瞿镜的神色,估计也不会发现。

瞿镜看着戒指,不知道他摸到了什么,突然眼神闪烁片刻,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缓了下来。

调整好心态,丝毫不见刚才的慌乱紧张,瞿镜松了力度,有些歉意地颔首认错:“抱歉,失态了。”

亓官殊自觉有亏,不敢多说什么,当场就打算摘下戒指还给瞿镜,却被瞿镜拦住动作,在对上亓官殊疑惑的目光后,瞿镜错开双眼:“没事,戴着吧,它可以阻隔你胎光有异气息。”

“这不是你们大帝的……瞿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亓官殊刚想回一句这不是你们大帝的东西吗,又反应过来一丝不对劲。

瞿镜是冥府的人,这点他猜到了。

身份可能不低,这一点他也猜到了。

但他再怎么猜,也都是觉得是一位司君左右,可现在,瞿镜却可以自主分配大帝的东西。

不是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亦或是司君判官的东西,是大帝的东西啊!

瞿镜说给就给了,他到底在冥府一个什么身份啊?他该不会就是……?!

“别瞎猜,不是。”

看亓官殊那个表情,瞿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于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弹了亓官殊额头一下,打断他的猜想。

瞿镜确实不是大帝,不过这个戒指……瞿镜还真有资格分配。

先前他那么激动,是以为……以为亓官殊是大帝。

毕竟大帝的手戒,除了大帝本人,和其血亲,没有人可以戴上。

若真是大帝,那他要是敢对亓官殊有什么想法,就是以下犯上的背德之做。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心绪一乱,失去了理智,不敢看亓官殊。

要不是他摸到了戒指花纹的不同,他可能今天就要纠结混乱在这里了。

大帝确实有一枚银戒,不过他的那枚,花纹是鸑鷟,但这一枚戒指的花纹,是近腾冥蛇。

既然不是大帝的手戒,那就说明亓官殊不会是大帝。

如此一来,那他要是真的对亓官殊生出了什么别得想法,也就不用纠结纲常之德。

想通了这一点,瞿镜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他对着亓官殊微笑,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出来吧,她认不出你的。”

第46章 人都到齐了,开始搞事

亓官殊觉得瞿镜自从离开了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比如现在,刚才还一副惊慌的样子,这会又正常了。

但他并不否认瞿镜可以对他样貌进行伪装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瞿镜到底在自己脸上画了什么,不过既然他说认不出,那就一定是认不出的。

亓官殊站起身来,心里还有发颤,半眼不敢往小妖女的方向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站在瞿镜身边,还是瞿镜特意让人多搬了一个凳子过来,让亓官殊坐下。

池星乐一直在人群中找亓官殊,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后,决定去瞿镜那边看看,毕竟他刚知道瞿镜和“亓官辞”是一对,他想,既然是一对,那应该都是会坐在一起的吧,毕竟你侬我侬。

此时,他看见了一个和亓官殊身影特别像的人,还以为就是亓官殊,刚想开头叫人,却发现这人一头微卷的长发,而且那人举手投足间也自带了一股清艳风流,当即下定论——

这人绝不可能是亓官殊!我们家企鹅是阳光三好青年!

可是又看到这人居然在瞿镜身边坐下了,而瞿镜的表情似乎还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温柔,心中瞬间就来火了:

好啊,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这才刚和企鹅吵架,转头就勾搭了新的相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瞿老板,居然也是一个渣男!亏他还一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模样!

呸!您配的上我们企鹅吗!不行,毕竟把这件事告诉企鹅,让他看清渣男的真面目!分手!必须分手!

想着,池星乐掏出了手机,对着瞿镜和长发小三拍了好张照,就差没把镜头怼人脸上去拍了,拍完照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决定先找到亓官殊后,把照片给他看,要是亓官殊不信,就把人直接带过来亲眼瞧瞧。

池星乐对自己的计画感到可行,自己赞同自己地点了点头,随后,生着闷气,离开了会场,继续去找亓官殊去了。

而小妖女在看见瞿镜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她和池星乐的心路历程极为相似。

在看到那道和亓官殊极其相似的背影时,喜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双眼一亮,刚想叫人,就看到了这人的正面:眉眼含情,眼角点痣,五官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艳,尤其是剐人眼的动作,一做出来一股风流气韵。

小妖女的脸色沉了下去,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在心底评价道:呸,妖艳狐媚子。

在她的记忆中,她想找到的这位可是清风华贵的贵人,气质出尘,向来清傲明理,眉眼间都是对这尘世万事万物的悲悯和睥睨,痛恨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永远都是干净清冷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毒舌,甚至让人讨厌,却是一位实打实的有品之人。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无所待以游无穷。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妖艳模样。

放在一起对比,都是对那人的侮辱!

“呸呸呸。”

想着,小妖女低头连续呸了好几下,带动身上的铃铛环佩些许。

不说小妖女和池星乐,就连在主座上等待会议开始的秦政,在看到亓官殊的新模样时,也忍不住瞳孔一震,随后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那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可以凭藉此事,笑话亓官殊一整年。

亓官殊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被瞿镜改成了什么样,此时正在思考,到底是多大的事,才会把这么多重要的人,都集中起来。连小妖女这种几乎不问玄界的都来了……玄门六派和散门异人也都来了,还差……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来迟了。”

随着一道朗笑声起,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长发青年怀中抱着一位七八岁大的孩子进入会议厅中。

孩子双眼上蒙着一圈画满符文的缎带,留着狼尾小辫,手中还抱着一瓶牛奶,虽然已经七八岁大了,但是小男生喝着牛奶的举动却格外自然和谐。

青年目不斜视,一路抱着孩子走到左下第一的位置,将孩子放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了身后。

看到小孩入座,亓官殊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没错,这最后一人,正是这位看似毫无用处的小朋友,天行院院长,禺封。

现在,玄学界所有大能和人物,都到齐了。

秦政,你想做什么?

