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灰蒙蒙的天空依旧被远处的火山黑烟遮蔽。
南荷华缩在泽维尔的爪子里, 金色的小尾巴不自觉地甩了甩，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他怀里的三只小风裂鸟挤成一团，羽毛凌乱, 发出细弱的叽咕声，像是被什么刺激得不安。
尤金早已变回了龙形态。
在这里，龙形态还是会更安全一点。
“这地方确实没法待了，火山口那边还会有下一轮爆发，地底震得越来越厉害。莱恩说的那个绿洲，到底在哪儿？”
泽维尔将南荷华轻轻放下, 爪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示意他待在原地别乱跑。
他抬头看向莱恩：“你确定绿洲的方向？我们得绕开火山群, 崽崽们不能再冒险了。”
莱恩靠在火山岩上, 翡翠色的鳞片在龙形状态下闪着冷光。
“北边吧, 穿过裂谷, 避开主火山脉。大概两天路程……如果没意外的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南荷华和奥斯汀, 挤出一抹笑, “小龙崽们, 别怕，叔叔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有水有草，比这儿强多了。”
南荷华抬起头, 金色眼睛眨了眨：“莱恩叔叔，你没事吧？你的伤……”
“没事！”莱恩咧嘴一笑, 翅膀轻轻扇了扇，“我可是翡翠龙，这点小伤, 睡一觉就好了！”
他话说得轻松，但看着身上血淋淋的伤势，大概……伤势比他说的重。
奥斯汀蹲在南荷华旁边：“莱恩叔叔，你别硬撑了！万一飞一半掉下来，我们还得去捞你！”
莱恩哈哈一笑，咳得更厉害了，泽维尔皱眉，爪子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别逞强，你伤得不轻，飞不了就让我背你。”
他转头看向尤金，“我们得尽快出发，地底的震动不会停。”
尤金点点头：“好，那就走！崽崽们跟紧，爹地们在前头开路！”
他低头看向南荷华和奥斯汀，语气难得严肃，“不许乱跑，听到没？”
“嗷唧！”
南荷华乖巧地应了一声，小爪子抓紧小风裂鸟，尾巴甩了甩。
奥斯汀撇了撇嘴，嘀咕：“知道啦，尤金叔叔真啰嗦！”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南荷华身边，爪子不时戳戳小风裂鸟的羽毛，逗得它们叽咕乱叫。
就在队伍准备启程时，南荷华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小风裂鸟躁动起来。
它们扑腾着翅膀，尖锐的爪子抓着他的鳞片，朝岩丘后方的某个方向飞去，嘴里发出急促的叽咕声。
南荷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鸟，又抬头望向岩丘深处：“爹地！鸟儿它们……好像闻到了什么！”
泽维尔停下脚步，眯起金色的眼睛，嗅了嗅空气：“闻到了什么？风裂鸟的族群？”
他看向尤金，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地方早就被火山毁了，哪还有风裂鸟的族群？”
虽然这里确实是……风裂鸟族群呆过，但时间应该很久了。
尤金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火山岩：“谁知道！也许是这些小家伙闻错了，吓得乱飞呢！”
“崽崽，别管它们，爹地带你去找新家！”
可南荷华却摇了摇头，金色眼睛闪着认真。
“爹地，风裂鸟是不是……能感觉到很远的地方？它们好像在带路！”
莱恩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挣扎着抬起头：“小金龙说得有道理。风裂鸟的族群感应比我们想象的强，它们可能闻到了幸存族群的信号。”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岩丘后方，“如果它们执意往那儿飞，或许……那儿真有安全的地方。”
泽维尔皱眉，犹豫了一下：“可我们已经定了绿洲的方向，改道风险太大。”
他看向尤金，征求意见，“你怎么看？”
尤金其实有点无所谓：“我倒是觉得崽崽说得有道理！这些小鸟儿之前带我们找到风裂鸟的尸骸，没准儿这次也能找到好地方！”
他扇了扇翅膀，语气变得坚定，“就听崽崽的，跟着鸟儿走！大不了再绕路！”
奥斯汀眼睛一亮：“南荷华，你厉害啊！你连鸟语都听懂了！”
他凑到小风裂鸟旁边，学着它们的叫声叽咕了两声，结果被一只小鸟啄了爪子，疼得他嗷了一声。
坏东西！下次别想吃他一口东西了！
泽维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那就试试。崽崽，你和奥斯汀看好小鸟，别让它们飞太远。”
他转头看向莱恩，“你还能撑住吗？”
莱恩点点头，翅膀扇了扇：“没问题，走吧！”
队伍调整方向，朝小风裂鸟飞行的方向前进。小风裂鸟在队伍前方盘旋，偶尔停在岩石上调整方向，像是确认某种信号。
南荷华紧紧跟在后面。