亓官殊若有所思地望了主位上的青年一眼,瞿镜的位置不错,是右下第一,所以他可以近距离的观察秦政的神色。

秦政也不动声色地和亓官殊对视一眼,随后眨了下眼。这个动作又快又隐蔽,所以几乎只有亓官殊一个人看见了。

亓官殊:“……”

好的,他确定了,这家夥绝对是认出他来了!啧,瞿镜到底给他作假了一个什么身份,为什么秦政一直在憋笑!

虽然有种“名声被毁”的感觉,不过这种情况下,亓官殊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秦政刚才对他眨眼,那就说明,这场集结了玄门各类大能的会议,一定有特殊的地方。

单一个异海有变和考场融合现世的事,还不足以调来这么多人,除非,这件事事关整个玄门,而且,还正好是每一位玄门中人,都在意的事。

如今这普天之下,除了信仰问题,所有玄门人都会感兴趣和参与谈论的事,怕是就只有一个——新界余孽。

秦政是想在今天,撕开这层遮羞布,把新界余孽的事抖出来,从而肃清玄门!?!

亓官殊连忙低头,生怕自己眼中波动引来旁人猜测,同时心里也是涌起了万分思绪,一时半会儿都缠绕在一起,理清不开。

这些年来,他以身死为码,引出新界残留在此界的渣滓露出马脚,并且在【金瞳裁决人】死后的几年间,新界的那群渣滓也确实都做出了一些“不菲”的“风光伟绩”,引来了神庭和玄宗的注意。

只可惜,这些关注就像是鸿毛入水,虽然在面上起了波澜,但这波澜去的太快,尽管池水有所感,却依旧无法引来池水的注意,只当是风过无痕,倒是让新界余孽们,因此钻了不少空子。

而现在,秦政要做的,就是把这根鸿毛,沉入水底,搅了这一潭动荡。

只要这湖水乱了,那么混水摸鱼的也自然会更多。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背后当一只黄雀。

线,只有放的长了,才有可能钓上来大鱼。

新界如今在暗,那玄门就干脆将计就计,借助异海生变的风波,从明入暗。

大家皆在暗中,那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就说不准了。

亓官殊握紧双拳,转瞬又松开,与此同时,眼底的波动也重新归于平静,化作一潭深渊,沉下淩冽畅快。

新界。

亓官殊无声默念这个字,一字一句间都是恨意和杀气。

他灵魂分割了这么多年,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因为这群渣滓!如今,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终于要转换了。

情绪翻涌间,一盏清茶便递到了眼前,端着白玉茶盏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匀称白皙,与白玉放在一起,居然丝毫不分上下,没有跌下颜色,反而因玉,更衬得这只手如精雕藏品,尤其是这只手的手腕上,还挂了一条精心编织的九股红绳,颜色对比下,这只手的惊艳程度反而更上一层。

“雅安蒙顶,上好的贡茶,尝尝?”

瞿镜淡雅温和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虽半句未提安慰,却字字都是关心。

亓官殊看了好一会瞿镜的这双手,感叹一声这么漂亮的手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位,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端过茶盏,望向瞿镜:“镜老板亲手调的?”

瞿镜应该也是没有想到一向被称“瞿老板”,这会却突然被叫了一声“镜老板”。

瞿和镜可不一样,他一直认为,能够以名相唤的,那关系都不是一般的。

虽然此时亓官殊在“镜”的后面,加上了老板二字。但是听在瞿镜耳里,就自动变成了【镜】。

亓官殊也没有管瞿镜的反应,他只是心血来潮撩拨一句,没指望瞿镜会给他什么回应。

此刻看着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的蒙顶茶,忍不住挑眉一瞬,顶着背后商陆等人的灼热目光,饮下了茶。

不错,滋味鲜爽,浓郁回甜。

瞿镜确实泡的一手好茶,再加上茶本来也有清心雅致的乐趣,喝下蒙顶后,亓官殊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当然,即便没有瞿镜的茶,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平复下来。不过既然瞿镜都给了,那他不占便宜,是傻子。

在瞿镜身后坐下的商陆和赵公明眼睛都快要瞪干了,虽然一个身在神庭,一个身在冥府,此时却难得地统一的意见:完了完了完了,瞿君这是要栽!不会看对眼了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铁树真的要开花了?!柳下惠也终于要“乱”了?!

不同于两位震惊和复杂,身为月老的韩固吹着小电风扇,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嘴角含笑,一言不发。

怎么说,这条红线,原本还只是隐约可见,现在都已经艳如杜鹃啼血了。

他就说嘛,处理姻缘爱情这么多年,他不可能看错的!

这两人,指定有戏!