然而，刚走出岩丘没多久，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块巨大的火山岩从高空坠落，砸在队伍前方，激起一片尘土。
南荷华吓得一缩，险些被震倒。
奥斯汀反应更快，一把拽住他的尾巴，硬把他拉到一块岩石后：“南荷华！小心！”
南荷华喘着粗气，金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谢谢……谢谢你！”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那只受伤的小风裂鸟，确认它们没事，才松了口气。
尤金飞到前方，嘴里喷出一道火柱，烧开挡路的碎石，吼道：“都跟紧！这鬼地方随时会塌！”
南荷华点点头。
裂谷边缘的荒野像是被烈焰炙烤过无数次，地面满是龟裂的火山岩，能见度低得几乎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
南荷华跟在队伍中央，小爪子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尾巴不自觉地卷了卷，怀里的小风裂鸟还在叽咕乱叫，催促他跟上。
小风裂鸟的羽毛被火山灰染得灰扑扑的，虽然本来就灰，但还是要光亮一些的。
南荷华盯着它们，脑子里闪过传承记忆的一些片段。
风裂鸟的族群能通过地磁场或超低频声波保持联系，哪怕相隔数百公里，也能找到彼此？
那之前看来是真的，纯粹不想找了……
“爹地，风裂鸟是不是……真的能找到族群？”
南荷华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泽维尔飞在旁边，他低头看了看小风裂鸟：“有可能。风裂鸟的感知能力很强，尤其是对族群的信号。它们不像我们龙族靠传承记忆，更多是靠本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远处，“但这片荒野太危险，我们得小心。”
尤金飞在最前方：“管它能不能找到！凭直觉走呗！”
他嘴里喷出一道火苗，烧开一丛挡路的枯草。
队伍在荒野中跋涉了数小时，地底的震动时强时弱。
尤金和泽维尔轮流开路，南荷华和奥斯汀跟在中央，小心翼翼地避开裂缝。
然后时不时用爪子不时抓起地上的火山果，塞进嘴里解渴。
突然，尤金猛地停下，眼睛眯了起来，鼻尖嗅了嗅空气：“有东西！不是荒龙……但也不好惹！”
泽维尔飞到尤金旁边：“像是迅猛兽群，因为火山爆发被迫离开巢穴，估计饿疯了。”
南荷华探头一看，远处灰蒙蒙的雾气中，十几只迅猛兽的身影若隐若现。
它们体型比幼龙大一圈，爪子尖锐，嘴里露出獠牙，猩红的眼睛透着疯狂。
不知道是不是饿太久了，居然敢挑战体型大上几倍的巨龙。
领头的迅猛兽低吼一声，猛地冲向队伍，爪子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尤金嘴里喷出一道火柱，精准地击中领头迅猛兽的胸口，烫得它惨叫着后退。
泽维尔则俯冲而下，爪子抓向另一只迅猛兽的脖颈，撕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
迅猛兽群却丝毫不惧，疯狂扑击，爪子拍向尤金的翅膀。
南荷华深吸一口气，学着奥斯汀的样子，抓起一把晶光粉，用力撒向迅猛兽群。
晶光粉在空气中闪得刺眼，迷了迅猛兽的眼睛，它们胡乱扑腾，撞在一起。
奥斯汀趁机扔出一块火山岩，正中一只迅猛兽的鼻尖，疼得它嗷了一声。
“哈哈！打中了！”奥斯汀兴奋地甩尾巴，爪子又抓起一块石头，“再来！”
在尤金和泽维尔的猛攻下，迅猛兽群很快溃散，剩下的几只夹着尾巴逃进雾气中。
尤金喘着粗气，翅膀上多了几道抓痕，骂道：“该死！这些家伙饿疯了，连龙都敢惹！”
他转头看向南荷华和奥斯汀，毫不吝啬夸奖，“崽崽们干得不错！晶光粉用得挺溜！”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处岩洞休息。
洞内干燥温暖，岩壁上嵌着几块发光的晶石，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南荷华和奥斯汀挤在一起，爪子抓着火山果啃得咔嚓响。
小风裂鸟却围着一块特别亮的晶石低鸣，爪子轻轻抓着晶石表面，感受波动。
“爹地，这是什么？”南荷华好奇地凑过去，金色眼睛盯着晶石。
晶石散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某种信号放大器。
莱恩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过来，嗅了嗅晶石，眼睛亮了亮：“这是……风裂鸟的信标石！它们族群用来标记迁徙路线的，可能指向幸存的族群！”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小风裂鸟，“这些小家伙果然不简单，难怪这么执着。”
泽维尔皱眉，爪子轻轻敲了敲晶石：“如果真是信标石，那绿洲可能就在附近。”
他看向尤金，“明天加快速度，不能再耗在这儿。”
尤金点点头，爪子揉了揉南荷华的小角：“好！崽崽，睡吧！我守着你们！”
他嘴里喷出一道小火苗，点燃一堆枯草，温暖的火光映亮了岩洞。