第47章 感谢【榜一大哥】的冲冠一怒

“各位,既然现在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开始吧。”

掌事用一个玉质小锤敲了一声云纹琉璃音锣,清脆明亮的铃声,在偌大的会议厅中响起,随着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主位的人开口讲事。

抛砖引玉。

君墨轻拍了一声手掌,自会议桌上升起数道白金的光柱,每一道光柱内都有一份关于异海有变的文档,以及最近发生所有非自然事件的集成文档。

光柱散去,所有的数据都自发落在了每一位坐在会议桌前的人员面前。

这份数据亓官殊已经看过一次了,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是再次看了一遍。

托瞿镜的福,他可以光明正大坐在会议桌前,而不是和商陆等人一样,在后方聆听。

比起之前自己看得那份简略版,这里的文档显然更加细节齐全,亓官殊也因此知道了部分自己以前忽略的消息。

比如——那位叫做郑承宇的农民工,他的祖籍地,是信福德正神的,他们那里,所有人的家中,都供奉着一座福德像。

村中都以此来祈求家畜兴旺,土地平安,农业丰收。

但是在改革开放后,尤其是【破四旧】后,这座村庄就再也没有信奉过任何神明,连带着家中的福德像都全部抛弃坑埋了。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郑承宇家中依旧有一座福德像,包括他的女儿郑秀如在死亡时,手中都还握着一节烧毁部分的福德正神符,不过在郑秀如死去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符箓残留的气息。

郑承宇和郑秀如为什么死亡尚不可知,但是他们都信仰福德正神,甚至连正神符都有烧毁的痕迹,暂不推测是不是被使用过,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是一个新的思路了。

瞿镜没有对亓官殊的动作表示意外,也没有想要抢回来先行观看的意思,而是在原地等亓官殊都浏览完一遍后,才快速地过了一遍。

这里面整理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回冥府后发生的。

虽然在过来的路上,商陆已经和他说过一些,但是确确实实看到这些数据和数据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惊愕。

这样的数据,已经不是简单的阴阳大乱可以概括的了。

虽然这个世界看上去运转自如,一切都在正轨,但是其中已经有毒瘤,在悄无声息间蛀入了内里,还好他们发现的早,有所预防,还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只是瞿镜,其他玄门中人在看过这些数据后,脸上的神色,也都或多或少很是复杂和愤怒。

他们虽然有所感应,却没想到这看似不痛不痒的伤疤,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布满小半个身体了。

小妖女看完这些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数据放回桌上,手指藉着黑袍的遮挡,在腿上毫无节奏的点着。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怪不得她心性凉薄,而是所发生的这些,比起其他玄门中人,确实并不会影响到她什么。

和那个人待得久了,连带着她的想法也都带上了一些脱俗的意思,悲悯世人是神的事,无所待以游无穷,事不关己,也无需费心费力,终究是不讨好的事情。

玄门虽然以守护常人为宗旨,但却没有硬性要求他们一定要牺牲自己去拯救世人。

或许会有些同情和仿若兔死狐悲的感慨,但也仅此而已了。

“天行大人给我们看这些,应该不只是给我们敲个醒钟吧?”

一位剪着狼尾短发,穿着得体黑色西装,一身干练气息,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女人把数据放回桌面上,扫视了一圈会议桌上都还在神色变换的人,随后主动看向了主位上的青年,开口问道。

有人发问,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望向秦政。

亓官殊借助喝茶的动作,瞥了一眼开口问话的那位妇女。这个人,他有印象。

那是玄宗七显境,摇光破军门的掌门人,沈帘。

她是整个显境门中,办事最雷厉风行的一位,也是最坦率直白的一位,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绕弯子,玩阴谋诡计。

更是玄宗中最看重规矩的一位,破军门内所有学生,也都是出了名的克己复礼的循规派。

她会直接问,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说整个玄宗中,除了秦政和新认识的池星乐,亓官殊最乐意打交道的就是这位沈门主了。

她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若是放在古代,怎么说也是一代女将的配置。

收回视线,亓官殊若有所思,虽然现在秦政是打着挑破新界余孽的这层纱,但是他还不能这么早被新界那边察觉。

假设秦政是钓鱼人,那他就是最关键的鱼饵。虽然这个鱼饵时刻想着反扑鱼,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亓官辞的能力简直不堪入目,丢人现眼。

要是让亓官殊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沉睡,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毕竟也不是什么时候,他都可以立刻醒来救下亓官辞的,至于池星乐,面对小事还好,一到大事,也恐怕会自身难保。

所以,亓官辞必须尽快自己成长起来。

虽然亓官辞现在已经有这个意识了,但他自己瞎看书自学,最后恐怕只会更加乱七八糟。

倒不如……借个势,把亓官辞和池星乐,一起扔到七显境中学习。

整个七显境,最适合快速成长至有自保手段,还主杀的,就是摇光破军门和天枢贪狼门。

贪狼太锋,过刚异折,不太适合亓官辞。

这么看来,最适合的,反而正是沈帘门下的摇光破军门。

有了这样的打算,亓官殊也稍微走神了一下,准备在会议散后,去和秦政商量,把亓官辞和池星乐送去破军门“保研”的事情。

不是他不听,只是这些事,他听了,也无济于事。

在这一点上,小妖女几乎和他是一致的态度。

秦政先是放出了一段影像,以及最近在全国各地检测的天地灵气试管小样。

影像是关于各地非自然事件发生的集成,造成人员伤害的不少,但是以娱乐百姓为先,恶意夺运迫害的却更多。

等把大家的情绪都差不多抬起来了,秦政才开口:“我知道对于玄门而言,不可能做到保护到每一位百姓,并且很多发生的事情,都在诸位能力之外的地方。但今日召诸位前来,除了是将此事告诉大家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亓官殊忍不住望了秦政一眼,没想到秦政居然直接切入重点,连之前的客套都不说了,这说话“一击致命”的毛病,还真是……多年如一日。