南荷华趴在泽维尔身边，爪子抱着藤蔓筐，怀里的小风裂鸟安静下来。
晨光透过裂谷上方的雾气，洒在满是荒野上。
小风裂鸟在队伍上空盘旋。
“爹地，鸟儿它们飞得好快！”
南荷华转头看向泽维尔，“是不是绿洲快到了？”
泽维尔飞在旁边，翅膀扇动的热风掀起地上的火山灰。
他低头看了看小风裂鸟：“有可能。它们的信标石昨晚反应强烈，说明族群的信号就在附近。”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远处的火山脉，“但这片区域不安全，我们得加快速度。”
奥斯汀凑到南荷华身边，压低声音，“南荷华，你说这绿洲是不是跟巢穴一样？有好多宝石堆？”
南荷华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但有水有草，肯定比这儿好！”
莱恩体力不支，只能暂时趴在泽维尔背上，
他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小金龙说得对，绿洲是这片星球少有的生态点，风裂鸟选那儿，肯定有道理。”
他顿了顿，“不过……监控局可能也知道这地方。”
“监控局？”南荷华耳朵动了动。
他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搞懂他是处于什么境地。
泽维尔皱眉，爪子轻轻拍了拍南荷华的头：“崽崽，别多想。到了绿洲，我们会处理一切。”
他看向莱恩，“你确定绿洲安全？”
莱恩苦笑一声：“安全？在这鬼地方，哪有绝对安全？但至少比火山口强。”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监控局的试验场……呵，绿洲可能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安全区’。”
尤金尾巴猛地一甩：“该死！又是监控局！他们到底想干啥？把我们当老鼠耍？”
他低吼一声，“到了绿洲，爹地要把他们的破玩意儿全烧了！”
南荷华缩了缩脖子，心里揪得慌。
他还是不明白“试验场”是什么，试验？实验？谁是实验品？
就在队伍翻过一座低矮的火山岩壁时，小风裂鸟突然发出尖锐的欢鸣，猛地加速，飞向岩壁后方的一片凹地。
南荷华眼睛一亮：“爹地！它们找到地方了！”
泽维尔飞到岩壁上方，目光扫过凹地，瞳孔微微一缩：“是绿洲！”
他带着队伍俯冲而下。
绿洲映入眼帘，像一块镶嵌在荒野中的翡翠。草木繁茂，清泉从岩缝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草木香。
几棵高大的火山果树点缀在绿洲中央，果实红得像宝石，引得小风裂鸟叽咕着扑上去。
“哇！这地方太棒了！”
奥斯汀兴奋地甩尾巴，爪子抓着一颗火山果，咔嚓咬了一口，“南荷华！快看！有水有草，还有果子！比巢穴还好！”
南荷华从泽维尔背上滑下来，小爪子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低头嗅了嗅地面，发现草丛间散落着几片灰白色的羽毛，边缘带着熟悉的气息。
“爹地！这儿有风裂鸟的痕迹！”
他抬起头，声音里满是惊喜。
小风裂鸟扑腾着飞向绿洲深处，嘴里发出欢快的叽咕声。
不远处，几只成年风裂鸟从树丛中飞出，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它们围着小风裂鸟盘旋。
“它们……它们找到家了！”
南荷华看着小风裂鸟与成年风裂鸟蹭来蹭去，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酸酸的又暖暖的。
莱恩从泽维尔背上滑下来，恢复人形，绿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他蹲下身，检查地面的痕迹，眉头微微皱起：“风裂鸟的巢穴……看样子，这儿还有一小群幸存者。”
他嗅了嗅，目光扫向绿洲中央的清泉，“水源里有微量能量晶体，可能是星球核心崩坏前的遗留物质，难怪这儿能维持生态。”
泽维尔却没那么乐观。
他飞到绿洲边缘，目光扫过周围的火山岩壁，开口：“莱恩，你说监控局知道这地方？”
“如果这儿是他们的‘安全区’，我们得小心。”
莱恩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我怕绿洲可能是他们留下的诱饵，用来观察龙族在极端环境下的反应。”
他苦笑一声，“不过眼下，我们没得选。”
夜幕降临，绿洲的星空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映出无数闪烁的星辰。
尤金和泽维尔轮流守夜，莱恩靠在火山果树下休息，奥斯汀却睡不着，偷偷溜出营地。
“南荷华！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更多的风裂鸟！”
奥斯汀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定还有宝石堆呢！”
南荷华犹豫了一下：“可爹地让我们别乱跑……”
他话还没说完，奥斯汀已经一溜烟跑进树丛，回头冲他挥爪子：“快来！怕什么！我们又不走远！”
南荷华叹了口气，只好跟上去。