感慨着,亓官殊也放下了茶盏,神色认真起来。对于接下来要讲的事,他虽然是主要参与者,可是在他“身死”后的那几年,都是秦政做主,许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所以必须认真听听。

秦政语调冰冷如他本人一般漠然:“新界余孽已经集合起来,沟通鬼物,扰乱阴阳,多地的灵魂失踪案,以及异海考场融入现世的事件,其背后,都有新界的插手。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各地搜索命道上佳之人,进行换命夺运。按照异海现在的崩塌速度,以及现世治安扰乱的动作,恐怕团体范围和实力都收拢了不少,如今敌暗我明,他们更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玄门中人头上。”

说到这,秦政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在座所有人一眼:“或许更有甚至,新界的部下,已经混入了玄门之中。我想,新界应该是大家都想铲除的毒瘤,孰重孰轻,还请诸位仔细商酌。”

沈帘是最先表态的,她这个人一向嫉恶如仇,更不要说新界这种以恶为本,打着创立新界的口号,干着伤天害理事,礼崩乐坏的邪魔外道。

“早年在澈清余孽之时,我以为新界残党全部剿灭,没想到他们居然后留有后手!如今还做出了这个疯狂的事,若新界不除,恐怕不止玄门,此界都将迎来危及之刻。”

张清微也是点了点头,表态站在了肃清这面。

事实上,玄门中人对于新界的人都是厌恶,甚至痛恨的。

多年下来的争斗,玄门中人早就与新界不死不休,更不用说新界如今胆子更大,把目标打到了整个接口之间。

所以,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思考,玄门中人,九成都站在了肃清这面。

剩下的一成则是瞿镜代表的冥府和神庭,小妖女,以及少数几位几乎绝户的散人。

散人表示若国有诏,必会出力。

只是在最终行动前,还希望在找到传承之人,将本门功法,有后继。

因此,散人的表几乎都是弃权,但实际上也和肃清没什么两样。

重点的就是冥府神庭这边,以及……小妖女代表的神秘势力那边。

对于冥府和神庭而言,他们虽然也不赞同新界的做法,但按理说,也确实符合淩霄规则,本不应该参合进来。

可现在新界做的事,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从他们搅乱阴阳,恶意排挤神明,剥夺信仰,肆意收刮凡人灵魂和命格那一刻起,新界的人,就已经从神明庇佑的范围中剔除了。

但是他们依旧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毕竟神明有神明的规矩,直接插手凡尘的事情,是违规的。

因此,他们保持沉默,是在秦政本就预想之中的。

秦政今日除了要将玄门中人的心集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小妖女的态度。

小妖女也明白现在她的这一票很重要,虽然投不投都已经不影响结果了。

可重点是她的态度。

她认真沉思了一会,才用变声器拟出一道瘖哑苍老的男声问道:“我只问你,新界那帮恶狗,是不是害了他?”

秦政有些诧异小妖女会问这个问题,神色不变,连眼神都控制住没有多少变化,他知道小妖女在盯着他,所以他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可以由你处置。”

其他玄门中人在听黑袍人和天行对话时,全部都保持着自动过滤的低头状态,他们都是聪明人,也明白知多错多的道理,因此,并不想知道太多。

小妖女长舒一口气,黑袍下的双手全部都死死握紧起来,垂头狠狠咬了下唇,眼中闪过一道淩冽的杀意:“好,我族加入,不过害他的人,必须交由我处置!”

君墨秦政心中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了同意,随后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旁从听到小妖女开口,就一直低头的亓官殊一眼,暗自感慨:也不知道这出戏,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她这次,怕是真的伤透了心了。

亓官殊双手握拳,心中情绪分外复杂,他自然是知道小妖女问的那个“他”是谁,只可惜,现在注定是要让小妖女伤心了。

却是瞿镜的眼神一闪,心中默道了两个字——

我族。

什么族?为什么会用到这个词?亓官殊到底和这位黑袍人什么身份?天行又为什么要关注黑袍人所代表的态度?

会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到“族”这个字?第一种,不同种族。

人族,鬼族,神族……

第二种,同种族,不同姓氏或者单独的家族。那么,那位黑袍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个?

看来亓官殊,也不是他目前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啊。

第48章 两极反转

后面的一些事项,亓官殊就没有听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属于“玄门”,玄门需要合作的事,他也都插不上手,干脆开始为亓官辞和池星乐指定训练计画起来。

再说了,这些计画,当初在和秦政商讨的过程中,都已经听过一遍了,也没有必要再听一遍。

事实上,“亓官辞”之所以会被池星乐叫过来,也只是在会议中,作为一个引子而已。

只是在会议开始前,由池星乐作为代表说了一遍郑承宇和工厂被作为考场的那件事情而已,也用不到“亓官辞”什么事。

现在他还能在这里【旁听】,还给多亏了瞿镜给的便利才是。

这场会议,持续了大概有三个小时,除了会议中的这些大能,没有人知道在这栋代表着玄学红楼的吟风听月楼顶层,究竟商谈了一件什么计画。

估计着快要到会议结束的时间了,亓官殊先行从一侧离开了会议桌,从小门离开了会议厅。

瞿镜没有阻止,也没有过问,甚至还随手帮亓官殊隐藏了一下行踪,让他可以更方便地离开。

进到了最近的卫生间后,亓官殊才看到瞿镜给自己改了个什么模样。

亓官殊:“……”

冥府的人,果然都有点毛病!

抬手擦去脸上被瞿镜画的阵点,镜中妖艳的“女人”在顷刻间变回了原本俊朗的青年模样,接了一捧水打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开始快速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亓官殊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脑海里的思路转的飞快,就在快要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列清时,一道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卫生间中响起。

卫生间内,只有亓官殊一个人。

所以这道提示音,来自于亓官殊的手机。

有些疑惑会是谁在这个时候给他发信息,亓官殊取出了手机,却在看到亮起显示屏上的文本后,下意识微睁双眼——

【捉到你了,Y 。】

亓官殊:“!!!??”

七个字在显示屏上停顿了一分钟后,就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白的显示屏,彷佛在嘲讽亓官殊一样。

谁?

新界吗?!

亓官殊脸色深沉,收回手机,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开始伸手拈指掐算,算了大约有几分钟,也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草!

亓官殊可不认为自己的推算能力会有什么误差,如果他算不出来,那就说明,给他发这信息的“人”,在目前看来,能力超过了他,或者是,这个“人”的身份,在淩霄的规则下,高于他。

新界中,确实有这样的人。

但是不是,就不好说了。

而事实上,不管是不是新界那边的人发出来的消息,在收到这条信息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亓官殊的身份,有人已经知道了!

暂不可知这个知道亓官殊身份的“人”,对于他和秦政围剿新界余孽的计画,有没有什么阻碍,这都代表了玄宗计画,已经开始出现了漏洞。

虽然亓官殊的身份被发现了,似乎也不会怎么样,但如果他身为金瞳裁决人的消息泄露给了新界,那么等待他的,就将会是源源不断地刺杀和陷阱。

这对于亓官殊本人,或者是玄门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放松的事。

该死,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亓官殊有些头疼,下意识闭眼深呼吸。

他最近“醒来”的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被发现,也在他的预测内,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趁现在还没有被发现亓官殊就是亓官辞,他不能再继续“醒来”了,至少最近,不能再“醒来”了。

这么想着,亓官殊决定立刻去找秦政,先说明这个突然事件,再把亓官辞的训练给安排好。

这样若是他再次陷入沉睡,也不至于再次发生,亓官辞应对不来的情况。

把手机卡从手机中拔出来,两指相碰打了一个响指,指尖灵炁相接,擦出火花,真火星子溅至手机卡上,直接将手机卡融化烧尽。

做完这一切后,亓官殊才离开卫生间,特意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后,从小道绕到了吟风听月楼顶层会议厅的一个小密室中。

这个密室,是天行的办公区。一般只有天行和部分玄门高层才可以进来,还必须在有天行诏令的情况下。

但亓官殊身份特殊,再加上,他和秦政是好友,所以他直接便是进来了密室,在办公室中等待秦政的到来。

他不担心秦政会在散会后直接离开,秦政已经见到他了,那么按照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秦政一定会再单独和他见一次。

果不其然,在办公室内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密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亓官殊早就轻车熟路地在办公室中喝起了茶,在大门打开时,他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却在看到进来的两道身影后,一口茶直接噎在了喉间,还是他反应过快,及时咽了下去,要不然就要被这口茶,憋个面红耳赤。

“秦、政!”

“表、哥!”

两道声音几乎跟同时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一道咬牙切齿,一道确实惊喜又愤恨。

咬牙切齿的那一道,自然是亓官殊,而惊喜的女声,却是从那位黑袍人口中发出来的。

少女的声音宛如黄莺般清越甜美,不同于北方的潇洒肆意,少女的声音是典型的南方细柔,却带着点张扬古怪的灵气和少数民族的乡音,听起来很有特色,就和亓官殊对她的称呼一样——小妖女。

没错,和秦政一起进来的,正是在会议上坐在左下三位的那位黑袍人,也是亓官殊一直在躲着的小妖女。

见到亓官殊,小妖女欣喜地小跑至他身边,从袍中伸出一双白皙细柔的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亓官表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妖女娇美可爱的脸上满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和委屈,那双灵动漂亮,和亓官殊如出一辙的双眼更是湿润万分,微红发酸,她扑进亓官殊的怀中,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好几年没有回家,也没有消息,族中你的长明灯都熄了……我好怕……哥——”

本来还对秦政带来小妖女有些不满的亓官殊,面对在自己怀中哭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样的小妖女,心中也忍不住一酸,什么精明理智全部都在小妖女的那一声声“哥”中,化为了心疼和歉意。

伸手抚摸上小妖女的头发,和幼时一样,安抚地拍了拍小妖女的后背后,哑声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别怕,哥哥回来了。”

秦政非常懂事地给亓官殊和小妖女留出空间来缓和一下见到亲人的情绪,等二人情绪都稳定了后,才从侧室走出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准备说事。

小妖女应该是哭累了,也是见到亓官殊后,精神压力瞬间解崩,此刻正闭眼把头搭在亓官殊的腿上,身子躺在沙发上休息,只是她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亓官殊的左手,紧紧握着,像是握着什么救命的稻草。

秦政给亓官殊递过去一张浸湿过的手帕,亓官殊接过手帕,低头轻柔地为小妖女擦拭脸上的泪痕。

“不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亓官殊放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秦政叹了口气,又望了一眼小睡中都还在皱着眉的小妖女,才无奈开口:“但她精神会崩溃的,亓官,小妖女顶着压力帮你接担子时,她才只有十四岁,我们或许可以算计新界余孽,为肃清玄门委屈自己,可我们都忘了,小妖女还是个孩子。”

亓官殊的突然“死亡”,为了不让整个秩序大乱,也是为了支撑整个族,小妖女在只有十四岁的花样年纪,就接过了所有的担子,用自己那瘦弱的肩膀,帮亓官殊扛起了这个“顶梁”的担子,这一抗,就是五年。

可小妖女,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甚至在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亓官殊已经“死亡”的时候,她还坚持不懈地查找着亓官殊,连带著明知道自己不是新界的对手,也要帮亓官殊报仇,对上新界。

她做的这一切看似都非常勇敢果断,却没有人知道她报了多大的害怕和委屈。

抛去这一切不谈,她今年,也不过是一位刚成年没多久,才十九岁的少女而已。

听着秦政的这段话,亓官殊也忍不住用手帮小妖女的头发,重新勾回耳后,再次说了一遍:“委屈你了,对不起,铃儿。”

邬铃儿眼睫一颤,咬死自己的下唇,握着亓官殊的手越发用力,掩耳盗铃般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她不想让哥哥因为自己而放弃他本来该有的计画,她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

她虽然在这五年间,有过委屈,有过茫然,有过痛苦,也有过怨恨,但这一切,都在看到亓官殊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全部都化作了依恋和酸涩。

在听到亓官殊的一句“委屈你了”后,更是将自己这五年间的所有情绪都击溃爆发了出来。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好好的,不准再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了,不管怎样,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还平安……好不好?”

邬铃儿带着苗音的塑普,满是关切和理解,原本清亮的声音,也因为情绪的压制而有些低沉沙哑,但是却依旧带着最浓厚的亲情,毕竟,亓官殊,可是她最亲的亲人了。

“好。”

第49章 对方拒绝了你的聊天邀请

“现在你有什么计画?”

秦政开口问道,既然现在话都已经说开了,那么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画了。

虽然过程中加入了邬铃儿这个变卦,可不管怎么说,最终的目的,是不能改变的。

邬铃儿其实对秦政和亓官殊的计画知道得并不多,她除了知道二人的目的是对上新界,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能够在这个时间见到亓官殊,也是因为秦政的恻隐之心,但她并不想因此让亓官殊二人感到麻烦,她一向是一个明事理的姑娘。

所以在看出了亓官殊神色的稍微迟疑后,主动开口道:“哥哥,你把我的记忆清除吧,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能够见到你安全,铃儿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铃儿也不想知道,也怕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以绝后患,哥哥把我的记忆清除吧。”

亓官殊本来并没有将邬铃儿的记忆修改的意向,但是邬铃儿主动提出来的,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和秦政对视一眼,便赞同了这个做法。

他和邬铃儿的感情深厚,远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产生隔阂。

不过既然邬铃儿的记忆注定要被清除,那么现在听一下计画,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当他是在弥补对邬铃儿的愧疚,也私心想让邬铃儿多开心一会。

“我没有死的消息,可能已经被新界那边发现了,”亓官殊揉了揉邬铃儿的头发,看向秦政,神色严肃,“在不久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上面写着,捉到你了,Y。”

Y,是亓官殊的金瞳裁决人编号,知道这个编号的,除了衍夜裁决司中的人,就只有秦政这位天行知道。

当然,新界和异海的那群妖魔鬼怪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并不能够直接分辨出谁是裁决人,只能通过金瞳的特色,以及自身受到的威压感来推测。

之前在救范无咎的时候,因为那个怪物是从异海中非法逃出来的越狱犯,所以面对亓官殊时,会在淩霄规则下受到部分的压制。

用游戏的解释来说,就是受到一个上下级的DEBUFF压制,所以当时亓官殊再一枪秒了怪物时,才会比较轻松。

就相当于是小学生见到班主任那种感觉,深入骨髓的畏惧。

不过,被一个已经死了的怪物认出来,和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认出来,这个概念,还是有所不同的。

现在还只是收到一条信息,并不能确认,发信息的人已经知道亓官殊就是Y了,但不排除,这是在佯诈的可能性。

毕竟,全天下和他同天生辰的人,多了去了,只知道一个八字,想要真正找出这个人,还是要花不少心思的。

所以在这段排除选项的时间内,亓官殊是万不可以再暴露一些什么了。

邬铃儿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却在亓官殊说到,有人能发现他身份时,眼神闪烁了一瞬,随后用手扯了扯亓官殊的衣角:“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愿意来参加这个会议吗?”

“嗯?”

邬铃儿:“在发现哥哥的长明灯熄灭后,我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对族内宣称你是去外深造学习,其间我也一直在默默探索哥哥你的消息。

而最近,我收到了秦政哥哥的消息,让我过来参加玄门会议,本来我是想拒绝的,可是,我看到哥哥的长明灯亮了,虽然灯光微弱,还经常熄灭,不过也是有复燃的迹象。”

“我知道哥哥你和秦政哥哥是好友,所以我才决定过来参加会议,顺便想要找寻哥哥的下落。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画,但应该也是不想被别人发现你还活着的消息,可是,长明灯不会撒谎。”

亓官殊不傻,很快就听出了邬铃儿话中的含义:“能够进入峒楼的人确实不少,如果长明灯因为我的苏醒,而再次复燃,偏偏这个时间点,我收到了这条消息……那就说明,我族之内,已有反贼。”

邬铃儿面色不愉,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哥,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如果真是族内的叛徒,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秦政对亓官殊的背景,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们这个族的族规,是非常严格的,行事方面自成一派,更是开辟出了一道空间,常年隐居在内,宛如世外桃源,他们之中向来只有本族的人,才可以知道族中的确切地点。

如果他们族中出现了反贼,那就说明……这背后的人,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城府深沉。

“现在他们只是猜测你没有死,并不知道你具体身份,虽然时间不多,不过我们还是有机会在身份彻底暴露前,拔了新界几根钉子。”

秦政说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按照现在的速度,你迟早要重新融合胎光,胎光可藏,但八字难变,他们一个个筛选,也迟早会找到你身上,也许,你已经被盯上也说不准。玄宗这边没有能够隐藏你身份的东西,但是冥府阴司有。”

亓官殊眼睫一颤:“你是说,导游面具?”

冥府的导游面具,是特质的一种法器,它可以隐藏一个人的全部气息和身份。

除非是冥府中人,而且还必须是级别权限非常高的那几位,或者是实力排行前几位,才有可能透过面具看到长相。

并且,也只是看到长相,看不出任何八字或是更多。

这一点,到确实是非常适合现在的亓官殊。

秦政点了点头,又将接下来的计画简略告诉了亓官殊后,才问道:“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个小家夥跟着你?”

亓官殊见秦政提到圣古陀婴,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家夥昨天夜里去做了什么,没精神的很,再加上来吟风听月也不知道会遇到谁,干脆就让它直接在宿舍休息了。”

秦政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听着亓官殊的回答,从茶几下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亓官殊:“名字。”

亓官殊挑眉微笑,接过木盒,顺手打开盖子:“这么快就想好叫什么了?”

盖子被抽开,露出里面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色长命锁,长命锁用一根赤金双线编织入理的带子串着,一旁则压着一个带着金箔的宣纸,纸上用瘦金体写着【修妄】二字。

“修、妄……”亓官殊将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缓慢念出声来,随后嘴角泛起一丝温柔,“是个好名字。”

说着,亓官殊又拿起长命锁晃了晃,随着亓官殊的动作,长命锁上的小铃铛被晃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你给小家夥准备的礼物?”

秦政不置可否:“嗯,怎么说,我也是它干爹。”

亓官殊代替圣古陀婴,哦,现在应该叫修妄。亓官殊代替修妄谢过君墨后,将长命锁收了起来,顺便向君墨提出了想让亓官辞和池星乐,一起在破军门进修的想法。

秦政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便同意了,准备等会就去和沈帘商量时间。

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后,君墨和亓官殊便准备离开了,在离开前,他们为邬铃儿修改了记忆,既然亓官殊的长明灯已经有复燃的迹象,想瞒,估计是瞒不住的,干脆剑走偏锋,直接把亓官辞抛出来。

于是在邬铃儿的记忆中,亓官表哥,也就是亓官辞其实只是在外出进修学习,她这次是专门过来看望表哥的,仅此而已。

至于亓官辞是不是金瞳裁决人?

那并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

就算是新界的人亲自站在亓官辞面前,也一定会下结论——这人就是个八字不错的普通人罢了。

亓官殊错开邬铃儿修改记忆后醒来的时间,提前从小门出去,还没走出顶层,就遇见了瞿镜。

瞿镜看上去是在原地等亓官殊有一会了,在看见亓官殊后,也是直接走了过来。

亓官殊面不改色:“镜老板,你怎么还在这?”

瞿镜:“和你换命的那个人,他在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浴缸里,死相残忍,灵魂缺失。”

两天前?那不就是,亓官殊确认苏醒,并且……那天晚上,他借用了亓官辞的导游身份,在上京大学中发现了鬼魅存在,准备调查,还动用了能力。

这件事,除了亓官殊知道,就只剩下一位黑无常知道。

当然,他并不认为,那位黑无常可以认出他的身份,毕竟那位黑无常当时都快要死了,还是他救得人。

这个人换的命,是亓官殊的,这个八字非常好,普通人根本驾驭不住,更不要说,在换完命后,亓官殊并没有死,还重新“苏醒”了过来,那么这么一个反噬下,还真有可能把换命的人反噬而亡。

就在亓官殊思考这个人会不会是因为他醒过来的原因,反噬而亡时,瞿镜又继续开口:“他在死之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上面写着‘捉到你了,Y’。你最近要是收到这种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免得被害。”

亓官殊:“……没收到,谢谢。”

好的,不用猜了,不是反噬。

亓官殊面色不改,哪怕瞿镜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他也没有表露出半分不对,只是心底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说明了,这背后的人,已经开始在排查裁决人了。他们只知道裁决人的八字,却不知道裁决人具体是谁,于是就对所有八字一致的人开始猎杀排除。

他之前收到的短信,估计也是这个道理,说不定,他之前遇到的那个鬼车,也是因为这个,只是误打误撞,还让一位逃出来的怪物发现了他裁决人的身份而已。

瞿镜看不出亓官殊的表情变化,暗叹一声这人还真是深不可测:“你最近可能不安全,所以……”

不等瞿镜说完,亓官殊就打断了他:“哦,这一点就不用镜老板担心了,我和池星乐最近就要去破军门进修了,估计也会直接住在玄宗内,不会有危险的。”

瞿镜眼神微闪,淡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去,却又突然回头问了句:“你的伤,好些了吗?”

亓官殊心头一跳,有些疑惑地皱眉:“什么?”

瞿镜仔细看了亓官殊好一会,才收回视线:“无事,对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亓官殊双眸微弯,并没有直接回答瞿镜,他知道瞿镜已经发现了他和亓官辞的区别,不过现在他并不想告诉瞿镜这些:“如果下一次见面,你还能够认出我,我就告诉你,回见啊,镜老板!”

亓官殊对着瞿镜招了招手,不再看瞿镜一眼,拿出手机,开始和池星乐联系,并向池星乐约好的地点走去。

在错过了瞿镜的视线后,亓官殊的眼神沉下,藉着回信息的动作,用手轻抚了下左肩头,那里有一处伤还没好,而受伤的时间,正是两天前的那个晚上。

他虽然不确定瞿镜问的,是不是这处伤,毕竟他这几天受的伤也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瞿镜在问话时,眼神看的,就是这处伤口。

知道他这里受伤的,除了亓官殊本人,就只有当时那位黑无常了……

也不是他想得多,只是确实有些太巧了,瞿镜,真的不是在试探吗?还是说,真的只是无意?

第50章 我真的服了,你这个老六

两天前。

夜,上京大学。

亓官辞本来今天是要去导游的,但是最近上京不是不太平嘛,再加上他和池星乐经历了工厂那件事,便得空请了几天假。

这天晚上,他因为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什么考试和玄学事件都堆在身上,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便早早洗漱后,躺在了床上。

几乎是沾头即睡,却在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亓官辞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瞳在黑暗中居然泛着些许金色,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似寻常的乖顺,反而极具攻击性和些许睥睨世人的圣意,头发也在顷刻间长长。

亓官殊皱眉坐起,银白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自然垂下,在坐起的过程中,他身上原本的睡衣,也逐渐变成白色的导游服。

抹去胸口的【相信科学】,亓官殊随手换上了【善恶有报】四个字,随后戴上了青铜恶鬼面具,移形换影出了宿舍,来带了教学楼区。

他这次没有带上圣古陀婴,因为上京大学中有些古怪,他怕自己的离开,会导致宿舍区这边出什么问题,便将小家夥留在这做一个后手。

深夜的上京大学非常安静,出了宿舍区还有些灯光存在,整个教学楼区除了夜晚开启的消毒灯外,都没有亮灯。

亓官殊冷眼站在K区13栋前,这一栋教学楼,是考古系的教学区。

但是现在,这栋楼的外面却布满了黑红色的怨气和死意,让人看了,心底都会不自觉生出几分排斥和厌恶。

上京大学有玄宗的金光庇护,按理说,寻常的鬼怪怨气是不可能进入的,可是这里,不但存在,还非常浓厚,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他在沉睡中,都能够感觉到这里的不适,更不要说一直在这栋教学区上课学习的学生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醒来,过来看一眼的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上京大学这样的高等学院,出现怪物,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亓官殊一边注视着黑气的走向,一边在手中快速掐诀推演,他只能推测出作怪的东西就在楼中,却无法找到具体的位置。

偏偏夜晚是鬼怪活动的时间,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子时,阴气极甚,他想要在短时间内召出作祟的鬼怪,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毕竟他虽然是玄门中人,却不是天师。术业有专攻,寻鬼探灵的手法,还是天师比较擅长。

之所以亓官殊会这么严肃,这栋楼的鬼气在夜晚外放,在白日被收敛得极好,只会让一些精神很敏感或是玄门中人感到有些不适外,大部分是什么都察觉不到的。

寻常的鬼怪做不到这一点,但是……

异海中的可以。

亓官殊担心这里的鬼怪,是异海中逃离出来的通缉犯,而只要有它们在的地方,就会受到异海的规则影响,形成考场。

上京大学中的学生太多了,要是形成考场,那就会造成非常巨大的伤亡。亓官殊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

伸手从满是黑红浓稠气体中吸取了部分黑气,黑气在亓官殊的掌心中,形成了一个绿豆大的小球,亓官殊闭眼虚握小球,调动全身灵炁,去感知小球中的灵炁分布。

这是属于裁决司的特殊感知天地灵气法,可能脱离科学机器,用粗略的方法,最快感知污染程度。

好一会,亓官殊才睁开双眼,冷笑一声:“污染程度高达九成五,这要是再晚察觉一些,这里恐怕就要变成考场了,真恶毒。”

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个鬼怪放进来的,又或者这个鬼怪是不是自己进来的,不管怎么说,单是潜移默化形成考场,来谋害生机这一点,都不是什么好手段。

为了避免自己探索进去后,会被扰乱记忆,所以在进入教学楼前,亓官殊先行给秦政发去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就是上京大学K区13栋将会形成考场。

发送完毕后,亓官殊将手机调成静音,又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把白发扎起来后,才进入教学楼,不一会,整个人都被黑气包裹。

进入教学楼后,亓官殊才发现这里面几乎都快要看不清路,到处都是浓稠的黑红气体,要不是它们确实是气体,估计都可以形成胶状的史莱姆糊满整栋楼了。

亓官殊略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无他,亓官殊本人有一些洁癖,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真的,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